“那个......你注意,不,你和可姐注意防晒,伞给你们俩打着吧,我去......另一边看看。”
吴云逸挠挠头,神情颇不自然地说完这么一长段话,抬步就向别处走——但一看就没什么目的地。
陈盈可看得是兴味盎然,她用手肘怼了怼宋伊然:“哟~宋宋,回神了。”
“呀!王从之导演!”
宋伊然干笑两声,慌乱的眼神瞟到王从之,连忙从空白的脑子里扯出个话题。
“呵呵,你这话题转移的可真不高明。”好在陈盈可也没多在这件事在说道,她嘀咕着:“感觉,江茨和施赫之他们俩应该到了啊?人呢?”
核磁共振szd:[呜呜呜,姐妹们!啊啊啊啊新的图!我真的是服了!这两位是要用美貌杀人吗?路透都挡不了的好看!只是!为什么要一前一后地走!(重拳出击)不许避嫌!不许避嫌!]
吃瓜不吐瓜皮:[误以为对这两人颜值习以为常的自己——今天茨宝真的好好看!呜呜呜,谁懂明艳大美人对你笑啊,还是真心实意的那种,一点不敷衍!啊啊啊,真的是太好看了!我茨哥,靠脸圈粉第一人!]
赫之赫之:[我不疯谁疯!这两人虽然不一起走,但该秀的一点不少诶,嘿嘿!看!(图片)两个人的手链,好别致!我从来没见到过!感觉他们下一回就要带戒指了(痴心妄想JPG.)]
盛世美颜江小茨:[家人们,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显微镜啊(怼手指)也不太确定是不是我这几天车看多了,塞脑子了......但是!施爹走路姿势真的很怪诶!这是可以说的吗?!看我po对比图,真的,今天走的又缓又慢,但真的看得出他很开心~]
核磁共振yyds:[合理怀疑上面那位是在逆我cp,但是——竟然真的说服了我?!]
茨巍鸽:[咳咳咳,住脑!(找裤衩子ing)哦,对诶,今天我们两个宝是继续去录恋综吧?听说王从之导演也去了诶~应该是希望尽快确定选角吧!]
一万赫兹:[啊啊啊!好耶好耶!今天怎么都是好消息啊!开心!]
事实证明,粉丝还是相当热情的。
江茨在听到施赫之说分开走时,还是有点忍不住担心,他昨天好像......要得狠了点......
本来第一次,他不该那么......收不住。
但施赫之实在是太纵着他了,他撒撒娇,对方就像无可奈何般,只能低哑着嗓子。
任由他弄。
这样予取予求。
江茨下意识舔了舔唇,大概确实收不住。
担心人不舒服,但碍于已经答应了那分开走的建议,现在也只能在这干等着。
又一次望向出口方向,终于见到施赫之缓慢地走向这边。
施赫之眉眼稍显困倦,他感受到江茨眼巴巴盯着自己,几不可闻地笑了笑:“你现在知道心疼了?”
江茨眼睫抖动,喉间起落,很是艰难地嗯了声:“是不是很难受?”
“倒也......”施赫之看江茨有点内疚的模样,语气放软不再逗人,“没那回事,只是行动不太方便,但在能忍受范围内。”
况且,你情我愿。
江茨松了口气:“那就好。”
虽然听见施赫之这么说,江茨还是默默做了决定——再不能像昨天那么胡闹了。
适可而止。
“王从之导演来这了么?”施赫之突然出声。
江茨眨眨眼回神,便瞧见成导身边确实有个模糊人影,他有点惊讶:“不会是.......”
不会是来先看看他适不适合角色吧?
剧本方圆已经发给他了,按理来说,不管是内在性格还是外在性格,甚至比《烟鬼》里的角色还同他更搭。
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般,但他还是有点紧张。
他演技真的不算好,之前《烟鬼》要不是那段记忆实在过于触及他,也不能呈现那么好的效果,而现在呢?他能有撑起这部戏的演技么?
他确实很想和施赫之一齐,参与到这个作品里去。
无需怀疑,王从之来这,绝不可能是来看施赫之够不够格的,就算那角色描述与施赫之不贴,但论演技,施赫之起码是合适人选里的前三名,况且,几乎就是在写施赫之一样。
天之骄子、待人谦逊、对完美的偏执以及理性至死。
可江茨角色塑造的难度更大。
很显然,无论是江茨、施赫之还是王从之,都意识到这点。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对视一眼后都抬步向王从之导演走去。
“别紧张。”
江茨听到施赫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他攥紧的手蓦然松开,抬眸便瞧见施赫之对他笑,但目光诚恳而认真。
“《烟鬼》是真的演得很好,江茨,你是很有灵气的。”
所以不要对自己不放心。
后半句,施赫之没说出口,但他觉得江茨应该懂。
事实也证明,两人确实心有灵犀。
“从之!”成导正打着哈欠,结果就觉得自己眼前一亮——没办法,好看的人确实有“改变滤镜”的功能。
他连忙喊了声好友:“喏!你等的人来了。”
王从之没理,优哉游哉地翻身继续闭眼睡觉。
优秀的人大抵都带有些傲气,虽然在外人面前谦逊有礼,但在信赖的人面前总是会不自觉地放肆些。
恃才傲物虽然不是好词,但真实。
“王导,成导。”
施赫之抢在江茨之前喊道,即使王从之背对着他,他也在成导疯狂使眼色下把对方名字放在前面。
他先打招呼,王从之要是应了,那面对后打招呼的江茨,只要不是故意为难,就不会不吱声。
要是没应,那也没关系,他可以陪着江茨。
施赫之想得清清楚楚。
王从之没办法,他算是被施赫之这小子拿捏住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转过身,面向江茨时还格外有礼貌地朝对方点点头。
他确实很认可江茨适合他新电影《绝路》里男二的形象,同时《烟鬼》里的演绎也是让他很是赞叹,但是这也不妨碍他看不惯江茨最近几年那几部偶像剧里的演技啊!
就算本子烂,这江茨演技不更烂?!
于是又是欣赏又是火,他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王导好。”
江茨比施赫之前半步,他不卑不亢地看向王从之。
这张郎艳独绝的脸杀伤力极大。尤其是对他们搞艺术的来说,江茨类似于“灵感的缪斯”,让王从之第一眼瞧上去,就觉得有无与伦比的创作欲。
唉......要是演技能好点......
王从之心里哀叹,但他还是抱有希望的,因为如果那角色江茨来不了的话,估计电影也就搁置了,要等到合适的为止。
这是他的坚持。
“你也明白我来这的意思吧?”
江茨听到王从之有些感慨地问他,点了点头。
第82章 误会
成导表情有些许微妙——他确实是没想到好友王从之如此直白,原本还以为对方能稍微委婉点,毕竟面对面,又不是什么“网络情缘一线牵”,我这方断了线,就算是昨天骂了你祖宗,那你不也没办法嘛?
但或多或少他也能明白王丛之心思。早就说了,江茨这张脸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大杀器”,通俗来讲,那是看着灵感就蹭蹭蹭往外冒,但是这种美如果注定只能被框定,像是一动不动的木头桩子,就仿佛是在古董收藏家前把千年前的绝世孤品用一锤子砸了,想想都明白那该是多么的痛苦.....
故而王从之直截了当,多半是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毕竟,比起在古董收藏家前砸了刚看见的绝世孤品,更痛苦地是人家都拿在手里把玩半天了,都有感情了,想着有这么件“作品”一生都值了,然后——被人砸了。
成导眨眨眼,只是想想都觉得心疼。
他看向施赫之和江茨两人,他们在听到王从之这句话时,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怎么说呢?这句话确实难答......
他正想打个圆场。
“嗯,明白。”江茨答得简单。
“我得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大概是思考了会,江茨才继续说,语气发沉,是听得见的郑重。
“我不敢说我一定能扮演好全泽这个角色,但我相信抛却演技不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因为我是那样的理解全泽,所以不管您怎么看我,我都会努力地抓住这次机会,用尽全力地来诠释这个角色。”
闻言,王从之定定地看了江茨一会,他看见江茨眼里的坚定不移,就是傲雪凌霜的红梅,真透出点全泽的执来。
他倏而就信了江茨所说的话。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早就不相信被冠以最能高效了解彼此的方式是“沟通”这句话,说话这件事实在是太简单了,会说话的人,看穿内心加甜言蜜语就能使得意志不坚定者晕头转向,再者说话说多了,分量就变得轻了,所以江茨就算说的天花乱坠,其实也打动不了王从之。
但是检验是否真诚,判断能否相信,也有太多的方法,王从之从业这么多年来,只看眼睛。
不单单只是眼睛为心灵的窗户,对他而言,特别简单,当一个人心如赤子时,眼睛永远澄澈,那样,无论多么好的演技,只要有那么一点杂质,他就能看明白。
王从之笑笑,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没理会江茨的话,背过身继续往躺椅上走。
“困了困了......老成,快滚过来陪我睡觉!”
这是过关了???
成导有点惊讶,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当然也不是三言两语的事,但王从之愿意留下来接着看,他就开心了,于是忙不迭地应道:“好勒好勒!”
留下江茨与施赫之相视一笑。
这个剧本叫《绝路》,是听听名字都感受到绝望的文艺本。
主角有两人,一个是施赫之扮演的骆棠,另一个就是全泽。
骆棠是家境不俗再加上自己十分努力的名牌大学学生,全泽则是大城市里无人在意的小混混,天天走街串巷的连混口饭都艰难,但是有一张媲美大明星的好脸,第一次见都有可能走不动道的那种。
其实这种设定也俗套,太过标准的“天差地别”,让观众在瞧见这两人时,就明白会产生关系,进而减少了些许期待,但真的是这样么?
骆棠的优秀是显而易见的,人人都夸赞他,赞赏他,以能与他结交而感到骄傲,但是虚伪的曲意奉承多了,也就把少年人的真心磨得不剩什么。故而谦逊的外壳下套着的厌世的轻蔑,他好似平视每一个人,但实际上是每个人都没入他的眼睛。
他的世界应当满眼是洁白无瑕的雪,能看得见的洁净,也是透骨的冷,当然还有不知会何时发生的雪崩。
全泽,看名字就能明白,他是一片一旦接近就难以抽身的沼泽,他明明和市井里最典型的小混蛋没差,但因为那张脸,似乎能获得最大的便利——轻易地被人原谅。可是,最美的玫瑰往往被人折断,最秀美的树每每被风摧之。
他伤痕累累,但是从不低头。只是被污秽沾惹久了,即使是坚如磐石的心怕也是会动摇吧?故而 全泽也陷入自己命运的沼泽,他开始怀疑自己——或许他真的那么烂呢?或许他就该自我厌弃因而自我了结?
日复一日的怀疑,又年复一年的坚持,他终究是活着,活着被一个接一个的人认为是精美的礼物,他暴力地抗争,头破血流地逃离,最后遇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全泽这辈子见过太多恶魔,甚至觉得也是如此,所以当他看见骆棠时,似乎见到海棠摇摇曳曳,他想折花。
吸引骆棠的是全泽的“离经叛道”但他不明白这样的“离经叛道”带给对方的全是悲剧,他饶有兴致地接近,对于全泽而言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遇见灾难,就以灾难奉还。
这是两个人的绝路,可两个人,总有胜者。
全泽说服自己要当一个烂人,这样才能毫无挂碍地把骆棠拉下来,才能不那么受良心的煎熬,但烂人的底线他似乎没划分清楚,贪欲是很难被界定程度的,于是非常自然地变成刺向骆棠的一把刀。
但刺死的不是骆棠,而是斩断了骆棠身上的锁。
有的时候镣铐也并不意味着苦痛,这是骆棠想逃离但最后仍然接受的原因,就像海棠的枝叶,会分走花蕊的养分,可没了那些,他也活不了。
人性在两人的对弈里被写得百转千回,这时候他们身边的人也很有意思。
全泽不承认爱,骆棠要改变爱,看戏的众人像平静的湖面丢了个石子,却不想惊起浪潮滚滚。
他们冲向绝路的姿态没有任何一丝犹疑,把自私挂在嘴边的两人,谁都没有选择先救自己。
全泽脏兮兮得爬出来,黑漆漆的瞳孔朝暗巷里看去,那是他来时的路,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没那么烂吧?所以他抛弃偷来的衣衫,往回走得坚定决绝。
骆棠干干净净地走进去,眼前是咕噜咕噜冒泡的绿色沼泽,他蹲着看了良久,看得身边的阿谀奉承者都散了,看到那些怒骂指责他的也散了,他才用指尖试探了下沼泽的吸力。
感受完了,明白即使是自己踏进去也会是死路一条,可还是有点义无反顾。
余生不再相见,也许是绝路。
从来不知道彼此的爱意,可能是绝路。
误以为互相拯救,大概是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