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凌动身去美国的日子没剩下几天了,沈时安现在只要是能抓住机会跟他多待一会儿,一分一秒的功夫都不愿意浪费。
今早说是让江凌来给自己送饭,但看他那迷迷糊糊的样,沈时安心里虽然期待,但是没抱多少希望,毕竟他私心里也是想让江凌趁着不忙的时候多休息休息。
但现在人真的来了,炖了热气腾腾的排骨汤还闪着这么一双明动的眸子对着自己笑。
沈时安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带回自己办公室压在沙发上一顿猛亲,哪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人放回去。
“要么你跟我上去,要么我跟你回家,你自己选。”
沈时安说话时语气坚定,看上去是给了江凌两条路可选,但字里行间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我跟你上去。”江凌动了动胳膊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挣扎无果后窘迫地皱了皱眉:“你把我松开吧,我自己能走。”
从大厅到办公室一路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沈时安知道江凌脸皮薄,故而也没想让他为难,乖乖松开了手。下一秒,沈时安却猝不及防俯身,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吻落在了江凌的脸颊上。
“谢谢老婆给我送汤。”
江凌因着他的动作,脸上表情微微凝滞了一下。余光瞟向前台此时此刻目瞪口呆站在那里的两人,窘迫地挠了挠头、推了沈时安一把:“快走吧,别在这废话了。”
他们走后许久,前台那两名接待才从震惊中缓缓回神。
其中一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旁边的同事问道:“你刚才……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
“所以我们刚才是对着沈总的爱人……看人下菜碟了?”
“应该……是吧……”
总裁专用的直梯可以直接通往沈时安的办公室,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出现江凌预想中那种难堪的情况。
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沈时安吩咐助理给江凌倒了杯茶。
“你在这等我,我那边很快结束。”
见沈时安放下东西要走,江凌拽住他的胳膊好奇问道:“你去哪?”
沈时安抬手在他眼角蹭了两下,办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会还没开完呢,刚刚是偷溜出来的,现在得回去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沈时安说不用等,江凌不可能真的不等。沈时安走后他看时间还早,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掌上辞典靠在沙发上认真地默读起来。
江凌英语不好,这次一个人去美国不知道会面临多少难以处理的突发状况,这事儿还是团里的同事提醒他的,多学两句日常用语真的很有必要。
赶着中午十二点前散会,沈时安推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江凌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书乖得跟个小学生一样。
“日常生活英语口语900句。”沈时安一边嘴里念叨着书名,一边走近江凌皱皱眉道:“学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吗?”
江凌的英语底子本来就差,这书名上标的是日常用语,但其实有很多本土地道的用法看得他也是云里雾里。
沈时安这么一说,江凌最终也失去了耐心,把书往身旁一撇无奈叹口气:“不知道,但我现在也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沈时安闻言淡淡一笑,挽起袖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抱佛脚还不如抱我。”
“什么啊?”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江凌坐直了身子狐疑看向他。
沈时安坐到江凌身边将茶盏放下,从桌上拿过了江凌的手机,一边将自己的号码设置为第一紧急联系人,一边神色淡定地说道:“你只需要电话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就好了。”
江凌失笑,心中猝然划过一丝暖流搂上了沈时安的脖颈,使劲啵了一口:“沈总这么体贴,我要怎么谢谢你呢?”
放下手机,沈时安转头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紧盯着他:“这就得看你个人的觉悟了。”
江凌动了动睫毛往桌上瞟了一眼:“这不是有我亲手炖的排骨汤,还不够吗?”
“排骨虽然好吃。”沈时安说罢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顷刻间便转身将人压在了沙发上:“但是你对我的诱惑更大。”
不能阻止沈时安在自己身上作乱,江凌神色慌张地推拒着他的肩,总是下意识地要往门口那个方向看:“你克制一点,这儿可是办公室。”
将头埋在江凌的锁骨处给他吸了个小印,听见江凌因为酥痒而不由自主地从嗓间发出嘤咛,沈时安眯着眼满意地翘起唇角:“宝贝儿,放松。没有我允许,哪个不要命的敢直接闯进……”
沈时安这边“进来”的“来”字还未有机会说出口,办公室大门的把手应声而动,三秒过后,远处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惊呼。
“诶呦我去!”
周原晨说话间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转身快步走向门口:“不好意思啊来得不是时候,我现在立马消失!”
“回来!”
沈时安扶着江凌坐起来,替他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咬着牙叫住周原晨。
“你进别人办公室怎么不敲门?”
沈时安这话问得周原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拖着尾音“呃……”了一句,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哪一次来也没敲过门啊……再说了你门口助理估计都吃饭去了,也没人提醒我一声,我哪想得到你沈时安在办公室里玩这么野啊……”
周原晨话音落地,伸出手对着江凌摇了摇,热情道:“江老师,又见面啦!”
从昨晚到现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江凌经历了人生中的两次社死,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什么丢人不丢人的问题了,只想给自己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好好静一静,但碍于礼貌,还是尴尬的冲周原晨点了点头。
“大中午的,来干什么?”
见沈时安语气不善面色冷凝,周原晨扯着嘴转了转眼珠心道不妙,“嘿嘿”干笑了两声,抬出了另外一个人为自己分担点火力:“我准备去找齐墨来着,他说上次在你这儿喝的毛尖不错,让我过来拿点顺道带过去……”
周原晨说罢歪着头打量沈时安,神色犹疑道:“你那茶……还有吗?”
沈时安揉着太阳穴闭眼深深叹了口气,须臾之后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两个绿色的袋子给周原晨撂到了桌面上:“拿着东西,现在、立刻、马上,消失。”
“诶好嘞!”
周原晨爽快地应了下来,拿起那两袋茶叶麻溜地往门口闪,临走时还不忘探出个脑袋对着沙发里的两人眨了眨眼:“门给你们关好,二位继续,继续……”
有了这个小插曲,沈时安刚刚拉着人亲热时身体里窜起的那点小火苗瞬间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顺手捞过了桌上那个保温桶,沈时安打开盖子递了双筷子给江凌:“还挺香,一起吃吧。”
江凌无声接了过来,手里捏着筷子随意在米饭上戳了两下。也不知道是被周原晨突然闯进来吓的,还是在朋友面前丢面子了所以气不顺,整个人都看上去蔫蔫的。
沉默间,江凌突然发话:“原来能随时随地进沈总办公室的人还挺多的,我以为都跟我一样会被拦在外面呢。”
沈时安停下手上的动作瞧了他一眼, 听出来他这心病犯在哪,抬起手在他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我刚才给助理交待过了,让给你领张出入卡,以后没人会拦着你了。”
说罢凑近江凌对着他耳边吹了口气:“江老师,随时欢迎你来突击查岗。”
听完沈时安的话,江凌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刚刚在前台看到的那两人胸前佩戴的工卡,顺嘴问了句:“我又不在你们公司上班,那卡的部门和职位一栏要怎么填?”
沈时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冲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一会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午餐时间结束,江凌下午还想去趟奶奶家,便没有在沈时安这里多待。
收拾好保温桶被沈时安压在墙边又亲了几分钟,江凌最后借用了办公室里的洗手间,照过镜子确认嘴唇不肿了之后才堪堪穿好羽绒服出了门。
临上电梯前,沈时安的助理追过来说他有东西忘了拿。江凌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装在蓝色边框里固定好的磁卡。
“这张卡的权限跟沈总的指纹同属一个级别,在公司里是可以畅行无阻的,您下次过来直接刷卡坐总裁专用电梯就好。”
江凌微笑着跟对方说了声“谢谢”,之后垂眸往卡上刻了字的地方一看,职位那一栏上明晃晃标着四个醒目的黑字──总裁家属。
“幼稚。”
江凌一边忍着笑低骂了一句,心里却像抹了蜜一样甜,默默将卡收好,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三天之后,江凌拖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赶往机场,正式踏上了他这次乔弗里芭蕾舞学院的寻梦之旅。
根据学校那边的面试行程安排预估,江凌只用待一周左右就可以回来。沈时安这周同样有出差安排,只不过去的是离安城路途较近的朔宁。
两人早上依依不舍地分别时,沈时安千叮咛万嘱咐让江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记得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江凌这两天被他叨叨得耳朵都起了茧,抬手捂住他的嘴,最后安抚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告诉对方:“我回来的时候会记得给你带礼物的。”沈时安这才堪堪作罢。
然而此时此刻的江凌也绝对想不到,出国前两人每日耳鬓厮磨的这段时光虽然美好,但短暂得如同匆匆一现的昙花。而自己费尽心思为沈时安挑选的那份礼物,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交到对方的手上。
第69章 “瞒着江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落地芝加哥,江凌下了飞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给沈时安报平安。
团里给江凌此行安排好了接送车辆和住宿的酒店,就在距离乔弗里学院相隔一条街的咖啡馆二楼。
江凌倒时差倒了整整两个晚上,第三天的时候提前去学校里踩了一下点为面试做准备。
芝加哥与安城有十四个小时的时差,当天晚上江凌掐着点拨通了与沈时安的视频电话。
沈时安人在外地出差,江凌打来的点恰逢早上,视频接通以后他把手机靠在了酒店玻璃镜的墙上,一边刮胡子一边与江凌聊着美国那边的状况。
江凌单手支着下巴懒懒地靠在桌子上,沈时安看他这个无精打采的样子问他是不是时差没倒过来、没休息好?
江凌摇摇头否认,说是白天去乔弗里踩了点,结果遇到了同一批参加面试的人,感觉自己的竞争者各个实力都很强,所以难免会有点压力。
沈时安听后将自己手中的剃须刀放了下来,拿起手机看着屏幕里的人:“也别太紧张,那些人虽然很强,但你也不是吃素的。”
江凌扯嘴笑了一下,但神情看上去已然是比刚开始那会儿放松了不少。他告诉沈时安自己就是这样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和叶梓臣同在一个班,明明自己成绩相对来说较好、是不需要担心的那一个,可叶梓臣那个学渣考前反倒乐乐呵呵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自己则很容易陷入到焦虑的情绪当中,疯狂熬夜补习却一点都学不进去。
江凌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给你这种干什么都毫不费力的人讲这些,你是不会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的。”
江凌的烦恼沈时安没有切身经历过,确实无法共情。但他最擅长的就是针对问题提出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于是想了想对着江凌说道:“从你住的地方再往前走两个路口,应该就到了当地最繁华的集市街区。你别光想着面试的事,有空也去那儿多转转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转化一下心情。”
“一个人转街没什么意思。”江凌说罢刚好举着手机走到了窗边,拍了一张街边灯红酒绿的霓虹夜景给沈时安传了过去:“感觉是座很浪漫的城市,好想跟你一起牵着手在这里走走。”
沈时安盯着照片中光线反射在玻璃窗上映射出的人影出神,须臾之后淡淡“嗯”了一声:“以后总有机会的。”
通话到最后,江凌对着手机镜头给沈时安留下了一个吻,告诉他自己要睡了,说是平常靠着沈时安很暖,现在突然自己一个人了还真有些不喜欢。
沈时安隔着屏幕无奈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眸:“宝贝儿你别这样,我会忍不住飞过去找你的。”
但实际上,即使江凌不说,沈时安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要是人真的一周能回来也罢,但若是一周之内回不来,他就亲自飞到芝加哥给江凌制造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然而在与江凌道了晚安仅仅相隔几个小时之后,来自助理的一通电话,却在一夕间完全打乱了沈时安手头、包括工作在内的所有计划与安排。
助理在电话先是咽了咽口水,之后语气沉重一板一眼地向沈时安汇报了九个字:“江先生的奶奶出事了。”
沈时安坐飞机赶回安城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江奶奶在助理和护工方阿姨的安排下已经住进了病房里,闹事的那伙人见状不妙,早已经散得没了个人影。
沈时安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枕头边、眼神空泛嘴里还在不断喃喃自语说着什么的老人。她头上缠着的纱布隐约渗出红色的斑斑血迹,手部和腿上分别打着石膏上了夹板,精神状态看上去依旧十分不稳定。
看到奶奶一夕间变成了这副模样,沈时安心下一沉,眼底的眸色已然跌至了冰点,语气冷冷地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