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边让毛川记录下他们勘探的过程,然后按照火势蔓延的方向,烟熏的痕迹,物品被烧的情况,对起火点的大致位置进行判断。
最终他判断,这里起火,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这里饮酒吃东西,用火后没有完全扑灭,导致火又重新烧起来了。
冯绛问他,“幸大人,可看出什么来了?”
幸边道,“冯大人你看,根据火势的走向和现场燃烧的痕迹,我们可以知道,这里,应该就是起火的最初地点了,而且这里还有草木灰,说明在起火前,这里就曾燃烧过,很大可能,就是因为在这里用火后没有完全扑灭,其他人没注意,火便重新燃起来了。”
冯绛观察了一下,发现果然是这样,他夸道,“幸大人厉害!”
幸边谦虚道,“没有,我也不算很精通的,比我厉害的人还多呢!”
接下来,两人又一起问询了昨日起火时在现场的人员,罗府的下人还好,老老实实便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但罗锋及其家人,就十分不配合了。
而且罗锋的父亲还是朝廷命官,他们又不可能把人关到牢里去审问,毕竟他又不是犯人。
好在经过对多人的询问,他们已经基本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幸边将这次起火的原因以及火势扩大的原因总结后写下来,准备到时候再汇报上去。
等忙完这一系列事情,幸边去看了看其他人的工作情况,见他们还未完成,便独自一人回了衙门。
因为要等其他人的统计结果,所以他便打算先忙其他的事情,等其他人把结果上交后,再一并把关于这次火灾的所有统计往上递交。
也是经历了这件事,幸边觉得有必要培养一些精通火灾勘查的人员,他觉得自己对火灾的勘查也不是很擅长,一些简单的还好判断,若是一些复杂的情况,他可能也判断不出来,而且总不能每次都让他去吧?京府还好,距离近,但是其他各地区,总要有这样的人员才方便。
除了火灾勘查,京府之外的地方也需要增加对灭火队的培训,但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做这些,他能想到的就是在京府培训一批人,然后让这批人去其他各地,对当地的灭火队进行培训。
当然,这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毕竟这里不像现代一样交通方便,但幸边觉得,只要认真去做,总有一日,全国的防火能力都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想到这里,幸边又写了一个防隅军课程培训计划,打算等把计划完善后,也递交到上面。
下午的时候,邱阅林等人从火灾现场回来后把统计出来的结果给幸边,幸边又查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后,便把这些结果并火灾发生原因又让人重新誊写了一遍就交了上去。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对救火有功的人员进行奖赏,并按照防火章程和治安律法对阻碍救火的人进行处罚,奖赏的事好说,他们在前面的防火章程上都有明确的规定,但对罗锋的处罚,就有些麻烦了。
因为罗锋并非普通老百姓,而且这种处罚也需要经过府衙的正式审问,所以接下来还要等府衙的判决。
处理了一天的事情,幸边回到家后草草吃了一口就回房间睡了,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可要好好补补觉。
皇宫里,江衡看着幸边提交上来的记录,十分生气,这什么罗锋,仗着自己是官家子弟,就可以阻碍灭火了吗?
还有侍卫步军司的指挥使,发生火灾的时候他在干什么?竟然因为醉酒险些延误事情,若非此次火灾被幸边及时控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甩袖子,“来人!”
底下的公公连忙行礼,“陛下,您有何事?”
江衡道,“传朕口谕,侍卫步军司指挥使陈庭玩忽职守,罚俸三月,杖十下!”
听了江衡的吩咐,公公连忙应道,“是!”
随后,江衡又叫来冯绛,“这次的案子,你亲自去审!不管是官员的儿子也好,还是普通人的儿子也好,该怎么判怎么判就是!”
冯绛道,“是。”
很快,便到了审罗锋的那天,冯绛让人把罗锋提了上来,罗锋本不打算跪,不料一旁的衙役突然往他膝弯踢了一脚,他疼痛之下,便跪了下去。
罗锋刚想起来,两旁的衙役立刻用棍子压住他,这时冯绛拍了一下惊堂木,“罗锋,前几日你家失火,你故意阻拦防隅军灭火,你可承认?”
罗锋气恼道,“我那是喝醉了,又不是故意的,更何况我拦他们,他们就不会硬闯吗?说到底还是他们不尽责!”
冯绛丝毫不被他所带歪,“所以你是承认你阻拦了吗?”
罗锋大喊,“我都说了我喝醉了!”
冯绛道,“不管是不是喝醉,你阻拦防隅军灭火是事实,当然,我们也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还有当日的人员伤亡情况斟酌一下的。”
听冯绛这么说,罗锋有些安心,这意思是说,后期怎么判,还可以再活动活动了?他就说嘛,他只是喝醉了,又不是故意纵火,能有多严重。
而且这次火灾又没伤到老百姓,只是烧死了几个他府中的下人,多给他们家人点钱不就行了。
不过就在他在心中庆幸的时候,就听有人喊冯绛,“大人!”
冯绛见来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齐王的小厮,他连忙道,“这位…何事?”
罗锋吃惊的看着洪二,“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洪二道,“少爷,您是想问,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拖少爷的福,我没死,又回来了。”
冯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他问云起,“这是什么情况?”
云起示意洪二开口,洪二便指着罗锋道,“大人,小人之前被他指使,在元宵灯会的时候放火陷害幸大人,后来又在他的威胁下给他顶罪,谁知他还不满足,竟想把小人灭口!多亏小人命大,才活了下来。”
听了他的话,罗锋大怒,“你血口喷人!”
他还要起身扑向洪二,不过被两边的衙役拦住了,冯绛见还牵涉到了另一个案子,这下更慎重了。
罗鹏这几日十分焦虑,那天不过是全家喝了一顿酒,就因为火没完全灭掉,家里便被烧了个精光,所以他们一家人只能呆在京府的其他住宅。
他原本以为,自家儿子就算喝醉酒阻拦防隅军灭火,但应当也不会有太大的惩罚,顶多关两天就放出来了,他们再走走门路,自家儿子也不至于太受罪。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没结束,自家儿子竟又牵扯进另一件事情中,最糟糕的是,还涉嫌故意纵火,陷害朝廷官员。罗鹏十分着急,他们家可就这一个儿子,有什么差池他们该如何是好。
本以为找其他人求求情,这件事便能有转圜的余地,可他找遍了交好的亲朋故旧,都无一点作用。
因纵火是大罪,而且这件事还是皇上亲口吩咐的,所以他就算想救,也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被判流放,非但如此,就连他自己,也因管教儿子不力被降了职。
罗鹏回到家,妻子刁氏赶紧来问他,“怎么样?锋儿那里还是没办法吗?”
罗鹏本就焦急,见刁氏还问他,不由更是怒意上头,“若不是你惯的他,他能闯下这般大祸吗?”
听他这么埋怨,刁氏也十分生气,“是我一个人惯的吗?你怪我做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吵了起来。
第 64 章
幸边丝毫不知罗锋家里的情况,他也没想到,这次对罗锋的审问,竟将之前的事也翻了出来。
他问江行,“是你让人把那个洪二带回来的吗?”
要不然一个流放的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返回京府?
江行道,“他流放后,我便让人跟着他了,想继续审问一下,没想到竟发现罗锋派了人要杀他,所以我的人便把他救下了。”
幸边道,“多亏有你了,要不然他还不能被绳之以法呢!”
江行又道,“也是他自己非要做坏事,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个下场。”
和江行分别后,幸边喜滋滋的回了家,这件事结束后,他因为指挥救火有功,被赏了三百贯,他万万没想到,做本职工作,还能有暴富的机会。
因为他最近也没什么大的花用,手里又有足够的银钱,所以他便将这三百贯都给了家里,在他多次表明以后他会挣越来越多的银钱,足够家里人花后,他家里的伙食总算是改善了。
接下来,幸边就开始着手灭火队的培训安排上,之前他将防隅军课程培训计划写好上交后,没多久便得到了上面的批复,准许他在武学开展相关的课程,专门培养防隅军各方面的知识。
等这件事安排的差不多后,幸边又开始了新的工作。
他打算把防火宣传这一块儿好好搞一下,之前虽然也做了防火宣传,但渠道比较单一,影响范围也有限,而且很快就要到农忙时节,这方面也要加大力度宣传。
幸边所想到的防火宣传渠道共有四个,首先是在街道墙上等显眼的地方画宣传画,其次就是在瓦舍、茶楼等人流量大的地方进行宣传,也可以让人创作和防火有关的节目,这样宣传的效果会更好,而针对农村,则要将宣传的重点放在农忙防火上。
最后,就是请个“代言人”。因为这里没有电视、网络等能够迅速传播信息的渠道,要想宣传的范围更广,也只有请一个知名的人来推广。
幸边能想到的就是请一个非常有名气的诗人来为防火做宣传,然后再请他为防火宣传作几句诗,这样的话,随着诗句的传颂,宣传的效果也会更好。
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点,就是也可以利用小孩子进行宣传,可以创作一些关于防火的歌谣,然后让小孩子传唱。
不过,这些都离不开钱,如果没有钱,那防火宣传也是无法开展的。
接下来,幸边就打算做一下防火宣传的预算,他先去问了问画壁画所需的颜料价格,和请人画壁画的价格,让他发愁的是,这里的颜料价格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高的,因为这些原料都是人工所做的,而且还需要从各地运过来,幸边估算了一下,光买颜料的钱,就需要四百两。
除了颜料的价格,还有人工,不过人工就要便宜多了,如果请有名的画匠来画,自然要贵,但幸边所要求的画工没那么复杂,一般画工就可以胜任,按每天每人一百文来算的话,差不多花费十五两。
还有在瓦舍、茶楼宣传的花费,因为前面没有先例,所以这个就需要幸边去和人家谈了,不过要想让人创作出作品,也需要给人家润笔费。
而农村的防火宣传,这个倒不需要花钱,让村长安排人就是了,关键就是宣传工作做到位。
至于请非常有名气大诗人写诗,幸边觉得钱多少也不好说,他之前听说过,越是名气大的人,给的润笔费也要越多,如果是非常有名气大,那少说也得几百两吧?
这样算下来,他这次宣传的费用大概要花费不到一千两。
幸边将写好的宣传预算提交上去后,没多久上面的批复就下来了,然而这次却并没有通过。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要的宣传费用太多了,上面认为就算要宣传防火工作,也没必要花这么多钱。
幸边有些发愁,他觉得要想做好防火工作,这些宣传工作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是在这里,他们虽也重视宣传工作,但并不赞同这种花大笔钱去宣传的事情。
无奈,幸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他决定尝试一下自己筹集资金,然后将筹集来的资金用于防火宣传,若有剩余,也可以留着以后用。
因此,他又重新写了一份宣传计划提交到上面,还特意说明了宣传所用的资金由他自行筹集,只是要允许他在京府的各个街道画上宣传画,这次上面同意了他的申请,毕竟又不用花朝廷的钱。
得到了上面的允许,幸边就放心了,他首先找到了白舟尧,白舟尧许久没见他,突然看到他过来,有些惊讶,“幸大人今日怎么肯大驾光临呢?”
幸边开玩笑道,“自然是有好事来找你了!”
白舟尧连忙把幸边迎进去,“大人,坐。”
幸边坐到椅子上,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两件事。”
白舟尧让人给幸边上了茶,然后道,“大人请说。”
幸边道,“这第一件事,就是我想在你的瓦舍里打广告。”
白舟尧疑惑,“打广告?”
幸边解释,“就是广而告之,因为我现在做的是防火工作,所以想让你在瓦舍的每次表演开始之前,让人宣传一下注意防火的事,当然,也不白让你做,到时候你也能赚不少。”
白舟尧理解了,这就是和卖东西吆喝一样,让大家都知道。
若是幸边让他白做,那他可能会为难一下,不过幸边还说他也能赚到钱,那他自然不会推拒,毕竟也没多麻烦,又能赚钱又卖了幸边的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他还是不理解,这样如何赚钱呢?带着疑惑,他问了幸边,幸边道,“我们再拉一些商家,允许他们在你的瓦舍内宣传自家铺子,然后你再向他们收取一定的费用,到时只需说,某某铺子提醒您注意防火安全,那你也赚了钱,他们也宣传了自己的铺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听了幸边的话,白舟尧恍然大悟,他夸赞道,“这点子您是如何想出来?您也太厉害了!”
这样的确是皆大欢喜,幸边不用花钱,商家宣传了自家的铺子,白舟尧也赚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