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花,系花赶紧回头,”温染大着舌头喊,“辣似不似裴总?”
她的声音很大,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方润闻言,先是感到害臊,然后才慢慢回味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她后知后觉,理解??x?了温染话里的意思。
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顶着一桌人的目光,方润一点一点转过头去。
挺拔瘦高的女人站在玻璃外,穿着一件深咖色大衣,镜片折射出冷感的光,脸色冷静沉郁。
方润认出了裴洛,反应很慢地将嘴张圆。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怎么会这样巧,刚想到对方,这人就从天而降了。
虽是这样怀疑着,但身体却很诚实。
方润扶着桌子起身,脚步虚浮往外走去。
推开店门,冷冽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吹来。
方润只穿了卫衣,被激得一阵冷颤。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颈,被迫短暂恢复了清醒。
只是身体还没有清醒,她往前走着,忽然左脚绊右脚,险些表演了个平地摔。
幸好裴洛抬手拉了她一把,这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然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她们之间的距离陡然变短,木质香水扑入鼻尖,传来温热微涩的气息。
方润好像被摔得又开始不清醒了。
她迷迷糊糊抬头,看向下颌清晰的裴洛。
对方也在低头看她,眸中一派冷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方润明知故问:“你来找谁?”
她的手抓在裴洛的大衣上,在做工考究的衣服上留下浅浅的指甲印。
裴洛静静看了她几秒,这才回答说:“找一个这么晚都不回家的坏孩子。”
顿了顿,继续说:“还偷偷喝了点酒。”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裴洛第一次用略微亲昵的态度跟她说话。
方润没骨气地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睛很热。
她正经纠正对方:“不是一点,是很多,我喝了很多酒。”
方润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打开了话匣子般,喋喋不休起来。
“而且,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就算夜不归宿也没关系。”
“你不需要来找我,京城这么大,我总会有落脚的地方。”
“我没关系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还没说完,一只手便将她的唇捏住,让喋喋不休的小蜗牛宕机了。
方润有些不满地瞪圆了眼睛,生气地看向裴洛。
对方的拇指和食指很凉,和寒风一样冷,捏住她的两瓣唇,冻得她又清醒了一下。
对方像是被她的某些字眼刺激到,神色显而易见糟糕起来。
“小润乖点。”
裴洛的声音也仿佛放进冰水里浸了浸。
方润被她捏住唇,只能发出唔唔的动静。
裴洛一转不转盯着她,眸光沉如夜色:“今晚你哪也不会再去。”
“只会跟我回家。”
作者有话说:
但凡裴姐是个偏执攻,就得把小润爆炒一晚(x
★
非常肥美的粗长章!
可恶啊,r 32是什么不能写的词吗,被口口了之后显得我很不正经,加个空格又乱队形(强迫症发作)
第34章 ◇
一束鲜花
每一个字都很熟悉, 组合在一起也容易理解,但方润却觉得这样的裴洛让人看不懂。
不是要划清界限吗?
摆出这样的姿态又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血缘关系的家人也没有资格要求她必须做某件事吧?
所以,裴洛没必要, 也不至于为她的行为生气。
许是外面的寒风太刺骨,方润的大脑运转飞速, 也难得有些冷漠起来。
她忽然觉得裴洛有些双标,这在之前, 她可能会沾沾自喜, 偷偷开心很久。
但是裴洛亲自摆明了婉拒的态度在前,模棱两可也好, 仍有机会也罢, 总归现在是不愿意接受她的感情。
那么,又何必要趟浑水般来管教她。
酒气翻涌,方润朦胧又理智。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觉得自己也许处在某种暗恋失败的叛逆期,对裴洛总是很矛盾复杂,想要和对方恢复之前的关系,又想要完全破坏掉两人之间的和平稳定。
再不济,也不过是被扫地出门罢了。
方润吸了吸鼻子, 深感找房这件事要提上日程。
她重新看向裴洛,刚要说话,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这下好了,气势全无。
方润顿时咬紧牙根,对京城深夜糟糕的气温感到不满。
就在这时, 她好像听见裴洛轻声叹了一下。
身体被对方扶正, 紧接着, 不等她反应过来, 一件厚实温暖的大衣便披在肩上。
裴洛身上常有的香水味将她完全包裹住,散发着温柔的暖意。
方润摸着鼻尖,刚要说话,又梅开二度打了个喷嚏。
方润:“……”
可恶的冬天,进黑名单算了。
这回,她真真切切听到了裴洛的低笑。
方润不满抬头,猝不及防和裴洛含笑的眼睛对上。
对方的眼睛浅浅弯起,眸中盈着细碎的光,笑意不浓,却像春风拂面,消融瑞雪。
是好看的样子。
方润火气没了,又低下头去。
“跟我回家吧,”裴洛重复说,“这么冷的天去酒吧玩容易感冒,回去喝点感冒冲剂预防一下,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觉。”
或许是她的声音温柔下来,有了之前的痕迹,亦或者冬天的风确实太冷,让方润不想继续纠结。
她迟疑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方润眉心仍是皱着,像是有什么没有想明白,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直到坐进裴洛的副驾,她才想起来,问出声:“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难道是装了跟踪芯片吗?
方润怀疑地摸了摸胳膊,想要扒开衣服看一看皮肤底下是否真的藏了高科技产品。
女孩忙忙碌碌的模样很可爱,娇憨俏丽,在车内灯光柔光的照射下,显出几分朦胧的氛围感。
听到对方无意中呢喃出声的话,裴洛有些好笑扶额。
“没有,”裴洛出声解释,“我不会做违反犯罪的事情。”
方润这才停下摸索的步伐,又像是受惊的小兔,不敢置信捂住嘴唇。
喝醉之后的方润活泼很多,也没那么脸皮薄了。
没几秒,她便转移注意力,不再继续深陷丢脸的窘迫中。
方润:“我不信,你怎么证明自己没说谎?”
她说完,似是觉得自己问出了个好问题,连脸色都好了很多,颇有点不易觉察的理直气壮。
裴洛思忖,顺着她的话不答反问:“那你想怎么让我证明?”
方润的眉心又皱了起来,对这个难题产生深深的不解。
车内安静下来,淡淡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暖气开得很足,让方润有些昏昏欲睡。
绿灯亮起,裴洛驱车继续前行。
半晌得不到回应,她侧头一看,女孩的脑袋朝车窗那边歪着,俨然一副熟睡的样子。
裴洛不免好笑,神色温和看了方润一眼,放慢车速。
一直到将车停在车位上,方润都没有醒。
裴洛没有拔钥匙,就那样静静打量着副驾的女孩。
逃避的同时,意味着距离的拉远。
公司事务繁忙不假,裴洛也在刻意回避方润。
以至于,今天她才发觉方润好像并没有从打击中走出来,闷闷不乐,连睡觉的时候都在皱着眉。
裴洛下意识抬手,想要抚平女孩眉心的沟壑,却在咫尺时停下靠近。
她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
既然决定和对方回到最初的关系,那么太过亲密的事就不可以再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暧昧和误会。
这次是个例外,裴洛定力不足,没有忍耐住。
今天裴洛遇到了个家庭美满幸福的老总,聚在一起应酬时,对方说起子女很有心得,她便忍不住跟对方多聊几句。
老总支招:“要呵护但不能溺爱,要关注但不能看牢,要支持但不能放任。”
“恰当的陪伴和合适的惊喜,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保持稳定的亲近。”
裴洛若有所感,想到最近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太僵,于是特意在酒局结束后早点离开,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小苍兰。
她记得,方润收到鲜花后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应该是很喜欢的。
然而家里空荡荡的,如果不是方润的东西还在,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搬走了。
方润可能会搬走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时,裴洛明显觉察到自己是抗拒和不悦的。
她深知这是自己的错误感情在作祟,也知道现在分开对她们而言是最好的安排。
但裴洛还是不想走到那一步,她相信自己的自制力在面对方润时可以起到效果。
电话关机,消息不回。
裴洛的心提起来,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
翻找联系人时,裴洛看到了温染的名字,想起对方是方润的好友,于是斟酌言语发了消息询问。
对方回得很快,简单干脆,直接发了定位。
方润安全无虞,裴洛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看了眼方润,犹豫片刻,没有叫醒对方。
来电铃倏地响起,裴洛看了眼,是秘书。
“有事发消息给我,暂时不方便。”裴洛压低声音说。
挂断电话,秘书在微信上发来文件,以及询问她元旦假期的安排。
有个项目需要跟进,如果她元旦假期没有安排的话,势必要出差一趟。
裴洛仔细看完文件,没有挑出错误,这才??x?又看向方润。
元旦假期不长,倒是个跟对方缓和关系的好时间。
她顿了顿,告诉秘书联系盛诺一,让对方去出差。
没一会儿,盛诺一的电话就打来了。
裴洛无奈,只能下车去接。
“我听说,北市的那个项目你要让我去跟进?”盛诺一直奔主题,“这么确定我元旦没约会啊,裴总?”
盛诺一前段时间忙于家里的事,又请假出国度假了几天,回来后松弛劲没收好,比起之前更为散漫。
裴洛垂眸说:“这么久还没休息够吗,该活动活动筋骨忙一忙事业了。”
盛诺一不吃她这一套:“我又不是你,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对啊,你怎么回事,这次怎么不热衷公务了?”
原因是什么,裴洛自然不会告诉她,然而盛诺一好歹也是知道方润的存在,转念一想就猜到了点苗头。
盛诺一:“不会跟你家的小妹妹有关吧?”
裴洛指腹摩挲过手机壳,回答:“别问不相关的事,记得收拾好行李,到地方后别漏掉细节。”
说完,便挂断电话。
盛诺一发来消息,打探八卦的意味十足,裴洛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应该在刚才找理由搪塞过去的。
她没有搭理对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裴洛转身打开车门,准备把方润叫醒。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方润已经醒了。
女孩眼睛还有些迷蒙,用手指揉着眼周,和她对上视线,动作一顿,旋即又旁若无人继续揉眼睛。
裴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走了,上去再睡。”
方润没说话,乖乖从另一边出来,怀里抱着裴洛的大衣。
她身上穿了自己的衣服,被车内暖气蒸得脸颊泛红,气色很好的样子。
“你的外套。”进电梯前,方润将衣服递过去,顿了顿,又说,“谢谢你,不过下次可以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睡了一会儿,方润脑袋里的不清醒被赶跑许多,除了胃里不太舒服,和平时看起来没太大区别。
她们最近的交集很少,加上裴洛有意在拉开距离,一时间方润连称谓都说不出口。
方润举着手里的大衣,没有再去看裴洛。
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哪怕对方这次算是出于好心,但她仍觉得没有必要。
矫情也好,叛逆也罢,方润心里有股不想顺着裴洛的别扭。
凭什么主动想要吻她的是裴洛,其后又划清界限的也是对方。
她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从头到尾都没有选择权。
方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讨厌这样的感觉。
之前遇到意见不合的时候,她还会选择表面应和,但现在许是破罐子破摔,慢慢不想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果然,贪婪是人的劣根性,得不到满足便会转变态度。
方润清醒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但她生着闷气,索性不想改正了。
反正,裴洛是不喜欢她的。
“元旦有什么安排吗?”裴洛接过大衣,没有计较她话里的刻意疏离,温声问。
方润想起温染的邀约,点头:“有。”
“什么安排?”裴洛挑了下眉,继续问。
方润心里的排斥感加剧,她有些不悦地皱眉,对裴洛的双标行径愈发不满。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跟裴洛重修于好。
得到过越线的纵容后,谁又能甘心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呢。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裴洛。
所以郁闷,所以叛逆。
“这好像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向别人汇报。”方润抿紧唇线,语气僵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