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所以雨宫是在故意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吗?】
【他隐不隐藏现在都为了救人暴露了啊……之后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而与此同时。
车顶上的萩原研二也进行到了拆除作业的最后步骤。
这个炸弹安置的实际位置距离他爬上来的位置有着相当一段距离,死亡预告在中段车厢,而炸弹却在车头。
但所幸结构还是上次那个,松田在回来以后和他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方向。
他剪断最后一根线,在上面的倒计时消失后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样就安全了。
他看了看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个隧道,行驶中的车顶本来就极其危险,隧道高度也大概不够他趴在顶上,于是便打开了向下的通道。
……不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死神的领域中。
下面的另外一个计划败露的炸弹同伙正死咬着牙,站在头部车厢中,挡住面部的帽檐下,愤怒的双眼赤红。
一柄黑漆漆的手枪正握在他的手心里。
他向上抬起,瞄准了那个打开的通道口。
五……四……
三……
二……
下地狱吧——
“别下来研二!”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
哔———
外面骤然传来警察喊停车的尖锐哨音,没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驾驶室里察觉到一切早就濒临崩溃的车长终于踩下了刹车!
一时间整辆列车在提前被清除好的轨道上拉出刺耳的鸣音,车厢猛烈摇晃天旋地转。
萩原一下被从天花板上甩进了车厢内,整个人如同掉进了漩涡中,失重的感觉让他只能徒劳地挣扎着,但却依然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摔了出去。
在模糊的视野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人用力推开了他的身体……
后脑猛地撞上墙壁!
下一瞬间,枪声暴雷般炸响:
砰—————
第15章
砰——!
巨响轰然爆发。
萩原研二一时间只听得见嗡嗡的蜂鸣,剧烈摇晃的车厢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摔到了哪里,头猛地一下在墙上撞出车祸般麻木的剧痛。
车厢里死一般的安静,一丝声响也听不见。
几秒……
也可能是足足几分钟后,他才缓缓地恢复了思考能力。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浓重的铁锈的味道。
仿佛是河滩漫上的潮水,湿润,滑腻的感觉正在气息中慢慢地蔓延……逐渐扩大开来……形成一汪散发着血味的……
萩原的神智回笼,刹那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阿薰?”
他的声音几乎在发颤。
终于艰难地,一点点地向身侧转头——
……一具绵软的躯体正倒在他旁边,凌乱的黑发垂下来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孔。
青年干净的白衬衫在此时正逐渐地被一股惊心动魄的鲜红浸透,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
那些刺目的,残忍的颜色一刻不停地自他的胸前汩汩涌出来,再一点一点地流淌开,而萩原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针扎般的眩晕猛地袭击了他——
“振作一点!阿薰!”
“雨宫薰!”
萩原拍着对方的脸侧,然而那个如同断线木偶一般倒在地上的人已经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他死咬着牙想去压住对方的伤口,可只是彻底的徒劳,滚烫的血浆依然抑制不住地流沙般从指缝间溢出,将两个人的衣服全都染上了血红。
“不要睡……千万不要睡!拜托你——”
“听得见我说话吗!”
萩原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试图激起他的任何一丝反应。
但青年依然只仿佛一丝痛觉都没有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左手保持着在最后一刻推开时攥在他衣服上的姿势。
眼睫安静地向下垂着,仿佛只是橱窗里被珊瑚红点缀着的人偶。
不行了,不行了……
萩原全身血液冰冷,无法思考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断撞击着他的神经:
他快死了。
耳边警笛嘈杂,萩原研二强忍着全身的疼痛抱起那具破碎的躯体哐地撞开门:
“救护车——!”
……
世界仿佛都在远去,被击中的一瞬间的麻木很快就演变成了灼烧一样的剧痛。
成步堂薰眼前一片黑暗,他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光,只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摇晃。
“伤者血压降至54…52……”
“脉搏呢?”
“现在是130每分,血氧快要跌破80了。”
思绪模糊不清,他像是坠入了海底,黑暗铺天盖地降临下来吞噬了一切……
最后,意识断电一般熄灭了下去——
他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某个地方,躺在一片静谧的血海里,两具女性的尸体倒在他身侧。血红从她们身下渗出,仿佛永远无穷无尽似地,铺成了一条向下的道路。
他站起来向前走,一步一步安静地走过她们身边,平稳踏过脚下的血海。
而在道路前方的是一扇紧闭着的实木大门,金色的天秤标志悬于顶端,他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推开——
法庭陈设肃穆庄严。
六岁的男孩站在听审席上向前伸着手,他甚至没有栏杆高,可依然像在努力喊着什么,小小的声线几乎变成尖锐的哭音。
审判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有些犹豫地问了问句什么。
一时间四周骤然陷入了安静,整个庭审中所有的惊异目光,几乎在此时全都聚焦在了法庭中央被告席中的那个男人身上。
但那个男人的表情却依然没什么变化,胸口的检察官徽章迎着吊灯熠熠闪光,只非常平静地拒绝道:
“我对死刑判决没有异议。”
他伫立在那个牢笼一般的位置,唇边反倒在这时露出了一丝解脱一般的笑意。他明明听见身后有人在不断叫他,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
“……为她报仇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审判长惋惜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手中审判槌砸下——
“爸爸——!”
外面的血海冲破大门涌了进来。
他站在原地被卷进了漩涡中,无数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拽着他向下,撕扯着他想把他拖进黑暗里,全身的伤口一个一个被划开,溺水一般的窒息随着液体灌进口鼻掐住他的咽喉。
——“心脏电击准备,充电压300。”
——“完毕。”
梦境里的一切窒息感忽然消失了。
有人正在走近,脚步匆匆。
一只穿着蓝色西装的手突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随后,猛地将他一把拖出了水面!
“唔……咳!”
病房里突然响起声音,仪器的屏幕上线条节律性地弹跳了起来。
四周轰然爆发出欢呼!
好吵。
他想着。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只有一个人在,嘈杂的脚步混合着说话声在他耳边炸开,嗡嗡地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叫。混乱中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有人在按他的肩膀,还有人在喊着不要动他快叫医生!
然而一具身躯忽然环抱住了他,双臂紧紧搂住他的后背,温热的液体打湿了他的衣领。
成步堂薰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卧槽!!医学奇迹!!!】
【薰酱回来了回来了!算73还有点良心啊啊啊啊啊】
【捏妈,吓死人了救命,昏迷这么多天还以为以后就植物人了】
【我也以为雨宫要退场白月光了来着(抹泪】
【他现在退场虽然不用扫墓但是警校组多个植物人同期……也可以多来看看(沧桑】
【感觉Hagi都要被他吓死了,如果真的这么失去他估计以后都有阴影吧……】
【是啊,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x.(窒息.jpg)】
【雨宫是天使!!敢就这么死了我立刻寄刀片!!!】
【薰酱欢迎回来呜呜呜呜呜呜】
【欢迎回来!!!】
一周后。
警视厅吉祥物爆炸枪击案在发生后迅速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然而,这毕竟是就这么发生在人流密集的大庭广众之下的案件,目击者无数。
警视厅压也压不住,门都快要被记者挤爆了,混乱之中搜查一课能做的只有保护受害者和犯人的基本信息,然后再一起被拖去给警视总监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也托这最后一案的福,所有嫌疑人全被当场抓获,案件从调查阶段直接飞跃到了后续的收尾和审讯。
困扰警视厅多日的炸弹案终于宣告结束。
“可以,真的可以啊……你们这群小子。”
鬼冢八藏的表情活像是从阴间爬出来的,抬手把报纸砸在病床上,破口大骂:
“白痴!一群白痴!全都活腻歪了是吧!”
“拖着杀人犯一起死很好玩是不是!啊?!查个案子查到手术室里去了,早点死我能给你们墓镶个金边是不是?”
整个病房静如鹌鹑。
鬼冢气得发昏,天知道他那天看到新闻,刚想准备打个电话恭喜一下目暮他们搜查一课顺利拿下大案,顺便关心一下伤者情况。
……结果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
鬼冢八藏当场懵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懂,一般这种鸡飞狗跳上房揭瓦的事情不是一般都是松田阵平在干吗,时不时加一个降谷零。
但这次怎么是萩原研二和雨宫薰这俩平常特别听话的,难道真的只是“意外遇到”?
他满肚子火没地方发,等到雨宫身体恢复一点了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一路杀到病房,正好逮住几个躲在医院摸鱼的。
他一手指着成步堂薰:“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运气背就赶紧去庙里烧根香!天天不是这里受伤就是那里被打的你入职打算活几年啊——?!”
成步堂薰还在小口吃着水果,垂着睫毛没吭声。
鬼冢转向指着旁边椅子上坐着的萩原:“你也是!检讨两千字一个都别想少!”
“天天沾花惹草这里跑那里窜,天上有你地上也有你!这下终于出事了吧!真是一天天的……”
萩原也没说话。
鬼冢越说自己越生气,骂完了两个涉事人口气还在上头,一挥手又正好指到旁边站着的松田阵平,顺口骂:“你……”
松田:?
鬼冢终于想到了:“那辆附近停的车是你的!给我开回家去不准再拿过来——!”
松田:?????
门口正提着慰问品的降谷零带着诸伏景光和班长踏进房门的脚步瞬间顿住了,三个人齐刷刷地贴着墙往旁边一缩,大气不敢出。
等到鬼冢发泄完怒火转身出门以后,他们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进来吧,教官走啦。”
成步堂薰看着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好笑,放松地靠在床头,“他已经骂够了,不会祸害到你们头上的。”
“咳……没,没有。”降谷零还在保持自己最后的风度,“我们只是以为你们在谈什么重要事情,不好打扰而已。”
松田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顿,此时郁闷地蹲墙角,声音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家谈重要事情谈得把房顶都掀了是吧?”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碰撞,简直擦出一阵激烈火花。
金毛混蛋你带着这么多人居然不进来分担火力我看错你了!
松田咬牙切齿。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进来当这个冤大头啊!
降谷零用力瞪了回去。
然而一个人忽然在这个时候站起了身,完全没有理会他们两个又快要打起来的气氛。
萩原研二没什么表情,只简单调整了一下架子上输液的速率,说:“快要输完了,我去找医生来换药。”
“啊,谢谢。”
他们看着萩原一语不发地绕过床边转身出去,静得简直和所有人格格不入,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外。
“……”
“他怎么了?”诸伏景光皱眉,“……感觉有点奇怪。”
他们是看到鬼冢在教室里公然发火以后才知道萩原和雨宫出事了的,而在案件相关细节,对方却怎么也不愿意告诉他们。
所以他们所知道的就只有萩原虽然拆除了炸弹,但是雨宫却在车厢中和犯人搏斗中了枪。
但这也不会导致萩原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啊?
安静得简直他们都有点不习惯了。
松田抿了下唇,大脑飞速思考着应该怎么瞒下。
毕竟萩原就是导致雨宫受伤的直接原因这件事,对他本人的伤害还是有点大。
鬼冢不想告诉其他人案件细节也主要是出于保护萩原的考虑。
他那天接到电话,在巨大的震惊中火速赶到医院的时候,也是亲眼看见了对方那种几乎惨白如纸的状态。
青年半身都是血,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墙边,苍白得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再重提这件事是对他的二次伤害。
然而此时,他却听见身边的人开口道:
“应该是被我吓到了吧。”
成步堂薰也有意瞒下了细节,只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对方手上居然有枪,要不是萩原同学及时赶到,可能还会更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