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柔软了,不仅是唇,还有心思。陈砚安闭着眼,微微揉了揉周决的脖颈,忽然意识到:他是真的爱上这个人了。
*
两人吻了没多久就分开了,毕竟陈砚安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难受,脖子累。
但当时的气氛还没消,陈砚安坐起来,一条腿跪在沙发上,转了个身与周决面对面,他把胳膊搭在沙发靠背的边沿上,周决几乎下意识地,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陈砚安抬眼看,周决的面色虽然依旧平常,但眼神实在太溺人。他握着陈砚安的手,大拇指轻轻搓了搓陈砚安的手背,陈砚安的心几乎立刻酥麻了一片。
他平静了片刻心绪,笑着小声问了句:“还来吗?”
毕竟现在这姿势方便了,足够俩人发挥。
周决没答话,静静看着陈砚安,眼神清亮又深不见底。陈砚安也不催,温和笑着。
“不了。”周决突然很浅地笑了一下,还捏了捏陈砚安的手。
“怎么了?”陈砚安笑着问。
周决看了几秒陈砚安,忽然偏过头笑了。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两个人已经很默契了,陈砚安知道周决拒绝的原因:现在这气氛,亲下去太容易过火了。
陈砚安也笑了一声,微微探过身揽了周决,一手轻轻在他的后背拍了拍。
周决笑了笑,松了他的手。陈砚安弯腰捡起地上的面膜,说:“废了你一张面膜。”
周决看着那一张面膜,无奈地笑出声,还摇了摇头。
陈工身体倍儿棒,吃了两天药,温度就完全降了下去。
他身体好了,周决自然也不好再住,再住就真成同居了。况且陈母后来打了个电话,说来市区这边有事,想顺便看看陈砚安。
陈母没明说,但陈砚安猜测她估计是想见见“新朋友”,又担心直接上门不方便,就提前打了个电话。
陈砚安给周决说这事的时候,两人正在吃午饭,周决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那我一会儿收拾收拾,下午就走。”
陈砚安玩笑道:“不住了?”
周决眼角也带了点笑:“让阿姨看见成什么了。”
陈砚安开玩笑:“你不想成什么啊?”
周决无奈地笑了,他把筷子架在碗沿,回了一个字:“想。”
果然,陈母来了之后,眼神一个劲儿在屋里转圈,努力寻找另一个人的痕迹。陈砚安把水杯放在玻璃茶几上,一声脆响。
“别找了,人走了。”
陈母身子一顿,遗憾道:“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下午。我不烧了,就走了。”
陈母笑道:“不是不想见我才走的?”
陈砚安笑了笑,没接话。
陈母捧起玻璃杯,往一侧坐了坐,又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陈砚安坐下来。
陈砚安坐到母亲旁边。陈母看着儿子,笑着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还藏着掖着的。”
“没藏着掖着,”陈砚安说,“就是想定下来再告诉你们。”
陈砚安屈起一条腿坐着,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周决,便找了个词说:“优秀。”
“呦,瞧你夸的。”陈母笑,“优秀还不让我们见见?”
“说了,定下来就让你们见。”陈砚安说。
“那什么时候能定下来?”陈母眼神亮闪闪。
陈砚安转过头慢慢插起果盘的一块香瓜,咬了一口,汁水充盈,很甜。
“快了。”
*
陈砚安这边在家闲着,周决那里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复排的这个剧是中央剧院的奠基之作,也说的上是“镇院之宝”,几十年来复排过很多次,每次演出都是座无虚席。甚至有很多资深观众在不断地比较几个版本的优劣。
这次剧院用了很多年轻演员,甚至有的人才二十出头,就要担任主角。老剧新演,外界对这次复排关注很多,演员们压力都很大。
有天晚上排戏,中途休息,周决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演员,刚进剧院两年,第一次在这种大戏里担任分量不小的角色。男生坐在储物柜上,低着头捏塑料水瓶,捏的噼啪响。
周决喝完水,侧头看了他一眼。男生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决叫了男生两声他才回过神,周决示意了一下,两人一起出了排练厅。走到厅外的一个角落。
“小周老师有事?”男生扯出一个笑。
周决打量了他两眼,直截了当:“你今晚情绪一直不对,怎么了?”
周决在剧院工作中一直是很严肃的,很多年轻人都怕他。
被周决不留情面地点出来,男生的脸色有些难堪。他摸摸鼻子,说:“抱歉啊,我一会儿试着调整一下。”
“不是说你戏里的情绪处理有问题,”周决面无表情,“是你整个人情绪不对,带到了戏里。”
男生整个人一僵,梗着脖子没说话。
周决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怎么了?有事?”
男生抬手蹭了蹭鼻子,也不看周决,半晌后小声说:“……就是忽然觉得没意思。”
“什么?”周决微微皱了眉。
“我高中第一次接触话剧就是这个剧,”男生说,“上大学话剧比赛也排,表演课作业也排,毕业大戏也排,现在还排。我真的……”
“烦了?”周决接过男生的话。
男生抬头看了周决一眼,很快梗着脖子又低了头,不说话算是默认。
男生顿了顿,继续道:“这个戏排过这么多年,之前就有那么多版本,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排这个。”
周决听完男生的话,点点头。他盯着男生的偏过头的侧脸,忽然说:“我们看老版的戏,是为了什么?”
男生一愣,抬头看周决。周决的眼神炯炯,依旧严厉,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男生还没说话,周决便继续道:“我们继承经典的戏,是为了追忆前辈。《雷雨》演过那么多遍,全国的剧院都在排,有一样的吗?”
男生顿了两秒,摇摇头。
“你这次又在排,你也不是模仿,你是在前人基础上摸索自己的东西。你觉得自己哪些地方比老版演员好?他们又有哪些地方值得我们借鉴?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周决的语气很平淡,只是提出问题让人思考。男生想了一会儿,说:“我们把《雷雨》首尾两幕演了。”
周决点点头:“对。这就是我们比前人完善的地方。每一次复排都是探索,没有最优解,只有各种尝试。这次复排你演的是周冲,不是前辈演的周冲。你要表现你理解的人物,或许会和前人完全不一样。这就是挑战。”
男生听着周决的话,愣愣地眨了眨眼。
“你演过很多遍,你觉得只是重复吗?”周决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大男生,语气沉稳。“你的周冲每次都是一样的?从高中到现在,你对这个人物的理解没有变化?”
“如果是的话,”周决面无表情地看着男生,“那你没有过进步。”
男生的脸顿时涨红了。
排练厅里的声音小了些,周决估摸差不多又该自己上场了。他言简意赅道:“其实这些话学校老师肯定告诉过你们。你现在压力大,容易胡思乱想,我能理解。尽快调整,你是演员,你要对观众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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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懒得构思剧目了,大家就当小周排的是《雷雨》吧。我真的好爱《雷雨》。
【通知】告诉姐妹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我的存稿箱,空了。
我本来想日更期间赶着码字,保持日更到完结,结果前段时间(包括现在)都忙到头秃,挤不出时间,导致没码很多,不能保证日更了,非常抱歉!
考虑到最近的三次元工作生活,我目前只能保证周更,目前计划是每周五晚上更新。大家也可以攒一段时间再来看。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或许可以有一周两更或隔日更的频率,到时候再告诉大家。
这篇文我计划的是大约二十万字,写到现在过半,我肯定不坑。而且我坑品很好,一定不会坑文的!
再次鞠躬道歉!下周五见!
第40章 40
陈砚安被放了一周假,在家无所事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去超市公园转转,晚上闲着没事去邓年年的酒吧消磨时间。时间一长工作群也不看了,觉得自己仿佛被开除,他一个工作狂,竟然体会了一把乐得清闲。
期间邓年年去陈砚安家走了一趟,送了点从小白老家拿过来的腊肉。陈砚安留他吃了顿饭,邓年年看着陈砚安的脸,还啧啧:“不上班就是滋养啊,陈工眼瞅着都胖了。”
邓年年端着碗,筷子飞快往嘴里塞东西:“人生病都是瘦一圈,你倒长肉。”
陈砚安笑笑。在家几天确实心情舒爽,舒爽就吃得多,更别说之前周决给他做饭收拾屋子,他真的是躺平了三天。
邓年年吃完饭,满足地往椅子上一靠,举着手机划拉。
他看着看着,忽然问陈砚安:“今年同学聚会你去不?”
陈砚安:“那天我有事儿,去不了。”
“啧,”邓年年撇撇嘴,“你去年就说厂里有事没去,今年还不去啊?班主任每年都点名要看你,你再不去对得起他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天还休着假。”邓年年非常不满。
“去年我厂里是真有事,”陈砚安站起来收拾碗筷,“今年也是真有事,和别人先约好了,不好爽约。”
“诶呦,”邓年年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把陈砚安从头到尾上下打量了一遍,说,“你最近业务挺繁忙啊,约你好几次都说有事。说实话,是不是有情况!”
“哪儿繁忙了?”陈砚安端着碗往厨房走,没就“有情况”这个问题发表意见,笑道,“天天闲着呢。”
周决这些天倒是忙的脚不沾地,天天排戏到很晚。晚上陈砚安和他打电话都要压着时间说话。
“累吗?”陈砚安窝在被子里,床头开着盏小灯。
“累。”周决把车开到家,往楼上走的时候给陈砚安打的电话,陈砚安甚至能听见周决上楼的脚步声,周决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确实是有点疲累。
“演完好好歇。”陈砚安说。
两人随便聊了会儿,陈砚安让周决赶快去洗澡休息,周决忽然说:“明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你不排练?”
周决说:“明天下午最后彩排一次就不排了。后天拍定妆照,大后天首演。”
陈砚安用指节随手敲了敲放在被面上的书,笑着说:“行啊,我去接你。”
周决笑着说“好”。
第二天下午,陈砚安照例和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对方笑眯眯把他放了进去。陈砚安找到排练厅,正好排练厅大门打开,演员、工作人员们陆陆续续往外走,应该是刚刚结束。
他刚走到门边,上次在排练厅门口碰见的那个女孩子正好从排练厅出来,她看见陈砚安,眨了眨眼,笑着问:“您又来找小周老师吗?”
陈砚安笑着点头:“对。”
女生从书包里翻出来个皮筋,利索地扎了个高马尾,边扎边说:“他在和导演说话,估计一会儿就出来了。”
女生看着很是开朗,可能是陈砚安给人的感觉也比较温和,现在时间早,化妆间人多闹腾,她便站在这里和陈砚安聊了起来:“帅哥你是哪个剧院的演员啊?感觉没见过你。”
陈砚安失笑:“我不是演员。”
“这样啊,”女生弯了弯眼睛,也没觉得尴尬,“我刚进中央剧院一年多,才开始上台有角色,很多演员还认不清。”
“我知道,我认得你。”陈砚安笑着说,“《千桃》,苏君。”
“啊!你看了《千桃》!”女生见陈砚安认出了自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惊喜不已,嘴角都笑出了酒窝。
“周决给我的票。”陈砚安说。
女生笑着点点头,看着陈砚安感觉更为亲近:“我特喜欢这部戏,当时选我演苏君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更别提这是我第一个还算重要的角色。”
陈砚安看着女生兴奋的样子,笑容浅浅:“确实是很好的戏。”
“台词多美啊,我喜欢它的台词。”女生仿佛沉浸在了对剧本的回忆里,啧啧感叹。
《千桃》的台词确实美,美得干净纯粹,却又妖娆醉人。陈砚安虽说不太喜欢实验话剧,但不得不说这部戏的台词确实很棒。
“确实美。‘空气是柚子的颜色,太阳是柚子的形状’。”陈砚安笑着念完,见女生朝他看过来,笑着解释道,“我买了个书签,这句话印在上面的。”
女生听陈砚安念完句子,哈哈笑道:“这句词是小周哥说的呢。”
“?”陈砚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印象中这不是周决的台词。
女生见陈砚安有些疑惑的眼神,掩嘴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小周哥的台词,但是是他说的,李编用到了剧本里。”
女生握着自己的书包带,向陈砚安这边靠近了一些,又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这是小周哥讲他的初恋时说的。”
“……”
陈砚安低头看着面前年轻女生的发顶,对方兀自回想着,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当时《千桃》才开始排没多久,于导和李编总觉得最后一幕感觉不对,就让我们所有人说说自己是如何爱上初恋的,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瞬间,提供灵感嘛。”
女生笑着看了陈砚安一眼,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便继续说了下去:“当时轮到小周哥说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不会讲的。小周哥在院里一直特高冷,看着也不像会谈恋爱的样子。但导演问他的时候,他很认真地想了很久,就说了他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