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饭点了,爷爷说你午饭前就过来了,饿不饿?”傅云廷垂眸看着某人头顶的杂毛,抬手给他拢了拢。
“有点。”
“昨晚几点睡的,怎么困成这样?”男人好笑道。
想开口解释,江知张嘴又打了个哈欠,“…唔,太安静了没事干,就只能睡觉了。”
“行了,这下睡够了,老爷子给你弄了一桌子吃的,走吧。”
江知瞅着这人抬步就走,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怎么就这么乖的让人给呼噜脑袋?
走到门口傅云廷回头看着还呆着的人,“江知?”
江知脑子嗡的一声,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啊!来了……”
傅家那四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这会只有老爷子坐在餐桌前。
“爷爷,您怎么起来了?”江知忙到他面前坐下。
“躺久了身体发沉,起来转转。”老爷子瞅见江知一脸的睡印,笑眯眯道,“睡的好吗?”
江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还行,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能睡好,像我老头子这个年纪,想睡都不行喽。”老爷子手上还抓着拐杖,看起来精气神比刚才好些。
傅云廷坐在老爷子另一侧,帮两人烫了碗筷。
“刚刚问了医生,今天可以多吃两块肉。”
老爷子哼了哼,“也不知道是托了谁的福气,我老头子才有这个嘴福。”
江知眼观鼻鼻观心,埋头扒饭。
从两边的态度来看,江知发现老爷子对傅云廷是真好,恐怕也是因为这样,傅云廷才会因为老爷子的病情这么伤心。
江知如是想。
见状他挑了挑碗底的肉,专门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放在老爷子的盘子里,“您吃。”
“还是我们知知对爷爷好。”
江知除了自家爷爷,长大之后很少被老一辈这么夸亲近,他外表冷了些,又常年不在家,回来见到长辈一般都是沉默是金,更不怎么讨喜。
“爷爷,到底我是亲的,还是知知才是亲的?”傅云廷好笑的问他。
“你是亲的,但是现在小知知更亲。”老爷子说话间筷子没停,只是手抖的厉害,吃饭已经十分困难。
只是老爷子一声要强,两人都没贸然帮忙,只是帮老爷子将筷子换成了勺子。
吃了饭,傅老罕见的没午睡,拉着江知在一旁听戏,听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让管家去拿了个古董盒子出来。
江知眼皮跳了跳,似乎料到会发生什么。
“江知啊,你和云廷都孝顺,云廷那孩子没什么情趣,爱好也不多,这些小玩意也只能给你了。”
老爷子动手打开盒子,不过里面的东西和江知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一张红色的存折。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还在用这个,何况还是傅家的老爷子。
“这个是?”
“这是我把云廷接走那年就开始存的,怕他未来难走,也担心有人会容不下他,后来…逐渐就变成老婆本了。”
“本来第一次见面,爷爷就应该给你包个大红包,这不人一病脑子就转不动,昨天晚上睡不着和云廷聊了很久,他现在有的是钱,又稳稳的把持着傅氏,我一点都不担心他,所以这个爷爷只能给你了。”
江知抖了抖,“爷爷,这个我不能要。”
“你是云廷的对象,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不能?”傅老看着江知,像是安抚,又像是质问。
江知抖了抖唇角,一时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拿着吧,以后替爷爷好好照顾他。”
犹豫到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
出门时,江知对着傅云廷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你今天怎么关机了?”
“昨天忘了充电。”他说,“早上打了?”
“本来想跟你说声谢谢的,以后我就不用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通告了。”江知说。
“乱七八糟的通告?”傅云廷拉开车门,看着他坐上副驾,“什么是乱七八糟的?”
“嗯…比如给某个不认识的歌手伴奏啊,和人炒绯闻啊,反正就是娱乐圈那套呗?”江知说。
“不喜欢娱乐圈?”傅云廷说。
“也不是不喜欢娱乐圈,就是不喜欢那种方式。”江知解释。
男人关上车门,绕到另一侧上车,“比如像昨天那样?”
江知担心他会多想,“也不是,哎呀,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反正除了弹琴,练琴,我就是想躺的平平的。”
“你的公司知道吗?”傅云廷有些意外。
“因为昨天的舆论反应,当然…主要托你和叶彦西的福,以后除了音乐相关的工作,这些都不会再有了,除非我愿意,反正该谢的还是要谢。”江知道,“说吧,你想我帮你做什么?只要能做到的我都尽力。”
“这么好?”傅云廷轻笑。
“不然呢?”
“我昨天只是去接你回家而已,没做任何事情,发展成这样纯属偶然。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你这些年的实力和业内的成绩,不然现在网上可能就是另一番言论。”傅云廷说。
“哎呀,你好烦,谢你你还不让。”江知佯装不耐,“快说。”
“怎么还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傅云廷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一下,从前的悠闲好像又回来了,“不过,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要让你做什么?”
江知思考片刻,“那算我欠你一次?嗯…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告诉我就行。”
傅云廷挑眉,“你确定?”
“嗯啊!”江知满心点头,“当然,违法乱纪可不行。”
男人沉默了片刻,“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江知,“。”倒也不用很认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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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没心没肺』
这天之后,江知后知后觉,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奇奇怪怪,让他莫名想躲。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也可能故事主线终于松动,让他一下子没了危机感。
天境晚宴后,江知的行程逐渐密集起来,和第一乐团的合约也正式生效。
每天不是在舞台上,就是在去舞台的路上。
京都,海市,云城,各个国内城市来回飞,最忙的时候一天连手机都不一定能看上一眼,每次回来都是半夜。
担心来回折腾影响父母休息,江知临时让助理给他找了套房子,每次回来晚了就暂时住在那边。
这两天,云城有一个商业交流会,国内叫得上名来的企业都有列位出席。
开幕当晚,主办方在艺术中心举办了一个接风晚宴,江知也在邀请之列,不过不是代表江家,而是晚宴压轴的嘉宾。
类似这种非专业性的演奏场合,江知很少接,然而当晚自家父母都会出席,还有那些经常来往的世家亲戚,他考虑再三,还是来了。
能出席晚宴的基本都是行业中的佼佼者,非富即贵。这些人大多追捧艺术,尤其是古典乐钢琴曲这样象征高雅的爱好。
晚宴大家对江知的期待感,要比许多明星艺人都要高的多。
傅云廷当天才接到消息,还是老爷子亲自打的电话,最近傅家不安宁,公司内部也不平静,他手上工作不算清闲。
知道江知最近一直在忙工作,也没贸然做什么,反倒是老爷子,说是哪怕穿着病服也要到现场,让傅云廷自己看着办。
男人头疼,只能让人先过去安排。
“云廷啊,你跟江家那边打过电话了吗?”
临近晚上,管家帮老爷子将病服换下去。“您都问了十来遍了,已经打过了。”
“知知呢?”
“江知最近很忙,今天才到云城。”傅云廷无奈道。“晚上结束我带他来见您。”
傅老这才满意的对着镜子照了照,“这领结非要戴吗?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管家无奈上去给他松了松,“其实不带也可以…”
晚上傅云廷早早的带着老爷子到了晚宴现场,担心闲杂人太多,他们一直在休息室呆到了晚宴开始,才露面。
江征和张如安晚来了一步,见老爷子还带着医生,当时心中便是一紧。
“…傅伯父,您这是?”江征忙迎了上去。
两家婚约定下的时候,是傅老带着傅云廷亲自过来,当时身体看着还行,没想到几天不见,老人便瘦了一大圈。
“哎呀老了老了,出个门都折腾的呦,幸好还有个孙子能使唤。”他说着拍了拍傅云廷的手,“你去吧,看看知知在哪里。”
男人笑笑,“那伯父伯母,你们聊。”
出门前,他让医生在隔壁守着,带着盛元出去转了转。
“傅总,江少现在应该还没到,后台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
江知上午才从海市回来,方才又接受了个访谈,这会一上车就睡了过去。
抵达艺术中心那会,助理扭头要去叫江知,侧面的窗户突然被人敲响。
她推开门一看,便擒着笑容先一步带着司机离开。
江知隐隐感觉车已经停了,迷糊了片刻睁开眼睛往窗外看,还真的停了。
“…到了怎么不叫我?”
说完便觉得车上气氛不对,一扭脸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傅云廷,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电话打不通,可不就得在这蹲点了。”傅云廷随手扯了张湿巾递给他,“擦擦口水。”
“……”他下意识往嘴角摸了摸,什么都没有,“谁流口水了!”
说完拿着湿巾往脸上按了按,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原本还以为今天这种场合不需要你出席。”
“是不用我出席。”傅云廷说,“但爷爷想来,我就陪他来了。”
“爷爷?”江知迅速坐了起来往外看,“哪呢?”
“在里面和伯父说话。”
江知后知后觉自己这阵是真忙晕了,“那我先去看看爷爷。”
“不是还要试琴?先去后台吧,待会结束了你陪爷爷说说话。”傅云廷拿过边上的水杯递给他,“喝两口补充一下水分,时间不早了。”
江知皱眉,伸手就给他推远了,“不要。”
男人见他抗拒,打开低头闻了闻,“不舒服?”
“也没什么,就是太忙了最近有点上火。”江知左右扭了两圈,“我助理呢?你给弄哪去了?”
“先去和负责人那边对接了。”
从车上下来,傅云廷拿了口罩给他戴上,“公众人物,出入都要注意。”
江知后知后觉往周围扫了两眼,“…我知道了。”
傅云廷挑眉,看着他一动不动由着自己给戴上口罩。
“今天怎么这么乖?”放在平常起码得后退两步。
“我什么时候不…”说到一半江知又及时打住,“乖什么乖,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老爷子竟然会亲自过来看他。
“哦…大孩子了。”傅云廷边走边瞅他的小表情,如今的江知一点都不会隐藏情绪,“还要人哄着喝药。”
“没病喝什么药,大人有大人的自由。”江知很任性,怎么舒服怎么来。
傅云廷将人送到后台,和盛元交代一声在这盯着,便带着老爷子入座。
因为事先安排,两家人都坐在一块。傅云廷是怎么照顾老爷子的张如安都看在眼里,连姗姗来迟没说上话的江言都有些诧异。
大家进来时,台上节目都已经演的差不多了,零零星星的能听到周遭人在讨论江知。
江家父母面上不露,心里却很开心。
老爷子就不一样了,只要上来打招呼的人都要跟人家说一遍,自家孙子是个钢琴家,压轴的就是。
傅云廷无奈,想拦都拦不住。
好在在坐的对江知早有耳闻,最近的热度不说,光是世界钢琴家诺兰的关门弟子就够他们抛下一切,过来一睹风采。
哪怕自己不懂,回去也是可以吹上一段的经历。
甚至如果能说得上话,说不定还能给自家儿子女儿筹谋一个好前程。
只是大家水平一致,每天忙着在商界运筹帷幄,对音乐的理解有限,此时都不约而同的在考虑,待会该作何反应。
然而等到江知在那束光下出现,音乐声传来。
大家脸上都有些不约而同的笑意,还带着相互巡视后的骄傲。
这曲子我听过。
这歌我熟。
哎呦,不就是《卡农》嘛,名字我都知道。
连傅云廷都扯了扯唇角,问老爷子,“这您听过没?”
“这你就小看爷爷了吧,当年追你奶奶的时候,这玩意我也是研究过的。”老爷子笑眯眯道,“小知知脑袋真管用,能盘算会琢磨。”
“您现在是不是觉得江知怎么看怎么好?”傅云廷好笑。
“是啊是啊,都是咱们自家的孙子,我看着知知又漂亮又乖的,我就爱看他。”
张如安此时坐在老爷子左侧,闻言心头有些愧疚,这一趟她能看出老爷子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但对江知是多喜欢也都看在眼里。
自家孩子什么样张如安心里明镜似的,没心没肺,可傅云廷就不一样了,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注定他是个缺爱的孩子,感情上他肯定希望能及早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