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它们也可以吃。”
　　这种处理内脏的技巧，还是他从卖菜大叔那学来的。
　　尤里轻捂鼻子。
　　但随后意识到，埃米尔尚且不觉得难闻，他做出这种举动并不恰当。
　　“没事，你第一次看。”
　　埃米尔明白，尤里仅仅只是因为没见过罢了。
　　“抱歉。”
　　尤里表达自己的歉意：“我……反应有点大了。”
　　他不得不捂住鼻子和嘴，以防失态。
　　“那这样吧。”
　　埃米尔将水袋递给尤里：“你喝点水，这个我还没用过。”
　　“……抱歉，谢谢。”
　　尤里接受了，埃米尔的好意。
　　他是真的再也忍不住，那种难受的感觉了。
　　“你是在串他们？”
　　埃米尔动作麻利，很快就处理完猎物，并开始用削好的树枝，将猎物串起。
　　然后将一个放到支起的架子上，其他的则用树叶隔开，放在地面。
　　“对，这会更方便。”
　　他没带调料，感觉总缺点什么……
　　有了。
　　埃米尔看到树上的野果。
　　尤里看着埃米尔抓了一把野果。
　　“我记得，它们并不好吃。”
　　不涩，但非常酸。
　　“不是用来吃，拿它调味。”
　　他没有盐，也不好去向内队的人那要。
　　埃米尔用河水洗手，然后捏碎野果。野果的汁水滴在正烘烤的食物上，泛起略带酸味的清香。
　　尤里坐在旁边，静静围观埃米尔烤肉。
　　“我们回来了。”
　　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时间卡的不错。”
　　埃米尔看到安娜和班森：“你俩……好家伙。”
　　真行啊，去那么半天才逮来俩鱼？
　　“啊哈哈哈哈，这不是我不会嘛。”
　　班森尬笑。
　　他用空闲的手，揉后脑勺：“厉害啊，真不愧是理查德管家看上的□□手。”
　　班森一眼就看见，埃米尔和尤里旁边的猎物。
　　“少来。”
　　埃米尔看了看，坐到旁边的安娜。
　　“洗个手去，你哪玩的一手泥巴？”
　　“还不是班森。”
　　安娜边说边洗手：“他不会插鱼还忽悠我，结果不得不直接用手抓鱼。烦内，洗不下去了！”
　　她气哼哼的把水，甩到班森身上。
　　“我一直做任务，哪有空学插鱼啊。”
　　被甩了一身水，班森也不生气。
　　他乐呵呵的说：“别担心，就是树叶的汁。等过几天，它自己就掉干净了。”
　　“你明知道她在乎，还弄这个。”
　　埃米尔摇摇头：“该啊，拿个篓子扣鱼不就完了。”
　　尤里则给安娜一片叶子。
　　“哎？”
　　安娜不解。
　　“把它搓碎，然后就能洗干净手了。”
　　尤里解释叶子的用途：“是我那里常见的树，我们经常用它的叶子清理伤口。”
　　“……啊？这太珍贵了。”
　　安娜听到这片看着平平无奇的叶子，竟然有清洁伤口的作用：“拿来洗手太浪费了，我不能……”
　　“你就拿着吧。”
　　不等她说完，埃米尔就接下话茬：“他们那应该盛产各种植物，包括医用的草药。我之前从其他雇佣兵那听说，精灵是各个国家药物的主要售卖者。”
　　他还是一条小黑龙的时候，就听说精灵不能得罪。以免以后和别的龙打架时，没药可用的传闻。
　　“的确，是这样。”
　　尤里对安娜说：“你就用吧，不够我还有。”
　　“我能把它留起来吗？它很少见，我觉得还是等需要的时候再用比较好。”
　　见尤里点头，安娜这才放心大胆的将树叶收好：“手的话，过几天就没事啦。”
　　班森左看右看，尴尬的摸下鼻子。
　　“烤的挺好啊！”
　　忽然，他闻见一股烤肉的香味。
　　“差不多……也就这时候，你鼻子好使。”
　　埃米尔略显鄙视：“还差些火，急什么。”
　　“害，看两眼。”
　　班森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想要翻看埃米尔旁边没烤过的猎物的手。
　　“洗手。”
　　班森只能灰溜溜的，去河边洗手。

第 30 章
　　“我去拿点盐。”
　　刚洗完手回来，班森就又开始乱说话了。
　　“不怕再吃坏？”
　　埃米尔斜睨班森。
　　“呃，不至于吧……”
　　话虽这么说，班森还是心有余悸：“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在尝试一次，那种糟糕透顶的感觉。”
　　“你少说两句吧。”
　　安娜找来几个碟子：“放这里，我才从车那拿的。”
　　“咳咳。”
　　班森用咳嗽声，掩饰尴尬。
　　“剩下的，我能帮忙吗？”
　　尤里对埃米尔说：“你自己的话，应该比较麻烦。”
　　“行，等我看下。”
　　埃米尔检查两条鱼：“帮我把他们穿起来，然后架一个架子……架子我来吧，串一下肉就好。”
　　“我会，让我来就行。”
　　班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总不能让尤里先生，把我们的东西都做出来啊。”
　　这话说的。
　　埃米尔无语。
　　“怎么的，我就能做了？”
　　区别对待啊，这叫歧视。
　　谁知班森还真就点了点头。
　　“不错了。你刚来的时候，都没人为难你。”
　　埃米尔：“……”
　　“要不是最近缺人，你哪能直接上队里。”
　　班森发出由衷的感叹：“运气多好啊，我当初就没这么轻松。”
　　你对运气好的要求，似乎过于低了。
　　埃米尔想要反驳。
　　尤里抢先一步，问道：“是因为，运送这批货物？”
　　“开始的时候，倒是没有太急。”
　　班森含糊的说：“害，同伴们有点小矛盾，导致耽误了时间。”
　　终究是顾及队伍的颜面，他并没有明确的表明实际情况。
　　“烤肉。”
　　埃米尔不想理班森。
　　“好吧。”
　　班森耸肩。
　　鱼是提前处理过的，省了很多时间。
　　埃米尔将烤好的肉，放到盘子里。
　　他刻意留了一些鸡胸肉，并将它们给了精灵。
　　“很好吃。”
　　安娜不吝啬她的赞美：“比厨子们做得好。”
　　虽然没什么调料的味道，但鸡肉一点也不腥。
　　有一点点苹果醋的味道……
　　她问道：“你加了什么啊？”
　　他们的队伍里，好像并没有柠檬之类的。
　　“一些野果。”
　　埃米尔收回看着精灵的视线。
　　他指指旁边的果子：“那个。”
　　“厉害。”
　　班森相当佩服：“我之前吃过它们，觉得太酸就再也没尝试过。想不到，它们竟然还能用来调味。”
　　“……还可以，很新奇的感觉。”
　　尤里看向手中的鸡胸肉：“确实是不腥。很厉害，埃米尔。”
　　“是吧，多试一试。”
　　埃米尔拿起别的肉类，开始啃食：“肉倒是无所谓，但那些甜食很好吃。等你以后到科迪亚小镇，我向你推荐一下玛丽女士。她做的果酱非常好，你肯定会喜欢。”
　　此时此刻，他都忘了自己是想要躲尤里，才选择做很多任务的事。
　　尤里忽然调侃道：“但果酱，和肉类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还没说完。”
　　埃米尔因为正在吃东西，声音含糊不清：“饼子有油，做的肉饼和鲜花饼都好吃。我更喜欢普通的那种，但你肯定更喜欢鲜花的。”
　　“但我记得，花瓣并没有味道啊？”
　　安娜开始吃兔肉：“以前小的时候尝试过，什么味道都没有。”
　　“苏珊婶婶，会放一些粗糖或果酱提味。”
　　埃米尔解释道：“当然，在节日的时候也会放一点蜂蜜。不过蜂蜜太少见，大多数时候只是粗糖而已。”
　　“我很想试一试。”
　　安娜叹气：“但我不能离开队伍，父亲母亲不会同意的。”
　　“你好像是说，以后想要自己组个佣兵团？”
　　埃米尔简单问问。
　　“是啊，但没办法。”
　　安娜啃着兔肉，装作满不在乎：“我需要贵族，要淑女。不能去那些，他们说行为蛮夷的地方。”
　　“我其实感觉，他们都很奇怪。”
　　班森同样说出他的看法：“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巴德不让安娜自己出门。”
　　他们是雇佣兵出身，又不是那种传统的老牌贵族。非要追求什么淑女，一开始就不该同意让安娜出来跑任务。
　　“我猜测，他们可能是担心你的安全。”
　　尤里喝水：“最近不太平，估计不久后就要乱起来了。”
　　“没准。”
　　埃米尔认同尤里的看法：“我前段时候做任务，听其他国家的人说上边不太平。想想贵族几乎都有关系，我看拉迩胥国周围这几个国家，都没办法安稳过日子了。”
　　“啊？这么严重吗。”
　　安娜感到很惊讶。
　　“别惊讶啊，安娜小姐。”
　　班森切了块鸭肉：“不说贵族，光教廷那就乱的不行。”
　　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声音说：“他们让贵族的孩子当学徒……差不多这个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看着是让他们念圣经、唱悼词，实际上却是做那种败坏道德的勾当。”
　　尤里表情崩裂。
　　埃米尔乐了。
　　“你在白桦国那里，没听过这些事？”
　　不应该吧，都快成人人皆知的潜规则了。
　　“我想，我可能是知道。”
　　但谁会故意，往那边想啊。
　　纯情的精灵三观尽毁。
　　“我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但没想到……”
　　已经不是一般不一般的事，那纯属挑战别人的道德底线，容易搞得别人想暴打他们。
　　安娜满脸迷茫。
　　“你们在说什么？”
　　她为什么听不懂。
　　“有的人反对它，有些人认可它。”
　　班森没有仔细解释的想法：“就是他们观念不同，形成很多派系。而它们之间，又各有矛盾。”
　　“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
　　尤里五官皱起。
　　“我听一些侍女说，教会都在用赎罪劵的方式，获取大量钱财。”
　　在众人的视线下，精灵冷冷的道：“所获得的钱财，并不像他们所说。用于修缮教堂，又或是资助穷人。他们用钱寻欢作乐，却又说什么因果轮回。”
　　“现在看来，有反对的声音，也算是他们并没有腐朽到底。”
　　“这要求也太低了。”
　　说是这样说，埃米尔心里同样清楚。想要让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吐出钱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害，世道。”
　　班森声音低沉：“难啊，没办法。只希望接下来进城时，不要收到教会的阻挠吧。”
　　所有知情者都沉默了。
　　“为什么？”
　　只有尤里一头雾水。
　　“因为，拉迩胥国是没有信仰的国家。”
　　埃米尔替班森解答：“一个国家，教会占有极高的话语权。就像白桦国，皇帝上位必须经过主教的同意，才算是正式登基。”
　　尤里懂得埃米尔的意思。
　　“你是想说，他们容不得没有信仰的国家。”
　　“也不一定，是容不得。”
　　埃米尔不小心挤多了野果。
　　他酸的直揉脸：“如果拉迩胥也向他们交钱，或许就不会被针对了。”
　　“啊？这不是抢劫吗？”
　　安娜看到，大伙都在注视她：“我没说错啊，凭什么一定要给他们钱。我们自己过得好好的，干嘛平白无故花钱添堵啊。”
　　“跟我们说说还行，以后可别当着别人的面说。”班森很是无奈。
　　“因为需要渗透。”
　　埃米尔不看班森的眼神：“安娜也不小了，她应该知道一些世界的真实。”
　　“哈？”
　　安娜不解。
　　“他的意思是，很多问题并不简单。”
　　尤里放下手里的东西。
　　“他们必须要这么做，否则就是和信仰作对。”他对埃米尔摇头。
　　埃米尔放下刚切好的肉。
　　“嗯……我应该是懂了。”
　　安娜灵机一动：“他们信仰神，所以做事要符合教义……就和我们做事情，要符合道德是不是？”
　　“是的。”
　　埃米尔回答道：“不过，正如有好人也有坏人。即使同时间接受信仰的人，也会有不同的反应。教廷的人没想象中那么好，但经常见到的神父，或许也没特别坏。”
　　安娜似懂非懂的点头。
　　“你这人。”
　　班森无语的摆手：“害，非让小孩子提前明白这些……”
　　埃米尔扔给他一块鸭腿。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尤里吃的有点少。
　　他转过头：“你真的不想吃了？”
　　“已经够了。”
　　尤里婉拒埃米尔的好意：“我们吃的一向不多，今天已经很多了。”
　　说真的，这点肉差点把他撑到。
　　“啊……抱歉。”
　　埃米尔用手背蹭下鼻子。
　　是他疏忽了，忘记肉类比植物更容易饱。
　　忽然，埃米尔回头望去。
　　两个人类还在吃东西，而精灵正在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