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姜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同时回答了罗斯的问题。
　　“不睡，我还要给花浇水。”
　　“另外，营养剂不要儿童型。”


第15章
　　洛特斯帝国军事学校在处理学生私下矛盾的态度上，只有一条——禁止私下斗殴。
　　再细说一下，意思就是，你们要打，可以，请去学校的官方比赛台。
　　比赛台旁有值班老师看守，能最大程度保护学生不死亡。至于会不会被揍出心理阴影，那就不是老师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C区18号比赛台，明姜坐在周边的观赛台上喝着罗斯给他带来的营养剂。
　　成人型，橙子味。
　　明姜接过营养液的时候，就看似无意地瞄了眼管身上印刻的型号。
　　罗斯有些郁闷：“你为什么让我不买儿童型啊，虽然咱们学校的入学年龄是十七岁半，但按照帝国的入学时间算，一般进入军事大学的都是达到十八周岁的。”
　　罗斯说着说着，眼睛慢慢睁大。
　　他想起来了，明姜和他们不一样。
　　明姜不是洛特斯帝国的居民，他也不是遵从洛特斯帝国上学的年龄规律。
　　“我……去！姜姜，你不会还没成年吧！”罗斯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约未成年人进入比赛台在帝国是违法的了，洛特斯帝国未成年保护法规定……”
　　明姜喝完营养液，无聊地握着营养剂管身摩挲着。
　　对于罗斯报出来的一大段法律，明姜只回复了一句：“我不是洛特斯帝国居民。”
　　这个回应几乎承认了罗斯前面的猜测，罗斯当场表演了一个生吞营养液。
　　他被呛得直咳嗽，一边咳嗽一边说：“咳咳，那你不……咳咳，不能上。”
　　明姜不觉得自己不能上，洛特斯帝国的法律问题他早就研究过了，答应卡尔的挑战并不属于违法行为。
　　明姜不厌其烦给罗斯解释道：“我不是洛特斯帝国的居民，自然也不受洛特斯帝国的法律保护。”
　　“但你只要进入洛特斯帝国领土范围，就要遵守洛特斯帝国的法律！”罗斯都快急得跳起来了。
　　“卡尔不是未成年，洛特斯帝国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挑战卡尔。”
　　“……”这下轮到罗斯没话说了。
　　这确实是个漏洞。
　　不、不对！这根本不是漏洞。
　　十八岁对于精神力的发展来说是一个坎，过了十八岁以后，精神力会跳跃至一个新的高度并且在二十岁之前逐渐稳定下来。
　　别说洛特斯帝国，星际时代那么多国家，基本没有哪个国家会特意规定未成年人不能主动挑战成年人，即使是天才如阿洛伊斯殿下，未满十八岁时精神力都不会特别高。
　　这种情况下，谁会想不开去挑战一个明摆着精神力远高于自己的成年人，除非是找死。
　　“来了。”明姜拍了拍罗斯的肩膀，“预约比赛台需要填入我和卡尔的信息，系统审核通过就代表这件事情合法合理。”
　　罗斯咬牙：“但是你的精神力还没开始扩展，卡尔他已经成年一年多了！”
　　“足够打败他，不用担心。”明姜活动着手腕，“我比你想象的……要强很多。”
　　罗斯怔怔地看着明姜走上比赛台，C区挑战比赛台的入口处，卡尔和他的那帮小弟也在朝着这边气势汹汹地走来。
　　罗斯心中的担忧全然被击了个稀碎，他的脑袋发蒙，还在不停地循环着明姜说的那句话。
　　整张比赛台是由矿产星系里最坚硬的矿石打造的，能够抗住S级的三次攻击。比赛台的入口处常年竖立着投影光屏。
　　明姜走进比赛台的时候，指尖在光屏上轻点，光屏上的准备图像被按动，开始了倒计时。
　　卡尔喊住了身边乱七八糟的朋友，只身走进比赛台。
　　一旁的投影设备启动，兢兢业业地将比赛台内的战斗投影到观赛台处。
　　“早上好。”明姜站在比赛台的一角，若无其事地和卡尔打着招呼。
　　卡尔也一脸认真，走进比赛台后，站在明姜的对角线前方，胸膛起伏得有些大，看起来比明姜紧张多了。
　　“哟，这么早就打挑战比赛啊。”特殊通道开启，一道粗犷不羁的声音先一步传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穿着特殊战斗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明姜不认识他，只当这是负责C区比赛台的老师。
　　但卡尔的反应有点奇怪，他错愕地张开了嘴：“湛老师……怎么是您负责C区比赛台。”
　　“今天的值班老师有点事，我来替替他。”被喊的湛老师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精力不错啊小子，不是前段时间刚被你爸关了禁闭，这就能出来了打比赛台了啊。”
　　明姜疑惑的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看。
　　卡尔和这位湛老师很明显是认识的，而且从卡尔扭捏紧张的样子看来，他还很害怕这位湛老师。
　　湛高走到比赛台边停下，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明姜抿唇，总觉得对方的笑意不达眼底。
　　像个笑面虎一样。
　　“行啦，我也不和你们这群毛头小子说太多。”湛高按下防护机制，“开始吧，早打早结束。”
　　卡尔见湛高没有喊住他，松了口气：“谢谢湛老师。”
　　防护机制从比赛台的四周向中间聚拢。
　　这比赛台的规则很简单，参赛学生带上防护手套，这玩意会在精神力逼近对方致命处时，强行让攻击方停住动作。
　　对方的致命处就可以获胜，不可使用武器，一切全凭精神力和精神体。
　　明姜低头带上防护手套，金属相撞声不断刺激着参赛者的肾上激素。
　　但明姜却很冷静。
　　卡尔的郊狼精神体已经出现在脚边，一只爪子不断地在地上刨着，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明姜不急不缓的活动着手指，手腕，最后是脖子。
　　卡尔挑衅道：“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害怕了，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就饶了你这个难民区出来的垃圾。”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藤蔓在卡尔脚中间拔地而起，迅速伸展扩大，藤蔓尖部像一记重拳般自下而上砸上卡尔的下颌。
　　但卡尔也不会愧对自己的A＋精神力，他的身体往后一拧，躲开了藤蔓后续的鞭打，迅速拉开了自己与藤蔓的距离。
　　等到卡尔半蹲着稳住身子后，他才抬头朝明姜望去，只是视线在触及明姜时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明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他身前一米远处，垂眼看着半蹲在地上他。
　　那眼神冷的堪比洛特斯帝国的一个以寒冷著称的星球温度。
　　视的时候，觉得明姜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死物。
　　卡尔定了定心神，不在收敛自己的能力，将体内的精神力散到极致。
　　郊狼精神体一跃而起，直直地朝着明姜攻击过来，与此同时，卡尔那拳头也出现在明姜身前。
　　他本来是朝着明姜的脸部挥拳过去，但拳头临到明姜身前之时，他心底忽的一动，想要转移到明姜肩膀上。
　　只是，地面上井喷似的出现四五根粗壮的藤蔓缠上他的手，让他不能有所动作。
　　卡尔露出奇怪的笑容：“你不会以为，同样的行为能控制住我第二次吧。”
　　郊狼不知道何时改变目标，朝着卡尔手腕上的藤蔓扑去，尖利的爪子上携裹着逼迫性十足的精神力。
　　“植物系也就能有些控制能力，没有攻击的话，即使你控制……额——”
　　卡尔的话骤然消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膝下一软跪坐到地上。
　　明姜在卡尔跪下来的时候，就改变了方向，离得卡尔远远地，也没有受他这一跪。
　　本来攻击性十足的郊狼逐渐消失在比赛台上，卡尔垂着脑袋像跪坐在比赛台中间，看上去就像晕了过去。
　　湛高本来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旁看戏，看着卡尔毫不顾忌的出手，他还觉得对方有些过分了。
　　植物系善安抚，相对的攻击战斗能力也比较低。他本来还好奇这个长得好看的辅助系学生为什么答应卡尔的对战邀请。
　　可当卡尔毫无预兆的瘫软下来时，湛高像被击中要害一样突然跳起，单手撑在比赛台边缘跳了上来。
　　感受到卡尔正常的心跳时，湛高才松了口气。
　　“我赢了吧。”明姜神色淡然的问湛高。
　　“是。”虽然明姜没有让精神体抵住要害，但任凭卡尔现在毫无知觉的样子，无论明姜做什么他都反抗不了。
　　“那就好，麻烦老师您告诉他比赛结果。”明姜丢下这一句，转身就想走。
　　他敛眸看着脚尖，散落在比赛台上的众多藤蔓都已经被他收了回来。
　　和想象中的一样，毫无意外，这场挑战比赛赢得非常轻松。
　　明姜走出比赛台时，吐出心中的浊气。
　　垂在身侧的掌心很痒，因为刚刚的精神力太过于活跃，导致身体里那个被压制许久的第二个精神体，不死心的想要挣脱桎梏强行出来。
　　好在他的植物系精神体刚好能克制他。
　　明姜阖上眼睛微微用力，回到身体里的藤蔓悄无声息的缠住那个奇怪的生物，将对方的所有动作全都摁了回去。
　　心底升起的躁意慢慢降了下去，明姜踢开路边的石子，抬头对上罗斯骇然的目光。
　　罗斯看着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出来的明姜，嗫喏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结，结束了？”
　　“我们赢了？？？”
　　“嗯，赢了。”明姜伸手挡住太阳，那比蓝宝石还好看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记得请我吃饭。”


第16章
　　“这、这么快吗？”罗斯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的精神体有些特殊。”明姜沉吟了片刻，找了个说法，“而且我的出生日期具体是未知的，现在的时间是我的养父按照捡到我的时间算的，严格说起来我应该是在前几天就成年了。”
　　在养父死后，明姜的精神力就开始大幅度增长，垃圾行星的发展有限，他也没具体测过是什么等级。
　　“你的精神体不是植物吗？”罗斯满头问号，“植物体基本都不会有太强的攻击能力。”
　　植物喜静，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多数精神体都是受到现实生物的影响，比如卡尔的郊狼是群居动物，卡尔本人也常年和一堆郊狼精神体的人混杂在一起。
　　“植物体虽然不会暴力强攻，但少部分植物体具有迷人心智和控制精神的能力。”湛高的话抢先出现在明姜开口之前。
　　明姜回头，发现展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比赛区走了出来。
　　“湛老师？”
　　明姜没想到罗斯也认识这位值班老师，微微惊讶。
　　湛高单手解开作战服最上面的扣子，松了松臂膀：“小伙子不错啊，今年的新生？你这精神体的能力够少见的。”
　　“明姜的精神体……能控制别人？”罗斯惊讶地直接呼喊了明姜全名。
　　“具体应该还是看对方的实力。”湛高沉吟了片刻，“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少，我接触的也没几个。”
　　湛高继续说：“但要论植物系，维格森帝国的那位陛下，才是植物系的巅峰。”
　　“听着有点像小说主角。”罗斯不明觉厉地喃喃自语，“这算刚好讨巧压制吗？”
　　“当然不算。”湛高眉尾向上挑了挑，“虽说精神控制听着很厉害，但严格说起来就是植物体的精神力毒素。只要你的实力够高，对方绝对是侵蚀不到你的。”
　　被一位老师一个朋友光明正大的讨论，明姜也不生气，只是安静地找了个树荫下站着。
　　湛高解释完，也不多留，冲着明姜扬起笑容：“行了，我还有事要做。入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赶快过去吧。”
　　罗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等湛高离开后，小跑到明姜身边鼓掌。
　　明姜承了他的夸奖：“走吧，快要迟到了。”
　　罗斯：“好！”
　　……
　　湛高离开之后，直接去了校长会议室。
　　他敲了敲门，得到一声“进来”以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四个人。
　　若是明姜在这，必然会发现，坐在军事学校校长身边的两人，一个是阿洛伊斯，另一个则是他离开垃圾行星前，在一片飞行器废墟里救的灰蓝色眼睛的男人。
　　湛高对着那身穿黑红军装的男人微微弯腰：“上将大人。”
　　陆凛听到湛高的声音，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会议室里的光屏上的视频转移出来，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洛特斯帝国军事学校的校长名叫阿尔文·贝曼，已经在这所军事学校里当了二十多年的校长了。
　　阿尔文笑呵呵的，看起来就像个平常人家的长辈，根本无法让人相信，这位看起来和蔼的长者，是二十多年从帝国联邦大战中杀出来的军官。
　　“湛高啊，怎么过来了。”
　　“刚在学校看到了一个少见的植物系，他的精神体比较特殊。”湛高开口道。
　　“我知道。”阿尔文抬着下巴示意湛高往一旁看。
　　湛高顺着阿尔文的提示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正在回放战斗视频。
　　而视频里的人，正是明姜和卡尔。
　　“卡尔这小子，性格太浮躁。”阿尔文直摇头，“这样被打一打也不错，总以为自己精神力等级很高，就是天才。”
　　“这世界哪有什么绝对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