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如此情急地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你还好意思问?那缺心眼儿的屁事儿,是不是你这个老东西干的?”
余臣琰看着这个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男人,觉得实在是有意思得很。
好像收集到了李天霁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一样。
“李总说的是什么事情,您不明说,我怎么敢乱认呢?”
李天霁最讨厌他那种高高在上,不慌不忙的样子,搞得他总是很狼狈,总是处于下风。
“张秋岁,你知道吧。”
以他对余臣琰能力的了解,只要对方想知道,绝对早就把他的背景,以及身边人摸查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不知道张秋岁。
余臣琰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托李总的福,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呢。”
被他盯上能是什么好事吗?显然不是,可这个人,如此趾高气昂,搞得好像张秋岁还要来感谢他一样?真是恬不知耻。
李天霁气得咬牙切齿,三两步跨到了余臣琰面前,抬手就是一通老拳砸了过去,奈何余臣琰身法太灵活,又总是能够事先洞悉李天霁的行为,每一拳都躲得游刃有余。
最后一拳被余臣琰接在手里,手掌稍微用力,就能听见李天霁的手骨在吱呀作响,余臣琰拧着他的手腕,在李天霁的反应速度之外,就已经将人面朝下,狠狠压在了落地窗上。
动作快得让李天霁完全看不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束缚了双手,被干脆利落地控制住了。
余臣琰压在他背后,危险的气息靠近了李天霁的脖子,“李总,怎么还生气了啊?”
经过处理后的声音非常低沉,带着一丝气泡音,慵懒地卷过李天霁的耳尖,听得李天霁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像是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住了身子。
“你他妈!说话就说话,你压着我干什么!给我滚开!”
李天霁在落地窗上挣扎,顺便狠狠踹了余臣琰几脚,在他干净整洁的西裤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脚印子,余臣琰不为所动,依旧压着他。
“可是啊,李总,说话就说话呗,你先来对我挥拳头干什么呢?”
余臣琰顿了顿,又将手里的力道加大了,死死压制着李天霁,淡淡地说道:“这是不是你先惹得我呢?”
李天霁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家小鱼的好处,一直在规劝自己,好好说话,说话要过脑子。
比如现在,他就觉得小鱼的说法实在是太他妈对了,可惜他最笨,被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份儿。
“你先放开我,我有正事儿问你,事情闹大了,对你也没半点好处。”
余臣琰觉得现在这个姿势挺新奇的,一时舍不得松开,反倒往李天霁身上压了压,“李总不是喜欢说话的时候动手动脚吗?就这样说话,应该也没问题的。”
李天霁下意识要反驳他那奇怪的话,却想起了自己方才就是说着说着话,想要对余臣琰动手......
后面还真动了脚......
对方还真没说错!可是事情不是他说得那么奇怪啊。
“你!我不跟你瞎扯,你松我。”
“不松,松了你又要对我动手动脚。”
“你他妈!有病啊?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你松开。”
......
如此推搡了好几下,余臣琰才勉强松开了李天霁,然后很熟练地抬手再次接住了李天霁的拳头。
李天霁一愣,余臣琰反应也太快了吧......
“李总,你看吧,我就说你会对我动手动脚的。”
“......”
李天霁感觉这辈子没丢的脸,都在余臣琰面前丢了个一干二净。
哦不,在小鱼面前也是转着圈地丢人。
但是这两者根本就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他在小鱼面前丢人,博得美人一笑,他自己也能接受,甚至看着小鱼乐呵呵的样子,他心里也美滋滋的。
这个余臣琰算什么东西!真是奇耻大辱!
李天霁正怒不可遏的时候,余臣琰见好就收,戏弄够了,就退开了三步,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两下自己丝毫没乱的衣袖。
“李总,你打不过我的,我们还是有话好好说吧。”
余臣琰特意强调了“好好说”,又在用李天霁的话气李天霁,而李天霁又不太会跟人争辩,只得忍着挨气。
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余臣琰心里痛快极了,真是不错啊,这个时候他突然又发现了自己的醒脾,可能比较喜欢看李天霁生气,看李天霁吃瘪,看李天霁被自己玩弄又无可奈何的倔强模样。
他这样想着,又摸了摸下巴,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我可真是个狗东西啊。
哦,不对,这话狗听了都觉得委屈又晦气,他还是说自己不是个好东西比较对。
“你先说,到底是不是你,故意换了次品,嫁祸张秋岁,你这样干是为了什么啊?!你这样你也会因为耽误工期,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你损人不利己,闲得脑子坏了啊?”
一说到正事,李天霁的脑子就灵光起来了,直接指着余臣琰的鼻子开骂,都忘了两人还靠得很近。
“您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您没有证据,就贸然闯到我这里来辱骂我,是不是不太地道呢?”
余臣琰冷静地离他远了一些,免得等下李天霁跳起来扣他眼珠子。
“你还狡辩?除了你,还能有谁这么无聊?”
李天霁就是认定了他,根本就不听他的,不依不饶地要讨要个说法。
余臣琰退一步,李天霁就前进两步,最后直接把余臣琰抵在了墙角,就差没拉着余臣琰的耳朵咆哮了。
余臣琰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好抬手把他拉远一些,“你要是把我吵聋了,我看谁告诉你真相。”
一听到后面两个字,李天霁才冷静一点了,勉强后退了几步,双手抱臂,一脸不快地看着他。
余臣琰松了松领带,咳嗽了两声,摸着领带夹,缓慢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父亲当年的事情,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是,这两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一抹阳光打在了余臣琰黑色的手套上,将他修长漂亮的手型照的流光溢彩,李天霁瞟了一眼,隐约觉得看着这双手的感觉有些熟悉。
“他对816项目出手,就是对我们的警告,不要妄图去跟他对抗,何况他现在已经看到你了,就不会停止对你的暗害,以及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无法逃脱。”
李天霁撇了撇头,感到无尽的烦躁,他已经不是很想去追求上一辈的恩怨,也没有要害人的心思,他和父母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在乎他们离世的原因。
总归是所有人手里都不干净罢了。
“我现在不干了还不行吗?我给你赔违约金,你放我走了算了,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都跟我无关!跟我的身边人无关!”
李天霁是真的很生气,如果对方只对他一个人下手,可能会激起他的恼怒和硬对硬的心理,可对方偏偏要拿他身边人开刀。
一向爱护着所有人的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拖累别人?
闻言,余臣琰摸着手套,低声笑了起来,李天霁狐疑地看着他,那笑声太刺耳,好像在嘲笑他,又好像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听得人心里非常不舒服,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就这样被点燃。
第60章 小鱼扛着挡箭牌
而李天霁的怒火还没来得及翻转成越发燃爆的实质行为,余臣琰的一番话又再次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你以为你现在收手,他就会放过你吗?你的懦弱,你的退让,都只会引来对方的蹬鼻子上脸。”
“你以为你现在躲着,避着,就能够给你身边的人换来一个和平和谐的生活环境吗?”
“你以为你的大度和宽容,就一定能换来对方的理解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的宽容和容忍,值几个钱?”
“事到如今,你一旦退让,我就再也不会管你,你以后的生死,你身边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所以,你除了坚定地和我站在一起,将那个人狠狠扳倒,永远打败,没有别的选择。”
余臣琰的语速很少会这样快,一步步逼近了李天霁,最后鼻尖抵着鼻尖,居高临下且压迫十足地低声说出了最后一句:“你还是太嫩。”
李天霁看着眼前这个如恶鬼一般的黑色面具,他看不到余臣琰的眼神,却依旧被彻底震慑。
最后只能呼出一口气,问道:“那你能告诉我,我们在面对的人,到底是谁吗?”
余臣琰直起身子,靠在墙角,歪了歪头,轻笑一声,“也不是不行。”
“是谁?”
“你听说过洛家吗?”
余臣琰在面具背后嗤笑一声,洛瑜,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给我背锅的。
不用白不用。
李天霁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好像确实有听说过,只是过去太久了,他有些记不住到底是为什么听说这个人。
“略有耳闻。”
余臣琰抬起手,支着下巴,好像很困扰地沉吟片刻,“一直和我们对上的,正是洛家的大少爷,洛瑜。”
李天霁在脑子里把这个人的名字过了一圈,确实很熟悉,好像小的时候听谁说过,但是很快,李天霁就意识到不对劲。
“洛瑜?我记得他比我大几岁,但也不至于能在十几年前就和我爸有过节吧?”
说完,他很不信任地看着余臣琰,余臣琰轻笑一声,这人也不是全傻。
“你倒也不傻,确实,当年对上的不是他,但是你应该也听闻过洛瑜跟洛家闹掰的事情吧?就是因为他的叔叔,也和你的父亲一样,在当年那件事情里去世了,并且死在你父母之前。”
听到这里,李天霁才是真的背脊发凉,也就是说,他父母很有可能是被杀害洛瑜叔叔的人嫁祸了。
当了人家的挡箭牌。
“他总不至于就这样相信一些表面信息吧?”
李天霁听到自己机械一样的声音,他感受到自己自主问出了这个问题,却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那当然,但是洛瑜是个疯子,他只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他可能不恨你,可能只是单纯找个借口,折磨你,而他,以折磨人为乐。”
余臣琰笑着给洛瑜抹黑,上次他和洛瑜已经定下了赌局,洛瑜虽然没有明说到底赌什么,他也能明白,只要他们两个人的项目,谁有能力成功做出来,亦或是谁先整垮了对方,谁就赢了。
赢的人自然而然就拥有了话语权。
余臣琰可不会让这个毛头小子得逞。
势必要给他好好整一壶。
李天霁愣在原地,脑子转的前所未有得快,甚至在思考,到底什么时候跑路比较合适。
“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
李天霁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呢?
余臣琰摇了摇头,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他故意给洛瑜扣的帽子而已。
李天霁最终要失魂落魄地离开,却被余臣琰拍了拍肩膀,“张秋岁的事情,我会尽快摆平,不会耽误多少事情。”
看着李天霁默然地点头,推开门离开了,余臣琰站在大厅,看着门扉轻起钻进的光,只亮了一瞬就随着关门的动作变得暗淡。
余臣琰听着车辆发动的声音,听着李天霁离他远去。
他转过身,进了书房,摘下了面具,揉搓了一下有些发凉的脸。
他没有多待,换好了衣服就回到了李天霁的家里,盖上被子,正要打算睡一觉。
手机响了。
余臣琰摸出手机一看,说曹操曹操到,居然是刚刚被他拿来当挡箭牌的洛瑜。
“喂?洛总,又找我干什么?”
对面空了几秒,可能没想到余臣琰这么爽快地就接了电话。
“当然是来向你讨要报酬。”
一听“报酬”,余臣琰第一时间想到了可能是那件事,嘴边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您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可不敢随意给您报酬。”
“那个工程师,我已经想办法弄走了,后续是想要他进局子,还是想让他再也翻不了身,都听你一句话。”
余臣琰笑了两声,他就知道,洛瑜绝对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跟个小孩子一样,不会顾忌手底下人的为难,做了“好事”就一定会来找他讨赏。
这也间接说明了,文昌徽啊文昌徽,真的有问题。
但是文昌徽应该想不到,自己“顶头上司”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给卖了吧。
“这点小事,怎么还兴师动众地让洛总亲自动手了?”
洛瑜在那边笑了笑,听声音,心情好像很好。
“你也不用试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确实收买了文昌徽,但是你也不用担心他害你,我用他有我的道理,你也可以随意使唤他,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我收买他,只是想知道你的动向而已,不会插手别的。”
余臣琰没想到洛瑜这么直接,居然直接......卖队友。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洛瑜这一下确实把他弄得摸不着头脑,习惯了拐弯抹角,突然来个什么都敞开了说的人,还真让他一时无措。
洛瑜的口气就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在跟自己约法三章,将如此严重的信任危机,说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