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说服自己忘掉那个并不存在的“男低音。”
　　因为他们已经不可能了，甚至永远都不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可是他喜欢他，喜欢到甚至想把眼前的这个人当成他的替代品，但他做不到。
　　人的心不能分成两半，他不可能在还喜欢着“男低音”的时候接受杜雨霖的告白。
　　这对他和也许并不存在的“男低音”都不公平。
　　答案已经很明显，杜雨霖看到顾离脸上纠结的神情，突然轻笑一声。
　　顾离不知他是在笑自己情史丰富，还是在嘲笑他本人痴心枉付。
　　无论是因为什么，他现在都没办法接受杜雨霖对自己的这份感情。
　　杜雨霖望着他：“我想我知道答案了。顾离，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顾离低着头：“……没有。”
　　杜雨霖没再说话，默默为顾离手上的每一道伤口贴上创可贴，之后便回到了自己书桌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离安静的在他身后注视着他宽阔的背影，抬手遮住了眼睛，不让泪水从眼角流下。


第53章 正文完结
　　杜雨霖告白被拒, 他和顾离间的关系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虽然杜雨霖还是每天雷打不动的给顾离买早餐，但他们好像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交流。
　　而这唯一的交流也只是杜雨霖把早餐袋子往桌上一放, 等顾离下床后吃掉，两人前后脚出了寝室的门。
　　转眼已经到了大三第二学期的期末, 从大四开始, 便要进入实习阶段，来学校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而顾离，也不用再住宿舍了。
　　期末考试结束，秦家诚和曲司南受到邀请参加聚会去了, 顾离正独自一人在房间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扣上搭扣，拉起把手, 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床铺，目光情不自禁瞥向了隔壁。
　　杜雨霖的书桌干干净净，上面只放着一本书。
　　是那本让自己大梦一场的书——
　　《论男低音与男高音的适配程度》。
　　顾离鬼使神差的朝它走了过去, 翻开了书本, 里面的内容, 却和记忆中的略有出入。
　　开头还是一样, 后面故事的走向，却是自己在梦中的经历。
　　不知不觉，顾离看完了全部，眼水早已盈满了眼眶。
　　自己好不容易才忘掉的记忆, 现在又如此清晰的涌进了脑海里。
　　故事停在了男低音消失前的那一幕。
　　而书的最后一页, 写着这么一句话——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筑梦师，你心底的那个人, 可能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他。”
　　顾离怔怔的望着这段文字。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碰——”的一声，宿舍门被重重的推开。
　　之后, 从门外挤进来一团黑乎乎的物体，随之一起进来的，还有个圆乎乎的脑袋。
　　顾离的震惊瞬间被疑惑取代。
　　为什么会有人穿着“熊本熊”的玩偶服出现在他的宿舍里？
　　“熊本熊”拖着圆滚滚的身躯，慢慢站到了顾离面前。抬起了一只圆润的黑色爪子，摸向了顾离泪痕未干的脸颊。
　　顾离没有避开，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玩偶。
　　“熊本熊”用自己滚圆的爪子为顾离擦着眼泪：“你不用马上回应我的感情，也不用立刻爱上我，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
　　听到“熊本熊”的声音，顾离僵在了原地。
　　这句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那人才刚说过这句话不久，就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梦里……
　　看着眼前熟悉的玩偶服，想到梦里他和“男低音”在舞台上演唱的那一幕，顾离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像泄洪一般顺着面颊汹涌而下。
　　“一往情深不知所起，定要让你知我心意……”
　　熟悉的歌曲从“熊本熊”的身体里缓缓流出。
　　顾离吸了吸鼻子，接唱了下去：“追逐着你每个身影，到何时才能靠近你，你明白请给我回应……”
　　尾音消逝，“熊本熊”缓缓摘下自己的头套。
　　眼前的人，顾离毫不意外。
　　杜雨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顾离，你现在可以给我回应了吗？”
　　顾离抽泣不已，泪眼朦胧的望着眼前即使天天见面，却依旧朝思暮想的脸庞，紧紧咬着下唇，喉头已经哽咽道无法出声。
　　杜雨霖为他继续擦拭着眼角的泪：“你之前说喜欢这个我，所以我以他的身份来见你。但我希望，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论我是‘男低音’，还是杜雨霖……”
　　“我曾经说过，不管多久我都会等。对不起，我要食言了。顾离，我现在就想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你一时可能无法接受，但我等不下去了。”
　　顾离满脸是泪的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熊本熊圆滚滚的肚子。
　　棉花很松软，顾离把整个脸蛋都陷在了里面，试图掩盖掉自己的哭声。
　　杜雨霖一下下摸着他的后脑勺：“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但这之前，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离抽噎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声音黏糊糊的：“什么问题？”
　　杜雨霖深深的望着他：“你喜欢我吗？是杜雨霖这个人，而不只是‘男低音’。”
　　顾离的脑袋又低了下去，杜雨霖这次却不让他再逃避。
　　他抬起顾离的下颚，让他正视自己：“回答我。”
　　顾离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之间，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这次，他决定正视自己的心意。
　　顾离不带半点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杜雨霖！”
　　说完，红着脸再次把脑袋埋进了杜雨霖怀里：“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杜雨霖安抚着他：“不是，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面前的我，都是真实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有个想法突然涌现：“你也跟着一起穿越了吗？”
　　杜雨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去买早点时，在路上晕了过去。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后就发现你不理我了。我怀疑梦的真实性，所以想去证明。今天看到你的反应，我知道那可能并不是梦，对吗？”
　　“虽然事情的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的是，你喜欢的人，从头至尾都只有我一个，不论我是“男低音”，还是你的“老三”杜雨霖。”
　　顾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都停留在一秒钟。
　　他选择相信他。
　　因为不管眼前这个人是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喜欢他。
　　顾离再次扑进面前的怀抱，久久不愿松开。
　　杜雨霖收紧了双臂，将他紧紧拥在怀中，嘴角扬起笑容。
　　——我终于追到你了。
　　两个有情人终于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可顾离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想起回到现实世界前发生的事，顾离抬起头来问：“那你还记得高若云吗？她……”
　　杜雨霖的脸色沉了下来，打断了顾离的话：“可以不要再提她了吗？”
　　顾离噤了声，想到之前不知道他喜欢自己，还让他帮自己递情书……
　　看来杜雨霖对高若云的怨气还没消，惊觉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
　　杜雨霖没有错过他的表情，轻声叹了口气。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又贴近了几分：
　　“以后还说自己是直男吗？”
　　顾离摇了摇头。
　　“还让我帮你递情书吗？”
　　顾离又摇了摇头。
　　“还让我亲你吗？”
　　顾离再次摇……不对，他刚才说什么？
　　杜雨霖嘴角勾起一边，在顾离因为惊讶还未完全闭合的嘴巴上，落下一记带有侵略性的吻。
　　顾离回过神来，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回吻着他。
　　两唇分开之际，杜雨霖突然张嘴在顾离的下唇上轻咬了一口。
　　顾离吃痛，立马轻轻推开了他。
　　冷不丁想到在书中，“男低音”第一次吻他的时候，自己也这样咬了他一下……
　　难道杜雨霖是在报仇？
　　顾离心里暗骂了句小气鬼，心里却在默默偷笑。
　　笑过之后，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半开玩笑道：“可是，我的初吻给了‘男低音’，你不介意吗。”
　　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但顾离还是希望把所有的第一次都留在现实世界里。
　　杜雨霖再次把他拥进了怀中，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顾离可能自己都忘记了，他的初吻早在10岁时就被自己迷迷糊糊的送了出去。
　　如果那个能称之为“吻”的话。
　　当然，这个秘密，杜雨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告诉他。
　　也可能，就这样在心里留存一辈子。
　　在他们身后书桌的角落里安静的躺着一本书——《论男低音与男高音的适配程度》。
　　书名的下面，多了一行字：
　　“实践证明，适配程度100%”。
　　不论是在书中，还是在现实里，“男低音”和“男高音”的故事都会永远延续下去。


第54章 番外杜雨霖的自白
　　我叫杜雨霖, 作为西京高中永远的年级第一，一向都对自己的头脑十分自信。
　　老师们显然也是这么认为，一有竞技比赛他们就会让我去参加。
　　这周末是奥数竞赛, 我听说，隔壁高中的年级第一也会来。
　　那又怎么样, 我是无法超越的。
　　三天后, 司机把我送到了西京一中的校门口。
　　进了教室，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向我看来。
　　“这不是杜雨霖吗，听说只要有他参加的比赛，从来都是拿第一。”
　　“我就说他们学校一定会派他来参加。”
　　“看来这次又要陪跑喽。”
　　“……”
　　对于这些声音, 我丝毫不在意，因为听得多了。
　　我在座位表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最后一排。
　　正合我意。
　　答完题还能睡上一觉。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离交卷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考场规定不能提前交卷，我伸长了手臂半趴在桌上，无聊的看向窗外。
　　外面除了蓝天就是云彩, 一点意思也没。
　　我将目光重新收了回来, 最后落在了隔壁桌奋笔疾书的少年身上。
　　——好干净的气质。
　　微弱的阳光洒在他身旁, 为他整个人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他的皮肤很白, 眼角微垂，脸部线条也不似男子一般凌厉。
　　如果不是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我会以为他是个女生。
　　不同于自己的吊儿郎当，那人身板坐的笔直, 一板一眼的在考卷上认真写着答案。
　　我看的有些入迷, 听到铃声响起，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盯着他看了半个小时。
　　我坐直身子, 等着老师将考卷收上去。
　　因为是当场批阅，当场公布成绩, 所以大家还需要在这里经历漫长的等待。
　　时间很难熬，自己向来没什么耐心。下意识的，我又将目光转向了刚才看到的那个男生。
　　他单手托腮，看着窗外，从自己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点急躁，不计后果的向他轻声吹了句口哨。
　　片刻后，他终于转过头来，对上了我的眼睛。
　　我对他微笑，他却依然面无表情。
　　但是额上的汗，预示着他现在似乎十分紧张。
　　看来，他很在乎这次比赛。
　　只是可惜，他遇上了自己。
　　阅卷结束，老师开始公布成绩。
　　我和他还有另一名女生都被老师叫到了名字，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走上了讲台。
　　最后宣布名次时，我知道了他的名字——顾离。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一颤，儿时的回忆霎时涌上心头。
　　9岁那年，我曾遇见过一个人，他也叫顾离。
　　和眼前的他，会是同一人吗？
　　——那个夺走了我“初吻”的人。
　　最终，他以一分之差输给了我，成了第二名。
　　我有些诧异，居然只少了我一分，看来真是有点实力。
　　我漫不经心的从笑得一脸灿烂的校长手中接过奖杯，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毕竟这种事我早已习以为常。
　　虽然我平日里看起来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但内心是渴望赢得胜利的。
　　只是到了后来，我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赢”这种事情，在我眼里成了理所当然。
　　校长发言的间隙，我的眼睛不自觉瞥向身边那个叫顾离的人，久久不愿移开。
　　他的眼角有些泛红。
　　这是……哭了吗？
　　心头猛地一颤，我收回了目光，怔怔的看着手中星星形状的透明奖杯。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伤心我很难过。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赢”的滋味并不是那么美好。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手里的奖杯给他。
　　后来，我一直没再遇见过他。
　　毕竟，西京这么大，即使他的学校就在隔壁，碰面的几率也小的可怜。
　　再后来，我不顾家人的反对，考上了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西京音乐学院。
　　当我再次见到那个叫顾离的人时，觉得这简直就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更巧的是，我和他是一个系，一个班级，甚至被分到了同一间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