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
他眼睁睁看着凌却尘有些神经质地在这片地方转来转去,神色逐渐忧虑起来,打算上前安慰安慰好友:“你别急,清衍君这么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不成,再找找……啊啊啊啊!!!”
唰啦。
这么大个的白凤道首徒就在凌却尘面前消失了。
凌却尘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地上有个一人宽的洞口,正好被雪给掩住了,杜若很倒霉地一脚踩了上去,直接掉进了洞里。
他蹲下来,冲着洞口喊道:“你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洞里传出杜若闷声闷气的回答:“我没事。这洞口太窄了,不能御剑上去,你甩根绳子下来拉我上去。还有……这洞里已经有个人了。”
凌却尘:“……人?”
杜若随手擦亮了火折子,照亮了这个不大的冰窟。
只见众人遍寻不着的清衍君正握着一把短短的银白小刀,靠在角落,警觉地盯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光滑的冰窟墙壁上整整齐齐地排着几级刚凿出来的小台阶,方才听见的“嚓嚓嚓”声响恐怕就是这么来的。
“对,是人。”杜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的宝贝师尊找到了。”
话音未落,唰啦一声,洞口又下来一个人。
杜若:“?”
杜若怒道:“能不能别一听师尊俩字就往里跳?啊??你也下来了,咱们等会儿要怎么出去?”
第68章
凌却尘抖了抖手里的那根水火不侵的天蚕丝绳,冷静道:“我留了绳子的。”
“……哦。”
“你可以上去了,火折子留下。”
“好好好,知道知道,我在这打扰到你们了。”杜若拽住那根绳子,慢慢地努力往上爬,愤愤道,“真是重色轻友,我呸。”
很快,洞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沈修远一甩短刀,变回霜吟剑的形态,敌意十足:“你又是谁?和封长宁一伙的?”
凌却尘拧起眉。
他终于依稀记起,那姓封的家伙似乎提起过一句,说什么师尊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到脑子了,可能不太认人。
……
什么摔到脑子,这分明是被人动了手脚!
凌却尘冷着脸想道,那只死孔雀迟早要被自己拔毛炖了。
他瞧了眼满是戒备的沈修远,想尽量不把人吓到,语气温和道:“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是你的道侣。”
“道侣?”沈师尊现在一听道侣二字就应激,神色变得更加警惕,冷笑道,“封长宁也这么说,你们骗人之前都不通个气吗!?”
凌却尘:“……”
他已经想好要用那只死孔雀的尾巴毛扎一根鸡毛掸子了。
不过自家师尊现在跟个炸毛的猫一样,根本不给摸,一摸就咬,别提顺毛了,很棘手。他正琢磨着怎么办,忽然发现沈修远身上有点不对劲。
“你的外衣呢?”
“给……丢了。”沈修远下意识地想说给别人了,又怕洛怀川的存在被发现,赶紧改口,为了增加可信度,又重复了一遍,“丢了。”
“给别人了?”凌却尘替他补全了那半截话,颇觉不悦,眯起眼睛,缓缓道,“谁?洛怀川?”
“那是谁啊,不认识。”沈修远矢口否认,“衣服被树枝挂住撕破了,我就给丢了。”
“这样。”凌却尘勾了勾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听说妖王捉住了一个叫洛怀川的人族修士,打算把他撕碎了去喂熊妖。既然你不认识,那就算了。”
沈修远肩膀猛然一紧,又不敢随意吱声,生怕被套话,只能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的不安和惊惶。
凌却尘不笑了。
连那点虚假的笑意都挂不住了,像是打翻了一坛坏醋,又酸又苦。
哪怕什么也不记得了,他还是很在意洛怀川,小心翼翼地捧在心尖,像对待珍宝一样努力保护着。
而自己,却被剑指着。
这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哪怕有过诸多的亲昵之举,他依然比不上洛怀川。
嫉妒滋生的阴暗如毒液侵蚀着理智,凌却尘指尖掐进掌心,雕像般立在原地,眼神一点点暗下来。
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修远紧握着霜吟剑,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人。
此人实在是……不像会和妖王同流合污之人,仿佛高山之巅最洁净的一捧冰雪雕琢而成,清风朗月万般不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让人自行惭秽。
难道也是被封长宁强抢回来的?
沈师尊正胡思乱想,眼前倏地一暗。
这地方又小又狭窄,不过三步距离,他连冰花都没来得及释放,就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扣住了手腕,痛得五指一松,霜吟剑便自动化作光点消失了。
“你——唔!”
沈修远瞳孔巨震,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张宛如白玉雕琢的脸孔,还有那副压着怒意的淡漠神色。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自己会被抓回去,或许会死在这个冰窟里,但万万没想过会被眼前这个光风霁月的美人儿按在墙上强吻。
舌头被粗暴地搅弄吮吸,激烈侵占,吻得他从脊背到头皮都在发麻,连指尖都像被电了似的微微颤抖。纠缠的唇齿间溢出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儿,夹杂着呜咽低吟,若有若无的沉香味不知何时充盈四周,差一点要将他溺死在里边。
凌却尘一边按着他的后颈,一边抚过他的脸颊,食指顺着颌骨摸到耳根,用力揉捏着耳垂,揉得那圆润的耳垂充血肿胀、红艳欲滴。
“唔……嗯!你……放开……啊……”
沈修远快被亲窒息了。
他搞不懂眼前这人为什么能如此冷静地行着下流之事,神色专注,动作却又粗暴得仿佛只是在泄愤,只要自己稍微动一动念头想召唤出霜吟剑魂,就会被一道凶狠澎湃的灵力震散,然后遭到更加猛烈的侵略和掠夺。
良久,沈修远手脚发软地坐在角落里,微微仰头,目光涣散地盯着头顶,眼尾透着一抹水红,不断轻喘着。
凌却尘依然没有放开他,将人禁锢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他的下巴,指尖时不时抹过红肿的唇瓣,激得怀里的人一个激灵。
“你——!”沈修远终于回过神来,牙咬切齿地瞪他,偏偏眼睛还红着,眼泪汪汪的一点威胁都没有,还又被亲了一口,气得七窍生烟,“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道侣。”凌却尘笑起来,终于放过了那饱受蹂躏的唇瓣,抱了一下炸毛的师尊,低声道,“自你被掳走后,我一刻都未曾安心。”
沈修远哪里肯信,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上。
“那我换种说法。”自家师尊软硬不吃,凌却尘也不急,姑且当做回到了刚把人捡回云琅崖的时候,“封长宁也来了,洛怀川大概已经被抓了。你老实点,我带你去救他。”
沈修远:“……”
沈修远松开嘴,一下就老实了。
-
凌却尘也没料到,刚带着自家师尊离开冰窟找到洛怀川,就见到了这一幕。
封长宁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朝着冰墙另一端望了一眼,顺手帮洛怀川止了血,道:“这里太冷了,他没有修为,会冻死的。”
沈修远神色发木,盯着满地血色的冰雪,抖得都快站不住了,沙哑道:“……去哪?”
“跟我来。”
凌却尘回到方才路过的隐云村,很快强行借到了一间屋子,把洛怀川安顿了下来。沈修远就像条失了魂的小尾巴,紧紧跟在他身后,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没事,死不了。”
凌却尘看了两眼,随手扯下洛怀川身上不属于他的外衣,转头喊来杜若帮忙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得了空,用巾帕沾了沾热水,拉过失魂落魄的沈师尊,仔仔细细地给他擦手,擦完很自然地问道:“饿不饿?”
“不……”沈修远怔了怔,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金丹期的修士都是辟了谷的,你问这个做甚?”
“你的修为比较特殊,不是自己修炼来的,是躯壳在‘恢复’,速度比较快,因此没来得及辟谷。不过你好像也不太想辟谷。”凌却尘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和自己修为境界十分不符合的、随身携带的小点心递给他,“不饿也吃点压压惊。”
沈修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身体已经本能地接过点心,咬了一口。
丝丝甜味化开,轻轻触动了一下心灵某处。
好熟悉。
第69章
沈修远吃掉了一块桃酥,又拿了一块豆糕,最后还从凌却尘的袖子里翻出了一把香喷喷的年糕片。
沈修远:“?”
他真的很好奇凌却尘的袖子里还装了什么。
“……”凌却尘按住袖子不让他翻,“你不是不饿吗?”
沈修远讪讪地收回手,捧着年糕片老实坐下来,终于想起来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这地方这么近,封长宁不会追过来吗?”
“暂时不会。”
“为什么?”
凌却尘心道你那三徒弟正忙着心碎呢,大概暂时不会有空过来,就算要来,也得先想好怎么收场才行。
“因为他不敢和我交手。”
沈修远震惊:“哦。”
在一旁的杜若翻了个白眼。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沈修远朝洛怀川那边张望了两下,再瞧瞧眼前这个号称妖王都要避其锋芒的道侣,莫名觉得这间简陋的草屋很安全,风雨不侵。
他嚼着喷香的年糕片,开始胡思乱想,琢磨来琢磨去,忽然盯上了杜若,抬手一指问道:“他是谁?”
“一个朋友。”
“那他之前在洞里说的‘宝贝师尊’又是什么意思?”沈修远越想越不对劲,脸色慢慢变了,悚然地望向凌却尘,“难不成你是我徒弟?”
凌却尘眼皮一跳,立刻否认道:“不是。”
“那怎么……”
“情趣。”
沈修远:“???”
沈师尊看起来震撼得快要裂开了,难以置信地揉了一把衣袖,指指他,再指指自己,磕磕巴巴道:“我、我还有这爱好?”
凌却尘面不改色道:“对。”
万界山不是人族的地界,沈修远又什么都不记得,他没有时间去慢慢地重获信任,目前主打的就一个字——骗。
把人稳住,然后带走才是最重要的。
沈修远不吭声了,年糕片也不吃了,安静又呆滞地坐在那里怀疑人生。
杜若有点不忍心,把凌却尘拉到一边,小声道:“你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没事。”凌却尘道,“等想办法把他的记忆恢复就好了。”
“哎,怎——”
“一时而已,不要紧的。”
“哦,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杜若往他身后一指,“你那宝贝师尊在扒洛怀川的衣服。”
凌却尘迅速回过头。
只见沈修远不知何时到了床前,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盖在洛怀川身上的衣服,心疼地看着那被处理好的伤口,又摸了摸他的手,觉得有些冰凉,然后很自然地捂进了怀里。
凌却尘:“!”
他大步走过去,拔萝卜似的一把拎起沈修远,神色严肃道:“你在做什么?”
“啊?”沈师尊茫然,“哦,他冷,我给他暖暖手。”
“冷就加条被子,别动手动脚。”凌却尘把他提溜回凳子上,“他是你徒弟,真徒弟。”
沈修远一个没坐稳,“扑通”滑到了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半晌,才哆嗦着从嗓眼里挤出声音,气若游丝:“你……你说什么?”
“他是你的亲传弟子。”凌却尘察觉到他的反应有些不对头,立刻警觉道,“怎么了?”
“我……我……”沈修远撑着凳子站起来,满脸恍惚,摇摇晃晃,喃喃道,“我都做了什么啊……”
刹那间凌却尘脸色剧变。
他冷下脸,拽起认真听八卦的杜若,很有礼貌地把人请了出去,再“砰”地关上门,大步流星地回到沈修远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强压着怒意道:“洛怀川对你做了什么?!”
“啊?不,不是他。”沈修远被抓得有点疼,皱起眉,“是我,是我不好。”
他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抿了抿唇,似乎上面还残留着那抹柔软的触感。
凌却尘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略一思忖,刹那脸色黑如锅底,真是把洛怀川生吃的心都有了,抬手用指尖轻轻抹了一下沈修远的唇瓣,低声道:“他轻薄你了?”
“呃……”沈修远耳根发烫,撇开眼,支吾道,“不是,是、是我把他……把他轻薄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我徒弟……”
凌却尘怒道:“他果然轻薄你了。”
沈修远:“???”
沈修远:“不是,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听得很明白。”凌却尘长吐了一口气,神色重新柔和下来,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洛怀川一直对你心怀不轨,我早该想到的,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是我的错,没能早点找到你。”
沈修远:“?????”
床上忽然响起一声细微的低吟。
凌却尘一抬眼,将沈修远拨到一旁,满脸肃杀,走到床边,俯身掐住洛怀川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眼神比冰川还冷。
洛怀川本能地挣扎了一下,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像被人捏住的脆弱花枝,一折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