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等他真实经历后,去调查了才发现。原来另有隐情。
在孟玉言出事的前一天,他爹非常凑巧的因为一些心脑血管的疾病也住院了。期间他后妈还有他弟弟一家子都守着呢,自然也没空搭理孟玉言。
至于孟玉言的后妈和他弟弟,会不会把孟玉言出车祸的事告诉孟楚华,钟钧猜测,大概率大概率是不会的。
说不定,孟楚华还在心里觉得孟玉言是个不孝子,自己老子出事都没去看一眼。
***
关于孟楚华的事,其实也是很久以后,钟钧才知道的。在孟玉言真出事那会儿,他可没这个闲工夫去调查其他人。
他那会儿满心都是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虽然平时总说他病病殃殃,但真有一天他如此虚弱时,钟钧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在孟玉言做手术时,钟钧也不好受,他在外面的长椅上僵硬的坐着,手脚冰凉,觉得天旋地转,手链一直在无意识的颤抖。
等好不容易手术结束了,也是钟钧日夜不休的陪在孟玉言身边。白天晚上,时时刻刻都都陪在他身边。
感受病床上的人虚弱的呼吸,把脸颊贴在他手腕上,感受微弱的脉搏一点点跳动,明明自己滴水未进,却感受不到饥渴。
也幸好那天送去的医院不是别家的,正好是钟钧名下的,所以关于他那几天的照片和资料当然不可能传出去。
于是也就没人知道,本应该和孟玉言水火不容的钟钧,不眠不休照顾着他,为他辗转反侧,为他心急如焚。
而孟玉言真正的家人,却一次都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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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一片雾蒙蒙是什么样的体验呢,孟玉言出事后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他从钟钧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也知道了自己家人的名字,还有家庭住址等等过去的信息。
可他仅仅只是知道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谈不上什么归属感。
甚至在医院住院一个星期后,在经过一系列全身体检以后,孟玉言该出院了。
可他自从醒来就是在医院里,脑子里记忆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出车祸了,现在要他离开,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能去哪?
毕竟在钟钧给他讲述记忆里,他和家里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且他自己也感觉自己非常厌恶排斥那个家。
那不就等于没有去的地方了吗?失忆的孟玉言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睡桥洞,或者流落街头了,还看了眼外面的天气。
***
“你在说什么呢?”钟钧哭笑不得的打断了孟玉言的话,他指了指他自己,“你是不是忘了,我说我是你男朋友啊。”
“我怎么可能让你睡外面呢?”
钟钧面上的表情看着理所当然,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甚至还因为心虚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我是你恋人,现在你出事受伤了,我怎么可能看着不管啊。你当然,当然……是和我住一起啊。”
失忆的孟玉言也跟着钟钧的思路思索了一会儿,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诶。
不过片刻钟的时间,孟玉言表情松动,担忧的眉头也舒展开,他不仅相信了钟钧的话,还非常感谢钟钧对他的收留。
“我之前怀疑过你…”他认真的和钟钧道谢,“谢谢你,哥哥。”
最后哥哥两个字说的很轻很轻。
***
“………”
这下又换成钟钧沉默了。
其实他在孟玉言醒来说的那句男朋友也没什么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因为习惯性在孟玉言面前嘴欠罢了…
想象一下,那个平时正眼都不看他的孟玉言因为失去了记忆,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不再是冷嘲热讽,不再是戒备和冷漠。
他眼里满是温和,正温顺无害的盯着自己看,看起来好像特别乖巧。
就像一只平时对他警惕得不行的猫猫,突然有一天对着他露出软乎乎的肚皮,这谁能忍住不上去撸一把啊。
当时的钟钧一时头脑发热,压根没过脑子,就说出了那么一句。可能有受那个梦境的影响,也可能因为别的,总之在说出口以后,自己都愣住了。
而现在面对孟玉言如此坦率的道谢,他反而有些不安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哈哈哈,我是你男朋友哪,对我还这么客气干嘛,怪,怪不习惯的。”
***
孟玉言哦了一声,并没在意,倒是认真的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有些犹豫:“我平时真的穿这个吗?”
看他嫌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钟钧给他准备的衣服多么辣眼睛一样。其实还挺好看的,如果颜色不是浅粉色的话。
其实就算是浅粉,钟钧给他选的也是很耐看的粉色,饱和度不高,不是那种很死亡的粉,是一种更接近于灰调的粉。
灰粉色的长款羽绒搭配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让整体的色调更加清新干净,配上孟玉言那张精致的脸庞,非常减龄!
孟玉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扯了扯棉服的帽绳,“真的……好看吗?”
“……好看啊,特别适合你。”
钟钧也说着孟玉言的话夸,“真的,我不骗你,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么穿的,你以前真的特别喜欢的…”
***
当然是…假的。
先不说孟玉言和钟钧平时根本见不到面不说,就算是哪天真有幸见了面,两个人也一定会隔着十万八千里。
退一万步说,孟玉言也根本不会穿这种粉色,他平时的衣着打扮,是穿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明明也才二十来岁,
一年四季的服装却基本上都是正装。
除此之外他还很挑剔,挑刺衣服质量,穿衬衫时永远板板正正,扣子一定扣到最上面一颗,衣服上绝对不会有一丝皱褶。
手上经常带着一双手套,几乎是把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哪怕夏天也很少看到他露出手臂或领口松松垮垮的情况。
任何时候看到孟玉言,都是危襟正坐的模样,面容严肃,时时刻刻都在工作状态,整个人像一张紧紧绷着的弓。
哪怕现在失忆了,整个人还是保留着一点点以前的样子。比如他现在一脸严肃的穿着休闲装的样子明显不怎么适应。
***
“我以前真的穿这个吗?”
“真的!”
钟钧再一次强调,他两只手捉住孟玉言的肩膀,顺势把对方揽着,并推着他往病房外面走,言辞恳切的继续忽悠着。
“你想想,你现在才多大,正是年轻的时候,年轻就要多尝试,难不成现在穿得像大爷,等老了穿什么?是不是?”
以上看似很对的话,当然是假的!
真话是钟钧有私心,他就是想逗逗孟玉言,就是想趁着他失忆,让他穿下他平时不怎么喜欢的颜色。
不仅如此,他还要拍照留念。
“真的!你信我!”
***
失忆的孟玉言明显比平时要好忽悠多了,他先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几秒后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也是。”
但还没等钟钧松口气,又听到他慢悠悠补充了一句:“那你呢?你不陪我穿吗?情侣不是应该穿情侣装吗?”
“……谁,谁说的?”
钟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是真失忆了,对吧?
***
孟玉言的失忆好像只是不记得自己的记忆,以前的一些常识还在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听过的情侣要穿情侣装。
既然钟钧说了是他男朋友,又不能不穿。就这样,他试图给孟玉言挖坑,但最后不得不,也跟着跳入了同一个坑。
两个穿着灰粉长羽绒服的男人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也幸好他们俩都带着口罩。
再加上他家医院占地面积很大,他们在的区域是贵宾区,人本来就非常少。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高兴?”
钟钧看着刚才不愿意穿那件粉羽绒的人,这会儿因为他也穿上了同款,又变得乐意了,“是因为我也跟着穿了吗?”
孟玉言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而钟钧根据他的反应,稍微思索后,有点理解过来了。和上学迟到差不多,自己一个人时会特别慌张,当看到有其他人也迟到时,顿时就不慌了。
往深了说,这其中涉及到了很多心理因素。但说白了,无外乎是因为有人陪着分担,增加了一定的安全感罢了。
***
孟玉言出院那天,
外面是一个特别晴朗的艳阳天。
深秋时节能有这样的暖阳天,其实并不怎么常见,特别是在近几年雾霾愈发严重的京兆里,这么好的天气不可多得啊。
“钟钧。”
沐浴在阳光里的孟玉言突然叫住他。
那时的他穿着和平时风格大相径庭的衣服,而这种温暖的色系明显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要年轻了许多。
他一脸新奇的看着天空上的云,又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加上那张极嫩的脸,实在像极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
有一点必须得承认。
孟玉言长得真的很好看,乍一看还有一种男生女相的精致。正因如此,钟钧在幼年时才会让他把孟玉言当成小妹妹。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了。长大以后的孟玉言虽然依旧生得精致,样貌俊美,但眉眼处却已凝聚冰霜,清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哪怕此时此刻,他穿着一件和他自身气质并不符合的外套,但孟玉言只是笔直的站着,依旧矜贵,依旧好看得像一幅画。
“钟钧,你之前说我们是恋人,但我却因为自己的原因把你忘了,而关于你说的那些…我也真的不太记得了…”
周围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群,可在钟钧眼里,那些画面仿佛被施加了特效,其他人都是模糊的,他只看得见面前的人。
孟玉言背对着阳光,轮廓被背后的光勾勒出一圈光晕,眼瞳无比柔和,那双极漂亮的瞳孔清晰的映照着钟钧的脸:
“真抱歉,我会尽力想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嘿嘿嘿
第7章
“其实我……”
在听到孟玉言说抱歉的那一瞬间,钟钧的心一阵钝痛,来自良心的谴责让他差一点点,就想和孟玉言全部坦白了。
只是在他开口时,电话响了。
电话是司机打来的。
对方在他们家工作了很多年,几乎算看着钟钧长大的,感情和其他员工不同,像家人一样,本来平时对他很关心。
这次听说钟钧让他来医院接他,大抵以为是钟钧本人出了什么事,还问他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告诉在国外的先生太太。
“不用,又不是我出事。”钟钧随口解释着,“就是我一朋友。我又没事。你过来吧,我们在这边等你…嗯,好…”
***
“是谁啊?”等钟钧刚挂完电话,失忆的孟玉言凑过来一脸好奇的询问。
“哦,是吴叔啊。你以前见过的…”
钟钧看着孟玉言依旧迷茫的眼神,继续解释,“吴叔在我们家工作挺长时间了,以前就送过我上学,这次我来外地比较着急,然后…”
“嗯。”孟玉言认认真真的听着,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这些啊。”
认真的倾听对于讲话的人来说是最大的礼貌,钟钧当即又说了许多许多。
***
等吴叔来时,第一眼没有认出钟钧旁边那个出了车祸刚出院的朋友是谁。
毕竟那会儿的孟玉言穿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打扮不说,脸上还戴着带有星星图案的口罩,的确不怎么认得出来。
一直等两人上了车,等孟玉言和钟钧稳稳当当坐在后排后,等前者很自然的取下口罩时,
吴叔不经意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这才看清楚后面另外一个人的长相。
惊得吴叔下意识叫了一声孟总。
“孟总?!您…您怎么…”
您怎么会和钟钧在一起,怎么两个人还穿成这样?怎么还靠这么近,话说这两人不是都已经好多年都不来往了吗?
不是上个月还争抢生意吗?
“咳咳咳……咳咳”钟钧见此情景,突然大声咳嗽起来,直接打断了吴叔后面的话,边咳嗽的同时还不停给前面的司机打制止的眼色。
好歹吴叔也算看着钟钧长大的,看看他的动作和表情,当即很配合的没再开口。
“人老了,眼睛就是不好使…”
***
钟钧松了一口气,而一旁的孟玉言似乎压根都没注意司机说了什么,他的注意点在于钟钧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说着还拿手摸了摸钟钧的额头,想看看温度。
“没事…我真没事,可能就是刚才嗓子眼里卡了什么东西。”钟钧反手握住孟玉言的手,“现在已经好了。”
“哦。”当手被握住时,孟玉言最开始的动作就是想把手缩回来,但大抵想到了钟钧说他是自己的男友,又没动了。
刚才钟钧咳嗽得突然,孟玉言也没听太清前面司机说了什么。等再问说了什么时,对方说刚才是看错了。
“哦…”
失忆的孟玉言也就没纠结。那会儿,他全部心思都放在旁边的钟钧身上。
他和这个‘男友’相处时,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目光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而钟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说实话,他更加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