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连字都来不及打了,直接给她发语音:“你现在在哪?他为什么要查你?”
姜熙的声音很着急,带着哭腔:“我在,在我阿婆的医院附近,XX酒店里,他不要我去见我阿婆,林澜,你知道的,我因为那件事得罪他了,他在到处找我,他拦着不要我去医院,我一定要去见我阿婆最后一面,她快不行了,我一定要去的,林澜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先不要着急,”林澜给她想办法,“我帮你报警吧。”
姜熙的情绪激动起来:“我不要报警,我要见我阿婆!报警我就见不到她了。这可能是我见她的最后你一面,林澜,看在我以前救过你的份上,你帮帮我好不好?其他人都怕他,只有你能帮我了,谢子路他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有你能帮我……”
林澜立马穿衣起身,“你先把地址发给我。”
地址发过来,林澜看了,就算现在马上打车过去也至少要3个多小时。
这时间也太漫长了吧?林澜很慌张,拉链扣了两次才扣上,肖盛景安慰他:“没事,别着急。”
外面并不好打车,一直走到很远的地方,出了双倍的钱才终于坐上过去的车。
在惴惴不安的气氛下过了很久很久,姜熙又发来一条语音,她喘着气很紧张:“我刚、刚刚看到我楼下,有人,好像是谢子路的人。我刚给医院打电话了,他一定是监视了我的号码,找到我的定位,不然他不可能来这么快……”
林澜迅速告诉她:“把房号给我,手机关机,我到了会敲5下门,除此之外别开。”
姜熙发了个“好”字,VX下线了。
至少还有50分钟才能到目的地,每一分钟都非常焦灼,林澜感觉自己在无限逼近真相,在逼近的过程中一度紧张到手脚发冷。
他情不自禁地抓紧膝盖,随后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覆上来,握住他。
肖盛景什么也没有说,一直看着窗外,掌心的温度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林澜的焦躁。
林澜长呼一口气,用力放松自己,“队长,你困吗。”
肖盛景摇头,“不困,熬夜熬习惯了。”他转头看着林澜,忽然伸手把他的脑袋放到自己肩膀上,“你困了就靠一会儿。”
林澜听话地闭上眼睛,紧握着他的手,睡着是不可能了,但是那种心慌慌的感觉跟着减轻了不少。
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来到酒店。
这是一家很简陋的宾馆,甚至连酒店都算不上,门口就一个40岁的大叔守门,睡在里间“呼呼”地打着呼噜。
林澜根据门牌去找,楼道的灯光很暗,连个电梯都没有,门牌号也排得非常随意,只能一层层地去找。
终于找到姜熙的住处,林澜敲了5下门,安静等待,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弱弱的声音:“是林澜吗?”
“是我。”
姜熙从里面打开了门,尽管背着光,林澜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除了有点憔悴,她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变化,五官依旧很漂亮,个子也娇娇小小的,皮肤很白,跟以前一样一看就是富家女。
她有点没认出林澜,很警惕,“你是林澜?”
林澜立马把头发弄乱,挡住眼睛,“染了个头发,现在呢,能认出来吗?”
姜熙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她似乎也认出了肖盛景,欲言又止地看着林澜。
林澜给她解释:“他现在是我队长,是自己人,你不用紧张。”
姜熙又点点头,她似乎很信任林澜,紧张地抓住林澜的手臂,一双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林澜,我现在就想去见我阿婆,谢子路他,他派人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我现在见不到她……”
肖盛景本来准备坐下听她说话,“蹭”地一下站起来,眼神冷冷地看着她抓住林澜的手。
姜熙没注意,她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他们了,他们一定监视了我的号码,林澜,我该怎么办?医生说我再不过去,我就见不到她了,我这次特意飞回来,就是想见她一面……”
在她混乱的语序中,林澜大概听懂了事情的经过。
那就是姜熙因为某件事得罪了谢子路,只能逃到国外,现在因为阿婆的病不得不飞回来,谢子路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将医院封锁,不要她进去,但是姜熙又一定要去见她阿婆最后一面……
“先把谢子路带来的人引开。”
林澜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肖盛景,肖盛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一人取出姜熙的电话卡,一人拿出自己的手机,将两张电话卡更换,就像赛场上一样配合默契,全程不需要多说一个字。
只是换完卡之后,肖盛景把林澜拉到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头,表情有点复杂,“姜熙她,以前给你写过情书。”
“我知道,”林澜补充,“给另一个写的,不是给我。”
这话让肖盛景一下子就放心下来,他握着林澜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一句:“注意安全。”
“嗯。”
两人分开行动。
肖盛景带着姜熙的电话卡,下楼打车迅速离开,在路上将号码拨通。
林澜留下陪着姜熙,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看向姜熙,想问一些事情。
“你因为什么得罪谢子路了?是不是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
姜熙的表情突然变得惶恐,她不停地摇头,“你、你不要再问了,我不能说。”
林澜盯着她的表情,试探:“他伤人了,还是杀人了?”
明显他猜错了,姜熙摇头,她的手紧张地握在一起,想到那件事仍旧有些畏惧,“林澜,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谢子路不会放过知道那件事的人。”
她不愿意说,林澜也没有强行追问,因为谢子路跟原主的死大概率没有关系,纯粹因为是自己好奇。
林澜等她冷静了一会儿,又问她:“你在学校和泰真两兄弟关系是不是很好?现在还有联系吗?”
她点点头,着急地看着他:“林澜,你从那个家里搬出来没有?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泰真前几个月还联系过我一次,我当时还在国外,他们说你从家里搬出去了,以后都不会回去了,我当时很担心你,但是我联系不上你,你为什么把我好友删了?”
这让林澜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原主在吃药之前清空了所有聊天记录,也删了很多人。
林澜冷静地回答她:“四个月前,2月18号,我18岁那天,我吃药自杀了。”
姜熙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心疼,她忽然冲过来将他抱住,“林澜,你答应过我会活下去的。你怎么这么傻?而且,而且你不是已经搬出去了吗?你成年了,可以不用回去了,你已经摆脱他们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林澜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两兄弟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姜熙翻出她的手机,四个月前泰真联系她的时候,就在2月18号那天,而且是在原主吃安眠药之前的4个小时,他就像能预测到一样,很高兴地给姜熙发消息:好了,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废物,阿熙,你也不用再惦记他了。
姜熙着急地追问他:你把他怎么了?
泰真忽然又换了一个口吻,对她说:我能把他怎么样?他成年了,搬出去了呗,阿熙,我爸允许我去国外留学了,我来找你啊。
后面姜熙没有再回复他,他发了几次消息没得到回复,就此作罢。
泰真,他在原主自杀4小时前就知道原主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林澜感觉有种冷气从脚底窜到头顶。
姜熙偷偷往楼下看,着急道:“林澜,他们好像都走了。”
林澜起身,他带着姜熙打车来到医院附近,底下全是谢子路的人,里面还有一些熟面孔。
“你阿婆在几楼?”
“3楼。”
托谢子路的洪福,林澜现在对这家医院熟悉得很,急诊室也在3楼。
他说了一句:“得罪了。”
然后摸了地上的灰,全部涂到姜熙脸上,将她涂得灰头土脸的,半点没有富家女的样子。
随后如法炮制,把自己也弄得脏兮兮,戴上帽子,用自己的外套盖着姜熙,将她打横抱起来。
他抱着姜熙跑到医院,跑得气喘吁吁,大喊着:“医生,我妹妹出车祸了,你们快救救她。”
谢子路的人也注意到他们,不过特征不符,他们很快就将视线移开。
林澜一路将姜熙抱进医院,放到担架上,跟着医生坐电梯来到3楼。
医生问了很多问题,但是给姜熙做检查的时候却发现不对劲,“咦”了一声,“你撞哪了?”
姜熙一下清醒过来,她害怕地爬起来,结结巴巴:“我我我没事了。”
林澜解释:“她应该只是吓到了。”
“汀——”,3楼到了。
林澜拉着姜熙跑到她阿婆的病房外,刚一出去就被谢子路留在这里的人认出来,他们有两个人。
林澜将姜熙拉到自己身后,心想要是拼武力值自己肯定不行。
就在这时,病房里走出一个医生,姜熙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冲上去,“严医生,我阿婆怎么样了?”
严医生摇摇头,“恶化太严重了,这几天各项生理指标都在下降,你怎么现在才来?”
姜熙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急得直掉眼泪,她想进去看她阿婆,那两个人立马将她拦住,“姜小姐,我们谢少说了……”
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姜熙脱掉她的鞋子,疯了一样砸他们脑袋上,“滚开啊!给我滚开啊——!我要见我阿婆!”
严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一边制止,一边呼叫保安,“3楼病房有人闹事,你们赶紧过来看看。”
眼看着保安就要上来,那两个人也没办法,只能松开手让姜熙进去。
他们警惕地看了一眼林澜,似乎也认出了他,沉着脸离开,打电话给上面汇报情况。
姜熙终于见到了她的阿婆,隔着墙都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林澜是个没有亲人的人,也被她的声音微微感触到。
他站在门外,掏出电话给肖盛景发消息:她见到了。
原本有很多话想跟肖盛景说,发了一堆,忽然想到他手机卡在自己这里,“我靠”了一声。
社死了。
等会儿队长把卡装回去,看到自己突然这么煽情,不得把他给笑死啊?
林澜真想把刚刚的自己给扇死。
缓了一会儿,他给姜熙的号码打了个电话,“队长,你回来吧,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嗯,”肖盛景给司机说了声调头,又靠近手机:“林澜,今天的月亮好亮。”
林澜的位置看不到月亮,他走到走廊尽头,往外面看了一下,果然是又大又亮,“真的诶。”
电话那头传来了很轻的笑声,听得出来心情很不错,他忽然问他:“那你考虑得怎样了?”
他是说告白的那件事。
也不知道队长是怎么把月亮跟这事联系起来的。
经过刚才的事情,林澜发现自己和队长之间很有默契,那种默契自己跟傻狗五年都不曾有过。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己一直在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林澜沉默了很久,他望着天上的月亮,他知道另一边的肖盛景也和自己一样望着,“没有结果也谈吗?”
“嗯,没有结果也谈。”
林澜笑了起来,他觉得傻狗一点也不傻,他想要的可多了,真正傻的人是队长才对啊。
“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告诉你,等我哪天决定告诉你了,再回答你的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呼吸声,他仍旧很平静,似乎早就料想到会这样,“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林澜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回到病房外等着。
没过多久,就看到怒气冲冲的谢子路来到医院。
他好像喝酒了,脖子上还有没消散的红疹,像一只暴怒的野兽用力拉开病房的门,“姜熙,你TM还敢回来?”
病房里的姜熙被吓坏了,她哆哆嗦嗦道:“我、我报警了,你想干什么?”
“报警?我特么就是王法!”谢子路想来到病床边,想将姜熙揪出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很冷静的声音:“谢子路,我们谈谈吧。”
暴怒中的野兽忽然冷静下来,他回头死死盯着林澜,眼底压抑着怒火,眼皮突突跳动。
在这么生气的情况下,他还是能笑出声来,“林澜,不愧是你。”
两人来到医院的走廊尽头,谢子路屏退了所有人。
他们两人站在窗户边,里面是灯火通明的医院,外面是寒风刺骨的黑夜。
谢子路喝了酒会过敏,呼吸比平时急促,每抓一下都会留下红印,注意力也不如平时集中。
林澜尝试跟他沟通,说了几句都感觉他没反应,当即决定:“你等我一下。”
他去了1楼,随后很快回来,伸手递给他一支药膏和一包棉签,“缓解过敏的,你涂点吧。”
谢子路忽然停下了动作,他侧头死死地看着林澜,眼睛里全是血丝,眼底压抑着什么,瞳孔都在颤动,“姜熙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得罪了你,你不要她去见阿婆。”
“还有呢?”
林澜看不去了,他将药膏从盒子里拿出来,挤到棉签上,认真地给他涂到红疹上:“她什么也没说,她说不想害我,你放心吧。”
不知道是药膏的作用,还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谢子路忽然就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