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美滋滋地说:“没什么。”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就是想让老板也戴一次兔子头套吗?
苏堤也没纠结,倒不是他的好奇心寂灭了,而是他输的无暇去想,其他三人捷报频传,独独他自己要什么没什么,成了散财童子,几圈下来钱包日渐消瘦。
等姜承终于结束电话回来时,牌桌上一片沉默。
姜承看不懂这气氛:“谁赢了?”
姚岚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姜承看了眼记账本,基本都是姓薛的在赢,江洛小胜,姚岚小败,苏堤在当裤子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被勾的牌瘾上来了,撸起袖子,准备搓麻解千愁:“谁给我腾个地?我来。”
实力差距摆在面前,江洛无精打采地站了起来让位置,旁边的侍者很有眼色的搬了个椅子放在薛定风后面,又端了个小食甜品桌放在旁边。
苏堤杀红了眼,催促着开始,薛定风神色未动,修长的手指捻着麻将垒牌,没提江洛主动认输的事。
不提不代表不存在,江洛抿了口蜂蜜牛奶,凑到他背后,可怜巴巴地小声说:“我输了。”见薛定风没什么反应,他试探着耍赖:“我不想戴兔耳朵,能不能做别的?”
坐在旁边的姚岚闻言看向江洛,忍了又忍才没跟他说,永远不要跟一个成熟男人说出这种予取予求的话,绝对会被吃干抹净的!
果然薛定风手上一顿,微微侧头,乌黑的眼望着他,眼中亮光一闪而过:“别的,是什么?”
江洛:“都行!”
只要不卖萌,他都行!
薛定风笑了笑:“好。”
江洛眼前一亮,自认捡了个大便宜,开开心心地拿起小叉子,开始吃生巧。
又趁无人注意,插了个抹茶的给薛定风,一脸狗腿子的笑容,为自己不用戴兔耳朵沾沾自喜。
薛定风咽下对他来说非常超标的甜度,喝了杯茶冲淡嘴里的糖分,说:“你自己吃。”
江洛乖乖点头。
坐在两人旁边,围观全程的姚岚:“……”
这是哪来的傻孩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她简直没眼看了!
四人一直打到了半夜,化悲愤为力量的姜总还兴致盎然,江洛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他不知不觉靠在薛定风肩上,枕着柔软温暖的帽衫,闻着清冽的雪松木香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手机就在桌上,薛定风腾出一只手去点亮屏幕。
江洛半睁着眼看着他的动作。
屏幕……
屏幕!
江洛刹那清醒,坐直身体,一把抓过薛定风的手机攥在手里,心脏紧张地怦怦跳。
正好轮到苏堤出牌,他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江洛低着头,欲盖弥彰地说:“我……我看他屏幕脏了,我给他擦一下。”
说着在袖子上蹭了几下。
薛定风捏着刚抓来的麻将,指尖沿着边缘划弄一圈,轻笑着说:“出息。”
江洛装没听见,端起牛奶杯盖住泛红的脸颊。
打出一张牌,薛定风盖上巧克力盒子,跟他说:“困了就去睡吧。”
“嗯。”接近凌晨一点,已经远超出江洛的生物钟了,他揉揉眼睛,跟其他三人说要去睡觉,又在薛定风旁边小声说“晚安”。
得到薛定风一声“嗯”之后,才起身去楼上的房间了。
姚岚被他乖的晕头转向,追根溯源恨起了宋野,不明白当时宋野怎么没把江洛送给她。
苏堤难得说句公道话:“当时给你,你未必会放在心上。”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江洛被群嘲的还少吗?就算姚岚图个新鲜收了,也不会有薛定风这么上心。
姚岚悻悻地,没反驳。
姜承看不下去了,支着脑袋说:“你们滤镜太厚了,他哪里乖了?也就在他老板面前才这样。”
姚岚瞥了眼江洛不乖的受害者,不怎么在意地说:“不就是砸了你的场子吗,那点小事记到现在,至不至于?”
“什么啊。”姜承怪冤枉的,他是那记仇的人吗?
于是把之前江洛跟人打赌,把京圈那位逼的说什么支持尤加利,把自己弄到退网的事说了。
苏堤啧啧称奇:“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实诚?私下打赌也没什么证据,不做又能怎么样?”
姜承看了眼八风不动的薛定风,阴阳怪气地说:“江洛后台这么硬,他哪敢不做?”
三人看向薛定风,后者打了张牌,淡淡说:“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求我。”
他只会为了让老板戴兔子头套而求。
苏堤点点头:“确实,三三心大的很,估计说完这茬自己都忘了。”
姚岚也说是这样。
姜承无言以对,他对江洛了解并不多,也没想跟其他明显更熟稔的人争辩。
不过在他看来,江洛狠归狠,脾气确实不错,不是被挑衅到脸上,很少去计较什么,身上带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圆滑,也就在薛定风面前才像个小朋友。
他转念一想刚才江洛的反常,好奇道:“你手机什么名堂,给他吓的跟个鹌鹑似的?”
薛定风随手拿起手机递给他。
两人是对家座位,姚岚正冥思苦想打什么牌,看了眼面前的手机,帮忙接过想转交。
晃动间,屏幕被点亮,墙纸是少年安静的睡颜。
姚岚猝不及防地被秀到了,捂着心口,无法言语。
姜承:“……薛定风,你能不能值点钱?”
“能。”薛定风推开面前的牌:“清一色,掏钱。”
第 65 章
次日清晨,只有薛定风起来和江洛一起吃早餐。
江洛问他昨晚打到几点,得到了四点多的答案。
薛定风早上胃口一般,吃了一点就放下了,喝着咖啡说:“马场那边准备好了,等会过去看看。”
江洛迟疑地问:“你不再睡会吗?”
薛定风:“不用。”
“哦。”江洛默默加快了用餐速度。
吃过饭后,两人去了西侧的马场。
这个度假村成立年头不短,薛定风在京城时常来,有三匹马记在名下。
工作人员给江洛牵了一匹枣红色的温驯母马。
杀青后,江洛不再需要保持体重,这段时间长了一点肉,此刻换上骑马服,脊背腰腹仍是单薄,跨坐在马鞍上的曲线却十分青涩诱人。
两人刚上马,姜承打着哈欠和度假村主人一起往这边来了。
这位也是京圈的富二代,平时不总在这边,是知道薛定风要来,特地折过来打个招呼的。
昨天他玩的挺晚,刚从温柔乡滚出来,没成想来的不亏,一打眼就看见了好风景。
来之前他不知道薛定风还带了个小朋友,加上他自己就是个弯的,这会看着江洛微微俯身安抚枣红马,一把窄腰收束在贴身的马服里,流畅柔韧的身体绷成一条漂亮的曲线时,不由自主地吹了声口哨。
姜承堪堪让他这声口哨吹清醒了。
不,岂止是清醒,简直醍醐灌顶。
没等他提醒对方别作死,就听他吊儿郎当地说:“这谁啊?挺带劲的,昨晚陪定风的?”又说:“定风晚点回京城了吧,我今晚在这边,这小朋友想留下也可以。”
姜承皱眉,他知道对方玩的花,遇见对胃口的无论能不能拐到手,都要先占点口头便宜。
平时不觉得什么,可一想到昨晚江洛小声跟薛定风道晚安的样子,他就觉得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刺耳,忍不住想较真。
“是你皇后娘娘。”姜承语气不好,低声警告说:“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我当你没睡醒说梦话,你别去定风面前找不痛快。”
“就他啊。”富二代摸了摸下巴,薛定风签了个大学生还看得很紧这事他是知道的。“怪不得定风一回来就带他来玩了,确实够漂亮。”
想了想,还是心痒:“等定风腻了,可以叫他出来玩玩。”
一大早还没吃饭,姜承生生让他闹得胃疼,没好气地说:“腻了也轮不到你,人家正经的很,你以为跟你包养那些小明星一样?”
富二代不以为意,心想正经怎么了,到床上还不都一个样。
不过他还没傻到把这句话说出口,见姜承真动气了,连忙插科打诨地赔礼:“别生气啊,我就开个玩笑。”
姜承懒得理他,转身往回走了,富二代隐隐有点后悔,这话要是被姜承转给薛定风,他肯定落不到好,当下暗骂了两句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追着姜承走了。
不远处的江洛收回视线:“我好像看见姜总了。”
看见他气呼呼的走了。
薛定风不在意:“看路。”
江洛:“……哦。”
.
午后两人刚从马场回来,就被输麻了的苏堤当场逮捕。
再度坐上牌桌的江洛叹了口气,侧过头问因赢了太多而被开除牌籍的薛定风:“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在西涟苑支个麻将桌?”
早知是来打麻将,何苦折腾这么远?
“西涟苑没有麻将桌。”薛定风回复了几个消息,抬眼环顾一周,随口找了个理由:“这边风水好。”
江洛:“……”
可不是么,窗外依山傍湖,飞鸟盘旋落在波光粼粼,勾出几痕碧波,可他却不能出去,只能在屋子里打!麻!将!
看了眼抓耳挠腮的苏堤,江洛小声说:“如果风水好,为什么他一直输?”
薛定风手上一顿,若有所思:“天不佑恶人?”
江洛扑哧一声笑出来,见其他三人看过来,连忙低下头。
打了半个小时,江洛有点嘴馋,问旁边的薛定风带没带糖。
听到“糖”这个字,薛定风目光一闪,下意识扫了眼江洛淡色的唇,才别开视线,说没带,问侍者要糖。
来棋牌室的多是上了年纪的,准备的零嘴口味偏老派,侍者端来一小碟陈皮糖和话梅糖,江洛吃不惯,看了两眼没碰,倒是苏堤和姚岚拿了两个吃。
薛定风看了眼侍者,谈不上冷,侍者却觉得冷汗直流,小声说还有芒果慕斯和草莓奶油塔,得到代表可以的点头后,连忙下去准备了。
牌桌上还在继续,姜承今天手气不错,连胡两把,记账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他也没有昨天那么重的戾气了,仗着一圈都是熟人,一边垒牌一边开了外放,大大咧咧地问:“什么事?”
电话那边是选角导演,刚跟另一个资方开了会,选中了一个补拍人选,连忙想把这个新鲜出炉的好消息告诉姜承。
说对方年纪符合,长相出众和大荧幕适配,之前票房成绩不错,身上话题度也很足,就是有点难请,不过如果姜总出马绝对手到擒来。
姜承随口问:“谁啊?”
选角导演一拍大腿说:“江洛啊!”
无比振奋的声音回荡在棋牌室里。
姜承:“???”
姜承:“你等等……”
未说完的话被打断,选角导演激动地说:“虽说听澜难搞,但只要姜总您肯出面,一定能马到成功!您上次喝了酒不是还说江洛那个小兔崽子不讲武德,砸了你的场子,把你灌醉还去西天请薛总跟你打官司吗?他作恶多端把你欺负的这么惨!现在你深陷囹圄,他怎么说也要搭把手来赎罪!”
姜承被这铿锵有力的话震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一抬头,就见江洛惊讶的微微睁大眼睛,旁边的薛定风则是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
他一把抓起手机关掉外放,崩溃道:“你可闭嘴吧!”
选角导演不知内情,尤不放弃,试图继续推销他们开会一夜得出的绝佳人选。
姜承忍无可忍挂了电话。
刚一挂断,姚岚还能端住,苏堤直接不客气地笑到捶桌:“小兔崽子不讲武德哈哈哈哈!”
江洛有点不知所措,生气是没有的,就是有点尴尬,下意识侧过头去看老板。
表情像个被人当众指责的无辜鼠鼠。
这个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多招人喜欢,薛定风勾了下嘴角,旁若无人地捏了下他的脸颊。
江洛眨眨眼,更加不知所措了。
做生意都讲究个厚脸皮,姜承这会已经从社死中走出来了,看两人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干脆破罐子破摔:“怎么说,三三有兴趣吗?”
请江洛补拍这件事,姜承不是没想过,只是看听澜起手就是S+的架势,才没多这个嘴。
现在选角导演闹了这么一出,他干脆顺水推舟提出来了。
能成最好,成不了也算尽人事了。
江洛实话实说:“我决定不了。”
姜承不意外,下巴抬抬,看向他身后:“老板在这呢。”
薛定风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搭在江洛的椅背上,从侧面看去,就像是把江洛整个人都拢在怀里一样。
他手指轻叩两下椅背,思考片刻后,薄唇轻吐出两个字:“再说。”
朋友归朋友,凭姜承一句话就让他答应是不可能的。
剧本,班底,现有成片,包括后续会受简秦舆论影响的宣发,都是需要考虑的事。
薛总行事向来公私分明,没有当场否了已经是给机会了。姜承本就没想他能当场同意,有个余地已经很满意了,当下心花怒放,招呼几人继续打麻将。
打了一圈,江洛心里惦记着事,有点分心,拍拍薛定风的手臂,小声叫他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