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很委屈:“是她说的什么都行啊。”
“她以为你想要用的玩的,当然什么都行。哪会想到被全网争做一见钟情的三三——”
薛定风眼中含笑,徐徐吐字:“他超然物外,一心干饭。”
江洛看了眼一见钟情本人,又看了眼没味的南瓜粥,认命地捧了起来。
第 34 章
虽然霖月口口声声说要去找了陈平江告状,但她知道陈平江暂时没空管这些闲事。
本来耽误两天,地狱红莲之仇也不那么紧俏了,无奈苏堤不长眼,非要嘲笑陈平江的水泡,于是两人又掐上了。
这两人战斗力高,续航强。所到之处天翻地覆,寸草不生。
你明嘲我暗讽,你训话我打岔,你吃饭我夹姜,你讲剧本我唱反调。
江洛直播热度走高,闲下来都要跟团队沟通,基本都躲着这两个人,劝架的伟大事业就落到了副导演身上。
又是一天艰难夹缝生存,副导演终于崩溃了,靠着江洛的胳膊哭哭啼啼,说想回家。
平台对热门话题有奖金激励制度,江洛在看细则,分了点心安慰他:“回家是不可能的,你有什么别的心愿吗?”
副导演口出狂言:“我想薛老师抱抱我。”
江洛把他从自己身上撕开:“你还是回家吧。”
副导演嘤嘤地摸出一个旺仔:“我不,我就要薛老师抱抱……”
江洛翻着合同,不负责任地建议道:“要不你偷袭他试试。”
什么馊主意,副导演幽怨:“你说的容易,你怎么不去。”
江洛随口说:“我可以去啊,但你要把剩下的旺仔给我。”
副导演同意:“成交!”
A组就在不远的地方,薛定风正拿着剧本和陈平江说话。
副导演刚分析好路线,没等他出谋划策,就见江洛收起手机站起来,然后非常直白地——
跑了过去。
副导演微微瞪大眼睛,这也能叫偷袭吗?
薛定风听见动静,扬扬眉似乎有点不解。他没有避开,把剧本换到另一手,在江洛扑上来的时候单手把人接住了,低头不知问了他什么。
副导演:“?”
你的待遇,我的待遇,好像不一样。
副导演心中抽痛,可看了两眼,又觉得穿着锦衣大氅的薛老师,抱着穿冲锋衣牛仔裤的江洛,真的好像考古大学生穿回古代遇到了权倾朝野的王爷。
呜呜呜呜,真的太带感了。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欣赏穿越大戏。
陈平江嫌弃地看着江洛,不知道他这一身黏糊劲哪来的,但碍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脸色越来越黑。
今天裕亲王的戏服是全剧最雍容华贵的几套之一,衣袍以鸦青为底,绣着略深一度的暗纹芍药,袖口和前襟浮着金线云纹,领口露出的一点中衣如霜似雪。
薛定风身长肩宽,撑得衣袍迤逦。他的妆不太重,剑眉凌厉,下眼角晕了一层薄薄的深茶色,显得容色沉郁。
此刻他半垂着漆黑的眼,鸦羽似的眼睫敛着深情,低头问:“怎么了?”
江洛比他矮一些,要稍微垫着脚才能凑到他颈间,附耳说:“老板,我请你喝旺仔!”
靠得太近,江洛的侧脸被暗纹丝线蹭得有点痒,被他自己用手指节挠了好几下。
薛定风看了眼他蹭几下就泛红的脸皮,好笑地问他:“又是从哪来的?”
江洛刚想说是偷袭你的悬赏,余光瞥见陈导铁锅底一般的脸色,连忙退开飞奔回来。
副导演遭受了沉重的精神打击,掏出三个旺仔给他,嘤嘤哭着跑走了。
苏堤来叫江洛化妆,正好被副导演撞了一下:“他怎么了?”
江洛讳莫如深,分给苏堤一个旺仔,和他一起开工去了。
剩下最后一个,江洛等A组休息时给了薛定风,还贴心地插好了吸管。
薛定风看见苏堤也有一个旺仔,好笑地问:“你们和好了?”
江洛叹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薛定风以为又是什么零食,就没再问。
其实不是。
江洛记挂着致命打鸡,本想再揍苏堤一顿出气。结果苏堤却说,我送你个东西,你不仅会原谅我,甚至会深深的感激我。
江洛一听“深深的感激”,差点以为他神志不清了,然后苏堤发了一张照片给他。
午后橘光,薛定风侧着头和旁边的人交流,腿上安然地躺着一个正在小憩的少年。
江洛一直以为自己是躺在沙发靠上的,没想到他居然大逆不道的躺在老板的腿上。
他真的太敢了。
狗白的梦想竟被他实现了,江洛感慨不已,收了照片,很没出息地不追究苏堤了。
.
隔了几天,薛总的秘书更替,带了外卖来,三人凑在一起开小灶。
吴也边吃边愁眉苦脸,捧着薛定风的对外手机回消息。
江洛没见过他这样,皱着眉问:“小也怎么了?”
苏堤咽下芝士排骨,猜说:“有人想炒cp?”
薛定风应了一声。
江洛大为震撼,居然有人敢炒cp炒到薛定风身上?不怕被流量反噬吗?
但凡对方咖位和作品稍差一些,都会直接被粉丝喷到灰飞烟灭吧!
江洛眼睛发亮:“是哪位壮士要跟老板炒cp?”
以后那就是他的偶像了!
苏堤震惊于他的脑回路,薛定风无语片刻说:“是跟你炒。”
这话有歧义,江洛理所当然地误解了:“跟我炒?!”
壮士竟是他自己?!
薛定风摁摁眉心,又想撬开江洛的脑袋瓜看看了。
他说,是别人想和你炒。
一见钟情翻拍爆火,看着眼热的艺人不在少数。无一不想成为真正的一见钟情,顺理成章地收割所有流量。
听澜团队怎么会容许别人坐享其成,最近已经拒绝无数旁敲侧击的艺人了。
也有不死心的,在听澜那边碰壁之后,大着胆子托公司来试探薛总,吴也已经加了两天班了。
江洛都听愣了,脱口而出道:“他们忘了我是谁吗?”
他可是唱跳俱烂,全网群嘲,抢出道位第一人,aka钢琴巨匠的男人啊。
居然会有艺人想跟他炒cp?
苏堤啧了一声,说那些破事早没人记得了,你身上的最大的标签,应该是听澜老幺,处女作四十亿,射艺传承人。
薛定风更直白:“流量即正义。”
苏堤网瘾重,对于被炒作的情况反而比当事人了解的还多。
他说艺人被拒绝后,拉不下面子强炒。网红则没什么顾忌,明示暗示自己是江洛的一见钟情。
有的发些似是而非的照片,有的直播言语暧昧,说出口后又涨红了脸摆手,让观众不要外传,不想给江洛添麻烦。
苏堤摊手:“我随便刷刷就能看见这么多,你自己想想。”
吃完散场。
江洛走到房门口,还在出神感慨。
门刚推开,苏堤拉住他,第一百零一次诚恳发问:“那个一见钟情到底是谁啊,你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说出去。”
江洛想了想:“你知道我第三个旺仔给谁了吗?”
苏堤莫名其妙:“定风啊。”
江洛拍拍他:“晚安。”
苏堤:“?”
砰。
江洛关上了房门。
苏堤踢了一脚房门:“晚安个屁!你倒是先告诉我啊!”
.
再过几天中影有校庆活动,江洛受邀出席,最近会加紧拍一些镜头,网上的热度自然地被他抛到了脑后。
按理来说热度应该逐渐消退,可余苏航很出乎意料的跟他做了联动,让本来只在短视频平台大爆的话题,蔓延到了微博,隐隐有辐射全平台的架势。
【@余苏航:献给冬日的伪合奏@江洛[视频]】
横屏视频左侧是江洛的竖琴版《过期的是我》直播录屏,右边是余苏航自录的吉他伴唱。
余苏航制作的很用心,完全配合江洛的改编,竖琴和吉他交织,辅以余苏航独特的清冷嗓音,像细雪一样清凉动人。
等江洛收工看到这条微博时已经被转了十万多,直冲热搜第一。
很多人细节粉丝还发现了左边的录屏没有在网上出现过,怀疑是不是余苏航本人看直播时录的。
余苏航没回应这个说法,但架不住粉丝都堪比柯南,到处寻找蛛丝马迹。
最后一锤定音的证据是录屏中途有点礼物的动作,对比其他粉丝没有关礼物弹幕的录屏,直接扒出余苏航是直播间榜四。
ID:小混蛋今天乖了没
粉丝直接来了一波嗑生嗑死。
【亲情就是最好磕的!!江晚渔航给我冲!】
【合理怀疑某鱼录了全场】
【啊啊啊磕死我了,好想知道江洛说你们别告诉余苏航让他自己发现时,余苏航在屏幕前是什么表情】
【梦幻联动啊啊啊!什么时候真合奏啊!】
【小豆蔻和木吉他,冬日伪合奏,浪漫又诗意呜呜呜】
江洛的微博在自己手上,他编辑的回复很日常。
【@江洛:下次合奏什么? [比心]//@余苏航:献给冬日的伪合奏@江洛[视频]】
刚转出去,微博下面就被一大堆歌名淹没。
江洛心满意足地把手机留给小八,自己上了外景车,前往影视基地附带的树林外景,拍摄接裕亲王回京的戏份。
昨天薛定风已经在这个外景熬了一夜拍刺杀戏份,今天江洛和苏堤也会合流。
冬天昼短夜长,剧组从八点开始准备,九点准时开拍。
赵玄赢得胜归来,大军留西南,只有亲卫护送。距京越近,昭王越是心急,手段狠辣,无所顾忌。
又是一场殊死厮杀,赵玄赢被护着坐在树下,肩上伤口早已撕裂,新伤沉疴一齐发难,他昏昏沉沉地想,就到这了。
不知何夕,他自噩梦惊醒,随手一抓,手下是一把稻草。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皇帝,王府一夜倾覆,落难的少年死死握剑,坐在马厩稻草上,落下一滴泪。
思量间,副将来报,说不远处有动静。
赵玄赢一笑,摁住伤口站起身,说:“取我剑来”。
总要回京的。
他不能死在这。
马蹄声越来越近,副将率先察觉不对,说,王爷,这马蹄声整肃有素,分明是军中才有的。
不知是敌是友,赵玄赢示意亲卫不要妄动。
终于到了面前,禁军举着火把,照亮了黑夜。
盔甲分成两列,从中慢慢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他穿着靛蓝锦衣,宫带金线,狐皮大氅,居高临下看着赵玄赢一身惨状,打马走近几步,笑说:“皇兄难得如此狼狈,朕可要好好看看。”
鲜衣怒马,烈烈春风。
竟是御驾亲临。
第 35 章
“卡!”
时间接近凌晨三点,剧组众人在外景拍了几个小时,都是疲惫不堪。
剩下的几个镜头都不宜NG,来回调整费时费力。
陈平江言简意赅,争取一次过。
江洛点点头,靠前一点坐着,让薛定风上马坐到他身后。
两个人后背贴前襟,薛定风从身后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拇指在他唇前比划。
陈平江觉得不对,自己比了个手势:“你这好像是要掐人中把他掐醒一样,你捧着,别捏。”
薛定风手上松了一点,虚虚地捧起他的下巴,手指作势在他唇前抹了一下。
陈平江点头。
“大家打起精神,争取早点收工,各部门注意了,准备!”
场记打板。
有了禁军护卫,安危得保。
赵玄赢服了小皇帝带的宫中珍药,稳住了心脉,正要上马,却被小皇帝阻拦。
赵嘉政今日意外明亮耀眼,眉眼骄纵:“皇兄何不跟我共骑?”
赵玄赢略有意外,还是坐在赵嘉政身后。
这一坐,就发现不对。
少年的身躯滚烫,隔着衣袍都感觉得到。赵玄赢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地接过缰绳,摁住小皇帝的手腕,脉息虚浮至极,几似重病之人。
小皇帝小声说:“皇兄,莫声张。”
赵玄赢怀中一沉,强弩之末的小皇帝已经晕了过去。他低头看着,蓦然伸手抹过那过于殷红的唇色,胭脂落到指上,少年的唇再无一丝血色。
赵玄赢捻掉胭脂,声音很轻:“宫中出了什么事?”
“皇上这些日子在京中……”晏海楼想说折辱,又不忍心,最后低声说:“吃了许多苦头。”
朝上昭王钳制,言官成日上奏,老臣动辄说教,文官弹劾赵玄赢不受君命,武将针锋相对。
宫中内侍怠慢,前日在香炉下了两味相斥的香料,直致龙体虚弱。
太医说并无大碍,只需调养一旬,切忌大喜大悲。
未曾想赵嘉政今日下朝,听见两个小太监嚼舌根,说裕王遇刺,九死一生。
他当下急火攻心,呕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赵嘉政在朝中根基不稳,如果赵玄赢回不来,他变成昭王叔手下傀儡不过是早晚的事。
于是他醒来后便装疯卖傻,硬要出宫相迎。一点胭脂虚张声势,让人看不出病体虚弱,又装出一副残暴无德的样子,谁敢阻拦,提剑就砍。
寝殿前的血从门槛流到阶下,赵嘉政换下涔涔血衣,如愿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