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说：“昨天晚上不是问过了吗？”不止他回答了，他还让洛格也回答了很多遍。
　　楚执也就在这种时候还留着点大胆了，洛格说：“我想在正常的时候再确认一遍。”
　　于是，楚执亲了亲洛格的脸颊，认真回答道：“想。”
　　洛格起来后没能第一时间见沈望舒，因为被方进看管的楚执捎带回来的证人先醒了。
　　他们到时，沈望舒一幅被念叨得不胜其烦的模样站在门口，而房间里证人坐在床上，昨晚睡在他旁边椅子上的方进正认真地向他传递着公平正义思想，企图净化他的思维。
　　“相信我，你原来完全是被骗才做下了恶行，你也是受害者，只要你诚心悔过正视错误，还是有机会将功补过，从头再来的。”方进滔滔不绝地讲着道理，而证人点头如捣蒜。
　　在方进结束了这一回合后，证人保证道：“我已经完全意识到我的错误了，我会将我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的。”
　　沈望舒忍不住回头看向房间里，提醒道：“别被他忽悠，以为这样就能既往不咎了。”
　　证人立刻说：“我当然明白这点，我是诚心悔悟，不怕受罚。”
　　方进也附和道：“沈长官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看埃迪这么有改邪归正的潜力，他当然不是为了逃避惩罚，他应该有弥补的机会。”
　　看见这两人完全一条心的样子，沈望舒的眼底浮起了一丝迷茫和不敢置信，似乎是在思考，方进的那些车轱辘话真的能把这个小证人骗成这样？
　　看见楚执和洛格进来，那个叫做埃迪的小证人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便要去抓离他近的洛格的手，楚执吓了一跳赶紧挡住他，埃迪却又顺势抓住楚执的手。
　　埃迪说：“小林的手就是这个触感，你是小林对吧？”
　　楚执迟疑了一下点头，埃迪说：“小林，不，林哥，如果不是你我就完蛋了，你好厉害啊。”
　　洛格在一旁忍不住问：“他不是只是去接应吗？”
　　埃迪反驳道：“什么接应，林哥昨天孤身深入那个恐怖的工厂如无人之境，在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兵把守下丝毫不惧，即使实验室的无数枪口已经对准林哥下一秒就要发射，林哥却快一步地捣毁机器，又不知道怎么居然能从上面的保安围墙拥堵下找到出口，我看见你的逃跑方向时高压墙时我还以为我再也睁不了眼了……”
　　发现埃迪越说越离谱，洛格的神色也越来越不对，楚执连忙把手搭到埃迪肩上，安抚他的同时叫他别说了。
　　沈望舒也在旁边不嫌事大地说：“昨天我都是带着老钱从提前破坏掉的小门走的，没想到高压墙那个方向也有出口？”
　　被楚执这么一碰，埃迪吸吸鼻子哭了起来：“林哥，我要是十六岁那年遇见你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要不要看看我的预收，下一篇打算写个纯享甜饼好好快乐快乐T-T


第88章 控制
　　埃迪哭着哭着整个人都快挂在了楚执身上, 顶着洛格的视线，楚执连忙安慰埃迪让他冷静下来，方进也在一旁帮忙。场面混乱了半天后, 埃迪坐在床上抽抽噎噎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埃迪出生在L-13星的一个普通家庭，双亲都是当地的矿区工作人员。由于两位父亲都是Beta，他也自然而然分化成了Beta。他生活的地方风气很不好, 双亲也不怎么在意，他便经常和一些狐朋狗友出去瞎混。
　　原本初中毕业后, 他大概会和生活区的大多数人一样继续进入矿区的专业学校学习, 然后也成为一名矿区员工。但意外就出在此时，在初中到专业学校空闲的那几个月里, 突然有一个同伴告诉他有到L-14星的路子, 问他想不想去闯闯。
　　那是他只知道L-14星是个混乱而神秘，遍地机会和黄金的地方, 自然就答应了。然后同伴带着他去找了一个叔叔, 那个叔叔带着他们和同去的十几个少年上了黑船。由于第二集 团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管辖, 他们很容易就从L-13星偷渡到了L-14星。
　　那个叔叔先是请客带他们肆意消费，又去赌场待了一天一夜, 在花天酒地了几天后，他正觉得L-14星真是比他想得还要好，又繁华又充满享受, 紧接着, 他们就收到了一份巨额账单和来收账的人。
　　说到这，埃迪开始发抖：“幸好我是个Beta, Alpha和Omega都被他们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只有我们这几个Beta还能选来这里工作。”
　　来到莱曼药业的生产工厂后, 他大着胆子和周围的人聊起天来, 大多数人都是沉默以对，最多说两句欠债或是犯错，只有也是新进来不久的吉托愿意和他多说几句，原来吉托也是用同样的手段被骗来的，与他不同的是，吉托家里有两个弟弟妹妹和一个慢性病的母亲，是有人说要给他介绍工作他才来的。
　　刚到16岁那天他和吉托被从地上工厂分来了提取室，他开始整日整日做噩梦，直到他就在那些实验品里看到了曾经与他同行的一个Alpha，他这下连机器都不敢碰了，一直是吉托帮他。一周后，那个Alpha死了，同时提取室里的一个人因为泄密被拖出去处理了。从那以后，他的所有梦魇都像是一夜消失了一般，他不再害怕提取室也不再做噩梦，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机械地启动机器，在空闲时间和吉托说说话，聊聊过去的家，倒数着离开的日子。
　　“林哥，既然你们是卧底，那肯定知道吉托去哪了吧？”埃迪问。
　　这要问老钱了，楚执正想着，沈望舒开口：“一年前，有一个L-12星的老人找到过我，说她的儿子失踪很久了，临走前告诉她他找到了赚钱的门路，我一猜就和那些贩子脱不了干系。在确认了身份特征后我让老钱去查，他说查到了但他没能力救出来，只能带几封信，之后那个老人以为他的儿子真的在工作只是不能和外界联系。”
　　沈望舒看了一眼终端：“我问过老钱了，他说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把这的人得罪了个遍，肯定混不下去了。这次就找到他们让我们顶替身份，把那些人都尽快转移了。”
　　“这么说吉托真的回家了啊。”埃迪听了总算放心了。
　　沈望舒又看向楚执：“你就算接着等也没有结果，不如趁药厂还在混乱时和我再去一趟，对他们再危险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沈中校，”洛格突然开口，“我想和你谈谈。”
　　沈望舒也想起他还没成功和洛格谈话，便微鞠躬：“是。”
　　楚执关心地望了一眼洛格，但埃迪知道吉托回家后难免又想起了自己的家：“林哥，我也想回去，但家好远，我一分钱都没有，终端也被收走了，票都买不起……”说着埃迪不由抓着楚执的手又哭起来
　　楚执只能继续安慰埃迪：“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们会替你解决的。”
　　洛格找了一间空房，对沈望舒说：“坐。”然后自己也坐下。
　　“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和中校见面呢。”洛格关掉幻容器，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希望中校不要介意。”
　　洛格已经开门见山，沈望舒也立刻行礼：“见过殿下。”
　　洛格点点头，然后说：“沈中校不用过分担心莱曼药业的事，我昨晚已经通知过加快增援进度，他们给我的回复是预计明天早晨六点到达。”
　　闻言，沈望舒的眼底浮起惊讶，他没想到洛格会这么快处理这件事。
　　洛格继续说：“阿执都给我讲过了，这些天沈中校在L-14星不顾自己的安危，拿到了很多关键证据。沈中校确实能力出众又有勇有谋。”
　　听到洛格先起了头，沈望舒便顺着说道：“我只是在尽力完成我的任务而已，昨天十分抱歉冒犯了殿下。”
　　洛格摇头：“我已经说过，这说明沈中校尽职尽责，没有错误。”
　　看见洛格望向他的金色眼睛，沈望舒就知道洛格已经明白他的想法。沈望舒暗暗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敬了个礼，认真问道：“如果有幸获得殿下的认可，不知殿下是否能给我一个机会。”
　　洛格凝视了沈望舒片刻，才道：“如果中校愿意，可以先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你很聪明，所以我希望你知道，我宁可要一个对我忠诚的庸人，也不需要一个把我当成跳板的投机者。”
　　沈望舒立刻承诺道：“自您来蓝域星系后，我已经领略了您的能力，我真心希望接受您的指导，绝无二心。”
　　洛格点头：“希望中校可以说到做到。”
　　洛格补充道：“还有，虽然也不会有下次，但沈中校想见我可以直接找我，而不是非把阿执带到L-14星一趟。”
　　沈望舒：“是，我记住了。殿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洛格：“请讲。”
　　沈望舒说：“据我了解，K-56星的情况与L-14、15别无二致。”
　　洛格说：“我明白，但K-56星属于卡帕星系，不像这里这么容易解决。我会先加强星系边界的看守，杜绝蓝域星系与那里的往来，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也会解决K-56星。”
　　沈望舒再次行礼：“谢谢殿下。”
　　第二日清晨，沈望舒，楚执，再加一个被强行指派来，夹在两人中间的方进等在增援的降落点。如洛格所说，被派来解决这件事的增援早上六点准时到达。
　　没多和认识他的增援队长多寒暄，沈望舒立刻按照计划从两侧包围了莱曼药业的生产厂，一侧控制高层领导室和员工宿舍，一侧进入地下的控制室和指挥室。
　　与L-14星那些彻夜不休地赌场歌舞厅不同，六点的莱曼药业还尚未清醒，在突如其来的进攻下，所有安保和武装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完全控制，可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望舒去了地下生产区，楚执则来了高层领导室。这里一路上十分有序，走廊上办公室里的东西仍旧好端端排骨篜里摆着，可见被控制得迅速，还有几个歇在专属卧室里的领导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抓了起来。
　　楚执来到了莱曼药业的机密档案室，沈望舒上次应该就是在这里拿走的资料。
　　可当楚执示意让一个被抓的领导解开权限后，却发现那些证据不见了。除此以外，莱曼药业的生产计划也被删除过，只剩下赤粉药的计划和一些没被删干净的“精神提取药”“暂隔剂”之类的名字。
　　他又用权限进一步查找，发现一批文件是在他们袭击生产提取室之后被删除的，不出意外被删掉的就是生产计划。另一批被删除的时间在沈望舒拿资料之后，在他们袭击生产提取室之前，再细究，大约是第一批侦查L-14星的增援出发前一刻，被删掉的应该就是沈望舒拿到的证据。
　　楚执不禁想起洛格告诉他，派出增援是临时决定的，洛格也是在增援出发前一刻才知道消息，因此集团军长只能这么仓促地在出发前十分钟把方进安排给他。
　　楚执又试探了那几个领导，发现他们并不知道沈望舒拿走过资料，删除文件是突然接到的指示。
　　那么，这无疑是有人泄密，楚执想，不过没有太遭，至少说明泄密的人也是在计划公布才知道，还没有完全渗透到第一集 团军内部。
　　另一边，沈望舒的突袭也已经收了尾。虽然生产计划已经被删除，可生产厂的机器都来不及被销毁，实验室里大堆大堆的人被救出来送去医治，机器和成品也都被缴获。
　　“这个是精神提取药，提取Alpha的精神力来修复或增强其他Alpha的精神力，这个是无害A用冷静剂，榨取Omega的信息素制成的，这个是……”沈望舒念着在生产厂里收集来的信息。
　　“那这个是什么？”楚执指着角落成对的两只药剂问。
　　沈望舒凑近观察了一下，说：“这个就是暂隔剂，效果和阻断剂差不多，但一般是生产两份，原理和用处也大不相同。这是通过提取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和精神力生产的，被注入A剂的Omega的标记会被临时压制，注入B剂的Alpha则临时吸收高等级精神力。这东西很贵，唯一的作用是方便那些有钱的老爷太太办事。”
　　“还有这个，”沈望舒指向一个圆柱形的金属器件，“这个就厉害了，浓缩的高等级精神力源，战场上专门用来对付A和O机甲驾驶员的，他们居然还敢生产精神武器卖给星盗。”
　　清点完这些，楚执对沈望舒说：“方进的能力还可以吧？”
　　沈望舒点头：“听说他是从民间格斗大赛选进军队的，身手不错。”
　　听到这，楚执对沈望舒悄声说：“那就好，长官已经说了，让你给方进重新派个侦查任务，不能大材小用。”说完就立刻拉开距离。
　　听到楚执这明晃晃的借口，沈望舒的眼中似乎在说：“你们结了婚的人事真多。”
　　被救出来或抓起来的实验品和员工的身份在逐步确认中，与预想的相同，他们最多一部分的来自管辖最宽松的L-13星，其次是来自L-11、12星等非第二集 团军管辖的周边星球，还有一些零零散散来自其他星球甚至是卡帕星系。
　　L-11、12星的这些比较好办，可以现在就为他们寻找家人，来自L-13星的这些则要麻烦一些。他们打算在开始对付马乔里时一同公布这些给第二集 团军施压，让他们不得不承认管辖纰漏并帮忙寻找。那么自然，家人同在L-13星的埃迪就只能再滞留在L-12一段时间。
　　坐上星船前，埃迪又对楚执一通夸耀，表达了他的感激和崇拜，楚执却只想让他别说了。
　　果然，晚上洛格突然模仿埃迪的语气道:“林哥好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