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尽力是它人生的态度,是他明白,自己这个岗位,背上搭着的,是生命的责任。
而混吃等死,是他因为不是梦想,而没有奋斗目标,只想安于现状,不想改变的蜗牛心理。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们科室吗?”郁辛和傅恒郢说。
信息素内分泌科。
这个科室,在整个医院而言,都不出彩。
医院里,内科不如外科赚钱,而信息素内分泌科,更是内科中极其不赚钱的那一个。
傅恒郢侧头看向郁辛,他心里能猜测出原因,但却没说话。
只听郁辛继而说道:“因为我的病。”
“其实这个理由,说起来有些幼稚。”郁辛笑着说,他的语气尽量轻松的说着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曾很长一段时间幻想自己如果是Omega就好了,甚至因为此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郁辛说,“选科室的时候我就想,或许看到这些因为腺体和信息素而病痛的人们,我就不会这样幻想了。”
“不这样幻想,我的病,或许也就自然而然的好了。”
郁辛说到这,顿了顿,他扭头看向傅恒郢,说:“是不是有点幼稚?”
傅恒郢听着这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幼稚。”
一个人试图自救的过程怎么会幼稚呢?
一点也不,无论任何形式。
郁辛听着这话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科室那层楼亮着的灯,和傅恒郢说:“我要辞职了。”
“傅恒郢,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郁辛说,“我想继续读书,但我已经三十岁了,会不会太晚?”
傅恒郢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想,仰头看着漆黑的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说:“要不要去看星星?”
和顾家父母见面的那天,郁辛曾说,他想看星星。
傅恒郢一直记得。
郁辛虽然不知道傅恒郢为什么忽然说起了这个,但却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因为他知道,傅恒郢做任何事情,都一定有他的用意。
两个人开车前往了城市边缘的山上,那里有一个观星台。
正是旅游淡季,观星台的晚上并没有什么人。
晚风吹拂过树林,山顶的风落在身上还带着凉意。
傅恒郢脱下外套搭在郁辛的身上,两人没看到可以坐的地方,索性直接席地而坐。
土地很松软,小草和树枝有些硌人,但却并不妨碍远离城市后,那满天亮着的繁星。
郁辛仰头看着这黑夜中努力发亮的星星,心情也变好起来。
“你知道吗?并不是每一颗星星都会自己发光。”傅恒郢开口道。
郁辛听着这话,扭头看向傅恒郢。
只听傅恒郢缓缓继而说:“只有恒星才可以自己发光。”
“而我们另外看到的发光的星星,如流星,它的光,则是因为宇宙物质进入大气层,物质前面的空气因为重力压缩,能量转化为热能,温度迅速升高,点燃了物质而发出。”
“在流星成为流星以前,它只是宇宙间的固体物质或漂浮的尘埃。”
“但这是科学家的说法,在我看来,我更愿意将它们认为是一颗颗不能发亮的星星,它们本身不能发光,而成为流星,是这些星星找到了让自己发亮的方法。”
“流星不像恒星,会自己发光,它或许也羡慕过那些发亮的星星,也苦恼过自己为什么不会发光,也在那宇宙间漫长的徘徊迷茫,找不到方向过。”
“它或许逗留了数万亿年的岁月,最终才找到了让自己发光的途径,变成了一颗流星。”
“所以……”傅恒郢说到这,看向了郁辛,他对上郁辛的眸子,缓缓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流星花了数万亿年的岁月,才找到让自己发光的方法。”
“它都不觉得晚,你才三十岁,又怎么会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修一下,今天好忙,只更一章。
第79灵魂
流星本身是不会发光的, 它们为了寻找让自己发光的方法,可能历经了数万亿年的岁月。
这是何其浪漫的一种解释。
郁辛静静听着,心中是说不出的动容。
他扭头看向傅恒郢,看着这个深爱自己, 而自己也深爱着的人。
眼中看到的广大世界, 好像在这一瞬间, 周遭都变得模糊, 唯一能看见的, 只有傅恒郢而已。
郁辛情不自禁的朝傅恒郢靠近,他的手轻轻搭上了傅恒郢的肩膀, 彼此将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在咫尺间他们的鼻尖触碰着,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气氛变得暧昧旖旎,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就不合适了。
傅恒郢毫不犹豫的将手扣上郁辛的腰际, 让本就近在咫尺的郁辛与他贴得更近。
郁辛的胸膛贴上傅恒郢, 他的头微微仰着, 眸子与傅恒郢对视。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汹涌澎湃的爱意,傅恒郢吻上了郁辛的唇。
感受着亲吻, 郁辛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起先是傅恒郢主动的,但是后面, 郁辛逐渐有了回应。
他微微张开唇瓣, 感受着傅恒郢温柔的进攻,然后牙关微合,轻咬了傅恒郢一下。
感受到郁辛小动作的傅恒郢一顿, 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以更加猛烈的攻势, 亲吻郁辛的唇瓣。
傅恒郢吻得密密麻麻,让郁辛有些承受不住,他下意识的想逃,但脖后颈却是被傅恒郢掌心抵住了,让他退无可退,只能承受。
郁辛发出轻声闷哼,手无力的挣扎,最终只能揪着傅恒郢的领口,才稳住身子不软下去。
“啪——”
在喘息声间,郁辛听见了一声不太明显的断裂声,他脑子不太清醒的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揪着傅恒郢领口的手猛地松了,吻在这一刻也停了下来。
只见傅恒郢那本扣得严丝合缝的领口,如今露出了大片锁骨,而本扣着衬衫的纽扣,早已经不知道落在了哪片草丛里。
郁辛愣住了,然后又迅速抓住了傅恒郢敞开的领口,手一合,将衣服死死的揪在一起,遮住露出的大片锁骨。
郁辛脸红的厉害,耳尖也好似要滴出血来。
“很贵吧?”郁辛问。
傅恒郢听着这话笑了,抬手扫过郁辛湿润的唇瓣,点了点头,“嗯,很贵。”
“多少钱啊?”郁辛有些心疼,傅恒郢衣柜里的衣服没有品牌和标价,郁辛一开始看见的时候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直到某次他不小心把傅恒郢的衣服洗坏了,想要买一件一样的补救,问了宴枢才知道,这些没有品牌的衣服全是手工定制,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价格不用多问,也是可想而知的贵。
早知道不揪那么紧了,郁辛有些懊恼的想到。
“不贵。”傅恒郢看着郁辛心疼的模样,笑着安抚道。
郁辛听着这话仰头看向傅恒郢,显然不相信。
然后就听傅恒郢继而说:“但是要赔我。”
郁辛愣住了,还没来得及问怎么赔,整个身子便被悬空抱起。
他下意识的又伸手去揪住傅恒郢的衣服,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怕在弄坏,正想要松手,就被傅恒郢按住了手。
“没事。”傅恒郢说,“你赔了我,这件衣服就归你了。”
话说这,郁辛就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
当他整个人感受到皮质车座冰凉的触感时,郁辛才恍惚意识到,傅恒郢口中的赔偿,是怎么一个赔法。
赔偿的过程间,郁辛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看见车座角落已经皱得不成样的衬衫,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早知道就多揪掉几颗扣子了。
后来郁辛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了,
当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中午了。
郁辛迷迷糊糊的自睡梦中醒来,先是看见空白的天花板,缓了一会儿,才逐渐看清屋内的陈设。
陌生的房间让郁辛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坐直了身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身处何处。
正在他要打电话给傅恒郢的时候,房间门在这时候打开了。
“醒了。”傅恒郢的声音听着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心情也很不错。
郁辛看向傅恒郢,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脸瞬间又是红了个彻底,他嘟嘟囔囔的开口问:“我们这是在哪啊?”
傅恒郢这会儿已经走到郁辛身前,他摸了摸郁辛的额头,说:“新家。”
“新家?”郁辛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听傅恒郢解释道:“之前那个房子太小,我们不是商量好换房子吗?”
“这边前几天已经打扫好了,本来打算再晚些才搬过来的,但出于一些考虑,我就安排宴枢将那边的东西都搬过来,提前住进来了。”
原先的小区虽然也不错,但治安和保密性到底没有这边好,傅恒郢之前会住在那边,主要是因为一个人再加上上班方便。
但现在那边面积不够用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虽说顾淮现在已经进了ICU,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但傅恒郢出于安全考虑,还是选择提前搬了家。
郁辛听着傅恒郢的话,心里也大概知道傅恒郢所说的考虑大概指的是什么。
他微微叹了口气,但也没多做苦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要不要看看房子?”傅恒郢问郁辛。
郁辛弯眸笑道:“好。”
这般说着,便下了床。
参观房子的第一步,傅恒郢并没有带着郁辛离开房间,而是走到了房间的窗帘前。
郁辛看见傅恒郢按下了个按钮,然后窗帘就缓缓拉开,大大的落地窗的窗外的景物一瞬间落入郁辛的眼帘。
阳光自落地窗找入,将整个房间都点亮,而房间外,是草坪与花园。
满墙开得正盛的蔷薇就仿若中世纪的油画,攀沿于墙面,争奇斗艳。
不止于此,花墙下架着葡萄架,这个季节葡萄藤才发芽,但却已经能够想象等到了季节时,硕果累累的模样。
这窗外的景色让郁辛看得出神,他感觉自己好似做梦一般。
“喜欢吗?”郁辛听见傅恒郢问。
郁辛说:“喜欢。”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忠于自己的内心,大声说出自己的情绪。
“出去看看吧。”傅恒郢朝郁辛伸出手,提议道。
郁辛低头看着傅恒郢宽厚而踏实的掌心,握了上去,“好。”
傅恒郢牵着郁辛,离开了房间。
他们穿过客厅,推开玻璃门,然后就到了花园。
郁辛没有穿鞋,它踩在草地上,青草的触感有些扎,但他却很喜欢。
他似个小孩一般踩着草地,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动作,脸上的欣喜不加以遮掩。
傅恒郢看着这般模样的郁辛,想到了很早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高三毕业后,他曾经去过郁辛的家,并不是偶然。
那时候的他已经决定好偷偷喜欢郁辛就好,但喜欢这种东西总是难以控制,哪怕已经决定好藏起来,也总有溢出来的时刻。
那一次,它就溢出来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雨滴拍打在修竹院的竹林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扰得傅恒郢心烦意乱。
他看着窗外的雨幕,脑子总克制不住的浮现起郁辛的脸,去想郁辛以后会这样。
然后,他离开了家,前往了郁辛的家。
郁辛的家就在学校附近,那个小区的位置大家都知道。
但傅恒郢只知道小区的位置,并不知道郁辛的家具体在哪栋哪户。
他漫无目的的撑着伞在小区里闲逛着,但却已经很满足。
经过一栋楼的时候,有几个小孩淋着雨在踩水玩,他们的家长也不知道去哪了,也不怕小孩淋雨感冒。
傅恒郢正想着要不要阻止,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淋雨玩水呢?”
轻轻的,温温柔柔的,在傅恒郢梦里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
傅恒郢循声看去,就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郁辛。
他看见郁辛朝小孩们走进,弯下腰,开始说着什么,他的眉眼间带着笑意和耐心,大概是在劝小孩回家。
因为下雨的原因,离小孩们距离近了以后,郁辛说话的声音傅恒郢根本听不清。
他开始愈发的讨厌这雨,先是扰乱了他的思绪,又让他听不清郁辛说话。
傅恒郢定定看着郁辛,只见他三两句以后,刚才玩水的小孩纷纷跑回了家。
郁辛看着小孩们离开的背影,雨幕中只剩下他一人。
然后,傅恒郢就看见,收回视线的郁辛缓缓低下了头,盯着眼前的水洼看了半响以后,狠狠地一脚踩了下去。
水花四溅,扬在空中画出个漂亮的弧度。
郁辛往后躲开,然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水坑,又一脚踩下去。
他乐此不疲的玩着踩水坑的小游戏,踩一脚,躲一下。
与刚才玩水的小孩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不,似乎更开心些。
傅恒郢看着玩水的郁辛,忽然就笑了。
也忽然就觉得,这雨,一点也不烦了。
思绪自回忆间抽离,傅恒郢看向郁辛,抬手揉了一把郁辛的脑袋。
郁辛扭头朝傅恒郢看来,“怎么了?”
傅恒郢摇了摇头,他笑着说:“没事。”
的确没事,很多时候,傅恒郢就只是想碰一碰郁辛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