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闻言也感同身受地心有余悸:“灼宝,你怎么能从幼儿园跑掉?多危险!”
灼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没想真跑啊我又不傻QAQ
但幼崽有苦说不出,大眼睛一眨,啪嗒又掉两颗金豆豆,可怜巴巴的。郭琳也有点心疼,把鸡毛掸子被到身后嚷嚷道:“今天谁拦我都不行!必须得让他知道错!”
灼宝嗅到惩罚结束的味道, 立即:“妈妈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哒!”
陆余也乖觉,连忙拦住人:“阿姨, 他说知道错了!”边拦还边给安谨使眼色,安谨这才反应过来, 俩大孩子齐心合力把郭琳往外推,郭琳便也半推半就地结束了教育, 只是临走时还没忘记高声警告:“下次再敢乱跑, 就没这回这么便宜, 真把屁股打开花!”
灼宝:“……”
等郭琳离开后, 陆余拉住安谨仔细询问情况:“灼宝怎么好好的从幼儿园跑出去了?他平时挺乖的啊。”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结果安谨没好气道:“那得问你了!”
这话又酸又横,毫无道理, 陆余莫名其妙被怼, 有点懵。
安谨继续用不爽的语气说:“你去看看他吧, 我去找点云南白药。”
陆余一头雾水地回到儿童房。
灼宝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趴在床沿上,因为其他地方肤色特别白,显得屁屁像一盏红色交通灯,又醒目又亮,可怜之外还有点好笑。
陆余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还是烫的,问:“疼吗?”
灼宝警惕地问:“我妈走了没?”
陆余:“回她房间了。”
小奶团子呼出一口气,说:“那不疼了。”
陆余:“……”
陆余:“那你还趴在这里做什么?”还以为他疼得动不了。
灼宝:“……腿麻哒。”
陆余:“…………”
最后陆余把灼宝抱上床,又去卫生间将毛巾打湿再拧干,一条给灼宝擦脸,一条给他冷敷受伤的屁屁。
陆余既心疼,又觉得他是该长记性,忍不住也沉着脸问:“你怎么从幼儿园跑出来了?要是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你想像我一样吗?我说不定——”
说不定就是小时候乱跑,才被坏人抓走的。
陆余现在还不知道桂阿姨换子的情况,法院从起诉到开庭,也还需要时间,而桂阿姨目前一句有效的信息都没透露。
似乎也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
小时候的记忆模糊,陆余至今甚至不知道他是多大的时候被桂阿姨拐走的。
灼宝忽然用小手手戳了戳陆余:“哥哥你别担心,我不会跑丢哒。我没有乱跑,是想去找你。”
“?”
陆余:“找我?”
灼宝把他如何画公交路线图、如何跟大茁小朋友溜出幼儿园,如何因为不会自己坐公交而打了退堂鼓但在门口就被埋伏好的“黑衣人”给抓住的事,避重就轻地给陆余讲了一遍。
安予灼小朋友主要是察觉到陆余哥哥似乎也生了他的气,便想将自己渲染得无辜一点,总之花式强调他并没有傻到真往幼儿园外边跑。
结果陆余听到的重点只有:“你是为了找我?”
难怪作为灼宝亲哥的安谨吃醋呢。
灼宝:“对鸭。”
陆余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后怕,感动,窃喜……却怎么也怪不起灼宝了,他又生出那种有点傻的想法:想把灼宝变小揣进兜里,永远永远不跟他分开。
不到七岁的陆余觉得,这辈子他不会像在乎灼宝一样,更在乎另一个人了。而灼宝对他同样的依恋,让陆余悄悄欢喜。他很愧疚地想:郭琳阿姨,对不起,灼宝差点走丢了,我应该只有担心,但担心之余,却悄悄地这样高兴。
灼宝半天没等来陆余的毛巾,兀自伸着小脸蛋,脖子都酸了:“哥哥——”
“咳咳!”
他正牌亲哥闪现在房门口,安谨不怎么温柔地把一块冰凉的东西往床上砸,不偏不倚正砸到灼宝屁股上。
砸得小奶团子“嗷”一声。
安谨也没想到竟然那么准:“……”
嘴上却说:“现在知道疼了?活该。让你乱跑!”
便宜大哥嘴里吐不出象牙,灼宝也很擅长对他投桃报李:“你知道什么?一点也不疼!妈妈都没力气,跟蚊子咬一样!”
“浑身上下就嘴硬,都红了还不疼?”安谨想去掀开他身上盖着的毛巾,被陆余不动声色地拦下,状似很自然地转移话题问:“你不是去拿云南白药了,这是什么?”
安谨:“康阿姨说,云南白药小孩子不能用,给准备了超大号退热贴,冷敷能防止明天肿起来。”
陆余便把毛巾拿掉,换成退热贴。
这种是非一次性的物理降温贴,小号的可以贴在额头上,感冒的时候物理降温,大号的可以用来冷敷运动扭伤,比冰袋要温和,不容易冻伤皮肤,使用前放在冰箱里冷冻或者冷藏几小时就可以。
冰冰凉的物理贴,激得灼宝双腿一紧,打了个寒战。
安谨继续说风凉话:“凉吧?让你长点记性。对了你可别记恨妈妈,这是她吩咐康阿姨提前冻冰箱里的,她心疼你,只是嘴上不说……”
从便宜大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灼宝觉得蛮欣慰。
安谨似乎和郭琳的关系愈发好了,安予灼能感受到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和谐,即便被骂两句,心里也美滋滋的。
何况,郭琳打得其实真不疼。
小安总拥有两辈子和郭琳女士的斗争经验,上一世或许结结实实挨过揍,但现在他总结了经验教训,知道只要自己哭得够大声,认错够快,她就会心软,像今天,只是挨打时感觉有一点烫烫的疼,现在冰毛巾和降温贴一敷,已经完全没感觉,只余一片舒服的冰凉。
而全家都在关心他,便宜大哥还专门来送药品,这是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情形。
就听安谨说:“真够胖的,超大号退热贴竟然正正好。”
灼宝:“……”
感动如潮水般倏然褪去,灼宝气得话都说不清了:“鲈鱼锅锅(陆余哥哥),把他丢出切(去)!”
陆余好歹将安老大哄走,回来时,灼宝已经趴在床上睡过去了,陆余拿起退热贴,摸了摸幼崽肉呼呼的屁股蛋,皮肤上一片冰凉,红色也褪了大半,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于是将降温贴翻了个面,重新敷上去。
灼宝在睡梦中被冰到,哼唧一声,动了动小脚脚,但没醒。
陆余上了一天学,又做了两小时车,到现在也很疲惫,但他不能睡,得等物理降温完成,才能放心。
陆余便坐在床边看着灼宝,觉得安谨刚刚的吐槽并不公正,小奶团子只是小屁屁胖了一点,小胳膊小腿都蛮细的,体重在同龄孩子里甚至是偏轻的。
他一点也不胖。
陆余闲着无聊,又去看灼宝的小脸蛋。嗯,脸蛋也有点胖,不过每个幼崽都有婴儿肥,这不能算作他胖的证据。
在陆余哥哥心里,灼宝是天底下第一可爱的弟弟,所以他忍不住一一驳斥安谨的批评,又顺势多看了几眼,看到灼宝又长又浓密的、鸦羽似的睫毛,又看到挺翘的小鼻子和带着些晶莹口水的、软软的小嘴巴。
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么可爱的乖仔,又很粘他,陆余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哥哥。
当天晚上,郭琳让郝阿姨给孩子们煮了夜宵,听说灼宝已经睡着,半夜又悄咪咪地来看望小儿子,还摸摸小奶团子的额头,生怕他被打坏了发烧。
结果第二天,灼宝睡得饱饱的起床,精神抖擞,状态比担心了一夜没睡好的郭琳还好,小脸蛋比晚上辗转怕压着他的陆余还红润。
陆余还专门拉开灼宝的裤子,看到小屁屁已经恢复如初,白白胖胖,圆圆滚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100%痊愈。
陆余哥哥放下心的同时,还很贴心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假装并不在意的郭琳女士。
郭琳露出松口气的神情,然后又凶巴巴地冲灼宝吼:“安予灼!”
正拖着皮卡丘尾巴,嘴里含着陆余哥哥悄悄给的酸梅粉的灼宝以为自己偷吃零食被发现,吓得脖子一缩:“?”
郭琳:“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
灼宝闭着嘴,怕动作大酸梅粉喷出去,又挨一顿好打,含糊地说:“不敢哒再也不敢哒QAQ。”
.
郭琳表面上骂得凶,私底下其实心疼得不行,跟老公安致远偷偷念叨了整个周末:“你说我是不是下手重了?”
“可他太气人了,我真的害怕,要是不及时教育,万一有一天真走丢了可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他那么黏陆余,这孩子真是的。……要是有陆余看着他其实也行,陆余那孩子又踏实,又靠谱。”
“可他俩差两个年级呢,灼宝才上幼儿园中班。”
……
有时候做了坏事,反而只有挨打才能让崽放心,挨过一顿“竹笋炒肉”之后,灼宝像是历过雷劫的修士,暂时修成正果,整个周末都相安无事,甚至还得到家人额外的垂怜疼爱。
安致远带着全家人去逛商场,不由分说地给灼宝买了三套新款乐高。
郭琳破天荒地主动提出饭后可以吃冰激凌,一人给买了一份奥利奥暴风雪。
便宜大哥安谨不知是不是参悟了“冰激凌是托灼宝才有的口福”的道理,竟然整个周末都没和他斗嘴,连打闹时都主动让着。
陆余哥哥更不用说,本来就是全家最惯着灼宝的,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灼宝这个双休日过得飘飘然,简直像小神仙一样快乐。
不过假期是短暂的,转眼就到了上学的时间。
周一一大早,幼崽们全都愁眉苦脸,厌学情绪达到一周的波峰,但小朋友们没有话语权,时间一到就得乖乖上学。
安谨还可以在家吃个早饭,而7点整,灼宝和陆余就被塞进保姆车里,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赶往镇上的小学。
灼宝困得不行,抱着郝阿姨给准备的三明治,靠在车载儿童安全座椅上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到了学校大门口。
安予灼不是第一次见这么破的学校,他上辈子捐了好几所希望小学,还去贫困山区献过爱心,见过很多五六年级身高却只有一米二三、皮肤黝黑,严重营养不良的小孩子。
但他亲眼看到叱咤风云的陆总,小时候也在这种破旧的地方上学,还是觉得有点魔幻。
陆余:“怎么了?”
灼宝伸出小手手牵住陆余的:“没事哒,我们去上学叭。”
经过一个星期的适应,镇小学的学生们已经对摄像机和电视台的叔叔阿姨见怪不怪,但学校里忽然进来个漂亮的小豆丁,还是引起了关注。
校园里全是背着书包往教学楼里赶的小学生,不少学生纷纷侧目:
“这是谁家小孩儿呀?是哪位老师的儿子吗?”
“这么漂亮,应该是小女孩吧?我妹妹也是这么长的短头发。”
“那不是陆余吗?我看见摄影机了!”
“我知道他!是《宝贝来啦》的小明星!他好可爱呀!”
好在同学们都在赶时间,也只是议论,不会像云省寨子里的游客一样,真把他们围起来,小学的气氛要比幼儿园紧张一些,预备铃响,大家都火速冲刺,灼宝怕陆余迟到,也想跟着冲,可惜他人矮腿短,陆余快步走,他就需要跑才跟得上。
灼宝准备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结果感到身体一轻,陆余直接把他拖着屁股抱起来,稳稳地往教室跑。
一年一班就在一层楼道最里边,陆余抱着小奶团子,赶在早自习铃响起之前踏进教室,这时候班主任还没到,他们一进门就引起全班围观。
“陆余!这就是灼宝呀?”
“你把他放下来,让我们看看!”
陆余才不放人,径直把灼宝抱到自己的座位上,同桌姜雯雯这时候还没到,陆余便暂时把灼宝放到她的位置上。
灼宝乖乖坐好,但因为人太矮,不能像其他小学生一样把胳膊放在课桌上,只好堪堪把两只小手手扒在桌沿边,将下巴垫上去,整个崽看起来像只软软糯糯的白毛奶猫,又乖又漂亮。
安予灼可不是为了卖萌,这个姿势有助于他看清、听清周围的议论:
“他好可爱啊!那么小一个!眼睛好大呀,比电视上还好看!”
“你看他睫毛好长,有两厘米吗?”
“他还在念幼儿园吧!怎么跑到小学来啦?”
“……”
这些都是无效信息,被小安总过滤掉。
他侧耳倾听,努力把不和谐的声音挑拣出来:
“陆余又想出风头,抱着个小明星来上课。”
“难怪穷鬼忽然大方,原来是有小少爷要过来。”
灼宝目光从人群中扫过,定位到刘小耗和贾嘭嘭身上,很好,应该就是他们。
安予灼记得,陆余曾经说过,村子里有一伙熊孩子,总是追着他叫“没人管的野孩子”,想必这两个就是其中之二。
来都来了,顺便帮陆余报个仇。
小安总计上心来,邪魅一笑。
“小家伙笑什么呢?他笑起来好好笑啊哈哈哈。”
“幼儿园的小朋友真好玩!”
灼宝:“………………”
这时候,陆余的同桌姜雯雯到了,看到自己座位上有个小豆丁,愣了一下,陆余正要解释,就听灼宝乖乖地用小奶音说:“姐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