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琳:“节目组会去学校和幼儿园跟拍你们平时上课的情况,还是会继续录制的,别担心。”
灼宝:“……”上课还有摄影机监视,更担心了呀_(:з」∠)_
郭琳:“原定在岛城录制,可能要推后,不过正好可以公费去找姥爷和姥姥赶海,好不好?”
灼宝勉强:“好叭。”赶海他还是很喜欢的,上辈子小时候有条件赶海时,他没有珍惜,后来成年只能睡前看赶海视频催眠时,才追悔莫及,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拿起小铲铲,对阳光沙滩和大海说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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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村。
亲子鉴定结果刚到手,桂阿姨就被陆老大和陆老三押犯人似的押去了村委会。
他们全程盯着她按手印、签字,把她自己的名字,从宅基地证书上划掉。自此以后,桂阿姨苦苦守了六七年的房子,一夜之间化作泡影,现在房子没了,儿子也没了,桂阿姨整个人都陷入迷茫。
她以后该怎么办啊?白养了陆余这么多年,现在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有得到。
桂阿姨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换走陆余,会怎么样?带着货真价实的亲儿子,起码房子会是她的,拆迁款也够她们娘俩在县城里换一套楼房了吧?
村委会的人也在讨论。
“拆迁款能有多少啊?”
“不知道,去年xx那一片全拆,说是要改建机场,每户都给了这个数!”
“哇!那么多!”
“我表姐家在xxx,是三年前拆的,她家宅基地大,你猜换了多少?九套房子啊!”
“嚯——!”
“不过回迁房离原址不远,位置不好,房价跟城里没法比。”
“那也行啊!九套啊!一辈子不用工作,收房租就行了!”
听着村民们高谈阔论,畅想一夜暴富之后的生活,桂阿姨牙都要咬碎了,她真的好恨!就差一点点!她就能分到房子了!
而且想到陆家人能分得她那份拆迁款,桂阿姨就更恨了,那房子原本就是她的!她没有撒谎,她真的有个儿子,是陆家的种!她亲亲苦苦把孩子生下来,凭什么陆老大和陆老三能坐享其成?
桂阿姨很想豁出去跟他们厮打上一架,可对方人多势众,她又不敢。
就在纠结时,两个民警进门:“请问谁是王某桂?”
陆老三大义灭亲:“警察同志,是她,怎么了呀?”
民警向陆老三点点头,然后走到桂阿姨面前:“你好,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和一桩儿童拐卖案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桂阿姨到底是个普通农妇,哪里见过警察抓人?她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我没有拐卖啊。”
民警眼疾手快扶住她,或者说,动作更像是抓捕嫌疑犯,防止她跑掉。
另一位民警又敬礼,不容拒绝地说:“跟我们走一趟。”
有村民拦住他们的去路,好奇地问:“同志,她要判几年啊?”“警察同志,她是不是得坐牢了?”“哎呦警察叔叔,她也是一时糊涂,判个七八年教育教育就行了,别死刑啊,孩子不是没事吗?”
民警嘴角抽了抽:“…………”谁告诉你会判死刑的啊?这是求情吗,怎么比法官判得还重?
村民们好奇地围着问,也没有恶意,又都是乡里乡亲的,派出所民警不好为难,回答了些能说的:“我们不管判刑,判不判,判几年,都是法院去裁定。……我们只是接到很多热心群众举报,这边立案之后,一般会由检察院提起公诉,然后才能考虑量刑的问题。”
“现在还不清楚,麻烦各位让一让。……不要拍照,谢谢,谢谢!”
民警们终于带桂阿姨离开了陆家村,他们也没想到桂阿姨这位“网红”人气这么高,怕出村再被堵住警车,连忙绕小路开走。
桂阿姨失魂落魄的,全程都没说话。
直到下车时,她才终于找回声音似的,问:“真的会判刑吗?”
民警面对她,就没有面对村民的耐心,冷着脸说:“无可奉告,待会儿你老实交代吧。”
桂阿姨脸色更白了。
“那,”进询问室前,桂阿姨说,“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民警:“你说。”
桂阿姨:“我们村,拆迁费高吗?”
民警:“……”
民警突然打开话匣子:“听说挺高的,这两年标准提高,赶上今年拆迁,算你赚到,拆出几套城里房子,再拿一大笔拆迁款,换个豪车也没问题。”
桂阿姨如遭雷击,心疼得脸上血色都褪尽,游魂似的说:“真的啊……”
“行了,进去吧。”
将桂阿姨送进隔音的询问室,另一位民警才问:“陆家村不是不拆吗?只规划到隔壁村啊,难道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就是这样。”年前消息满天飞,传说一整片都要拆,实际上只拆到隔壁,但年后才会发确切的通知。
“那你刚刚是……”
“我故意的。那个桂阿姨都被吓傻了,估计误会成进派出所就出不来,还说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以为她想问问陆余的近况,谁想到,她竟然问拆迁款的事,真是冷血啊。……如果是你,丢了个空钱包比较难过,还是丢了之后,得知钱包里边有一万块现金比较难过?”
“那肯定一万块啊。”
“一样的道理,我就想扎一下她的心。”
“原来如此,不对……下次别这样了!万一她出来了投诉你怎么办?”
“……我又没骗她,我只说‘听说’,看她自己怎么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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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余完全不知道桂阿姨的近况,正很稀罕地反复观看他和灼宝的“婚纱照”,虽说细究起来,应该是是剧照,但真的很像啊!
和电视里的婚纱、西装都差不多。
如果有一天能拍张真的就好了。
对于普通的打工人来说,春节假期还没结束,但安总已经有不得不去应酬的饭局。初五晚上将近九点,安致远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
他知道郭琳不喜欢酒味,进门前专门干了一小盒便携式漱口水,漱到口气清新才吐掉,又摇摇脑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神智清明:“我回来啦!”
家里没有阿姨,郭琳在二楼听不到,是陆余跑过去开的门。
“呀,小陆余。”安致远摸摸陆余的脑袋,“你郭阿姨呢?”
“楼上呢,我帮您叫她?”
陆余说完就很麻利地跑上去。
安致远有些唏嘘:哎,这孩子过于懂事了,估计是从前经常被桂阿姨寄养在别人家的缘故,很懂得看眼色,也会主动找活儿干,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安总用被酒精洗礼得不大清醒的脑袋盘算:若陆余真在自家住下,以后要对这孩子好一些,至少也要养得更自信一点,要是有一天能像小谨和灼宝似的跟他们撒娇,那就是真的融入这个家了。
然后安致远便看到把儿童爬爬垫拖到客厅,躺在上边较劲、试图把自己的脚趾塞到对方鼻孔里的两个亲儿子,以及他们周围散落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具。
安致远:“…………”
安总酒意忽然上涌,脑壳好疼:“咳咳!!”
安谨闻言,停止跟自家弟弟内斗,试图坐起身,灼宝借机一个用力把脚脚戳到了便宜大哥嘴巴上。
还好安谨闭嘴闭得及时!
安谨:“呸呸呸呸呸呸!!!!”
安谨拽住灼宝藕节似的小脚踝,就要揍他屁股,灼宝嗷嗷叫着试图咬安谨的手,像只炸毛的胖奶猫。
安致远头疼地把俩儿子分开,各打五十大板:“干嘛呢你们?小谨你多大了?还跟弟弟闹?还有灼宝,你是不是欠?把臭脚丫子往哥哥嘴上怼?”
人类幼崽的躯体本能有时会战胜成熟的灵魂,譬如幼崽普遍笑点低,灼宝被一句“臭脚丫子”逗得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气得安谨到底越过他老爸,成功在灼宝的皮卡丘尾巴根上拍了一巴掌。
安致远:“………………”
安予灼也不是非要跟便宜大哥打架,只是夜生活有点无聊,又不想睡觉,于是安谨贱兮兮地挑衅,他就兴致勃勃地接招。
——陆余哥哥刚才也参战拉偏架,玩得比他俩还高兴。只是跑去开门,才打破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小安总上辈子缺失快乐的童年、惬意的少年和畅怀的青年时光,从幼崽时期卷到过劳身亡,实在是太累了。
从前安予灼听过一种说法:一个人每天说的废话越多、做的傻事越多,就说明这个人越快乐。
他一直都不理解,觉得是一句不怎么高明的鸡汤。直到现在,灼宝笑够了,舒舒展展地伸开小短手和小短腿,完成一个幸福的懒腰,才觉得有些鸡汤其实切近的当,深中肯綮。
安致远见俩儿子好歹暂时停战,也放开灼宝,正看到脚下堆着的玩具里赫然有一张去穗城游乐园拍的灼宝和陆余的“Q版婚纱照”。
安致远:“?”
什么情况?不是告诉过游乐园,不要洗这个系列吗?
这时候,陆余带着郭琳下楼。
陆余腿脚快,跑回灼宝身边时,就看到安致远手里的“婚纱相册”,登时警惕起来。
郭琳打着呵欠慢慢地落在后面:“回来了呀?喝酒了吗?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现在新阿姨还没定下,做什么都不方便,隔天请小时工打扫一次,晚上家里就会被熊孩子们搞得乱糟糟。现在醒酒汤都要夫人亲自下厨……安致远怎么敢喝郭琳煮的汤?那里边的化学成分说不定比复方汤剂①还复杂。
他连忙说:“不用不用,没喝多少。”
“那就好。”郭琳睡眼朦胧地扫过一地玩具,选择性眼盲,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罢了,她不想自己收拾,大半夜的也懒得吼孩子们,明天再请钟点工打扫就好。
从某种角度来说,郭琳女士是个溺爱小孩的家长,并不很擅长教育:她认为幼崽们只要学习成绩好,生活上懒一点也无所谓。
“咦?你手上拿的什么?”郭琳接过安致远手里的Q版婚纱照,她已经接受了儿子穿小裙子,并且发现穿个小裙子对于灼宝的身心健康好像没什么影响——小奶团子现在仍旧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
郭琳瞌睡虫被驱散,很有兴致地问:“你也觉得这个系列好看?”
安致远:“……”并没有。
安总本想直言他不喜欢儿子和陆余拍婚纱照,但想起刚刚陆余那样周到懂事地帮他开门、叫人,又有点说不出口。
总觉得说实话会伤害这孩子的自尊心,他不想让陆余再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安致远换了个说法:“是吗?我觉得这个系列一般,构图啊、服装啊,都没有别的好看,简直是败笔,当时就没想要,这套不好看,摆着都占地方,扔了吧。”
郭琳疑惑:“是吗?”
她的审美跟老公差这么多吗?这套小裙子多精致啊?网上好多人点赞这组图夸灼宝漂亮呢。
安致远诚恳道:“是的!太丑。扔了吧。”
“安叔叔不要扔,可以送给我吗?”陆余忽然说。
安致远:“你要它有什么用?”
陆余眼神暗了暗,摆出“寄人篱下小可怜”般标准的小心神色,字斟句酌地说:“我还没好好拍过照片,这是第一次拍艺术照。而且是跟灼宝的合影,叔叔别扔,我舍不得。”
郭琳心疼道:“以后每年生日都给你拍艺术照,跟小谨和灼宝一样。……相册都给你留着吧。”
安致远:……哎不是?
郭琳做主:“相册不好乱扔的,你不喜欢,正好陆余喜欢。”
安致远:“……”
郭琳一锤定音:“好了,太晚了都去睡觉!”
逻辑没问题,安总无可辩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假惺惺找理由,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陆余那臭小子把他和灼宝拍的婚纱照,光明正大地、美滋滋地抱走。
安总忽然觉得陆余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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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正式结束后,安致远和郭琳都投入了忙碌的工作。
新保姆也已到位,一位姓康,一位姓郝,康阿姨负责一日三餐,郝阿姨负责家务卫生,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家里玩具乱飞的情形不再,好像一切都随着新年第一个工作日的开始,步入正轨。
幼崽们在安逸的环境中,抓紧寒假的尾巴,(在郭琳不在家时)尽情撒欢,等待开学。
而安致远夫妇除了本职工作之外,也没忘记帮陆余留心寻找亲生父母的事,可惜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对父母能和陆余的基因匹配上。
其实很多提交信息的父母们,也只是碰运气罢了,他们走失的孩子除了和陆余年纪差不多,其他信息一概不符合,但痛失幼子的父母们愿意去抓一切渺茫的希望,郭琳也不想陆余错过任何机会,一直积极配合。
可即便这样,也没有任何消息。眼看着陆余要开学,郭琳便决定暂时先办理收养手续,干脆把陆余这孩子加到自家户口本上,以方便转学——既然收养了,总不能再让陆余每天跋涉几十公里,去镇上上学。
然而,理想略显丰满,现实相当骨感,待到郭琳女士下定决心收养陆余,特意从百忙之中抽出半天档期,带着他去办理手续时,才被告知:她不符合收养条件。
“收养人必须无子女或者只有一名子女。”工作人员介绍,“但符合特殊条件也可以适当放宽,比如孤儿、残疾儿童,或者查找不到亲生父母的弃婴和儿童②,我看了新闻,听说您正在积极帮助陆余小朋友寻找父母,如果在办理收养手续期间找到了,后续会有些麻烦。这边建议您可以先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