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金珂是谁?整个公司没有人不知道。
这可是金梦集团的太子爷,正儿八经的金董亲儿子。
这……同性恋也就算了,还被人拍下来录像,可真是够惊世骇俗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顶楼办公的金董。
他现在……还好吗?
金珂生病了,以后会好的。请大家把他当做一个病人看,他这不是无理取闹和哗众取宠,相信大家应该能看得出来他的意图。
是亲妈,也心疼儿子,但是不到一个极值点没办法让他慢慢重归正常状态,这是大纲里埋的线,前面也做过铺垫。
今天周三本来休息,但是看到海星到了数量所以加更一章,明日还是九点,我尽量多更新一点快点把这个坎过去了。
第77章 窝囊废
金淮面无表情地看完这段视频,直到屏幕页面再次黑下来,他一言不发,也没有什么动作。
会议室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默默瞥了他一眼,只是很快就移开了事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化不开的尴尬,气氛陷入了死寂。
这其中,金珂的阿姨也在,她坐在金淮右手边,拧着眉头,同样也是一言不发。
“金董……”
还是身后的小马助理打破了这沉寂,他的声音带着怯色:“会议还要继续吗?”
屏幕恢复了正常,站在面前的主讲人僵硬着身子,下去不是,继续站着也不是。
金淮揉了揉眉心,“你们出去吧。”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感觉比往日低沉许多。
众人抽开椅子陆陆续续退出了。
只留下金珂阿姨,也就是金淮的秘书。
她梳着低马尾,斜刘海紧紧贴着额头,一身豆沙色西装,气场也很强。
金淮将面前的文件狠狠拍在桌子上,重重喘着粗气,几近咆哮:“你看看他在干什么!”
陈梦冉推了推金丝眼镜,轻声道:“姐夫,你最近对他做了什么?”
金淮眯着眼睛看她:“你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他会莫名其妙做这样的事情,你也能看得出来,他这么做,是想让你难堪。”陈梦冉的心永远向着自己的亲外甥我那,她虽然不算了解金珂,但是她知道金珂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纨绔败家子。
这一切一定是事出有因。
“我怎么知道!”金淮恶狠狠地回答道,他才不会承认这些事情。
不过陈梦冉说得对,金珂只是想要羞辱金淮,才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不过是前两天金淮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强调了几次他毕生所为都是维护金家的颜面和地位,所以这小子才会用这种自毁型的方式,毁了他金家的颜面。
这事儿要是闹出去,金淮以后还怎么在员工面前立威?连这点儿家事都处理不好,连这唯一的儿子都教不好!
“我需要联系金珂。”陈梦冉冷静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她不相信金淮说的每一个字,她一定要去向金珂本人求证。
她怀疑,金珂受到了一些刺激,而且跟金淮逃不开关系。
她必须要管,因为这是她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留念了。
电话拨过去,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她对方已经关机。
金淮斜睨着她,显然也是很想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破罐子破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生了这个儿子,是不是上辈子的欠了他的?
陈梦冉沉闷地回答:“关机了。”
她只不过坐在那儿沉思了几秒钟,然后忽地站了起来:“金珂可能有危险——”
她放下了公文包,只拿走了自己的手机,“我要去找他。”
他做出这么反常的事情,陈梦冉怀疑金珂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问题。他们很多天不联系了,上一次联系,金珂一直用灰扑扑的语调,她还单纯以为对方是心情不好。
糟糕的设想是,可能是抑郁症一类的病。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病人的自控力,这是她姐姐曾经告诉她的。
在家里的季秋白也恰好看到了这一切。
因为工作交接,他不得不继续在公司待上一段时间,只不过金淮允许他在家办公,进行线上会议。
他的电脑接入了公司的账号,那段十几秒钟的视频,他全程看完了。
季秋白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刹那冷却了下来,变得冰凉。
他的脚上犹如灌了铅,他知道自己该起身找金珂,但是他站不起来。他像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他该忏悔,该为被自己伤害过的人道歉。
刚刚,他打开了一个私密文件,看见了上次打开的时间。
今日的凌晨,十二点十九分。
季秋白猜到了,但是没想到真的如自己所料,金珂看见了。
他的一切声音都堵在了嗓子里,他几乎要窒息而死。
“不是……不是,”他喃喃道,薄唇抖动着,他紧张地掏出了手机,慌得快要流泪,“求你,求求你……接电话。”
可惜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哀求,对面只有重复的机械声音,对方已经关机。
金珂开车飙到了野外,公路两边有简陋的小宾馆,为了留宿过往的旅人。
他开车开累了,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安置了下来。
这一路上,他有无数次想要一脚油门踩到底,什么都不管了,命只有这一条,一了百了。
可是他的脑海中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很多零碎片段。
有关于季秋白的,有关于晏含的,有关于他在京城的那一帮朋友……
他几度犹豫挣扎,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季秋白一眼,他怕在那之前,自己忍不住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们都来不及告别,如果就这么结束,如果在家里那一次是最后一眼,未免有点太遗憾了。
金珂躲在了一个小宾馆里,扣上房间的门掩面哭泣。
多窝囊啊,不想活,却也不敢死。
他害怕开机,害怕自己看见季秋白的消息,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一整个下午他都躲在这个小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一动不动。
小宾馆里泛着灰霉味的被单和藏垢的小阳台被阳光照射着,金珂嫌这阳光刺眼,僵硬地挺起麻了半边的身子,伸手去拉窗帘。
窗帘后有一柄小小的水果刀,看着有些钝了,放在那儿很久的样子。
金珂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然后遮住了所有的光。
人真是一种脆弱的动物,一点打击都承受不住。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金珂的事情被瞒了下来,整个公司的人都被勒令封口,金淮出了公司,不知道是去见谁作甚了。
陈梦冉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只能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季秋白身上。
“我现在需要得知金珂在哪儿。”她沉稳地说,“希望你能够配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很害怕他有危险。我是他的阿姨,我不会伤害他。”
季秋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嗓子都压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说……什么?”
“我说,”季秋白哽咽了一声,然后迅速隐藏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陈梦冉沉默了,她听见季秋白的声音,忽然觉得很耳熟:“视频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季秋白的鼻息声给麦克风口制造了一些杂音,他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情绪不稳定,“是。对不起。”
第78章 开门,让哥哥进去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陈梦冉冷静地问道。
她见过的世面多,虽然自己家里的人搞乱、伦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但是她还是用最快的时间反应过来并且维持着理智。
这句问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知道,金珂和季秋白现在是炮友关系还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季秋白沉住气:“我是他男朋友,我们已经在一起几个月了。”
“好。”陈梦冉感觉这个答案比其他的几种可能要好一些,“他最近跟谁通过话吗?或者联系过什么人,这些你都知道吗?”
“……他一直在房间里,就跟我和……他的一个朋友联系过。”
对了,晏含!
季秋白眼前一亮,他记得清清楚楚,金珂走之前和晏含通过电话,并且跟他说是找晏含借钱。
说不定晏含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季秋白和陈梦冉匆匆交代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花了一些功夫要到了晏含的联系方式。
此时,百里外的公路边上,一个灰落落的房间里,传来了一股腥味。
是新鲜的血液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金珂灰败的脸耷拉了下来,没有一束光照进来,紫色的窗帘透出了一些沉闷的光,添上些恐怖的色调。
初春的天,气温还未回升。
金珂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还卷起了袖子,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臂。
只是那细长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道刀疤,正在往外渗血,让人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他的生命在流逝,在倒计时。
金珂冷冷扯出了一抹笑容,就在刚才,他往床头柜上垫了两千块钱的现金,最上面搁置了一张纸条——“尸体清洁费”。
他本来想放一千块钱的,但是害怕自己的血流得太多了,根本清理不完。
有点冷。他瑟缩了一下,但是没有像往常一下抱住自己的双膝,他只是打了个哆嗦,他知道等会儿睡过去就没事儿了。
金珂想要录一段视频给季秋白,但是又觉得多此一举。他没什么遗言,遗产早就委托律师安排好了,他在这个世上留不了一样东西。
他现在很丑啊,不修边幅,而且浑身是血,憔悴得看不出人样来,这个样子怎么能给季秋白看到呢。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倏尔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会想死的呢,其实他本来不想死的。
他只是……控制不住地往自己身上划刀子。
他控制不住地伤害自己,他知道自己有病。病根早就在八年前埋下了,只是当时他天真地以为自己病好了。
过去的金珂一直被自己泡在蜜糖罐子里,哪怕眼前的事实已经无限逼近残忍的真相,他也会换着法儿安慰自己,给伤害自己的人找开脱的借口。
但是这次他们把他伤得太重了,一桩接一桩,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他还没有下意识地逃避,他们就掰着自己的脸让自己认清这一切。
看清楚了,金珂。没有人喜欢你。
你被人伤害,是因为你蠢,你应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可你还是掉进了别人下的套。你在叫嚣什么,明明是你给我找了麻烦。
金家的颜面,比你的性命重要。
金珂的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这些恶毒的言语,他痛得喘不过气,胸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他抓着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直到昨天晚上——季秋白的那个私人文件。
金珂现在变得很坏,他没有再为别人辩解的能力了,他已经把所有伤害自己的行为下意识地理解成恶意的、咄咄逼人的、未达目的不罢休的心理攻击,他已经疲于保护自己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一样。
“他们都不喜欢我。”
金珂呆呆地盯着一个黑黢黢的洞,不知道是引电线的还是老鼠洞——那不重要。他咬着下嘴唇,嘴唇上的皮被他撕烂了,渗出了一点血,给他苍白的面容添上了一点诡异的气色。
他撇过了头去,看着窗户。
其实如果光能照进来一点点,他也会舒服一点。
但是他把窗帘拉得死死的,什么都进不来了,他全身发冷,这小小的房间宛若一个冰窖,他像是在冰窖里等死的亡命徒。
其实他很想叫一声“妈妈”,他以前在黑夜里叫“妈妈”壮胆,这两个字真的很神奇,只要这么喊了,他心中的恐惧真的会减少很多。
可是他现在不这么叫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的妈妈也不喜欢他。
他很想叫“哥哥”,可是他怕自己的哥哥真的来了,他又舍不得死了。
金珂忽然想起那个夜晚,被压在废墟中的夜晚,是他生命中最接近死亡的一天。
那个时候他的求生欲望特别高,因为他那个时候知道活下去还有盼头。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那么他当时也就不想着费那么大力气出来了,至少那个时候他死了,他还能安详地闭上眼睛,他可以骗自己是去找妈妈的,他妈妈肯定想他很多年了。
可是他偏偏要多活这几个月,知道了这么多……残忍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为什么怕黑了。
因为那几个月金岚每次来他们家的时候都不敢开灯,他怕保姆撞进来,只要不开灯,对方就以为金珂在睡觉。
他的所有痛苦都来源于黑暗。
金珂看不清对方在黑暗中对自己做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忘记了这段记忆吗?
金珂几近癫狂,他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八年前的那些细节,金岚在自己耳边说的污言秽语,以及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房屋里被清理的烟头,刀锋上沾着的鲜血……
还有,永无止尽的黑。
他再也看不见光了。
直到有一天,金淮回家撞见了这一场景,制止了金岚,还不解气地把他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