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机什么时候都能用,就是要救命的时候用不了,就离谱。
施烟不敢再去看那女的多一眼,手机转向四周,想看看有没有灯。
这一转,让她冷汗都出来了。
整个房间,也不大,和她们休息的那个一样,只是这里全部摆满了高高低低的画架,都画了同一个女人,都在同样的好似看着她笑!
其中还掺杂着几张空白的、以及几张画布上只有一片红色的画。
一瞬间,那些画架都如同高大的恶鬼,在流着口水看她这个送入虎口的美味小羊。
施烟跑到门边,想打开门,可怎么也拉不开,门锁纹丝不动,好在旁边的灯开关却能用。
啪嗒——暖橙色的灯光亮起,施烟才有得救了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七魂已经被吓走了三魄,剩下七魂岌岌可危。
门口出不去,而那个人影又把她推进这里,那到底是怀了怎样的心思。
这个房间没有窗,一眼看过去唯一的出口只有身后的门。
他们总不能是想把她关起来活活饿死吧。
冷静下来之后的施烟,开始在房间里寻找一些线索。
最多的东西,当属那个女人的画像了。
或回头,或侧目,或直视着对方笑,无一例外都是这个女人。
去掉刚才冷不丁的被她吓到之后,仔细看其实她并不吓人,是一个短发齐刘海,小脸微圆,看起来嘟嘟肉肉很可爱的女子。
有一刹那,施烟觉得这个画像上的女人和千宸有点像,细看之后才会意识到两人的差别。
千宸眉眼上挑,娇俏中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而这个女人,一双下垂的无辜眼,最是单纯的俏皮可人。
施烟好像猜到了什么,那个戚先生对千宸有些优待,难不成,是因为她看起来像这个女人?
而这些画,都是戚先生思念这个女的画的?
她记得,刚才去参观的时候,那个女佣说这里还有画室,难不成指的是现在她在的这个地方?
一连串的疑问只能自己问自己。
剩下空白的画就没什么好看的,而一片血色的画,像是作画者心情很郁闷狂躁,胡乱拿着红色颜料在上面乱涂而成。
把她关进来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施烟突的侧头,去看墙壁,三道和她们房间一模一样的竖纹裂缝,静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去打开。
她们房间的衣柜是嵌入式的,那这个房间,也会有衣柜么。
她咬着唇,走近,缓缓抬起手,心里度量着这裂缝一打开后,里面会是什么。
可若是在这里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施烟用力咬了下唇,疼得她眼泪都飙了出来,一狠心,手下一用力,一声轻响,柜门被推开。
“咳咳……”铺面而来的烟尘味让施烟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等她再回头时,却发现里面和她们房间一样,里面也是一个衣柜,只是这里放的都是颜料和画布画架之类。
施烟迷茫了,不死心的还捂着鼻子翻了翻,真的只有这些东西。
如果不是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是被推进来的,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小心闯进来而已,怎么会什么也没有,这不合理啊。
整个房间东西就这么多,一眼看过去全部都尽收眼底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施烟敲着自己的脑袋,不死心又去拉一下门,那门把手甚至摁不下去。
那两个说能保护自己的神魔,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想想千宸那馋样,跟自己从来没有给过她饭吃似的,多半还在餐桌上大吃特吃,哪里知道她现在被关在这里。
无法,施烟只能去研究那些画。
她不懂画画,也看不出作画家水平如何,反正画得挺传神的,贴近看她发现每副画的右下角都有一个时间落款。
施烟轻轻一吹,画上的灰尘飘去,露出清晰的字样。
几乎把上百幅画全部看完,施烟眉头紧锁,这些画最早的日期是在十年前的十二月,随后陆陆续续的几年间一副又一副的画作完成,在五年前,开始有拿红色颜料乱涂的画,再后面的画就挺少的了。
原本以为白色的画布是还没有画的,没曾想,白色画布也有落款。
什么也没画也算是一副画?这什么派?
有一副白纸的画幅引起了施烟的注意,上面的落款,是昨天的。
昨天?
可这里,明明像几百年没有人来过了一样。
施烟蹲在这幅画面前,细细的看,拿着手机的手不经意间一扬,还开着的手电筒在上面一晃而过,让她看到了一些什么反光。
她重新拿着手电筒去照,这纯白的画说没画其实也算画了,因为用的是白色的颜料,远一点看就是一张没画过的画布,拿着电筒侧照可以看出上面有颜料的痕迹。
费尽心机用白颜料画画……
施烟用手触着上面的颜料试图摸索出作画者到底画了什么东西,摸了好几遍,她有些不敢确定,最后再顺着纹路走一遍,她终于肯定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这幅落款昨天的画布上写着两字——快走!
施烟吓得坐到地上。
快走?指什么,离开这个房间?还是……离开这个山庄?可不管是哪个,她现在都没有办法做到。
施烟又去看另外的几幅白画卷。
有一张是落款是七年前的,这张上面的字有些复杂,施烟摸不出来,无法,她用手指先在地上擦了一遍,抹上灰尘后再去跟着在手电筒的直照下有细微反光的白颜料涂画——
“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施烟盯着画布呢喃出这句话。
这个“我”,是谁?戚先生么,反正不可能是画像上的女人,因为不会有人画这么多自己的画像,也不会有人能画出自己的千姿百态,画别人容易,画自己难。
施烟依样画葫芦,把剩下的空白画卷都依照这样的方法得出上面的东西。
“我做不到。”
“我不能仁慈,我要救你。”
“我已经不是我了。”写有这句话的画布上落款是三年前。
从只言片语来看,作画者似乎被人逼着在做什么事,而胁迫着手里还捏着作画者的什么人,作画者就算再怎么不愿,最后还是妥协了。
作画者是不是戚先生,如果是他,他还能被谁威胁?施烟没有答案。
她起身,决定在房间里多看看,应该还有一些其他自己没发现的线索。
想想,她把另一边的墙壁也都敲了个遍,实心的。
施烟又到了放在嵌入墙壁的柜子里看那些画架颜料,几乎每一个她都翻起来看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当她把最后一盒颜料叠到自己都看过的那一摞上时,一个没放稳,全部都散掉了下来。
咚的一声,有几盒砸到了柜子里面的墙壁上。
这个声音太空了。
施烟一激灵,整个人都钻进了柜子里,先敲敲里面的墙壁,真的是空的。
柜子后面,还别有洞天!施烟赶紧各种摸找开关。
但是柜子里不像柜门,有缝隙可以打开,整个柜子里面的墙壁是严缝合密,完全找不到缺口。
难道,是跟门一样,要推开?
施烟想到这里,试探一推,纹丝不动。
不应该啊,施烟心里一急,更用力一推。
啪的一下,整扇墙壁被骤然推开,一股吸力席卷而来,施烟甚至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卷了进去。
砰的一响,被推开的墙壁又密闭了回来,整个房间静悄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突然,房间里金光与红光一闪,玄烛和千宸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房中。
千宸转了个圈:“怎么没看见她。”明明感觉到她就在这里。
玄烛眸子色沉如墨,她的目光落到那些画上,随后又看了千宸一眼,千宸也发现了画上的人,炸毛:“你他妈的那是什么眼神,本殿可从来没有来人间历过劫也没有什么遗留情史!”
而且画上的人除了发型,其他都跟她完全不像好不好,完全不像,一点也不像!
玄烛挑了一下眉,没说话,转头仔细去看那些画像的。
……
“唔……”施烟趴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她咕噜咕噜的不知道从哪里滚到了哪里,这才落了地,全身都在疼,玛德,别一会儿什么东西没查到,她先给摔死了。
为什么每次遇到危险的都是她,她不明白,按理说这种事不应该让玄烛和千宸去承受么,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弱女子施烟撑着地板坐起来的瞬间,感觉到手下的地湿漉漉的,难道她掉到了地底下?一般地底是比较潮湿一些。
等她坐好,她才得已有空隙去看自己所在的地方。
她的身后是石壁,什么入口也没有,她刚才明明好像是从一个斜坡上滚了下来,可现在这里,别说斜坡,连出口都没有。
回头,施烟红唇微启,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身前的正前方,空旷得不像是在地下。
一个圆形的祭坛,地上画着奇怪的纹路槽口,中间的大池子中矗立着一根大柱子,一条巨大的黑蛇盘绕而上,到达顶端之后大张着血红蛇口,对着柱子顶端圆月般的珠子。
整个地方笼罩着浓重的血腥味,而这里的山体好像会自己发光,散发出朦胧的暗红色光芒,一晃神,还以为自己处于血雾之中。
最令施烟不能接受的,是祭坛边上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的手腕上、脖子上都被割了口子,有些血已经流干了,有些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着。
血流入地上的奇怪纹路之中,顺着画好的路线,慢慢的汇集流到中间的池子里,现在池子已经装了大半池。
就算施烟不懂,也能大概看出来这人是在做什么法事献祭之类的东西。
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杀了多少个人,放了多少人的血才装的这么多。
而那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年轻女子,角落里还有一堆的森森白骨。
做出这种事的绝对不是人,是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饶是警校出身的施烟,也没有见过这样残忍场面。
这里,就是山庄最深处的秘密么。
山庄底下做着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那个戚先生怎么会不知道!玄烛到底为什么会说感觉到他气息不对。
这有什么可说对不对的,她们犹豫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多少人在被他这样残忍的伤害。
然而,想到刚才画布上的那些字,施烟不住的捂住发疼的脑袋。那个戚先生会是被人胁迫的吗?可又有谁能胁迫他做这样的事情?
施烟感觉到自己捂着头的手有些黏黏的,放到眼前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以为地上湿润是因为在地下并不对,实际上,整个地面上哪里是被水润湿的,分明是血液。
她现在,满手血渍。
她到底是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还是有人在幕后操控,让她发现这里、自己送上门来?很快,她是不是也会成为那个祭坛边上的一具尸体。
“施小姐,”突然,安静的山洞中,一个略微熟悉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一个大石后面,黄管家的身影走了出来:“欢迎来到这里。”
施烟不自觉往后挪了挪。
“你也真是胆子大,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黄管家说着,本来邪笑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要不是,你主人的计划早就完成了!
你说说,该怎么惩罚你呢?是放完干了血,为主人的大计添砖加瓦,还是片个三千六百刀的薄肉好?”
黄管家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每靠近一步,施烟的呼吸就紧一寸。
主人?他的主人会是谁。
“就算你杀了一个我,还会有另外的我,你们的计划,永远不会成功。”施烟怒目切齿,她相信就算她死了,玄烛和千宸也会把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的肖想做梦,胎死腹中。
“死到临头了还牙尖嘴利,你还不如多说些好话求求我,我大概会好心给你一个痛快。”黄管家走到施烟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施烟根本没想到他的力气会这么大,速度这么快。
他一甩手,施烟就远远的摔到了池边,恰好砸在一个已经被放完血的干尸上,吓得施烟尖叫了一声四脚并用的躲开。
“哈哈哈哈哈。”施烟这惊慌失措的样子,莫名取悦了黄管家,他放声大笑:“怎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一具尸体呢?”
施烟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可能是气的,也可能是怕的:“你真的是人吗?你做出这种样的事来,你真的是一个人吗?”
“哼,”黄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如果我不是人,我就不会做这些事了,世人谁不想多活得久一点,只有你,白痴找死。”
施烟看他拿出刀,猜到他想要干什么,本来滚下来就浑身酸痛,又被他这么一扔,更是头胀脑昏,可她还是一骨碌爬起来,往他刚才走出来的那地方跑。
黄管家丝毫不怕施烟会跑掉,他悠哉悠哉的跟在她身后:“你跑啊,你跑得越快越激动,一会儿放血的时候那血就会流得更快,哗啦啦的哈哈哈哈。”
施烟跌跌撞撞的跑到他刚才走出来的大石出,才发现这边角落里被大石挡住的地方,有一扇巨大的石门,可现在石门紧闭。
她跑到门边上,不断的摸着摁着旁边的凸起,企图找到开关,可都徒劳无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