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行事风格让施烟想到了些什么。霍兰秋那边,汤蕴他妈认识的那个给她摆件的江湖术士,不也是这样和她保持联系的么。
施烟当即让侦探去查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最后还真发现,是同一个。
拿着私家侦探提供的照片,知晓这个江湖术士人也不是太高,一米六多左右,国字脸,看起来也有四五十岁了,不过保养得不错,远看是有那么几分道士的风范,还留着一小撮的山羊胡。
想着警局那边现在查这个术士不知道查得多厉害,谅他肯定不敢出来,施烟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吴高义平时肯定不和那个术士有联系,只要她现在叫他去找那个江湖束士,再说点恐/吓他的话,他找不着那个术士之后,就会慌张害怕,届时,自然会对她信任起来。
双手染过血的人,洗得再怎么干净,也洗不掉那股血腥味。
“所以我们现在回家等消息嘛,等他主动联系你?”停车场顶上一只黑色蝙蝠飞过,随后千宸的身影出现在施烟身边。
施烟嗯了一声,转身想回家,却见玄烛拿着一个长钳子过来。
就是那种人家拿来抓鱼或者捡垃圾的时候把垃圾夹起来用的钳子。
穿得跟个仙女一样,手上却提着那么一个玩意儿,施烟看得一言难尽:“你这是?”
玄烛到了她跟前,直接把钳子递给她。
“干嘛?”施烟吓得后退几步。
不会是她在自己家里住了这么多天,终于想送她一点东西作为谢礼吧。但是你送东西就送,不说送什么钻石啊让她功成名就之类的,好歹也送个走心一点的东吧西,送她一把钳子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要去捡破烂养活我们两个吗?这个时间点挺合适的,本神还帮你把工具找来了。”玄烛说着还示意她快点把钳子接过去。
施烟:“???你有没有搞错?”她说捡破烂只是一个口嗨,是一种讽刺,她难道听不明白吗?她怎么会为了养活她们两个而去捡破烂,她完全可以不养她们两个呀。
“哈哈哈哈哈哈……”另一边的千宸已经笑疯了,施烟看她这架势再笑下去多半要满地打滚了。
“本神知道本神很贴心,去吧。”玄烛说着还对施烟温柔一笑。
真的是温柔,是施烟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曾见识过这样的温柔。
“我一个花季少女,有手有脚,有颜值有身材有头脑,你让我去捡破烂?我的时间是花费在这种事情上的吗?!”施烟真的目瞪口呆了。
玄烛空着的另一只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捡一小时可能有1万呢?”
施烟赶紧把玄烛手上的钳子夺了过来,跟抱什么宝贝一样紧紧捂着,生怕被人抢了:“去哪里捡,捡几个小时?我不只能8小时制,我还能加班4小时!”
玄烛满意一笑。
千宸:“?”你刚才的抵死不从呢?
……
施烟停好车,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高楼:“这里不是钱觅怡被害的那里么。”
“嗯,是这里。”玄烛慢悠悠的在前面带路。
路边那个硕大的KTV招牌还在头顶上。
“来这里捡?”现在已经一点多了,一般超过两点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人在这边玩。
所以现在这边还是挺安静的,也没有什么人路过。
玄烛站在路边的绿化丛处,抬头看顶上,好像在确定什么位置。
“就在这个地方捡吧。”玄烛选了一片区域给施烟。
她选的地方刚好在楼侧边,路边还有几丛绿化,灌木被修正得整整齐齐,别致又风雅。
虽然这些灌木很好看,但是要是让你去里面捡破烂,多半就不觉得好看了。
“就我自己捡嘛?”施烟大眼眨啊眨的,看看玄烛又看看千宸。
千宸抱着手离的远远:“笑话,我堂堂恶魔殿下,是不可能会去做这种事的。”
施烟期待的看向玄烛,玄烛给了她一个欠揍的笑容:“加油。”
“不是我说,你们既然都在这里,那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三个人的力量呀,要是有你们两个帮忙,那我们很快就能捡完了!”靠她们良心发现是行不通了,那只能谆谆善诱了。
“没关系,我们能等。”千宸说着打了个哈欠。
玄烛更直接,直接飞到天楼顶上,施烟脖子都仰折了,也只能看到她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站在高处,裙是纱裙,风一吹,衣诀飘飘,是顶顶好看的。
施烟心里明白,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让自己做这事,她让自己做这件事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叹了口气,施烟打起手电筒,先找了个口子就拿着钳子钻到里面去翻灌木丛里的东西,外围平时有环卫工人打扫,表面上看不见有什么垃圾。
嗯……喝完的饮料罐,不错,两毛一斤呢。
用过的计品用品?丁/字裤?恶心,乱扔垃圾。
咦,竟然还有口红,看样子还是个大牌,怎么舍得扔的。
居然还有碎调的啤酒瓶?不会是从楼上扔下来才碎的吧。
不过……啤酒瓶……
钱觅怡不就是先被啤酒瓶砸昏,然后被推下来的么。玄烛让自己来捡破烂,难道是想让她找出当年敲了钱觅怡之后带血的酒瓶?
想到这里,施烟小心翼翼的把酒瓶的碎片都夹出来。
瓶嘴那块还比较完整,就是瓶身碎得太厉害。
碎片混在泥土里,这么多年了,雨水冲冲刷刷日头暴晒啥的早已经掉色黯淡被盖到泥土底下去,没被分解都算好的了。
施烟心里直吐槽,这么久了,就算酒瓶上有什么痕迹,现在肯定也找不出来丁点东西。
作者有话说:
宝,我会变得今天这么油腻,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记得对我负责。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昀离 5瓶,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施烟翻找了好一阵, 酒瓶的碎片也没能找出来多少。找累了,她就出来歇歇,顺便看看自己的战利品。
千宸也凑过来和她一起看:“你这找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啊。”
施烟因为一直弯腰弓背的腰酸得厉害, 闻言很是不悦, 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我应该找什么东西才算是有用的?”
施烟此话一出,千宸那个小嘴啊动啊动的, 看起来很像想说点什么又很犹豫, 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施烟:“你嘴抽筋了?”
千宸:“……你才抽筋了呢。”
身边有风声掠过,施烟回头, 皎洁明月下,玄烛翩翩落在她身侧。虽然已经看这张脸看很久了, 但是时不时她的一个回眸、转身,还总会让她看得惊艳。
“再找找吧,不行翻翻土。”玄烛只扫了一眼地上的垃圾,就挪开了眸子。
施烟深深的叹了口气:“做凡人,真难呀。”
玄烛温热的手带着力度摁在她腰侧, 一下一下给她揉着。
施烟只在第一下的惊吓中觉得被她揉摁的地方发痒,随后就是舒坦。
“多管闲事的凡人才会难。”玄烛跟没有感情般道。
“我这种叫闲事吗?这都是跟性命有关的事!与命有关的,那都是大事。”施烟不满的反驳。
玄烛没再和她抬杠:“所以你现在半夜不睡觉, 在这里捡破烂。”
心碎了的施烟:“……”很好,这两个人完全知道她的痛脚在哪里, 一戳一个准。
歇了一会儿感觉又有力量了, 施烟再次拿起钳子冲进灌木。
自己反驳玄烛的话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一个警醒, 她做的不是闲事, 她做的是在还冤死的人一个真相。
灌木中央表面的垃圾都被她刚才清的差不多了, 现在能找到的都是一些细碎的小物件。
想到玄烛说的不行再翻翻土, 施烟拿着钳子尖头戳戳挑挑, 翻翻表面尘土下有什么东西。
这一翻还真让她翻出了一个什么圆润的小玩意。
表面上裹着一层泥,都看不出来原有的样子,施烟本来以为只是一团泥土,只是戳了戳发现中间很硬。
她夹起来扔出灌木,小泥团表面尘土碎裂,露出里面好像琥珀般的内在。
“这是什么东西?”施烟有些奇怪,走出来拿手电筒仔细的照看。
玄烛喊她来做这种事、说的话,肯定都有道理,很有可能是在给她一些提示,既然是找证据,那肯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东西。
千宸也跟着蹲下来看。
“是一个扭扣吗?”施烟也不嫌脏,拈起一角在地上磨了磨,小玩意儿表面上沾的泥土掉去不少,露出晶莹剔透的一角。
准确来说应该是袖扣,一些西装在制作时并没有给袖子增加扣子,而是需要自己去购买专属或者好看的袖扣来搭配。
袖扣现在也算是体现一个人的品位和一种身份的特征了。
“走吧。”玄烛说着就转身离去。
有她这句话,施烟明白,她这是找到今晚要找的东西了,连忙掏出纸巾把那枚袖扣给小心包起来塞钱包里,回家。
真是的,有些神明就是喜欢神神秘秘,如果她早告诉自己要找的是这个东西,那她前面根本不用翻那么久,还要去捡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想想好气哦。
于是越想越气的施烟越开越快,屁股下的小电驴好像已经不是一台小电驴。
“你开那么快,是想一会儿跟本神殉情吗?”紧紧搂着她,下巴还压在她肩上的玄烛吊儿郎当似得开口。
施烟身形不稳,连带着小电驴都打了个转儿,速度立马被降了下来。
“你……你胡说什么。”殉情什么叫殉情?她们要是出意外了,死的肯定只有她自己。
“哈哈哈哈,本殿觉得很有可能,现实中她得不到我们两个如此绝代风华的人物,自然想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得到我们。”千宸虽然坐在最后面风声也大,但她的耳朵灵光的不行。
听见玄烛和施烟的话后,她大笑着加入。
施烟:“?”做神做魔大可不必如此自信。
……
回到家施烟才反应过来,她明明开着小电驴开了这么久一路,居然身体也没有感觉到怎么冷,难道今晚天气不冷?
“我可以拿它去洗洗么?”施烟掏出那枚刚挖到的袖扣闻。
玄烛用眼角斜睨她:“脏成这样还不洗?”
施烟默默闭嘴,谁知道这是不是证物,要是自己洗了,把上面的血迹之类什么都洗掉了怎么办。不过都这么久了,如果有什么证据的话肯定也没有了。
洗干净之后施烟食指和拇指拿着那袖扣对着头顶的灯光细看。
袖扣不大,整体形状是四四方方,但中间有一琥珀状的圆形凸起,可以看清琥珀底下金色的三个字母。
“这里面的这些会不会是真金啊?”施烟指那三个金色的字母。
而袖扣的背面也可见以凹刻的三个字母。
前面金色是“WGY”,后面凹刻是“QMY”。
就算是真金,这么细碎的东西,大概也没个一克。
罢了,终究不值钱。
……
另一边的吴高义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后还觉得心神不宁。
他在书房点了根雪茄,袅袅白烟升起,很多被刻意遗忘的前尘往事浮现。
时至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
人不过只来这个世上走那么一遭,他想让自己这一生过得好一点,于是大胆了一些,又有何错。
他不明白,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人,那别人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来伤害他。他剥夺了别人活下去的权利,那是否代表别人也可以对他这样。
许久,整个书房被烟雾弥漫,吴高义把雪茄摁灭,起身到书架底下翻出了一个藏得隐秘的保险箱。
输了密码之后打开,里面除了一些文件外,有一个黑色的绒布盒子。
他小心翼翼的把绒布盒子拿了出来,复杂的眼神落在盒子上盯了好一会儿了,才轻轻打开。
盒里托面上,一枚暗红色的袖扣静静躺在里面,它的旁边,还有一个空的凹槽。从淡色的琥珀表面上,可以看见底下WGY三个金色字母闪着光芒。
“阿义……”书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睡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刚一开门她就被浓重的烟雾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啪的一声,吴高义快速合上手里的绒盒扔进了保险箱,又是咚的一声,随后他又把保险柜门关上,咔嚓一下,落了锁。
女人用手扇了扇烟雾,眼睛这才适应里面的烟熏:“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吴高义额上有豆大的汗珠,他赶紧出来关了灯关了门,搂着女人:“睡了睡了,刚才还在想公司的一些事情而已。”
“公司的事很多吗?怎么这个点了还在想,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女人关切的问。
“没有,这不是想着要越做越好嘛……”
……
第二天吴高义给那个帮自己镇压钱觅怡的江湖术士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有人接。
他开始渐渐心神不宁了起来。
中午在办公室午睡的时候还做了噩梦。
他梦见他又回到那个都快要忘记了的晚上,一身红裙的女子从窗口上被自己扔了下去。
他探出头想看地上有没有那个身影,却对上了漂浮在空中一脸狰狞七窍流血的面容,他慌乱的转身想跑,却被化成女鬼的钱觅怡拉着也从窗口上坠了下去,那种踩不到实地,只能无尽下落的恐惧,一次又一次的在他心底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