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抬起头，果然在明媚的阳光中看到了他的神，半晌，他从容合上一个字都没记住的书。
　　他站起来，面前的石桌在不可承受的力的作用下化作齑粉。
　　在祂的注视下，平静得仿佛只有耳根在发红。
　　“你来了。”


第160章 秘密
　　世间万事生死无常，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天堂发现平静不久的人间再次有了动乱的迹象，他们有理由怀疑这是地狱在为祸人间，路西法为此向神抱屈。んttps：//
　　“我没有做那样的事”他说道，“我从很久以前就没有在真正蛊惑人类了。”
　　其实只有一年零七个月。
　　至少来天堂以前是这样，撒旦只在他变成人的那些日子真正做到了安分，之后他确实无心为难人间，尽管如此，作为新的，同时也是他一直以来坚持不懈为难的对象，神还是接受了他的这份委屈，很给面子的颔首。
　　“吾知道”神道，没等路西法高兴祂又说道：“但到底与你脱不了干系”
　　神已经知道是堕天使巴德利所为。巴德利自被天堂放逐，这几百年在地狱又不受重视，背主者到哪里都不会受到重用，于是专在人间挑拨是非，传播仇恨，动静闹得越乱，他就越高兴，他在这样的胡搅蛮缠中找到了存在感，几次下来越发疯狂，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干预的地步——这是路西法自己做的孽，既拐带了天堂的天使，让其坠入深渊，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为负责。
　　“我会处理好的。”在神的面前路西法倒没有在其他天堂众生前的诡辩，管它是不是的，他干脆的背上了这份指控，并趁机索要报酬：“现在我们之间最该谈论的问题不是这个”
　　耶和华待他淡淡的，他们之间的相处较从前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又或者是路西法那颗自那日会面之后就陷入盲目欢喜的心终于重归冷静。
　　它开始变得躁动，他迫切的想做些什么加深他们之间的联系，但是神拂开了他想深入一步的手。
　　“很好。”感受到祂的拒绝，撒旦深红的瞳微缩了下，怀疑自己被骗了。或许耶和华并不是真的想与他在一起，祂只是为了吊着他然后拿他寻开心，这种怀疑毫无根据也没有道理，但是他就这样认为的，不然能是为了什么呢？他看着自己糟了冷落的手：“如果你后悔了，我就让三界传满你的笑话”
　　神清淡的笑，显然不为这种幼稚的威胁所动。
　　“你别不信！耶和华”路西法见状更加不满，凑近了在祂耳边厮磨呢语：“而就算那样也没有后悔路给你走”
　　“你既迈出了那一步，我绝不会让你再缩回去”说完发狠的咬住神的肩部，直到留下一个深刻的咬痕，可是他深知没有谁能在祂的身上留下痕迹，无论咬得有多深，只要一放开，它就会开始变淡，然后完全消失，路西法盯着它看，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痕迹永远留在这上面。
　　“不要想徒劳的事。”神说道，拉他在身边坐下，一只手若有若无的抚过路西法黑色的羽翼，这是个对天使而言绝对亲密的动作。堕天使也是天使。魔王安静下来，祂就这样看着世界——路西法看着祂，惧是眼中最美的一切。
　　查明是堕天使巴德利乱世，主天使艾德娜便主动请缨下界平乱，弥赛亚深思之后决定将这桩事情交给太阳天负责，等哈尼雅和艾德娜受命而出，他又看着下座的以诺和亚斯他录：“那作恶的天使亦与你们有渊源，此事既由太阳天主管，水星天便从旁辅助，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
　　“是，圣子。”以诺和亚斯他录一一领命，待出了第七天的议政殿就看到太阳天的两位天使在宫门前停驻。
　　“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我们要不要去听一听？”亚斯他录问以诺。
　　以诺摇了摇头，但即便他守礼刻意保持着遥远的距离，两个天使的对话还是传到了他的耳里。
　　“为什么对那堕天使这样上心。”
　　说话的是太阳天的天使长，转生归来后他好像变了许多，以诺还记得天使从前热情到夸张的微笑，现在那种表情不见了，并非是遗忘，这是以诺从艾德娜身上得出的结论，天使转生记得过往的一切，但那些过往可能就像不再属于他，就像此刻对着关系最亲密的副手，哈尼雅也并没有显露出比面对他们时更多的亲近。
　　“那是我的错。”艾德娜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冷淡，她低下头：“若不是我放任他在人世...”
　　“你心境不稳，迟迟未能突破主天使的境界皆是因为思虑过重”哈尼雅说道，“加百列殿下从前多次同我说过你的问题”
　　“艾德娜，你既已脱胎重生，就当放下对红尘的牵挂早日升格才是”
　　这不像是哈尼雅会说出的话，以诺暗想，果见艾德娜被训的眼眶微红：“我知晓天使长的副官大多为座天使” ”只因我是神亲手造的，也是祂亲手提拔的，殿下们故而对我多有宽容”艾德娜看着哈尼雅说道，“能力不以品阶定义！这是殿下你曾经对我说的”
　　“我们两个，曾经天堂唯二最不合格的天使...如今您是觉得我品阶配不上您了吗？”
　　哈尼雅哑口，因为那话确实是他曾经说过的，所以显得那样天真和无知，艾德娜却是坚定的看着他：“既如此，我便要向殿下证明品阶与能力和职责无关”
　　“此事原为我向神子所揽，您不必亲自下界，我一身赴任足矣”
　　“原来天使长的副手至少得是座天使吗，我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了？”亚斯他录悻悻的看着她的长官，她才发现原来以诺是那样的好说话，她成为以诺的副手可不是靠什么能力，她甚至至今还不会飞：“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我”
　　“你的直觉很敏锐。”以诺答道，“权天使的恶作剧，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是应付不了的，你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已经很了不起了”
　　亚斯他录惊讶的看着夸赞她的长官，他没有看她，至始至终望着那负气离去的天使，直到她消失。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了亚斯他录。”他的声音有力的贯穿了亚斯他录的耳：“你曾是人间的女王，现在是我的副官，这是既定而不可改的事实，可是现在你我都要为曾经的错误和忽视买单”
　　天使的本质何其柔软，以诺为艾德娜牵挂同伴的行为所染，走到怔然的太阳天天使长前同他说道：“不要担心，她不是独自一个”
　　“圣子命水星天协助，您就放心把她交给我们吧”
　　——
　　艾德娜并不费力的就找到了堕落天使巴德利。
　　遥远的何烈，有着金星天图腾的古老家族，他好像对此地情有独钟，扎根之后任岁月如何变迁都不曾离开。
　　她便断定巴德利还记着过去，想劝他回心同她回天堂赎罪。
　　“主天使艾德娜啊！想当初你只是个位低无名的权天使。”然而西奈山下，浑身散发着黑色的堕落之气的巴德利却对来执行正义的天堂使者不屑一顾，他像是完全无视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将矛头全然对准她。
　　“你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
　　“凭你我同与人相恋，我坠入深渊你却能回到天堂升翼加封？凭你是神亲手造的？凭你满身荣光远胜过我？别笑死我了！要战就战，别搞那套虚情假意！”
　　看出巴德利的怨恨让天使甚为动摇，以诺走到她的身边单手搭在她的肩上，仿佛要给予她勇气。
　　巴德利见状脸上的神情更讥讽了些：“甚至到了天堂你们还可以甜甜蜜蜜，藕断丝连——令人称羡的一对佳偶，我该为天堂的公正公平喝彩！在为特权让道的路上它从未让我失望！”
　　“愚蠢的天使，你迟钝却如刀一般的言辞只会伤害到真心为你着想的两位可爱可敬者”亚斯他录看不下去，忍不住摘下面纱替他们说话。
　　“亚斯他录。”巴德利早认出那是他曾今的爱人，直到她愿意以真面目相待才痴痴的笑了：“你终于来见我了吗”
　　“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愿意见你”亚斯他录看着堕天使，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很久之前我就明白的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
　　“是你一直对我纠缠不休，现在这样的作态又是干什么？你难道都没有自尊的吗！”
　　“那就去死吧！”巴德利如同受了刺激，突然发力攻击她，”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欺骗的天使吗！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吧！”
　　“亚斯他录！你没事吧！”以诺没想到巴德利会攻击亚斯他录，连忙奔过来检查她的状况，亚斯他录咳出一口血，却是推开他的搀扶站起来。
　　“没事”她抹去渗出嘴角的血，巴德利没有手下留情，她感觉自己的脏腑都受损了，“这一掌是我欠他的。”
　　“如您所说，我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我从他的嘴里得知天堂的秘密是事实，利用了他的爱是事实”她看着巴德利，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的加低斯巴尼亚，她仍旧是何珥玛的那个城主之女，乘坐着高贵的轿辇，有成群骆驼仪仗为她开道的完美公主。
　　“可是就算问我千万遍，我的回答还是一样”
　　天使的爱对以诺是福，可是对无心情爱的她而言，从来都是困扰。
　　“我从未喜欢过你。”
　　“我在这世上就像个笑话”巴德利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我爱的人不爱我，哪怕我为她堕入地狱也得不到她一丝怜悯”
　　“为了她，我背叛了天堂，背叛了记得我名字的拉结尔殿下，背离了我的主，我以为我选的路是对的，怎么会错呢？贝利亚殿下，阿斯蒙蒂斯阁下他们都在地狱，我的旧主们，我期希望于他们会善待我”
　　“可是他们只记得我没有随他们一起堕天——背主的天使啊，他们笑话我，嘲讽我，看不起我，我受尽了白眼和欺凌，神啊，您对我何其不公啊！如果爱是正确美好的事，为什么只有我沦落到这个地步？”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就和西奈一同随我陪葬吧”他睁开血红的眸，看着面前的天使和人类闪过毁灭的光，“那就再也不用寂寞了，再也不用悔恨了”
　　他疯狂的笑着，就要将他们连同这一片地还有自己毁去。
　　“不好！”以诺察觉到天使要自毁，从其身边释放的力量可以判断若真的让他成功，迦南这片地又要横遭劫难，他正要展开防护的法阵，巴德利岂能让他妨碍自己，他祭出一道黑色流光，流光刷刷化作数把利刃朝他们不停歇的攻去。
　　“有诅咒，你们小心沾染！”以诺喊道，却在这时面前一道金色光翼凭空闪现为他们挡在进攻。
　　“哈尼雅？”以诺惊讶的唤出来者之名。
　　双翼扇动的哈尼雅停在半空，双臂环胸神态睥睨冷淡。
　　“好帅！”亚斯他录喃喃的看着呈完全状态的太阳天天使长，几乎感觉自己要坠入爱河。
　　“艾德娜。”哈尼雅不理会除艾德娜以外的一干人等：“你还在等什么”
　　巴德利骤然回头，属于太阳天的光明之力迎面而来，堕天使被全力压制毫无反抗之力。
　　“我来抓你只是因为你泄漏了天堂的秘密，你有不服，自去神座下我们对峙”艾德娜勘破迷障，境界再次突破，升格为座天使，她如此耀眼，如此坚定，好像永远不会迷茫，又如此仁慈，即便到这个时候也不愿将他正法。
　　“一句话，跟我回去，巴德利”
　　“能死在你手上也是好的。”巴德利却像是忽然想开了一般，他晦暗的面上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如雨后清新的阳光：“或许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个还记着我的存在”
　　他说着要引颈就戮，艾德娜忙向后撤手，可是巴德利死志已定就要她亲手杀了自己，一时间场面颇为混乱，却听一个身影自黑暗中显现。
　　“不要随便给别人添麻烦啊，真是的。”路西法信步走出，轻易从艾德娜手中逮住了巴德利，“想死？没有我的同意可不行”
　　“知道不，你已经让你的上司陷入信任危机了，地狱待遇那么差，让人知道了我还怎么混，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路....路西法！”对着地狱之主，艾德娜下意识警惕起来，路西法朝着她微微勾了下唇，又看了下那些并不陌生的面孔，算是打招呼。
　　“这家伙我带走了”路西法看了哈尼雅一眼，同他说道：“你只管去向弥赛亚复命”
　　巴德利闻言不死心的在他手下挣扎了下，他望着艾德娜，却听路西法在他耳边柔声警告。
　　“如果没有本事就让它沉默的烂在肚子里，想死在这样的天使手里，你觉得自己配吗”
　　巴德利瑟缩了下，像是无地自容一般蜷缩着，路西法施施然拎着他召来玛门。
　　“陛下！”玛门许久不见路西法很是兴高采烈的唤，他是路西法去天堂后第一个主动召唤的魔，他感觉回去可以和别西卜他们几个炫耀好几天了。
　　“嗯”路西法应了一声，将巴德利交给他，“给他好好洗个澡，然后重新灌输一下该如何当一个魔，一点不如意就寻死觅活这像话吗”
　　“哇哦”玛门不可思议的看着巴德利，“你想死直接去地底寻个岩浆口跳了不就好了”
　　“玛门。”路西法眯着眸子瞥了他一眼，只把贪婪盯得后背发凉。
　　“是的！陛下”
　　“至少到我当初把你教成的那个样子”
　　“是的！陛下！不过我感觉他没有我那么聪明”
　　“没学成前不许放出来，不然我就扣掉你一个金库”
　　“您下次还是不要找我了...”玛门顿时就焉哒了，“一找我准没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