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路西菲尔险些气笑了。
一顿批之后,别西卜被罚禁食三个月,天使无需用食,这个对大多数天使来说无关痛痒的惩罚,对别西卜却是极大的惩戒,他宛如蔫了一般,整只天使生无可恋。
“这次多亏了有殿下”米迦勒感叹道,不然这场天灾下来他们要损失多少可想而知。
“如果我们能帮上忙就好了”米迦勒不清楚支撑这么大一个防护阵需要多少能量,但绝不会是轻松的事。
别西卜看他这样就很碍眼,于是也不甘示弱的挤上来。
“没错,殿下您辛苦了,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尽管说”
“嗯,那就交给你们了”路西菲尔颔首。
“哪里哪里,完全不....”啊?您刚刚说什么?
还想再表一下忠心的米迦勒和别西卜略有些傻眼,他们都很了解长官,对方极富责任心的性格不会将自己能承担的推出去,所以他们原本做好白费口舌的准备,却不料长官很干脆的将重担移交给了自己。
路西菲尔几乎是立刻察觉到原本加诸在身上的压力小了许多,就像原本他是在和整个天地做抗争,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恐怖到让他不敢深想的地步,而现在那股非自然的力量不见了。
他并没有大意轻心,而是一直维持着高强度的力量输出,最后确定不是那股超自然之力确实消失了,虽然那些因为这股力量而形成的异常仍旧存在,却不若开始强大。
这让他的脸色好看很多。
那力量虽然可怖,无法一直存在也说明对方在使用上存在限制,没错,他已经断定这股力量是被刻意创造出的。
如果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直被动的抵抗没有用,他们必须主动出击。
想通这一点,在确定那力量集合几位炽天使之力足以抵抗之后,他就很干脆的移开了担子,没有看被抓了壮丁的两位炽天使脸上是什么表情,他让拉斐尔传唤贝利亚,自己则和精灵王以及其他几位炽天使商讨计划。
“怎么了米迦勒,脸都挤成一团了,你该不会就是嘴上说说吧”别西卜看米迦勒脸色难看,忍不住就嘲笑他。
“得了吧,说得你好看到哪里去似的”米迦勒刺回去,却并没有多少心思和他争执,他相信别西卜也不是真的想吵,因为到此刻,他们这才真心体会到路西菲尔之前顶了多大的压力再扛。
“不愧是殿下啊”他低声叹道,同样的话语,心境却与一开始截然不同。
“这就是我们与他的差别”别西卜看着路西菲尔的方向,眼中满是赞叹。
我与他,犹如鸿沟。
“我听说你中了萨米基纳的暗算?”路西菲尔看着眉宇紧凑明显疼痛却咬牙不吭一声的座天使长,问道。
“是的,那个狡猾的恶魔,下次我绝对会把他打到灰飞烟灭”萨麦尔愤怒的升起翅膀,还没来得及拍两下,就被加百列拢住了。
路西菲尔看着面红耳赤的萨麦尔,又看了看玩得兴起的加百列,有些无奈开口。
“......行了,加百列,不要再动他的翅膀了”
他用治愈术为萨麦尔疗伤,在纯粹的光明之力下,萨麦尔身上的伤口逐渐消失。
“多谢殿下”
“不要见外了”路西菲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巧拉斐尔将贝利亚带到,他聚集大伙开起了战后的第一场会议。
“就是这样,夜晚是恶魔的时间,巴尔势必会重出,而到那时,也许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天灾降临”
“我必须去一趟地狱”他如此道,而后将目光放在游离在外的贝利亚身上。
贝利亚依旧懒懒的靠在树干上,他永远是一副倦怠的样子,沉默不语的看待一切。
这副样子总是很能引起神的关注,路西菲尔早就发现神灵对贝利亚有别于其他天使的关怀。
三界当中,路西菲尔是见神最多的天使,被誉为神之宠儿,但是就连路西菲尔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的进见每次都能被应允,然而贝利亚却是真正的被神有求必应。
路西菲尔很难发自内心的认同这位同伴的作风,也不太理解神对贝利亚无形的偏爱,但是他仍旧公正的看待一切。
这次大战,他发现贝利亚确实很有本事,他旗下的天使和精灵都很信服他,恶魔几次突围都被成功化解,说明智谋也很出色。
要说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太懒了。
贝利亚不会主动进攻,不是统帅的最佳人选,却是个合格的守城之将。
“贝利亚代替我坐镇营地,拉斐尔从旁协助,加百列和萨麦尔注意米迦勒和别西卜的情况,有必要及时轮换。”
几位天使长应下,路西菲尔最后看了精灵王一眼,对方对他这样出格安排天使的行为没有异议,反而很是感怀的样子,他在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声。
精灵啊,到底是孱弱了些。
他不再将这些放在心上,一跃而上,飞向了高空。
地狱之深不亚于天堂之高,凡间虽有通往地狱的道路,寻常生灵却很难进入,甚至连入口在哪儿都找不到,路西菲尔身为炽天使之首,在神的指点下早就不是一般造物可比,他很快遁入底下,圣光六翼在黑暗中熠熠闪光。
它不惧猛火,不畏寒冰,剧毒弱水不得沾身,凄风苦雨皆在身外,在它的照耀下,路西菲尔成功穿越地狱外围熊熊燃烧的业火,抵达岩石层。
为了阻止恶魔频繁骚扰凡间,神创造了地狱大门,阻拦一切生物进出,路西菲尔没有去试自己能否打开,他不会违抗神的旨意,瓦沙克找到第二条路的消息早已传遍三界,在地狱大门紧闭的情况下,恶魔能自由出入凡间证实了这个传言。
事实上,他根本无需寻找,黑暗无法隐去他光辉的身形,有小恶魔看见他惊呼着逃走,反而为他指明了方向。
浑浊的空气,恶劣的环境,无穷的黑暗生物涌出,然而它们的存亡皆在路西菲尔一念之间。
他毫不费力独闯六层地狱,炽天使长的威名在短短的时间内盖过了地狱最凶恶的魔王,成了小恶魔们的噩梦。
进入传说中的异端地狱之后,周围的空气明显灼热起来,这是一片有冷却的岩浆构成的石林峭壁,只是看起来冷凝不久,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路西菲尔正观察着,却听到崖壁上传来喜悦的叫唤。
“圣光六翼......是路西菲尔殿下吗!”
他闻声从半空落下,发现是一群大天使和元素精灵,个个形容狼狈。
“您是来救我们的吗?”拉结尔感动的看着他。
“你们已经逃出来了就好”路西菲尔欣慰的看着他们。
“我们是逃出来了,可是那位殿下还在里面.....”拉结尔面露难色,而后又充满希望的看着路西菲尔,能救出他们的殿下必定能力出众,虽然很担心,但是他深知如他们这样低微的去了别说帮忙,不添乱就是好了,但是路西菲尔就不一样了。
他把事情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听得路西菲尔眉宇紧凑。
“银发的炽天使?”
炽天使中并没有银发存在,事实上,这次除了梅特隆塔留守天堂,其余炽天使都下了凡间,他们在战场上无暇分神,又怎么会来地狱。
难道说是神.......又创造了一位炽天使吗?
“那位殿下给了我一本书”拉结尔捧出那本书,郑重的举到路西菲尔面前。
“您能相信吗,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条岩浆奔流的熔岩河,可是在这本书的帮助下,只需一个凝结咒,岩浆不仅停止了流动,反而凝固成了一片石林”
怪不得这些石头还冒着热气。路西菲尔这样想着接过那本书,略翻了下,却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难道您也什么都没看见吗|?”拉结尔看着他的脸色。
“也?”路西菲尔抓住他话语里的关键反问。
“是的,似乎除了我其他人都看不到内容,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因为我是座天使的缘故”拉结尔是这些天使中级别最高的,其他天使和精灵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因为自己等级不够高的缘故,现在想来不是,如果连路西菲尔都看不到书的内容,那么这就是一本只有拉结尔能看到的书了。
“看来不是这样”路西菲尔轻笑了下,然后将书还给拉结尔。
“既然如此,就好好使用它吧”他重新飞上高空,冲着下面说道。
“前路已无障碍,你带着他们返回地上吧”路西菲尔嘱咐完就朝第六层地狱的深处飞去。
越来越有意思了,无法以常理存在的超自然力量,一本他无法看穿的书,他有一种预感,这一切都和那位未知的天使有关。
阿加雷斯城就位于第六层地狱的最中心处,路西菲尔的动作迅如疾风,几乎是瞬间,他从门口守卫的面前掠了进去,懵懂的恶魔只觉得有白光一闪而逝,眨眼却什么都没有。
“大约是花眼了吧”
就这样他没有惊动守卫,就潜入了主殿,悄无声息的来到阿加雷斯的卧房。
一下子,他就看到了床榻上纠缠的两具躯体,顿时震惊了。
天使不仅身体清洁,思想更是纯洁,路西菲尔被这前所未有的画面刺激,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只是心里对恶魔和银发更抵触了些。
没错,他发现床上的这两个都是银发的。
头发短一些的那个应该就是阿加雷斯,他生的老态,没想到却如此行径,实在不堪,路西菲尔觉得这一幕很是辣眼,然后就听到长发的那个突然开口。
“你并不符合吾的喜好”
清冷之声如雪松化水从山间而落,路西菲尔突然怔了下,觉得这个音色很熟悉,但是他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但是能引起他几分好感却是事实,他嫌恶的看着阿加雷斯,却无法将这种厌恶加注在银色长发上。
“这不是我的真面目!”求爱被拒,阿加雷斯气急败坏,随着他变换身形,变成一个年轻英俊的魔物,路西菲尔也不得不承认,恶魔是个善于哄骗的种族,即便是见惯了高颜值的炽天使长,也承认阿加雷斯的形态让他眼前一亮。
“这是真实之镜,世间万物在它面前都无法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那个清冷的声音这样说道,他的语气平淡如水,言辞也毫无情感起伏,但就是这样的话使得恶魔暴跳如雷。
看穿世间一切真实的镜子?不论真假,路西菲尔知道对方就是他要找的存在,座天使口中的未知炽天使,凡间乱象或与其有关。
“不可能!我绝不会长得如此老态”
“你就是如此老态。”银发天使反驳恶魔的话,力图让他认清现实,认真的样子差点让路西菲尔笑出来。
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金色的瞳眸望来,轻飘飘的一眼,却让他的心核近乎停止了脉动。
吾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路西菲尔第一时间有些懊恼。
那不可能是神灵,如果神出了大圣堂,梅特隆塔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而且他也从未见过神的样子,神灵总以圣光覆体,造物亦生不出一丝窥探之心。
无论是谁,众生与神之差距犹如云泥,他何以将眼前之灵与吾神相提并论。
心中虽这样告诫,路西菲尔难免对银发天使另眼相待,原本只觉鄙薄的画面也因为心态转变而变得刺眼起来,他无所顾忌的放出威压,阿加雷斯厉言转目喝道。
“谁在那!”
神趁机夺过金笔,在念力作用下,神笔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你!”阿加雷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梦毁在天使的手中,完全无法阻止。
“这是精灵艾伦的笔,本就不该为你所用,如今你这面貌,也算是他对你的诅咒吧”
他是躺在恶魔的身下说出这番话的,路西菲尔几乎没眼看,他忍不住显出身形将对方从阿加雷斯身边拉回来。
“路西菲尔!”阿加雷斯见这特征明显的六翼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天堂的天使,就不劳费您照顾了”
路西菲尔将天使笼在身后,厌恶的看着眼神不断往他身后望的阿加雷斯。
“走吧,你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神对路西菲尔说道。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路西菲尔惊了下,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什么。
神没有回答,顾自转身,路西菲尔只好跟上去,欺负老弱也确非天使所为,和恶魔的恩怨就在战场上解决吧。
他们这边转身,却听到背后传来阿加雷斯的喃喃自语,他看着被圣光笼罩的路西菲尔,心中逐渐被憎恨覆盖。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生来什么都没有?
那心音悲怆到神无法再忽视的地步,他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似怒似悲,形容癫狂的恶魔。
“神对每一个造物都是公平的,虽然没有强大的力量”
路西菲尔惊讶的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情绪浮动,但是他确确实实在安慰那个悲催的恶魔。衛鯹尛说
“他给了你无穷的野心和足以匹配的智谋”
“野心?这也算赠与吗”阿加雷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饱含嘲意,嘲讽自己,嘲讽高高在上的神灵,更是嘲讽所谓的命运,然而天使却没有被他的话语动摇。
“若非如此,你不会在乱斗中活下来”
“也不会成为掌管恶魔军团的大恶魔”
恶魔被他坚定的信念所撼,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