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应渠见把桥都淹没了,等到了疏通口,果然有一块大石头挡住了。
“要跳进去。”
柳应渠打了一个寒颤,这也太冷了,他看着没有人轻举妄动似乎都等着对方先跳进去,他只能咬牙自己先跳进去了。
这些鸡贼!
“……”
柳应渠这一跳把工部的官员跳懵了,也不是柳应渠的姿势多优美,实在是砸出了太大的水花,他们脸上都是水,拔凉拔凉的。
上司都跳了,他们只能哆哆嗦嗦的跳了,不然怕被穿小鞋。
在水里泡着,皮都泡皱巴了,终于把这块石头挪开了。柳应渠立马闪躲在一边:“注意躲避!”
工部的官员闻言立马靠边,水流顺着缺口冲击过来,浪花能溅起三尺高。
柳应渠哆哆嗦嗦的从河道上爬起来。
“还有下一个地方。”
柳应渠到了低洼的地方,还有百姓抓着浮木。他想了个办法把绳子系在京兆府的柱子上,听说京兆府经历了很多的岁月还是依然坚韧着,这建造可以称为一绝。
京兆府尹:“……”
谁特么在衙门柱子上接一根绳子?!
“绳子接过来!”柳应渠大喊道。
京城这边还是有工部的帮忙,还有军队的帮忙算是很可以了,护国寺里也救了不少人出来。
在地方洪灾来的时候,老百姓们首先去护着农田,他们拿着工具去挖沟渠,还有的把孩子和女子,哥儿放在高处去,自己就拿着工具下去了。
他们一年的收成要是没了,这一家子可怎么活下去。
“堤坝坏了没?”有人在雨中大吼着问道。
要是堤坝坏了就全毁了。
“……不,不知道……还没来得及去检查!”
在雨中的官员抹了一把脸,全是水。
“格老子的!”他堂堂一个文官竟然也骂了脏话。
“撑什么伞,碍老子的事!”他不顾在身边撑伞的人,自己跑了。
“大人!大人……您淋湿了!”在身后的小吏气得跳脚,立马拿着伞追上去了。
“淋湿个奶奶个腿!”
他一口气跑到堤坝,气都快喘不上来。
雨中看不清事物,天上乌云密布,视线也受到了阻碍。他仔细辨认着堤坝看见水流还是控制住了,心中松口气。
工部这回还是靠谱了一点,他以后心里少骂一会儿。
然而他这一口气还没松完,他听见有百姓颤颤巍巍的说:“大潮来了!大潮来了!”
“完了!完了!挡不住了!”
老百姓们转身就要跑,但人怎么能跑得过湍急的水流,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他们跑了一会儿发现大潮还没有来,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瞪大了眼睛。
洪水肆意,大潮携带着石头翻滚,阵阵巨响,震耳欲聋,宛如雷公电母。
堤坝一夫当关万夫,水流狠狠的撞击在它身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浪花翻出白色的巨大水波,好似下一秒堤坝就会被水流冲得粉身碎骨。
巨石撞上了堤坝,那冲撞的声音足有响彻整个县城。
“啊!挡不住了!”一个人尖叫道,他立马拼命的往前跑。
白色的浪花让人无法看清,可是巨大的水流并没有冲过来,他们没有感觉到巨大的水流。
堤坝阻绝了一切,沉默的立在一边。
一个老百姓抹了一把脸喃喃道:“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说的是堤坝。
岸上的人都惊住了,小吏哆嗦着不敢前进,现在见堤坝拦住了水流终于撑着伞来了。
“工部好样的!柳应渠好样的!”
小吏觉得他家大人好像更加疯疯癫癫的了。
洪灾在大昭境内肆虐,然而巨大的水流宛如分割线一样在宁阳郡云水县就停了,另一边的疆土没有受到影响。
而工部的人听了柳应渠的话并没有修云水县另一边的堤坝。
“神了!柳应渠神了!”
“柳大人神了!”
第84章 赏赐
大昭云水县以南的地区堤坝一个都没有冲垮。这才洪灾可比之前的洪灾还要更加凶险,农田还是有较大的损失,百姓也有被冲走的,但比起堤坝冲垮的后果来说好多了。
百姓们渐渐对着堤坝有了信心,纷纷拿着工具去挖沟渠,把农田里来不及排出去的水流出去,筒车还是在不停的运转。
“这堤坝和筒车还真是好。”百姓笑道。
“是啊,不然我们粮食也保不住,连人都保不住了。”
“还说什么废话,干活,把水给排出去!这可是我们自家的农田。”
雨还在不停的下,老百姓们却渐渐安定下来了。
大潮大浪不停的拍打,然后退下又涌起来。
……
在京城中柳应渠和工部的同僚告别后,他回到府上,一踩一个水印。
“厨房里的姜汤你先喝了,我让罗罗去把浴桶里灌热水,你先去洗一洗。”沈清梧一看柳应渠脏兮兮的就心疼。
“我现在去,还真有点冷。”柳应渠拿着桌子上的姜汤一饮而尽,自己就去浴室去了。
柳应渠洗完澡,还把自己的头发也洗了一遍。
这一天算是挨过去了,天色已晚好多事还要明天去处理。
他心想来到了工部还真是一个劳碌命。
任何一个部门都比工部好,比它清闲。
柳应渠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我让奴仆把家里的水给扫了,雨是挺大的,爹带人去粮仓把仓库里的粮食搬到高处,免得进水了。”沈清梧说道。
“那就好了,还是岳父想得周到。”
“我估计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八月初这田地里的粮食还没有成熟,以后有段日子粮食要涨价了。”沈清梧坐在椅子上,在桌子上还放着账本。
这又是旱灾又是水灾连着家里酒楼的生意也不太好。
“对,可以平时多加一点土豆在粮食里,这样也省一省。”柳应渠闻言也说道。
大昭就是这一年天气难了点,往后就没什么太大的坏天气,只是天灾过后也是人祸这才让大昭的百姓几乎都没饭吃。
“鸡,鸭,鱼也能吃,这些也可以先应付着。”不过一般家里没这个条件,但也是一个办法,就是养殖业。
柳应渠坐在椅子上看着沈清梧,轻声说:“这些事就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活在一个乱世里,孩子也要平平安安的。”
沈清梧瞅了柳应渠一眼,他勾了勾唇:“现在才想舅舅那事要是没你,我可能就一蹶不振了,柳郎早就是我心里的大英雄了。”
哪有那般好,柳应渠心里琢磨着。
“哎,今日你走后舅舅还来了一趟,似乎说你那奏折的事。”沈清梧想起来。
柳应渠神色一愣,他最近呈上去的奏折就是防备青国的事,这事看来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那我明日去一趟内阁。”柳应渠回了一声就把沈清梧抱在床榻上:“该睡觉了。”
“我睡着了,你还要去软塌。”沈清梧看他。
月份大了,柳应渠心里慌,他哪还敢和沈清梧睡在一块,他捻了捻被子:“我心里怕。”
这回倒是说得很坦荡。
沈清梧低头:“那也不用夜里等我睡着了就过去,你自己睡软塌上,要么找个屋睡,这样柳郎夜里哪睡得好。”
柳应渠含笑亲了沈清梧一下,沈清梧有些懵,自打他有崽崽后,柳郎就跟个梁上君子一样,虽然以前也是梁上君子,但柳郎偶尔还是要亲亲抱抱,现在完全就连亲亲抱抱也没了,活得跟个光头和尚一样。
光头和尚笑得很清俊:“清梧,没什么,我躺上去一秒就能睡了。”
沈清梧:“……”
第二天早上,内阁里吵哄哄的,一年四季都是在吵,现在吵的是赈灾和柳应渠那奏折的事。
“陛下,大昭现在赈灾还来不及,怎么能分兵力去边境,再说这些兵饷也是一个问题。”
大昭的国库昭烈帝自己都没眼看,他上位后立马把先帝在世的什么宫也拆了,把石头,木板都拿去卖了。
主要是他不住那什么宫也没用,还不如卖了。
王长明:“青国有可能会从边境压过来,臣建议派萧将军带领一部分兵力去戍守。”
“那应该也派个监军去。”一个内阁大臣说道。
这大臣的人选就成了他们头疼的存在,这武将去打仗旁边要么带个太监,要么带个脾气大的文官。
昭烈帝把人选定下来了,把顾焕崇派下去,再让项西剿匪回来后再带着兵去边境。
柳应渠去内阁找沈忧时,这件事昭烈帝已经解决完了,从青国的态度,他们就能察觉青国的狼子野心,再加上青国的人和明王私下接触这就犯了皇帝的忌讳。
“应渠,我听阮大人讲了,你在工部干的不错。”
“都是职务上应当的。”柳应渠牙酸。
沈忧对柳应渠也看好,至于这次没派出去当监军,大抵是陛下看重柳应渠在内政这块是好手。
他最近身体不好大概要提前退下来。
柳应渠突然毛骨悚然,他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家舅舅一眼,只看见了沈忧淡淡的笑脸。
“好好干,还能再进一步。”沈忧慢悠悠的说。
柳应渠含糊的应了一声实在是不想再升一步了,那不更忙了。
他还年轻,也不想当秃头小宝贝。
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柳应渠这边还未出去迎面遇见了焦鸣他们。
“柳兄!”谭恒喊道。
柳应渠看过去也带了笑,一看谭恒竟然穿了一身官袍。
虽然庶吉士也是官但官袍不一样。
“谭兄你这是……”
“我已经待了不少时间,这几日连夜把书本看了通过考核,是庶吉士的第一名,又阴差阳错立下一点小功,被破格录用了。”
谭恒说着还是带着点骄傲。
“恭喜谭兄,你上哪?”柳应渠笑道。
“不知陛下怎么想的让我去兵部里当官。”谭恒就是想避开他爹,避得死死的,这回又蹦哒到了谭尚书手上。
“快,柳兄你不知道他之前听了你,顾焕崇,还有颜台那个倒霉鬼有事做,他还只能当庶吉士读书,那脸拉得老长来,现在可得意起来了。”焦鸣毫不留情说道。
谭恒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焦鸣。
焦鸣笑嘻嘻的。
柳应渠也带着点笑。
“等哪天也去立下功劳,我也烦在翰林院里读书,我看外面都是搞得热火朝天的。”王灼清说了一回。
曲流:“立下功劳还不行,必须要通过庶吉士的考核。”
柳应渠和小伙伴们聊了一会儿,这才出了皇宫还没到城门口,差点吃了一肚子的灰。
柳应渠:“……”
“项将军回来了!”
“这急匆匆的不会出事吧。”
百姓们躲避后,窃窃私语起来。
柳应渠到了城外忙着给农田排水,工部的一个官员欢欢喜喜的来了。
“柳大人,农田的损失比我们估计的要少,听说堤坝立下了功劳。”他小声说道:“柳大人这次又立下大功了。”
大昭的消息还未传过来,但京城周边的堤坝可是发挥了大作用,其中一个因为嘴臭被贬低到地方的官员,这次还上奏吹了一波工部和柳应渠。
把昭烈帝都惊呆了。
“过誉了,愧不敢当。”柳应渠彬彬有礼。
这水灾还未停止,家家户户也拿着扫把去扫地上的水,一辆马车落在了柳府门上,沈清梧走出门就扶着沈老夫人进来了。
“外祖母,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到了京城才说。”沈清梧笑着抱怨。
“也是临时起意,幸亏家丁带得多,不然这外面可不少受。”沈老夫人说道:“我得了你怀孕的消息就准备来了。”
“不待多久,你也别瞎折腾。”
“应渠没在?”沈老夫人抿了一口茶。
“他上值去了,最近一直在城外。”沈清梧笑着:“晚上也回来得晚。”
“跟其他人接触没?”沈老夫人带着些玩笑。
“柳郎的同僚也没哥儿和女子。”沈清梧想着也不能是话本里的女扮男装和哥儿扮男装吧。
而且柳应渠每天那么忙。
“那我就放心了,我怕你跟你娘一样受不了气。”
沈清梧是没见过他娘,心情难得有些低落。
柳应渠忙一天回来瞧见老婆坐在一旁正在发呆,灯下看美人,沈清梧修长的脖颈被橘光照着如美玉一般,乌黑的头发用发簪固定,凤眸静静的低垂。
沈清梧一向是明丽的,还没看见这样的,柳应渠有些怔然。
“怎么了?清梧我听说外祖母来了。”
“是因为我怀孕的事来的。”沈清梧拉着柳应渠:“就是心情有些不好。”
柳应渠也没说话,只是抱着沈清梧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娘是生下我就去世了,她打小身子骨就不好。”沈清梧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柳应渠耐心的听着。
“柳郎哪天我们回清水县一趟吧。”
“好。”
老婆说什么都好。
最近灾情严重,他的两位夫子还未给他写信,要么就是信在路上没了,突然有些想念起来了。
但他不想做作业。
……
这几日地方的消息一茬一茬的往京城的传,堤坝修建的好处,每一位地方官员都提到了,还有在云水县停留了工部侍郎向大人还说了以前柳应渠的猜想是正确的,洪灾一到云水县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