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秘密花园—— by作者:狐狸不归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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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惊蛰继续说:“我的睡眠很差,一见光,或者有别的声音就会醒。”
  房间的温度有点低,温时站了好久,穿的衣服单薄,身体发冷,很需要热源的温暖。
  他听到陆惊蛰又问一次:“温时,你怎么判断我什么时候睡着?推门回去的时候声音要小一点。”
  有热源逐渐向温时靠近,他难以回答那些问题,陆惊蛰却有更多问题,语气诚恳:“要怎么办呢?”
  好像是把决定的权利交给温时,但合理的选项只剩一个。
  其实温时的性格不算容易被人说服,反而很固执。当年私奔的时候,即使被母亲阻止,关在家里,锁上门,跳楼也会去。如果愿意改变想法,实则意志没有那么坚定。
  陆惊蛰似乎是好心地为他排忧解难,重新提出建议:“要不要留下来?”
  作为治疗仪器是无条件的接受,当无偿义工又总是心软,温时永远没办法拒绝这位善良患者的要求。
  温时慢慢地点了下头,放弃那些不合理的选项。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惊蛰已经站起身,靠了过来,重新抱住温时,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温时点头的时候,陆惊蛰忍不住说:“头发蹭来蹭去的。”
  没等温时反应过来,陆惊蛰又说:“我让司机先走。”
  那名司机通常并不为陆惊蛰服务,陆惊蛰也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还是打给罗姨,又让对方转达。温时有点后悔,其实他下去告诉司机一声,也不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陆惊蛰又换了床被子,说之前的沾了些东西。
  温时表现得很局促,因为有人为自己做了多余的事:“不用了吧。”
  陆惊蛰挑了挑眉:“是谁每次都要换?”
  温时的脸莫名发热,用冰冷的手背按了按额头,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有点奇怪,对方刚才睡的时候也没有换,就好像,好像很确定他会留下来似的。
  但终究没有多想,也不够了解眼前这个人,陆惊蛰想要做的事,总能做到。
  二十岁过后,陆惊蛰谈过几次恋爱,没有结婚的打算,不会和人分享同一张床。
  不过有很大概率结婚后也不会。陆惊蛰记事很早,连幼年时期的事都有印象。他的父母是很传统的那种夫妻,为了保证对方的隐私空间,也为了确保睡眠的质量,他们睡在两个相邻的房间。
  陆惊蛰的睡眠很差,不能见光,不能听声,一点动静都会醒,家里的房间都是重新装修特制的,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都没有和别人睡一张床的打算。
  自从二次发育后,陆惊蛰有一多半的夜晚都处于失眠,在接受温时的信息素安抚后才得以好转。暂停治疗后,陆惊蛰牺牲的不过是过去寻常的一天,温时却好像他奉献了很多,必须要尽力弥补。
  吃平时不会吃的药,乘一个半小时的车,做不想做的事,明明不想留宿,表现得那么为难,但讲几句就会心软,不会拒绝,让陆惊蛰觉得很好玩,连与另一个人分享同一张床这种从前没考虑过的事都觉得并不要紧。
  是很合算的交换。
  陆惊蛰抱他上床,盖上同一张毯子,感觉温时小心翼翼得要离的更远,不动声色说:“我睡眠不好,不能见光,所以窗帘遮得很严,外面太阳再好也不会透光。”
  如果陆惊蛰不说,温时已经忘掉这件事,在不再黑暗的清晨,他们会在无知觉中面对真实的对方。
  但陆惊蛰什么都考虑到了,温时就觉得陆惊蛰果然是个好人。
  躺在陌生的床上,和人同盖一条被子,必须时刻小心,不能发出动静,温时本以为会很难入睡。
  毯子是旧的,洗过多次,但非常柔软,没多一会,温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且睡的很好。


第18章
  早晨七点钟,秦设收到老板的消息,立刻收拾好自己起床。虽然过程中遇到了一些意外,还是顺利完成了老板的要求。
  一个小时后,秦设按响那间公寓的门玲。
  等了有几分钟,陆惊蛰开的门。屋子里很暗,窗帘遮得很严实,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开灯,靠近阳台的玻璃门是唯一的光源。
  关上门后,秦设转过身,看到陆惊蛰站在背光处,还穿着睡衣,身形是不需要修饰的挺拔,右边袖子挽了几道,大约是才洗漱过。
  秦设觉得有点奇怪,他为陆惊蛰工作几年,对老板的生活作息很清楚,以往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健身完,准备上班,怎么会才起床。
  陆惊蛰问他:“东西呢?”
  秦设将手中拎着的购物袋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部未拆封的手机以及几张崭新的纸钞。
  他问:“您手机坏了吗?要不要找人修一下。”
  陆惊蛰则回答没有。
  秦设看到陆惊蛰的目光落在那个完好的盒子上,可能犹豫了一秒钟,但很快做出决定,拆开包装,按下开机键。按照新机指引录入指纹,最后却没有设置密码,连上充电线后重新放回桌上,没有需要使用的意思。
  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陆惊蛰也没解释,抬起头,说等司机来了,载秦设一起去上班。
  又过了一会,秦设等的无聊,镇定自若地在老板面前开微信摸鱼,和女朋友说早安。
  总归是工作时间,不能太过分,秦设还是时刻注意老板的动向,陆惊蛰去了趟浴室,水流声停了后,又重新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没有关严,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很轻的说话声。
  秦设听到陆惊蛰说:“天没亮,你继续睡。”
  另一个的声音更轻,不知道回了什么,秦设没有听清。但他从毕业后,被选拔上来,已为陆惊蛰工作七八年,这栋房子里从来没有人留宿过。
  陆惊蛰又说了些别的,一些琐碎且不重要的事。
  秦设走近了些。
  陆惊蛰的语气和平常不太一样,但又很难形容,因为他一贯很温和,此时听起来却好像多了些诱哄,好像是问:“车程这么久,不走了吧。”
  那个人想了一会,说:“要走的。”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似乎听过。秦设的记忆力很好,这也是他能胜任繁重工作的原因之一,所以这个人他一定曾遇到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是谁。
  秦设还未回忆出个所以然来,陆惊蛰却走了出来,合上卧室的门,去衣帽间换好西装。
  司机打来电话,已经等在楼下了。
  陆惊蛰走到桌边,随手撕了一张便签,用那支签名钢笔写了很多。
  秦设离在三步开外,屋内又暗,只勉强看到写了几行数字的末尾,一个是陆惊蛰的电话号码,一个是常点的送餐热线,还有一个别的,秦设不熟悉。
  写完后,陆惊蛰点了下笔尖,似乎是想起什么,他抬起头,平静地问:“你有手机卡吗?”
  秦设有两张手机卡,一张服务工作,另一张用于生活。此时此刻,正打算拆下其中一张给陆惊蛰,主要是要记得和女朋友解释,今天中午只能打微信电话,原因很简单,今天两张手机卡全都服务工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毕竟他拿这么高的工资,并且工作之余,陆惊蛰实在算得上好老板,他的父亲生病,是由陆家名下的私人医院收治,所以即使工作繁忙,他也心甘情愿。
  但等他拆出那张手机卡,陆惊蛰又说:“算了。有陌生的电话打进来,他又要接。”
  最后同那部新手机、写有很多字的便签一起留在桌上的陆惊蛰的备用手机卡。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秦设站在陆惊蛰的身后,抓住难得的机会给女朋友发消息:“完蛋,我老板好像交男朋友了。”
  他是陆惊蛰的私人助理,负责一切的工作和生活。但陆惊蛰的私人生活其实很少,与陆家的来往也可归为工作,参考的是一般的社交尺度。如果多了恋爱对象,又需要多一类工作。不是说不希望老板的人生幸福,但总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工作量突然增多吧。
  可能恋爱就是会让人变得奇怪,谁也不能例外。
  秦设觉得今天早晨陆惊蛰做的所有事都在意料之外,但陆惊蛰又表现得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些很寻常的事。在汽车驶向公司的十分钟里,陆惊蛰没有提起那个躺在他的床上,留宿过夜的人,秦设也没有问。很快,忙碌的工作就让他忘掉了早晨的意外,陆惊蛰依旧没有打任何一个私人电话,也没有谁用那个备用的手机号打给他。
  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
  可能是昨晚睡的太迟,窗帘的遮光性太好,又没有别人提醒,温时不知道时间,睡到第二天下午。
  才醒那会昏昏沉沉的,温时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是在陆惊蛰的公寓,摸索了一会,才找到床头灯的开关,手指顿了顿,按亮其中一盏。
  半睡半醒那会,陆惊蛰对自己说过一些话,这个人大约才剃过须,冷水洗的脸,靠近时很冷,让温时想要逃避,胡乱的应付这个人,那些话只记得个大概,也没怎么当真。
  温时捡起堆在床边的衣服,重新穿上,没在卧室里多做停留。
  空旷的客厅也是暗的,但不至于和夜晚一样,温时不免看到房屋的布置,这里的生活痕迹很少,但全都是主人留下的。
  桌上放着新手机,没插的卡,一张便签,几枚钞票。
  温时想了一会,什么都没动,将钥匙也放在手机边,很清脆的一声,又慢慢拾起纸钞。
  陆惊蛰没有说谎,窗帘的遮光确实很好,但到了白天,总会有光,总会发亮。
  况且也没有义工在非服务期间停留在患者家中的吧。
  温时是这么想的。
  他在小区找了间咖啡厅,叫了简餐,价格昂贵,幸好没有只拿一张,否则现在会付不出账单。
  之后的几个小时,温时看了两本书,找服务员要了纸笔,写了昨天的日记,到时候可以直接夹在笔记本中,可以说是无用且坚持的仪式感。
  在当天的病历记录中,温时用了很不恰当且主观意味浓重的词形容这位病人,他觉得这位病人非常完美,实在是和治疗这一主题相差甚远。温时写的很不称职,但由于读者只有他自己,问题好像也不是很大,可以忽略不提。更不称职的是,在治疗已经进行一个多月后,温时才知道患者的病情有多严重,甚至危及生命。虽然没有立场,但温时还是单方面谅解了陆家做出的非法交易——购买一个有呼吸的人,毕竟患者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晚上十点钟,咖啡厅即将歇业,温时乘坐电梯上楼,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没多少负担、后悔地走过那条长廊,敲响门。
  在之前的几个小时,温时在心中已经排练多次,听到开门声就往后退,用门遮住自己,很完美、很有礼貌、什么都考虑周到的病人会遵守约定,两个人可以闭上眼,等门重新合上再睁开。
  敲了很久门也没开。
  温时意识到到陆惊蛰可能加班,怕撞上回家的陆惊蛰,他想了一会,决定去楼下等。
  等到凌晨一点钟灯也没亮。
  无偿的义工事业终止于第二天,因为患者并不配合。
  早晨说的果然是假话。
  ……真是的。


第19章
  二十分钟后,温时坐上去往郊外陆宅的出租车。
  运气也不算很差,至少不必露宿街头。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温时终于回到这栋庄园。
  打车费由门卫暂时垫付,温时很认真的道谢,说马上就会还给他。
  罗姨接到门卫的电话,在门口迎接温时,又问:“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温时不擅长和她打交道,沉默了一会,实话实说:“陆先生出差了。”
  罗姨还是觉得很奇怪,就算是陆惊蛰出差,为什么会这个时间才回来,但温时看起来好像很累,她没有再问下去。
  回到房间后,温时从抽屉里拿出很久没开过的手机,想把钱转给刚才的好心人,结果开机后立刻弹出电量过低的警告,充了一会电才能继续使用。
  他的手机不是新款,用了好几年,时常卡顿,速度也慢。
  点开微信时,期间收到的消息在一瞬间涌入。
  绝大多都来自他的母亲,言辞并不激烈但很愤慨的指责,训斥温时的不负责任,没有良心,不知好歹,让她人近中年,还要过的这么不体面。
  改变大概发生在她收到那笔钱的那天。
  母亲的语气重新变得温和,她夸温时有孝心,又问钱是从哪来的,和魏然离婚时分到的吗?而温时人在外地,短时间回不去,为什么不让她暂时托管。
  很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为心爱的孩子着想。
  十七岁的时候,温时已经了解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但直到二十五岁之前,温时偶尔还会被她欺骗、打动。
  但现在不会了,温时没有什么感觉,他没有回复母亲的消息,将钱转给门卫,又重新关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惊蛰的工作依旧忙碌,但即使再忙,也不至于没有时间进行每日一小时的治疗活动。
  更何况事实证明,温时可以乘车前往公司旁的公寓,陆惊蛰不需要浪费额外的时间。
  之前的理由难以继续充当借口。
  但在此期间,作为陆惊蛰的治疗辅助仪器,温时没有受到任何非议。
  徐教授的意思是,目前需要等待新的研究方向,根据结果调整疗程,所以需要暂停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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