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祈耳朵尖都红红的，抿着唇点了下头。
　　工作人员开始提醒众媒体落座，会场里很快安静下来，几十台摄影机已经摆好了位置。
　　韩祈踮着脚尖往会场的灯光交汇处看：“要出来了！”
　　一位精神矍铄留着白色胡子的老者手持绅士杖走在前面，他直接坐上正中的主座，右侧落座的是秦成远和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左侧坐了两位女士。
　　坐在边缘的那位和秦成远五官很像，韩祈猜那应该是秦成远的母亲，裴烨的姑妈。
　　而靠近主座的那位虽然年纪不轻，但容貌出众，体态端庄，非常的有气质。
　　“中间那位是你爷爷吧？”韩祈够着脖子边看边问。
　　裴烨：“之前来裴氏还钱的时候见到过。”
　　韩祈声音小小的：“仔细看，你跟你爷爷长得好像啊，你老了大概就会长这样吧……”
　　裴烨“切”了一声：“我要能活到老，绝对比老爷子长得帅好么！”
　　韩祈不理他，将视线左移：“你爷爷身边那位女士气质真好，不知道是什么人……”
　　“应该是我母亲。”裴烨的声音无悲无喜。
　　“是你……”韩祈转回头，看向裴烨的侧脸，“你有印象了？想起来了？！”
　　裴烨苦笑一下：“没有，就是她一走出来，我心里就钝痛了一下，有种非常强烈的熟悉感，我猜，应该是我妈吧。”
　　韩祈没说话，转回头，只是把手指伸进裴烨的指缝里，十指交握的牵着他。
　　他知道，裴烨即便没了记忆，如今看见家人，心情也绝不会轻松。
　　尚未搞清楚自己死亡的真相，亦不知道台上坐着的五位亲人在这件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裴烨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
　　“诸位，今天我谨代表裴氏召开发布会，是为了公布一项关于公司高层人员职位变动的通知……”
　　台上，裴老爷子开始发言。
　　韩祈拉了下裴烨：“太远了，灯光也强，你还是靠近去看看吧，近距离看看你家人，也许能想起什么来。”
　　裴烨点了下头，就往台上飘去。
　　裴老爷子继续道：“……我的外孙秦成远，将在本月底正式就任裴氏集团副总裁的职务……”
　　裴烨听见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已经死了三年了，裴氏确实需要迎来一位新的副总裁，然而，由于所站的位置，他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在那位他已经想不起来的母亲身上。
　　那女人脸上表情纹丝未动，裴烨却清楚的看见她放在桌下交叠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颤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裴老爷子的那句话一落地，台下静了两秒就吵杂起来，甚至有些记者站起来急着发问。
　　“那么，裴氏集团原来的副总裁裴烨先生呢？”
　　“裴烨先生已经三年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下，是否有什么隐情？”
　　“请问裴氏集团是预备更换继承人么？”
　　……
　　裴老爷子扬了扬手，示意记者们安静，他前倾身体，对着话筒：“我的孙子裴烨目前正在M国研学，考虑他暂时分身乏术才有了这次的职位调动。”
　　“只是职位调动，”他强调道，“裴氏没有进行任何股权变更，不会对未来的继承人产生影响。”
　　这句话让裴烨很是意外，他已经是死鬼一只，留着他的空名继承人还有什么用呢？
　　很显然，台上的其他四人也很意外。
　　秦成远的表情几乎是惊愕的，也许在他的心里，今天最重要的就是公布他成为裴氏继承人的消息而非什么职位变动。
　　裴母也很惊讶，一直僵着的肩膀放松下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公公，而秦成远父母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就在这时，台下的各种拍摄设备“咔嚓咔嚓”响起来。
　　裴烨站在台上，被闪光灯骤然晃了下眼，也许是修体法诀还没练到家，他一时晃神，没控制住，竟就在台上显出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先叫起来：“刚才那是什么？！”
　　台上的五人显然也看到了那团仿若人形的白雾，皆震惊呆住。
　　裴母几乎是不受控的站起来，对着白雾唤了声：“阿烨……”


第130章 裴烨疯了
　　“阿烨……”裴母唤道。
　　还好她声音小，裴老爷子反应很快，第一时间阻止儿媳继续失态，加之台下因为忽然出现的雾状虚影而一片混乱，根本没人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除了裴烨……
　　那声熟悉的轻唤让他脑袋胀痛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出来的样子，与此同时，他也发觉自己凝出了不太结实的实体，慌乱中迅速隐去身形。
　　台下的媒体们已经疯了。
　　谁能想到大白天来拍个裴氏集团的发布会，还能撞见灵异事件！
　　关键，现场所有的照相机摄像机全部都拍摄到了那个画面！
　　——一个状似高大男人的白色不明雾体在裴氏的新闻发布会上显形。
　　什么是头条？这才是头条啊！
　　媒体最爱的就是这种意料之外，登时，无数猜测和乱七八糟的说法席卷而来。
　　然而这一切，裴烨都顾不上了，他被闪光灯闪到不小心显形，又强行压制引起灵体不稳，跌跌撞撞的飘下会场，却找不到韩祈了！
　　小祈呢？？
　　放咖啡的推车还在那儿好好的，小祈不可能不和他说一声就走的！
　　裴烨慌张的四下寻找，不经意间瞄到了那杯开了盖子的咖啡……
　　这是之前秦成远给小祈喝的。
　　那会儿他离得远，只看见两人说了几句话，韩祈就从秦成远手中接过这个杯子喝了两口。
　　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裴烨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种违和感来源于哪儿。
　　小祈是来送咖啡的，以他对工作认真的态度，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怎么可能会自己去喝？！
　　秦成远！！！
　　裴烨迅速抬头望向台上，已然太晚。
　　原本发言席上的五人已经在混乱中离场，目前只有两位秘书身份的工作人员在台上做后续的解释和说明。
　　小祈身上虽然有冥婚朱砂标记，但只有真正遭遇攻击时才能被他追踪的到。
　　当意识到韩祈极有可能是落在谁手上后，裴烨脑子里有一根理智的神经“啪”的绷断了。
　　……
　　“唔……”
　　韩祈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又好像不是，意识还在，只是脑袋沉的要命，四肢都动弹不了，仰面躺在床上，天花板似乎都在眼前旋转。
　　刚才好像看见死鬼灵体不太对劲，周围就忽然混乱起来……
　　他还没来及细看，顿觉一阵头晕目眩，跌倒在地，手脚都是软的，撑都撑不起来。
　　接着，好像有两个裴氏的工作人员把他抬出来了，然后抬到了……
　　这里……是哪里？
　　韩祈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努力的抬起眼皮，可即便是想转动一下脖子都做不到。
　　“你醒了？”
　　身边的床垫下陷了一些，似乎有个人压了上来。
　　“嗯……”
　　眼前模模糊糊的，韩祈很想开口问对方是谁，但嘴里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呻吟。
　　“呵，小祈，别紧张，是我呀。”
　　那人轻笑几声又道：“怕你不乖，在咖啡里加了点料，没事儿，一会儿药效过了，就有力气动了，现在就别费力了，乖啊。”
　　被那人在脸上轻抚，韩祈觉得胃里翻腾，有点想吐。
　　手指抚上身下人粉润的嘴唇，恶意的揉捏：“小祈，这里，有被谁吻过么？”
　　韩祈吃痛的皱起了眉，很不舒服。
　　“问你话呢，这里被别的男人碰过了吧？是不是那儿也被玩过了？嗯？”
　　那人的动作忽然粗暴起来，伏下身体，让韩祈一下子看清了脸。
　　“秦……成远……”
　　韩祈含糊不清的说出那人的名字，因为药物的作用，面部还有些麻痹，口水在张嘴的同时从嘴角流下，狼狈而又淫·靡。
　　秦成远再不是公众视野下的阳光形象，他低笑一声，拇指指腹抹去韩祈嘴角的口涎：“啧啧，这么喜欢我吗？兴奋的小嘴都流水了……”
　　“不……”韩祈尽自己最大可能偏头，想躲开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
　　秦成远一挑眉，烦躁的扯开领带：“抱歉啊，今天本来是想温柔的对待你的，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可能要委屈你了。”
　　韩祈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感觉到秦成远窸窸窣窣的在脱他的衣服，想挣脱却无能为力，只能软软的发出拒绝的哼吟。
　　“叫的真好听。”
　　秦成远解着男孩子身上制服衬衫的纽扣：“你也叫给其他男人听过，对吧？”
　　“呵，我真嫉妒……不管是你还是裴氏，本来就应该都是我的，为什么总会被别人夺去？小祈，你说这是为什么？”
　　“明明是个失踪了的生死不明的家伙，凭什么来跟我抢！老爷子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我哪点不如他？！”
　　秦成远越说越魔障，近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原来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完美优秀的自己想得到一件东西就那么难！
　　直到再次遇见祈，他终于想明白了。
　　——这所有的不顺利都始于身下的这个男孩！
　　从他拒绝了他开始，从他推开了他开始，他的人生轨道就发生了偏差。
　　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心想事成事事如愿，总是有那个该死的表哥压自己一头，无论做的多么出众，都有人比他更加出色。
　　所以，从哪儿跌倒他就要从哪儿爬起来，他要征服身下的这个人！
　　得到他，侵占他，让他只属于自己……
　　那么，很快，只要用一样的办法，只要强硬一些，使一些手段……
　　裴氏，他也一定也会手到擒来！
　　秦成远越想越烦躁，干脆两手扯住衬衫猛地一扯，可怜的制服被“撕拉”一声暴力损坏，扣子绷开，男孩子平坦的胸口袒露出来，皮肤白的几近发光。
　　这个人，他肖想了多久？
　　要不是曾经的他太过没用，太过优柔寡断，这副身体又怎么会便宜了其他男人！
　　“没事的，没事的，小祈，就算你跟过别人，我也不在乎，我会疼你的，乖，让我爱你……”
　　秦成远几乎是膜拜的吮吻上去，动作下意识的放轻柔，像是在寻找曾经的感觉。
　　韩祈已经恶心的快要呕吐出来，他咬着牙，勉力的，一字一顿道：“滚……开……”
　　秦成远，你个王八蛋！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他在心里叱骂，但因为药物作用，嘴里只能含糊的发出一些单音节字。
　　大概是感觉到了韩祈的挣扎，秦成远稍稍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不愿意么？为什么？你既然可以和男人睡，为什么我就不行？”
　　韩祈药效没过，当然回答不了，只能勉强怒视着他。
　　而这眼神被药物熏染的软化了下来，看起来倒像是带了几分媚态。
　　“呵，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秦成远看着韩祈的样子心情愉悦了不少，越发向下的动作，让韩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啊……
　　死鬼……你在哪儿？
　　左眼下的朱砂痣骤然一烫，韩祈紧闭上眼，在心里呐喊男鬼的名字。
　　裴烨——！
　　——轰！！！
　　铺天盖地的寒意席卷而来，身上陡然一轻。
　　韩祈再睁开眼，哪里还有什么秦成远。
　　药效在周遭极致的寒意下，似乎退却一些，韩祈勉强可以转动脖子，他微微偏头，所见画面几乎将他吓呆。
　　就见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男鬼单手掐着秦成远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推出阳台，压在栏杆上，秦成远半个身子都悬空在楼外！
　　裴烨周身寒气四溢，外放的冰冷让韩祈冻的牙颤。
　　可最让他害怕的是，此时的裴烨一双眼睛完全是猩红猩红的，闪着嗜血的光芒。
　　秦成远看不见裴烨，更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卡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两腿无力的乱蹬，活像一只被掐住了咽喉的青蛙。
　　裴烨眼中一片冷意，仿佛冷血动物般缩紧了双瞳，眼看着就要使劲将秦成远推下楼去。
　　“裴烨！！！”
　　韩祈终于能够喊出一声，奋力的叫着男鬼的名字：“裴烨！不要……不要杀人……”
　　杀了人，你就真的成了厉鬼了，再无回环余地！
　　男鬼猩红的眼瞳闪了闪，略带犹疑的回头望向床上的男孩。
　　韩祈抬头，拧着脖子对向他，竭尽全力劝说：“不能，不能……求你……”
　　男鬼闭了下眼，似是在考虑韩祈的话，再睁开眼，双目仍是赤红，但似乎少了几分嗜血的可怖。
　　他冷哼一声，手缓缓收回，将掐在手上的秦成远狠狠的掼在地上。
　　秦成远有些发懵，他刚刚似乎听见韩祈在叫喊，在叫什么……“裴烨”？！
　　然而，他还来不及思考，就被什么摁着脑袋猛撞在地砖上，人一下子就厥了过去……
　　男鬼处理完秦成远，又像对待垃圾一样踹了他一脚。
　　“裴烨，裴烨……”
　　韩祈还是动弹不了，只能一声声软软的喊，想让男鬼尽快回魂。
　　男鬼被这声音吸引，他回过头，一步步走过去，猩红的眼睛由上向下俯视着床上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