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芝听得蹙起了眉头:“你扛下了替大哥脱罪的重担,可要万分小心,我怕那人担心暴露,又见出逃不得,加害于你。”
啧,自家媳妇儿就是自家媳妇儿,这一出事,头一个惦记的还是自己相公~
孟章泰顿时心里美滋滋的,都这节骨眼了,还有空惦记着占口头便宜,痞痞道:“哎哎~你喊谁大哥呐?那是我大哥!芝儿你啊,得先喊我夫君,那你才能喊大哥,这是顺序~”
“…………”
孟芝干脆不去理他,一边思考着一边疑问道:“你说出入账都在大哥手上管着,为何之前款项被划出,他都未曾发觉?又为何这笔被做了空账他也看不出来?”
“所以,你是怀疑大哥?”
第67章 背后的人
孟芝摇了摇头:“并非,大哥没有作案动机啊……且不说这个钱被划了出去,窟窿还是等着他填,就算他要携款离家,就这么一笔款子,虽然数额不算小,但还真入不了大哥的眼。”
“嗯,分析问题,有理有据,媳妇儿,不错嘛~”孟章泰很惊喜,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羞羞答答的小媳妇遇事倒担得上是心思敏捷,冷静缜密,真招人稀罕。
有意引导道:“芝儿,那在你看来,这个案件最大的嫌疑人是谁?”
“我……不好说……”孟芝总觉得真相上还裹着一层迷雾。
他想到的那个人,让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孟章泰趁着媳妇儿在琢磨事情,两只放在人家腰上的手就不太老实了,摸摸窣窣的不亦乐乎:“芝儿,关了门就咱俩你还怕什么?别说今日探讨案件,就是你以后在床上忍不住娇哼低喘,也只有我听得到啊~”
“你,你不正经!”孟芝气的拍掉那两只到处乱揉的爪子。
孟章泰痞笑道:“我对着媳妇儿,正经不起来啊~”
“不说了,你分明已经胸有成竹,还用和我分析什么,只知道戏弄我……”孟芝作势就要不理他。
“我有点眉目,不过我也想听听芝儿的想法,答对了有奖哦~”
孟章泰撑了个懒腰,他确实已经有七八分把握,但还在思考如何诱蛇出洞。
孟芝沉吟道:“可是,怎么会是那个人……”
“怎么说?”
“入账出账大哥把着,这两个环节没问题的话,那便是中间记账的过程出了问题……可是几位账房先生也有各自负责的部分,一般的漏洞,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能够把钱挪出,让出账的人以为是付了商队的钱,而账面上却没有任何记录,还让人查不到源头,我能想到有能力把账做成这样的,只有老爷……”
“嗯……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得到的结果即便再不可置信,那便也是真相。”孟章泰故作深沉道。
孟芝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傻子?怎么可能是老爷!别当我窝在二院不出门就不知道,还有个人,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也有可能能做到。”
“哟,行啊,看来今天我的奖是必须得送出了~说说吧,你猜是谁?”
“账房执掌于先生,他跟了老爷二十多年,几乎可以说是老爷一手调教出来的,有这般本事不足为奇……”
孟章泰点头赞道:“媳妇儿你不错啊,这些账房的人和事都是跟谁学的?”
“大哥啊……啊!不,不是……”孟芝脱口而出,又恐孟章泰乱吃醋,弄了个结结巴巴。
孟章泰笑起来:“没事儿,我不会再乱猜疑了,我知道,芝儿心里只有我,不然不会给我亲给我摸的。”
“你端正些!”孟芝撇开眼,继续说正事:“可是,他为什么呢?”
这个于先生在孟府二十多年,孟家对他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不光替他讨老婆买屋子,还曾经让他孩子进了讲书堂和孟章泰一起读书,孟老爷病倒后,甚至抬他做了孟家账房的执掌。
孟芝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因何原因会做这等背叛之事。
“一方面是财……另一方面嘛,你只知他姓于,却不知他原先姓的是……”孟章泰手指沾了些茶杯里的水,在案几上写下一个“余”字。
“余?余家?!”孟芝惊道:“可余家不是夫人的娘家?!为何来坑孟家?”
“娘家确实是娘家,但自从我舅舅中风后,如今的当家可是余锦栾。”
第68章 内助之贤
乍然间听到这个讨人厌的名字,孟芝不由得抖了下。
孟章泰知道他想起先前的不愉快,把人揽入怀中:“怕什么,他再来弄你,我还揍他。”
孟芝被孟章泰圈在怀里,自己的后心口贴着男人的前心口,暖融融的,精神放松下来,又继续问道:“可是这个于先生为何会投靠余锦栾?孟家待他不薄……”
孟章泰无奈的摇头:“此人本身就是棵墙头草,他和我母亲娘家有些远房关系,但在余家不小心得罪了我舅,趁着娘亲出嫁,就跟着来孟家投靠,硬生生把姓氏改为’于’,说是要从此忘记本家,对孟家忠心耿耿。可你想,连姓里的‘人’都不做了,立地的’脚’也不要了,还谈什么忠心?”
“我和大哥分析,他其一肯定是为钱,孟家现在不比以往,各路开销都有所缩减,给长用工的福利自是少了不少,同甘已久,共苦就难了,加之于先生似乎是欠了些赌债。其二就不好说了,也许是余锦栾想利用他坑咱家,许了什么给他……”
孟章泰忧虑的扶额按了按太阳穴:“如今,虽然猜到内鬼身份,但自米粮生意被限后,目前赖以维持的很多营生都并非独资,内鬼又出在我们这边,必须要有有力的证据,才能给出资的各家合作方有个交代。”
孟芝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口子村,有狡猾的蛇偷鸡蛋,自己老爹打蛇的办法都是刻意放一个鸡蛋在蛇出没的地方,引它出动,再一击击杀。
思索了下,对孟章泰说道:“既然之前的证据搜集不到,不如,引鬼再犯一次如何?”
两人如此这般的咬了一番耳朵,便商量出一个初步的“引鬼”策略,孟章泰阴霾尽扫,得意的搂紧孟芝:“媳妇儿,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孟芝却想着如果一开始自己没不小心碰上余锦栾,这会儿孟家和余家又怎会有这些嫌隙,喃喃道:“灾星还差不多……这,都怪我……”
“余锦栾那憋犊子的错,你往自个儿身上揽什么?这事从头至尾和你无关!”孟章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这事决不能让娘知道,以防她因为余锦栾那个白眼狼侄子伤心,还往你身上撒气儿……”
见孟芝仍然闷闷不乐,孟章泰有意想逗他开心,顺了顺媳妇儿的背,憋了口坏笑道:“芝儿,刚刚你猜中了内鬼,我说了有奖的,可想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还陷入在自我责怪中的孟芝一脸迷茫的抬起头。
“是——当当!为夫大大的香吻一个!”
孟章泰说着一翻身就把孟芝扑倒在床上,朝着那张愁眉不展的小脸啃了上去。
“呀!”
孟芝被他死死压着,四肢乱蹬,捶打着他的后背,却一点儿用都没有:“你起来!重死了!这什么奖!我不要!!”
孟章泰抬起脸对着孟芝眨了只眼睛,故作诱惑似的伸出舌头沿着上唇舔了一圈:“这奖是强制的,不能不要~”
随即奸笑了下又埋下头去。
“唔…………”孟芝还想再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第69章 来自大哥的羡慕
第二日,孟章泰就和大哥说了前一夜和孟芝商议出来的计划,兄弟俩又细细研磨斟酌了一番。
最终的计划是让孟章德筹钱后,先不急于付款给商队,暂时入账,并在匆忙间只记空头账目,再佯装有事离开,让内鬼认为有空可钻再次行动,孟章泰便刚好可以黄雀在后,来个瓮中捉鳖。
有了解决的办法,心情轻松不少,孟章德开怀道:“可以啊,章泰,这些年,你和芝儿都进步了很多啊!你,为兄不意外,从小鬼主意就多!倒是芝儿,只道他擅长计算,没想到这算计也颇有一套,真是出人意料!”
“这还不是大哥你手把手教的好。”孟章泰笑答。
前几日见孟芝一直躲着自家弟弟,孟章德总觉得这事多少和自己有些关联,一直担心不已,这会听孟章泰说什么手把手,立即避嫌道:“章泰,为兄从来对芝儿以礼相待,那日咱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
孟章泰本是无心之语,听大哥着急忙慌的解释,更觉得自己之前错怪两人的行为过分,诚恳道:“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是真心谢谢你用心教芝儿,让他能学以致用,你没见着他昨晚和我讨论的样子,可兴奋了,从没见他那么精神过。”
“你们昨天……这是,和好了?”孟章德见自家弟弟一脸回味的表情,估摸着现下两人应是雨过天晴了。
“呵,太小看你弟弟了,何止是和好~”
提起昨天,孟章泰恨不得把幸福写在脸上,或者拴在腰间,没事就拿出来遛遛,显摆显摆。
孟章德咀嚼了下弟弟的言外之音:“莫非,你是找到了芝儿那颗心?”
孟章泰掩不住的笑意:“不光找到了,还替他收起来严加看管了。”
“真的?!甚好!不过既然找着了,就要好好珍惜,别只想着做那些混账事儿。”孟章德打心眼里替自家弟弟高兴,但想到之前孟芝被欺负的惨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严厉的提醒起来。
“不能不能!我疼他还来不及……”
孟章泰撇撇嘴:“大哥,我俩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只要你别没事去芝儿面前晃荡,我们俩一点事儿都没有!”
“章泰,你也太没自信了,男儿顶天立地,怎能畏首畏尾……”
见孟章德絮絮叨叨的就要开始他的君子男儿论,孟章泰赶快出声打断他:“别,我在大哥面前,永远都没自信!”
“章泰,为兄很替你高兴,也很羡慕你。”孟章德的双眼温润柔和,却隐隐含着一丝落寞。
孟章泰诧异:“羡慕我什么?大哥样样比我优秀的多!”
“人生觅得一人为己所爱,且心有灵犀,得其青睐,金风玉露,何其幸哉……”
孟章德俯首苦笑道:“然为兄虽成亲已久,却从未尝得情滋味,不知如何爱人,更不知何谓被爱……”
孟章泰突然有些理解自己大哥的苦楚。
孟章德虽有三房妻妾,但正妻是从小定的娃娃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是妻,两人彼此间却无甚感情。而另外两房妾室完全是孟夫人为了开枝散叶硬塞进门的,孟章德孝顺,只得遵了母命。
“大哥……”孟章泰明白孟章德生为长子的无可奈何,却不知如何安慰。
孟章德倒是很快调整了情绪:“章泰,不用担心大哥,只要你能幸福,大哥就很高兴了!”
转而又打趣道:“你可要好好对芝儿,说起来别人最多是红袖添香,你屋里的可有内助之贤~”
第70章 看见又怎样
按照计划,果然不出半月,于先生上钩,被孟章泰抓了个现行,扭去了官府,但这厮大约是有什么把柄被捏着,最终也没敢咬出幕后的余锦栾,案件只好在他这里戛然而止,处罚结案。
孟家少了个账房执掌,一时间账房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提拔。
孟芝多年随孟章德学习经管账目,对此颇有一套,孟章泰也知道他对账房的事很感兴趣,便想都没想就做了推荐,孟章德也同意。
两位少爷主子都同意了,下人自是不会说什么。
但在禀报了孟老爷后,卧病已久的孟老爷竟把孟芝单独叫到了房里,并挥退下人,连孟章泰也不许入内,弄得很郑重,似是要考验也像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告诫的样子。
孟章泰担心老爹吓着他的小媳妇儿,在屋外急的团团转。
半个时辰后,孟芝抱着本册子走了出来,眼圈红红的。
孟章泰赶紧迎上去:“芝儿,怎么哭了?爹为难你了?我,我问问去!”
“说什么呢!才没有!”孟芝一把拽住他:“你别老这么冲动……老爷,他对我挺好的,还赠了这本他用几十年账房管理经验编纂的秘录给我……我感动才哭的……”
“就这样?”孟章泰还是不放心。
“就这样。”孟芝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其实孟老爷还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但孟芝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还是暂时不予孟章泰说为好,免得他又胡想,然而谁知,这一不说,直到问题出现的那天,也就没机会说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孟章泰见孟芝若有所思的,一脸狐疑又问道:“就这点事儿,需要交代那么久?”
瞟了眼孟芝怀里抱着的册子:“还有,这什么玩意儿?名字那么古怪……《魁花宝典》??”
“古怪么?我也觉得有点儿……老爷说做账房的记账出账,首要的就是要知道钱花哪儿了怎么花的,‘魁花’宝典就是史上第一开销宝典的意思……”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听这名字就感觉下身凉飕飕的……
孟芝拉着孟章泰一边走一边说:“老爷就就说了账房的事,还交代了这些。他身体不好,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他。”
孟章泰见孟芝没什么事,确实不像是受了委屈,便道:“爹传你账房的经验,意思是,同意了?”
孟芝嘴角弯了起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