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盈利游戏卖了数年，也没见有什么名声，就像许多沉下去的小厂家游戏一样，但客服居然隔了这么多年，仍然兢兢业业地上线。
　　【客服02：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反馈的】
　　海拾兹敲击键盘，把自己的古怪疑问发送过去：【你好，请问这个游戏的时间线是什么样的？我的读档会让角色多次死亡吗？】
　　【客服02：亲爱的】
　　【客服02：这只是一个游戏】
　　【客服02：里面的角色，除了您以外，都只是游戏npc】
　　...但也许是游戏自由度太高，做的剧情太过真实，也或许是自己完全沉迷进这个游戏里，总之，海拾兹产生了[这是真正的人]的错觉。
　　真正的家人。
　　于是他问出这样古怪的话语，因为在他内心，已经默认杰森也许是某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一个哥哥。
　　他无所谓自己在之前的存档里反复死亡，也无所谓自己反复失败在一个支线剧情。海拾兹是玩家，他无所谓这些隔着网线的疼痛，能够反复尝试数百次，只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
　　虽然有游戏之王的称号，但海拾兹并不聪明。
　　他玩转各种游戏，靠的是真情实感，靠的是反复尝试，只要能抓住一点机会，就能比别人更好地通关。
　　...可这次不一样。
　　即使他有能力、有想法反复读档，但这次的剧情是杰森为主角。
　　难道自己的愚蠢，要连累自己的哥哥反复经历绝对会很痛苦的死亡？
　　海拾兹都觉得自己疯了。
　　他居然舍不得一个npc，舍不得听见对方死亡的消息。
　　【客服02：如果您需要一个回答的话，我将告诉你这个游戏的世界设定】
　　【客服02：这是万千平行世界中特殊的一个，它不受我们的系统控制，您的读档技能只能影响您个人的时空穿梭，只要有存档，理论上您可以在任何时间点出现】
　　【客服02：注意，这只是您个人的时空穿梭，一切存档只是该世界剧情的进行时】
　　【客服02：所以，您的多次穿梭并不会导致游戏固定npc的反复死亡，你所影响的只有自己和非固定npc，我们的系统无法彻底地干扰剧情】
　　所以，自己只是在一条时间线上穿梭。
　　那太好了。
　　【客服02：解释完毕，我已经给您联络了心理医生，您看什么时候见对方一面？不要过度沉迷游戏，这是公司的宗旨】
　　海拾兹：不需要，谢谢。
　　他当即把客服联系方式删掉，免得对方真带心理医生和他线上1v1，那也太尴尬了。
　　对面还没察觉到自己被删了，还在乐此不疲地发消息。
　　【客服02：这是医生联系方式xxxx，或者我换医生和您再沟通一下】
　　【客服02：诶】
　　【客服02：怎么被删了，喂！】
　　【客服02：不会真的去读档了吧？】
　　【客服02：......】
　　【客服02：都跟你说过了。】
　　【客服02：...系统无法彻底干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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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玩家]
　　抱着这样的想法，就能有勇气去做很多事情。
　　比如修改一切结局，比如拯救不该离去的人，比如完成自己的心愿，不留下遗憾。
　　海拾兹亦如此。
　　他可以在第二张角色卡里，反复读档47次。
　　只为了证实这条路线必然是死路，对于当前角色来说，尖耳朵小人必定是不可战胜的剧情boss。
　　那么也可以为了喜欢的哥哥，反复读档更多次。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相信自己战无不胜。
　　【阻止杰森去黎巴嫩】
　　在新的第四个存档点，海拾兹在礼堂获取了不少未知的新信息。
　　杰森是在中途执行一项在黎巴嫩转埃塞俄比亚的任务时，在库房为保护一位女士不幸离世，始作俑者是小丑。
　　海拾兹想...那只要不让杰森去黎巴嫩就好了。
　　只要不去黎巴嫩，就不会有机会转到埃塞俄比亚，布鲁斯本就没打算让杰森参与这项任务，所以杰森如果这两天呆在家里，那么。
　　杰森就可以活下来。
　　他于是开始尝试各种方法，让杰森留下来，错过晚上前往黎巴嫩的飞机，再让阿福协助自己留住对方。
　　他尝试哭泣，尝试承诺，尝试半夜守在对方的门口，尝试整晚不睡，听过道的动静，尝试告诉阿福拦住杰森。
　　数十次回档。
　　但这些手法并不管用，杰森仍然离开了家。
　　哭泣能带来承诺，但放在杰森心中大事的后一位；离开无声无息，杰森完全可以轻轻敲晕他；阿福在当夜必须和布鲁斯保持联系，因为那边情况紧急涉及核武，布鲁斯需要信息的及时汇报...
　　无数种方式，都无法拖住杰森去往黎巴嫩的脚步。
　　并且对方的欺骗和敲晕，偷偷离去，的确是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杰森认定做完这件事，可以对海拾兹和自己更好...他是去寻找希望的路上，而不是去追求死亡的路上。
　　他不知道前路危险，布满荆棘，他只知道光明充斥着出口，他需要得知一个真相。
　　[不要走出这个家门]
　　海拾兹仍然在尝试阻止离开的方法。
　　绝无仅有、仿佛像是笑话的巧合，在这个夜晚，韦恩家除了能读档的海拾兹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尝试去拦住杰森。
　　明明在早上告知其他人这个可能的消息，但总有种莫名的力量，仿佛神明，阻挡其他人的各种脚步。
　　而海拾兹...他[力量][智力]等天赋孱弱，并不足以和完全状态的杰森抗衡，唯一有用的[魅力]技能，却也不敢向杰森释放。
　　布鲁斯的教导时时警惕在心头，他不希望自己让哥哥失去心智，他也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语言途径和行为途径尝试了个遍，却总是造成相同的结局。
　　[第74次]
　　他想尽所有办法。
　　我还能做什么？海拾兹质问自己。
　　你如此愚蠢...不堪大用，想不出合适的方法，你仍然在放逐这段剧情，要让你的哥哥离去在战火纷飞的异乡他国吗？
　　抱有这样的执念。
　　海拾兹抬起脚，他控制着力道，通过学过的方式，将腿上最脆弱的点怼在钢铁栏杆上。
　　虽然是蝙蝠家的战五渣，但是在战斗方面，他还是学了一些东西...他知道人体关节最脆弱的地方，知道怎么做才能不流血而骨折。
　　比如现在。
　　他仿佛听见自己骨节清脆的声音，海拾兹因此而确认，自己的确是让自己骨折了。
　　以自残的方式。
　　杰森把他送回房间，阿福在夜晚的忙碌之中仍然不忘过来紧急处理。
　　大家都用极其担心的眼神关切着他。
　　“不疼吗？”杰森坐在他床头，帮动弹不得的海拾兹整理脚上的绷带位置，“怎么想到这种方式的？不要命了？”
　　杰森关心中包含着愤怒：“你这样伤害自己...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哪怕是因为意外，天呐，到底怎么想的？”
　　海拾兹躺在床上。
　　他看着熟悉的、几乎让人落下泪的面容，骨折的痛苦都没能让他觉得想哭，但对着杰森，就像是找到火炉的小雪人一样，不自觉地就会落下泪。
　　海拾兹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要走。”
　　杰森看着他。
　　海拾兹语无伦次：“你陪我...陪我这个晚上，好吗？你不要去黎巴嫩，就这两天。”
　　“我、我的腿很痛，我走不了路。我需要你陪着，求求你，哥哥。”
　　杰森沉默了。
　　他看着海拾兹，眼底深沉一片，像是潜藏了无数的心思与想法，也像是看穿了海拾兹的很多想法。
　　“你已经知道了吗？”杰森叹口气，“...我必须要去的，海拾兹。”
　　“我一直...渴望亲情，我渴望我的母亲，我渴望...如果没有亲情作为基石，我会找不到方向，迪克明明教导了我，但我已经知道了我父亲的事情，我无法控制怒火，一定会寻求暴力。所以我在寻求一个答案，一个向布鲁斯道歉，或者最糟糕的答案，我偏向于前者。”
　　海拾兹听不懂。
　　但他努力地竖起耳朵，想弄明白当事人的心思。
　　“所以，我会想找她要一个答案，”杰森说。
　　他陪了海拾兹一个晚上。
　　但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仍然向着机场出发。
　　[第75次]
　　早就不需要等到两天后的结果。
　　在很早的回档开始，他就在杰森离开哥谭的这个时间点放弃，选择重新读档。
　　因为多次的教训让他明白。
　　只要上了这趟飞机，那么不管多少次都会迎来一样的be结局。
　　【那我就陪他一起去】
　　抱着这样试一试的想法，他等杰森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后，跟着离开了韦恩庄园。
　　有几次没能找到哥谭市飞机场的方向，有几次被阿福带回来，也有几次...他被人发现了。
　　长相丑恶，心灵同样的丑恶的人。
　　也许该称之为[超级反派]，才是最恰当的称呼。
　　也许是稻草人，也许是企鹅人，也许是黑面具，也许是其他的家伙，似乎很多，但已经完全看不清也分辨不清了。
　　[魅力]值就算受到遮掩，也依旧在很高的高度。
　　根本无法到达哥谭机场。
　　因为在到达机场之前，这些家伙的恶念已经被充分地调动，内心充斥了对海拾兹的占有欲...他们打了一架，没能决出胜负，海拾兹却因为他们的贪欲而无法继续剧情。
　　往前点击方向键，却无法再自如地动弹。
　　海拾兹觉得一阵恶心。
　　——血滴了出来。
　　——肢体也四分五裂，被每个[人]抢去。
　　这样可怖的经历，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正经历着这些。
　　怎么可能呢？
　　海拾兹安慰着自己。
　　【我不疼】
　　【我是游戏玩家啊】
　　【我没有痛觉。所以我不痛。】
　　【只要读档就可以了】
　　他的想法，也许有一半是对的。
　　这些人性本恶的超级反派，为自己轻易被调动的恶念与爱慕，献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们不曾回头，看满地鲜血之后，是否有新的[海拾兹]诞生...他们没有注意。
　　——于是，死于贪欲。
　　[达成结局：新的天灾]
　　无数的人形[海拾兹]诞生在世界上，这是最新的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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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现实。
　　已经成为红头罩的杰森坐在凳子上，他想起来自己复活后，有人就着疑问说道：“你说掌控时间？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杰森当时没回答。
　　但不管是复活后，还是现在，他都有准确的答复。
　　因为他在复活后...在记忆里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东西。
　　他看见在离开哥谭的那一天，无数个透明的海拾兹在韦恩庄园穿梭，用各种方式，阻止他离开。
　　这幅记忆画面过于奇幻，也足够让他透过所谓科学与魔法，看到新的东西。
　　杰森从最心腹的地方，摸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今天海拾兹跟达米安出去玩，遇见的有心人特意拍下的，但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被杰森一通揍丢进警局，还抢走了照片。
　　照片上的海拾兹开开心心地看着手办。
　　明明那么好看，有些表情看起来，却仍然像记忆中的孩子。
　　杰森摸了摸照片。
　　“谢谢你。”
　　“笨蛋。”


第49章
　　迪克的确是来放假的。
　　因为再过一天, 就要到海拾兹的生日了。
　　韦恩家原本对生日都没有太多的兴致，从上到下, 蝙蝠和罗宾都是责任大过享受的人, 不会在意这样的庆祝仪式。
　　但海拾兹不一样。
　　他的身体条件决定他无法扛起这样的责任，也少见哥谭的风景，他未必对哥谭抱有太多责任感，但他对自己的家人却抱有相同的责任感。
　　这是他的家。
　　就像蝙蝠侠和罗宾守护哥谭, 海拾兹也想守护韦恩家。
　　因此, 家里的亲情关系也好, 身体状况也好, 每个人的生日也好，都是他关心的对象。
　　韦恩家里。
　　蝙蝠侠就不说了, 各个罗宾鸟都很独立特别, 即使互相都很在意对方，也不愿说出来，更少有和睦地为日常小事呆在一起的时候。
　　但生日就是个好借口。
　　能让海拾兹顺理成章地，把分散在各个地方的韦恩家孩子叫回来，包括某个别扭的老父亲，齐聚一堂，高高兴兴为一件事情努力的时候。
　　每个人的生日都是这样。
　　“...虽然一个个都是锯嘴葫芦, ”提姆总结道，“但其实都还是挺喜欢海拾兹这样的吧。”
　　与之对应的, 他们其他人在海拾兹生日将近之时, 也会用心地准备。
　　感情是双相呼应的。
　　从一个人身上获取到珍惜的亲情温暖后，大家总是会想着回报这个贡献最大的家伙。
　　所以, 即使海拾兹生日在明天。
　　达米安都早早地溜出了韦恩庄园, 开始在昨天逛过的地方乱转, 试图给海拾兹挑个不错的生日礼物。
　　别看这小子天天在背后说海拾兹没用，说海拾兹是笨蛋，跟人出去逛街也要摆架势。
　　但在这样的时候，还不是屁颠颠地就去挑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