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处理，”杰森挑眉说，“我可没这个闲心，随便你把他扔到垃圾桶，扔到老家伙的蝙蝠洞，又或者是我们夜翼宝宝最爱的警察局...都可以。”
　　他又在嘲讽迪克。
　　按照往常的逻辑，迪克在捆好这么个丢过来的通缉犯后，会用男人的交谈方式，和这家伙好好打一架，美名其曰肢体交流。
　　但迪克这次并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慢悠悠地蹲下，用绳索和手铐把丢来的通缉犯彻底控制住，对着杰森转身离开的背影，状似漫不经心地提到：“丢到蝙蝠洞是个好主意，我猜提姆很愿意把他扔到警察局。”
　　“只是我想，拎着这么个肿着脸的家伙过去，万一海拾兹又搬着小板凳等着，看见我带着这个人回来。”
　　“如果他问我，这是谁做的，我是不是该供出一个...”
　　迪克再次猛地侧身！
　　背后的一面墙上，在他原本站着的位置，肩头部位，赫然出现一个深邃的裂洞，这里面刚刚镶嵌进一枚子弹。
　　还没走远的杰森猝不及防地回过身，悍然拔枪，往迪克肩膀部位射击！
　　迪克早有准备，反应迅速地躲开了。
　　他在口中酝酿，在准备提及[海拾兹]的时候，心里就十分确凿，这么说下去，他二弟杰森必然暴起，不会仍由他继续自说自话。
　　因而，迪克早已做好被攻击的心理准备，但即使要因此和杰森再次微妙地杠上，他也并不退缩，而是继续他的行动。
　　“复活这事，虽然有些难解释，”迪克直白地继续说道，“但也并不是你们一辈子不见面的理由。”
　　“他只是个小笨蛋，又很爱你，复活不复活的，是老蝙蝠该考虑怎么解释的事情...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出意料，迪克遭受了杰森迅猛的攻击，拳头一拳砸得比一拳狠，几乎能轰烂小巷子脆弱的墙面，枪支的攻击范围，也逐渐从边缘皮肉，随着话语慢慢转向重点关节。
　　两人身上都见了点血，小巷子里势均力敌的格斗完全不能发挥出他们真正的水平，两人其实都有收力，但杰森却像是被戳到痛楚，出手愈发狠辣。
　　迪克没打算和他认真打，抵挡得颇有些吃力，被迫拉开距离。
　　“你到底怎么想的？”迪克随手擦擦脸上的血，“你没打算瞒一辈子吧？好蠢的理由，如果海拾兹下次再以为你躺在地下而难过，不给我小蛋糕吃，我就要告诉他咯。”
　　杰森：“你自己不招人喜欢，吃不到蛋糕，关我什么事？别告诉他。”
　　“他蛋糕不是跟你学的吗？”迪克说，“反正我根本不懂你和老蝙蝠在因此僵持什么，我要在韦恩庄园厨房和海拾兹这么说，你也管不着。”
　　“但相反，要是海拾兹知道以后，乱跑做点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要吃弟弟充满爱的小蛋糕。”
　　迪克退后一步。
　　他的靴子前面，立刻出现一大批重力枪械才能制造出的密集弹孔，杰森面色彻底阴沉，拔枪对着他，另一把枪在绑腿上蠢蠢欲动。
　　假如真在这么个小黑巷子掏出双枪，那就说明...杰森要动真格的了。
　　迪克冷静地看着他，等待杰森的下一步动作。
　　杰森要是想货真价实地打一架，迪克会欣然接受他的决定，同时发泄下自己刚刚挨揍的气，他也是有脾气的。
　　...但杰森放弃了这个举动。
　　他另一只手停下往绑腿摸的动作，没有再试图拿出一把枪，甚至吸了口气，把对着的枪也插回去。
　　“我再次警告你，别告诉他。”杰森低沉地说道，“我自有我的打算，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己会去找他，不需要你们这群家伙瞎操心。”
　　“不可能一辈子瞒着，你觉得我是傻瓜？但是目前，绝对不要把我提出来，我是认真的。”
　　迪克：“真的？我希望下一次看见他和你说话，别是在你七老八十，持着拐杖，满脸胡须的时候。”
　　...杰森懒得理他。
　　他插兜抬腿，只是一个眨眼，就消失在巷口，彻底离开迪克的视线范围内。
　　迪克就擦了把脸上的血，对着地上的通缉犯有点苦恼。
　　难得请到工作假期，迪克可没打算花太多时间在别的事情上，能有余兴和杰森说这些，都算得上是他作为大哥的责任感了，至于这么个躺在地上的家伙，他实在是不想搭理。
　　这里离警察局有点远啊，迪克想，这家伙躺地上又特别脏，他可不想脏了自己的车子，杰森这家伙倒是甩得一手好包裹，当甩手掌柜。
　　但不管也不行。
　　就在迪克打算勉强自己的新摩托，将就着送到警察局的时候，新来的家伙解救了他的困境。
　　“我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你的到来，提姆。”
　　迪克快乐地露出微笑，把通缉犯再次一脚踢给刚来的提姆，摆脱这个烫手山芋。
　　这个通缉犯今晚被揍了一顿，还被当成哥谭各位大佬们的足球，在巷子里反复滑行，也算是值回本了——说出去也算是件挺特别的事情。
　　提姆用脚刹停住通缉犯...隔着罗宾面具都能看出提姆的无奈，眼神狠狠地瞪了迪克一眼：“你为什么不能自己送过去？”
　　迪克摆摆手：“我只是个来看鸭鸭的好哥哥——哦，不是你这只鸭鸭。”他开始玩提姆·德雷克的谐音梗，再次获得对方的眼神杀。
　　蝙蝠侠去解决附近一个棘手的家伙，而达米安兴致勃勃地跟过去，试图用拳脚做点什么...只有倒霉的提姆，过来解决个小喽啰，还遇见倒霉事。
　　早知道这样，他就该跟达米安换换，提姆的意思是，臭脾气的达米安绝对不会像他这么好说话。
　　提姆试图踢掉这桩无聊的差事：“你反正没事。”
　　迪克：“不，我有事，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去看我的可爱弟弟，至于你——反正你也要跟着老蝙蝠夜巡，晚点回去很正常，我不一样，你明白吗。”
　　“......”
　　“你再多说一个单词，这家伙你就自己带去警察局。”
　　...迪克见好就收，他闭上了嘴。
　　他一边乐呵呵地离开小巷子，把一地烂摊子留给提姆，一边买了知名食品店的特色小吃，打算给家里等待的孩子加点餐，他看崽崽的小身板不顺眼很久了，迪克认为这孩子应该再多吃点。
　　另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迪克也思考着问题。
　　杰森说的好时机到底是什么。
　　有可能是杰森的推托之词，但迪克否认了这种猜想，他认为杰森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如此矫情，也许在背后，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情报。
　　得问问老蝙蝠了，迪克的意思是。
　　但这些，目前都暂且不谈，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刚买的美味甜点放在开着大灯的餐厅桌子上，然后在享用美食的轻松氛围中，捏一捏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崽崽脸蛋。


第40章
　　其实已经没有婴儿肥了。
　　八岁和十七岁, 这两个年龄的跨度，足够海拾兹从一只肉脸蛋白团子, 成长为腰肢纤细身材瘦削的少年。
　　但回想起以前的记忆, 似乎黄色的鸭鸭团子还在昨天撒娇赖床，一切都还没发生，他还只是关心弟弟的大哥哥迪克，兼职哥谭的罗宾。
　　但数年过去, 韦恩庄园不再只有他和海拾兹两个人, 而他也早已不再是哥谭的罗宾, 而是打出自己一片天的夜翼。
　　红绿的罗宾鸟制服化作过去, 黑底蓝边的夜翼制服已成为新生。
　　...倒让人有些唏嘘。
　　这么想着，迪克还是伸出手, 在海拾兹鼓起腮帮子吃点心的时候, 捏住白嫩的小脸蛋。
　　嗯，手感还是很好。
　　“吃东西不可以揪脸的，”他手底下的小家伙咬着点心，含含糊糊地指责，“这样就没法吃点心了！”
　　迪克笑着收回手，和身边的小家伙道歉：“错了错了，等你吃完再捏。”
　　所以还是要捏。
　　哪怕隔了很久, 但按照和大哥的一般相处逻辑，这种不依不挠的捏脸需求, 总是出现在大哥迪克心烦意乱, 有压力在身的情况下。
　　海拾兹睁着明亮澄澈的眼睛，啊呜吃着点心, 狐疑地上下打量迪克。
　　迪克穿着日常的皮衣打扮, 也许是皮衣对有可能紧急救援的义警来说更方便, 外表也很酷炫，海拾兹以外的蝙蝠崽都很爱穿。
　　更何况迪克开着他的摩托驰骋而来，机车配皮衣，确实是再青春帅气不过的打扮，再有迪克精于锻炼的好身材加持，随便拍两张照都像是大杂志封面模特。
　　就连脸上淡淡的伤疤和淤青，都像是为了塑造杂志大片感特意做出的妆造，瞬间提升了整个人的成熟气息。
　　...伤疤和淤青，是新鲜的。
　　海拾兹盯着迪克：“哥哥，你脸上怎么了，是谁打你？”
　　迪克下意识摸摸脸上的伤疤。
　　在他这种风里雨里到处闯荡的人来说，这样的伤口和没有一样，甚至为了不回来吓着弟弟，他还对着摩托车镜子仔细擦干血迹，处理好了伤痕。
　　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对上面前有些担心的表情，迪克扬起笑容，把宽厚的大手放在海拾兹脑袋上，像小时候一样，戏耍一样揉搓。
　　虽然脸上婴儿肥已经褪去，但头发还是保持着小时候的纤细柔软，触感像软乎乎的羊毛毯，手感同样极佳。
　　“太小瞧你哥哥了吧？”迪克安抚他，“怎么也不可能是我单方面挨打，我也揍了对方好几拳的，是很正常的体能对练。”
　　海拾兹还是多看了好几眼，放下吃点心的小叉子，去找医药箱，给哥哥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贴创口贴。
　　隔着创口贴的药味和材质，脸部皮肤感受到弟弟手指的温暖。
　　迪克放松地让海拾兹摆弄伤口，他心中略微堵塞的压力荡然无存，所谓疑问和困惑也暂且抛在一边，工作的烦心事似乎都被亲人的关怀洗得一干二净。
　　果然应该回来的。
　　放假后不管去哪，夜翼的责任感都像警报器一样，时时作响，对城市永远放不下心，保持自己始终在第一线的状态。
　　这不该是放假。
　　放假就该是这样回来，和超级可爱的弟弟一起黏着，接受爱的关怀啊！
　　当然，此处不包括达米安和提姆，更不包括杰森，弟弟各有特色，但迪克心中最可爱的那个，自然是他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可爱贴心崽崽了。
　　“好像...”
　　“嗯？”
　　海拾兹用手指抚平创口贴翘起的边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随口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哥哥脸上的伤口，总是喜欢伤在一个地方，伤口深度也总是很像。”
　　他笑起来：“难道哥哥也像rpg游戏一样有[运气值]，所以脸上总是这么巧合？”
　　“...这样吗，”迪克说，“也许真的有呢，下次就可以带你去抓娃娃，我们戴口罩去，不带达米安。”
　　“带达米安玩嘛。”
　　“如果他能不在我抓失败时候起哄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带。”
　　简单地聊了一会，通知器隐隐闪烁，示意蝙蝠洞传来动静。
　　夜巡的几个人回来了。
　　海拾兹眼前一亮，把点心囫囵吃光，就想拉着迪克下去，迎接工作回来的暗夜义警们。
　　迪克摆摆手，让海拾兹自己下去就好，他要在这里瘫一会。
　　“我好累，”明明是帅气打扮的成年男子，此时却不顾哥哥的颜面，靠在椅子上，冲着海拾兹撒娇，“那群精力充沛的家伙才不需要迎接，快点去敷衍他们，然后回来陪我。”
　　通知器闪烁更加快速，示意夜巡的大部队已经要踏进蝙蝠洞。
　　“那你好好休息，”海拾兹说，“我带弟弟们上来照顾你呀。”
　　无稽之谈。
　　海拾兹以外的弟弟，都是不懂得体贴他这个大哥的傲娇崽，别说好心照顾，能不抓着空档和他切磋一番，都算是贴心了。
　　迪克：“你饶了我吧。”
　　温馨的对话之后，迪克目送海拾兹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餐厅，前往地下蝙蝠洞，迎接一群弟弟和一只老蝙蝠。阿福已经等在下面，通知就是阿福发送的。
　　韦恩庄园的地上部分，只剩下迪克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对着桌子上的少许点心渣，重新陷入令人头痛的思考。
　　“其实可以多教教崽体术，如果注意不弄出擦伤的话。”迪克自言自语，“毕竟他对伤痕走向还挺敏感的，不是吗？”
　　他下意识地又开始抚摸脸部伤痕，只是这次没摸到伤疤，而是触摸到创口贴。
　　迪克当然经常受伤。
　　不管是当罗宾，还是当夜翼，都要频繁地和各路罪犯肢体争斗，正因如此，哪怕体术再强，身上也总是少不了磕磕碰碰。
　　脸部比较特殊。
　　脸部是每个人极其重要的部位，连接着不少重要的器官。但凡伤到脸部，总是因为一些大的争斗事件，并且连着身体也会受到更重的伤。
　　不过经过蝙蝠侠的训练和自己的努力，迪克的体术和各路武器使用技巧达到极高的段位，少有人能碾压式地打倒他。
　　以前当罗宾的时候，如果受了这种程度的伤，他会休息一段时间恢复，阿福会迅速治愈照顾他。
　　而这段时间内，他会刻意避着崽崽。
　　崽崽当时刚从实验室回来没多长时间，支支吾吾说不清话，再加上记忆清零，在家里人心里，就和一两岁的小宝宝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