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博士的像素小人头上，冒出一个红色井字，额头皱纹堆积得几乎打结。
　　像素小人再次摁下遥控器。
　　[x博士命令你：“拦住他，杀了他…一号！！！”]
　　命令...我？
　　海拾兹一愣，便看见立刻蹦出来的剧情提示框。
　　[“？？？”出现了！请选择下一步行动]
　　[进入最终战斗轮]
　　[x博士很畏惧“？？？”，而隶属于x博士的你，无法摆脱其控制，毫无疑问地，你必须拼尽全力，战胜“？？？”，实现x博士对你的最终期望]
　　海拾兹的手指并没有动弹，鼠标也没有移动。
　　但屏幕上，黑脑壳小人已经自动前进，迈出几步，走到尖耳朵小人的面前。
　　[？？？：....]
　　尖耳朵小人的头顶冒出一段省略号。
　　他并没有对黑脑壳小人，也就是海拾兹的像素小人做点什么。
　　只是一直无言地停留在原地，从俯视的屏幕上，只能看见一双尖尖的耳朵，其他裸露的面孔都被黑色包裹，让人无法得知此人目前的心情。
　　按照现实知识来说，尖耳朵也许是在打量自己，海拾兹想到。
　　但这只是个游戏。
　　也许这里尖耳朵的不作为，只是还没轮到他行动的剧情点罢了。
　　[你无法“逃跑”，你只能攻击/魅惑]
　　[请选择技能]
　　既然是战斗轮了，那自然是继续出击。
　　面对明显是最终关卡boss战的家伙，海拾兹并不敢大意。
　　他谨慎的观察尖耳朵小人，试探性地冲到侧身，试图给尖耳朵的腰子做个按摩。
　　但尖耳朵不愧是大boss。
　　像素小人轻轻地一个闪身，就躲开了黑脑壳的攻击。
　　之后的几次攻击试探，海拾兹都选择了人体脆弱的地方，尽可能地凭借超强度的身体素质，通过高速与巨力将人打飞；但他失败地彻底，尖耳朵尽管从未正面迎战，但轻轻地几个抬手扭身，就能将粗暴的招式躲开。
　　“这家伙，”海拾兹喃喃道，“也许是个体术大师。”
　　过了几招后，尖耳朵头顶冒出一段话。
　　[？？？：你的招式很粗糙]
　　[？？？：你并不完全会打架，但的确明白自己要攻击哪里]
　　尖耳朵的话一冒出来，x博士的头顶就跟着冒出红色的愤怒井号，像结出一个红色的番茄一样，像是很不满意尖耳朵对角色说话这种行动一样。
　　[“到底在干什么，一号！”x博士大声嚷嚷，“一拳都没打中，你到底是做什么吃的？我是让你快点杀了他！”]
　　他这句话出现后，海拾兹战斗轮可选择的，尖耳朵身体部位的攻击地方增加了几个，且各个都标在人体致命部位。
　　像是在应和x博士的话一样。
　　但这几处的攻击仍然被尖耳朵轻而易举地化解，甚至还有闲心对角色提问。
　　[？？？：生理特征属于未成年人类...]
　　[？？？：你还有正常意识，是吗？]
　　剧情给了海拾兹一个弹窗，可输入言语自主回答剧情的提问。
　　不输入有点浪费难得的剧情点，但应该输入什么话来回复对方的问题，这是一个值得思量的地方。
　　海拾兹看了眼x博士。
　　保护x博士的自己显然是站在对立方的，按理来说应该横眉冷对战斗对手，充分显示自己的立场，激发战斗意志，也拉拢己方成员。
　　但...这x博士明显不是什么好人。
　　肆无忌惮做人体实验和疯狂训练场，对人命不屑一顾，光是这几个点就能看出，x博士并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是光明阵营的家伙。
　　海拾兹并不太喜欢他。
　　相反，对面这个尖耳朵面对一群敌方壮汉并不大开杀戒，对待自己也谨慎稳重，甚至隐隐带着关心地询问精神状态。
　　反而让人有无穷的安全感。
　　海拾兹并不想完全与他敌对。
　　但按照游戏逻辑，也不能在x博士的眼皮底下和尖耳朵明目张胆地交好，那显然会伤到x博士脆弱的内心。
　　他踌躇着，打太极一样，在弹窗里输入一串省略号。
　　但这一串省略号，却无疑暴露了很多。
　　尖耳朵仿佛确认了什么，停下不断的闪避，转而动作利落地进行反击。
　　不愧是体术大师，三下五除二就化解了海拾兹尴尬的招式，只是瞬间便闪身到海拾兹背后，将其摁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
　　[x博士大吼大叫：“快爬起来，给他一拳，快！你这个废物，刚刚不是很行吗？”]
　　x博士脑袋上冒出阵阵烟雾，快要被气得炸开。
　　角色人身受到控制，攻击选项变成灰色。
　　海拾兹皱眉，在最后一轮行动选项里，挣扎着选择了魅惑。
　　骰子成功掷出，点数大于五十，然而尖耳朵却像没事人一样，安然地控制住他，甚至在间隙用绳子束缚海拾兹的双手，反扣在身后。
　　[使用对象抵抗值高于点数，技能使用失败]
　　[你被？？？制服，失去行动回合，进入支线剧情]
　　尖耳朵小人掏出绳子，将海拾兹的像素小人背着手捆起来，只能像布娃娃一样趴在地上。
　　明明像素小人应当是大力士，区区绳子不在话下，但显然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绳子，海拾兹被强行切入剧情。
　　他松开紧握着鼠标双手，下意识看向时间。
　　现在离刚开始玩游戏，仅仅过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进入了第二次支线。
　　对话栏不断闪烁着字符，游戏弹窗里的像素人们仍在过剧情。
　　[？？？迅速逼近x博士]
　　[“这不应该...你明明是我最终的、耗尽心血的作品！”x博士说]
　　[但显然，他这是在废话，？？？已经来到他身前，如同烙铁般抓住x博士的胳膊，x博士左右挥动的反击动作就像是蚊子死前的细微动弹，不值一提]
　　[x博士被抓住了]
　　[x博士无路可退]
　　[x博士不想被抓住...他选择最后一搏]
　　[x博士对你咆哮：“001，选择最终模式，杀了他！！！”]
　　被绳子捆住的黑脑壳小人蹬了蹬腿，还是没能挣脱束缚，像一只被抓住的贵宾犬就地乱滚，毫无伤害性。
　　但他仍然挣扎着，向x博士和尖耳朵的方向滚动几圈，随即——
　　“轰隆！！！”
　　画面剧烈地震动起来，廉价的烟雾特效霎那间覆盖了整个屏幕。
　　[你是一个忠诚的机器，用短暂的一生为x博士贡献了溜走的机会，即便代价是炸开你的全部血肉...但毫无疑问，你只是个拥有极其短暂人类意识的机器]
　　[——你死于自爆]
　　[bad end]


第4章
　　“嗒。”
　　分针向前挪动一格，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用看挂钟，海拾兹也知道如今的时间，因为在分针挪动的前一分钟，他还因为被迫切入支线剧情而查看时间，而下一分钟，他的游戏弹窗回到最初的游戏画面，而他获得了一个失败的结局。
　　...他开了一罐可乐，喝着冰凉的液体操纵鼠标，再次进入游戏存档。
　　带着汽的饮料灌进肚子，海拾兹觉得脑子也更加清醒。
　　他整理思绪，选择进入的是最终战斗轮的存档。
　　在和尖耳朵战斗之前，按照习惯存下了档。
　　熟悉的战斗音乐响起，熟悉的像素地图也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尖耳朵站在黑脑壳身前，x博士脑袋鼓起红色井字。
　　[进入最终战斗轮]
　　[x博士很畏惧“？？？”，而隶属于x博士的你，无法摆脱其控制，毫无疑问地，你必须拼尽全力，战胜“？？？”，实现x博士对你的最终期望]
　　熟悉的剧情提示也再次出现在眼前，海拾兹将双手重新放在键盘鼠标上。
　　他目的明确：“我得弄清楚...失败的原因是我打不过最终boss，还是说，我又做错了什么？”
　　玩通关类游戏就不能嫌麻烦。
　　海拾兹尽最大的努力，试图用仅有的战斗技巧，遵从x博士的指令打败尖耳朵小人。
　　[战斗失败]
　　无数次的实验后，最终出现在眼前的，仍然是这样血红的字体。
　　接下来的剧情如出一辙，角色小人不受控制地走向自爆死亡的结局。
　　这种结局似乎是注定的。
　　即便其中一次尝试中，角色小人已经几乎摸到尖耳朵的衣角，要把他整个扔起来。
　　尖耳朵小人也能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反应过来，给他一个过肩摔。
　　再用长长的绳子捆住他。
　　我无法打败这个npc，海拾兹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从玩过的多种游戏看来，这种情况少见，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
　　根据他的判断，这个尖耳朵小人极有可能是“不可战胜”的剧情杀npc。
　　海拾兹的游戏技巧已经在多数人之上，如果游戏希望玩家都走这条线打败尖耳朵，那么就不应该设置这种难度的npc。
　　他甚至倒回前面的存档，从最初的大汉开始锻炼角色技巧，甚至是一开始和x博士的对话。
　　但毫无疑问地，他都会遇到尖耳朵，然后败倒在尖耳朵脚下。
　　[——你死于自爆]
　　[bad end]
　　这已经是尝试过的第47次。
　　—
　　海拾兹停下了检查试错的操作。
　　“没有意义这样浪费精力了，”他重新回到建立角色的存档里，空白的角色卡等待他的输入，“这条线没法走下去，我一定是错过了必要的条件。”
　　只要是这个怪力美人的存档，无论做些什么，都会无法控制地走向自爆结局。
　　海拾兹陷入了沉思。
　　他倒没有沮丧颓废的心思，相反，极具挑战性的游戏反而激起他无尽的激情。
　　空白的角色卡在屏幕上停留。
　　海拾兹退出去，查看《哥谭》的游戏简介。
　　一款全性向的攻略游戏。
　　游戏这么介绍道。
　　在第二周目，怪力美人曾获得这样的评价。
　　[“蜷缩在美丽皮囊下的巨怪，”x博士评价道，“虽没达到我期望的——超越世间特异体的程度，但也算个没浪费素材的合格品。”]
　　而x博士所希冀的，是一个超脱凡人的怪物。
　　海拾兹眨眼。
　　他想，他大概知道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卡了。
　　[——请建立身份卡]
　　在系统的催促下，他把全部的点数，统统放在[魅力]一栏，一点不剩。
　　其他项里显示的零蛋格外刺眼，但这却更加衬托出满值的[魅力]是如何地显眼夺目。
　　[魅力：200]【…】
　　在角色卡上点击确认，新的一张角色卡就建成的同时——
　　[——你诞生了！]
　　[属性检测——]
　　[魅力：？？？]【…的…*％#】
　　魅力值被隐藏，具体数值和评语变成毫无逻辑的乱码。
　　新的剧情也出现在屏幕。
　　[黑发黑眼，白皙肌肤，极其粗糙的服装打扮却依然遮掩不住慑人的、能把目光永远夺走的极度美貌]
　　[你是世上极美的化身，你伴随邪恶与混沌而生，你的美貌能使贪婪之人垂涎，让善良之人堕落，你是世界上美貌的极点，无数人都将为你癫狂，窥伺你捕获你，萌发出无限度的占有欲…]
　　[——但他们不是恶龙]
　　[所以，吞噬你的血肉永远伴随他们，会是世上至高无上的享受]
　　[x博士获得的#&*碎片，成就了他毕生最好的怪物杰作]
　　[他此生无憾]
　　[进入真·主线——]
　　他成功了。
　　新剧情展开的同时，x博士再度出现在眼前。
　　但这位可恶的老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嘴脸，他从自以为造物主的神坛上跌落，在目光触及到角色后，难以言喻的贪婪渴慕出现在他丑恶的面容上。
　　他的的确确改变了态度。
　　[x博士用恋慕的眼神注视你]
　　—
　　—
　　哥谭。
　　高楼耸立，黑暗的夜晚映衬得条条马路旁红绿交织更加显眼，喧闹的娱乐场所仍然人满为患，街道边的路人小心耸着肩快步离开。
　　这是奢靡的娱乐场，但也有可能是暗处恶人的游戏场。
　　凛风带动披风来回浮动，高大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紧身衣包裹着结实有力的身体，头顶仿佛耳朵一般的尖尖角说明他的身份。
　　——蝙蝠侠。
　　他独自站在高楼，凝视楼下阴森的巷道，似乎在观望什么，又或许是在等待什么。
　　脚步声打破沉静，从后方传来。
　　蝙蝠侠侧身，他看到熟悉的少年身影，红上衣绿鳞短裤，张扬的披风同样在风中摆动。
　　这是他的助手，罗宾。
　　“bat，”罗宾靠近他，紧绷着的脸也掩盖不住他暗藏的兴奋之情，“按照爱德华指认的，发现了受到蛊惑的人员，他们开始行动了。”
　　罗宾所说的，是哥谭最近发生的一起人口失踪大案。
　　根据警方和蝙蝠侠个人调查获得的消息可知，此次人口失踪案不同寻常，受害人数已超过一个极其可怕的人数。
　　值得在意的是，失踪人口中有一定比例为成年男性，其余包括任何其他各种类型的人类，不限男女老少。
　　有理由怀疑，这与私自掳掠人口建立非法军团有关。
　　然而警方一筹莫展，失踪人口在失踪前没有任何征兆，他们之间除了成年男性外很难找到太多相同之处，失踪原因迟迟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