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到一分钟了！你快下去！我要回去洗个澡，这里太臭了！”乌云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对着莫斯吩咐道。
　　莫斯咬牙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气的少年，陪着自己数十年的武器也被人打落在地上，无与伦比的憋屈感在胸口迸发出来。
　　明明以他的观察来看，这种体格的人绝不会拥有这般巨大的力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听不见我说的吗？要我自己来动手？”乌云越发不耐了，似要从空间拿出前两天用的那柄剑，身体却被莫斯一撞。
　　“……你干嘛？”乌云眨了眨眼，不太懂这人撞向自己还扒拉着他的小腿。
　　他的脚下意识一踢，宛若千万斤的力量踢向莫斯的腹部，顿时把人踢出去几米远。
　　莫斯倒在了台下，强大的身体素质不至于让他晕过去，腹部却是火辣辣的疼，清醒的脑中警铃大作。
　　这个少年，不是正常人。
　　比赛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就结束，偌大的场地中只站着乌云一个，依旧是那副纤弱的模样。
　　“可以宣布我赢了吗？”乌云还记得艾德里安和他说的规则，问向傻眼的裁判。
　　“咳——我宣布:乌云获得了胜利！”裁判这才清醒过来，眼神示意着医护人员把莫斯抬走，想要高高举起乌云的手，却被他一大力给摔在了地上。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乌云小声说道，眼神有些飘忽。
　　把裁判弄倒在地会不会说他不过关啊！他不是故意的！
　　他的眼神望向了台下的某处，大声喊道：“艾……螺丝，帮我解决一下，我把裁判给打倒了！”
　　匆匆结束比赛走过来的艾德里安：“……”
　　众人的目光立刻指向了艾德里安，短暂的沉默之后，咒骂声开始响起。
　　“莫斯怎么这么废？被个小孩而直接秒杀了，他是不是没吃饭啊！”
　　“老子的钱全压在他身上了，结果现在告诉我输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妈的晦气！”
　　“还不是你们贪？怪人家。”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有点看好他了。”
　　有人骂骂咧咧，有人却在幸灾乐祸，这一场比赛让乌云正式进入了大众的视线中——并不是以巨鲸之姿，只是孱弱的人形。
　　高台包厢上，一个戴着高顶礼帽的男人扶了下眼镜，身边恭敬地站着在乌云第一场比赛后出现的西装男人。
　　“洛克伊先生，您看？”西装男人把视线从乌云身上转移到礼帽男人身上。
　　男人弹了弹烟灰，修长的指尖摩挲着，似装无意道:“你觉得他身边的那个人眼熟吗？”
　　西装男人这才注意到面容不算十分完美的艾德里安，眼底闪过疑惑:“他的对手并不强大，两人打的有来有回，最后勉强在一分钟内解决，有什么问题吗？”
　　“腿。”洛克伊只说了一个字，见他依然是那副迷茫的样子，笑了笑。
　　“要是被你看出来，那就不是他了。”
　　＊
　　回到酒店，艾德里安看向一直瘪着嘴的乌云，揉了揉额角：“你怎么还是不高兴？”
　　“哼。”
　　乌云背过身并不搭他话，还是在独自生闷气。
　　“要不吸点灵气？”艾德里安询问道，大掌覆上乌云蓬松的银灰色头发，“我都帮你擦完屁股了，不会因为这件事出问题的。”
　　乌云动了动屁股，对他的话不为所动，还是闷着。
　　艾德里安忽然发出一声闷哼，脸色变得煞白，血色全无。
　　“你怎么了？”乌云急忙转过身来焦急地看着他，弯下腰触碰住他的膝盖。
　　“说说嘛。”艾德里安把他的头发揉乱，“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解决才行。”
　　事情说开之后，艾德里安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原先那种憋屈的，沉稳的气质消失，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颓废感全无。
　　“好啊，你又骗我？！”乌云这才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手指戳着他的双腿，“你这没好全的腿还在这里乱说话。不怕真的出意外吗？”
　　艾德里安无所谓，反问了一句：“你会见死不救吗？”
　　“那倒不会。”乌云下意识答道。
　　“那不就行了。所以说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艾德里安再次问道。
　　被艾德里安这么一闹腾，乌云扭捏了一下，还是慢慢开口道：“今天打比赛，我虽然赢了，但是我有件事很介意呀。”
　　“什么？”艾德里安隐隐觉得这就是关键。
　　乌云从沙发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艾德里安，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两人的身高。
　　少年一米六的身高才堪堪比到足有一米九多的艾德里安的胸口上一点，看上去娇小玲珑。
　　“我为什么这么矮？！”对比完高度，乌云抬头看着艾德里安的下巴，哇的一声像要哭出来了。
　　他用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下巴：“你为什么长这么高？”
　　艾德里安：“……”
　　乌云有意控制的力度对他来说并不算疼，只是挠挠痒的程度，就像在撒娇。
　　他把人拉下坐在沙发上，略微思考了一下道：“可是你的本体很大，所有人都比不上。”
　　乌云：“但我现在不用本体呀，我为什么这么小只，比赛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我矮了！”
　　“那你现在可以幻化出来和我一样高的人形吗？”艾德里安开始准备解决他的难题。
　　乌云:“不可以啊！可以我就不纠结了，我一定就幻化出来高高高的，绝对比你还高！”
　　“你今年多大？”艾德里安也不生气，进一步分析道。
　　乌云：“都说过了一万零十八岁啊！我成年了！”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以你的种族年龄来说，你才刚成年，还有生长的可能性。”艾德里安说，“所以幻化出来的人形才是少年模样，甚至看起来还挺……”
　　艾德里安见他眼睛瞪了过来，咽下了最后一句个幼”字，换了个说法。
　　“可爱的。”
　　“那我当初问卓帆和小胖，他们都说我凶，原来是他们骗我！”乌云想起来了什么，“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艾德里安感觉膝盖又中了一箭，离开了星舰让乌云接触到人类社会，他预想过很多情况，但却没料到最开始在这里栽了个跟头。
　　“是他们的错，等看到他们我帮你教训他们，别气别气。”艾德里安开口，循循善诱道，“你感觉到你自己完全进入了成熟期了吗？”
　　“那肯定没有呀，我觉得……”乌云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脑海中自然浮现的记忆，“我居然在我这个种族只是刚度过成长期。”
　　“所以你还有变高的余地，再多长些时间就有我这么高了。”艾德里安总算松了一口气，哄道。
　　“那是多少时间？”乌云冷不丁问道。
　　艾德里安：……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啊！
　　“得看你了。”艾德里安绷住表情，微微一笑。
　　乌云皱起好看的眉，指着他说道:“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会帮我解决的吗？”
　　艾德里安：……


第四十章 :长高（短）
　　“你有什么高见吗？”艾德里安反问道。
　　乌云一派坦然：“我怎么知道？”
　　“难道你又在骗我？”乌云的表情变得臭臭的, 垮着张脸看他。
　　“我想想，你知道多喝牛奶可以长高吗？”艾德里安瞟了一眼暗戳戳打开的搜索页面，说道。
　　乌云：“牛奶？”
　　“是一种液体饮品, 乳白色的。”艾德里安回答道。
　　“那你长这么高, 你喝过吗？”乌云不下套。
　　艾德里安：“自然。”喝过一次也是喝过吧。
　　“那我试试。”乌云想了想道。
　　“好。”艾德里安点点头，“来人, 送一杯牛奶进来。”
　　在门口的侍从应了一声, 便下去了。
　　“他为什么听你的？这不是崔常的人吗？”乌云楞楞地看着他吩咐人的样子。
　　艾德里安神秘一笑：“你猜。”
　　“直说。”乌云没有什么心思和他兜圈子，吐槽道, “你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
　　艾德里安：“……昨天我把人打晕之后就送走, 把我的人安插过来了。”
　　他怎么可能会让崔常在他走了之后还让人天天监视自己？
　　不久便有人端上来牛奶, 浓郁的乳白色液体散发着热气，乌云接过之后一饮而尽。
　　他面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五官缩在了一起：“好腥啊, 一点也没有快乐水好喝。”
　　艾德里安：……牛奶和可乐是一样的吗？
　　“……我以为你以前吃小鱼小虾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艾德里安歉意道，“受不了你就去卫生间吐出来吧。”
　　“不能浪费的。”乌云罕见地摇了摇头，又疑惑了，“还有啊，谁和你说我吃小鱼小虾的？”
　　“我是一般鲸吗？怎么会吃那些东西？”他皱着眉娇气道。
　　艾德里安果断再次道歉：“……我不该拿普通的鲸鱼揣度你的。”
　　“我是修仙界的鲸鱼, 是吸收灵气的，很少杀生。”乌云见他道歉态度良好, 便解释道。
　　艾德里安心里了然修仙界可能就是他之前待过的地方, 暗暗记下了这个名词，没有想着去问他。
　　不但是因为他想着等有一天乌云亲自主动告诉他, 更大一部分原因是：
　　他怕再继续讲下去, 他要自闭了。
　　“看出来了。”艾德里安点点头, 如果是一只喜爱制造杀孽的鲸的话, 是绝对不会这么率真又傻乎乎的。
　　“所以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可以促进长高吗？”乌云问道。
　　艾德里安:“除了这种温和的方法之外，还有一些是涉及到基因药剂方面的，不适合你。”
　　在星际生活的居民在经过一代代优化之后，刚成年时的人均身高基本都能达到一米七以上，有个别比较矮的就会使用基因药剂来改身高各方面的问题。
　　不愿意用基因药剂的便会天天喝这种加了因子的牛奶，效果会更加温和，但缺点就是使用时间太长和牛奶中微不可查的腥味会放大数倍。
　　这两种方法看情况都不适用于乌云。
　　乌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双眼亮了亮：“可不可以这样，你准备一种可以让我长高的快乐水，不要用那个什么牛奶。”
　　艾德里安想了想：“我认识一个人，也许可以帮你，但是他有些难寻，全靠运气。
　　“我之后会让人关注的，你现在别太在意，而且……”
　　艾德里安继续道：“你这样也很好的，在别人轻视你的时候，狠狠给予他们重击；以这幅模样打败他们，更能显现出你的强大。
　　“可爱和强大并不冲突，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而且大家都很喜欢你，所以没必要改变什么。”
　　“你就是你。”
　　艾德里安话音刚落，乌云唰的一下站起。
　　“哎呀，算了算了，你出去你出去。”
　　乌云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尖有些通红，似乎是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三下两除二地把人推出房间，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第四十一章 :一更。
　　在他一万多年的漫长岁月中, 很少有生物会这么直白地夸奖他很受人喜欢，乌云只觉得心砰砰跳的很快，比第一次喝了一箱可乐还要快乐。
　　艾德里安独特的嗓音略微低沉, 就像在他耳中放了一个小型录音机, 明明人都已经被他赶跑了，结果还一直说个不停。
　　“烦死了！”乌云看着卫生间镜子里这个面色通红的自己, 从耳尖一路红到脖子, 滚烫得灼人。
　　他舀起一捧凉水狠狠地泼向自己的脸，试图降下温, 又直接变回了原形钻进了放满水的浴缸里。
　　＊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半决赛的第二场, 三十人中只留下了一半, 而比赛时间到了这阶段，观众的目光也逐渐放在了这几人的身上。
　　自由拳的押注是从半决赛第一场便开始的，默认的这项规定也是乌云等人在这颗星球上看到人数之多的重要原因——一晚倾家荡产, 一晚财入过万，庞大的赔率金额不比以往的正式选手奖金要少多少。
　　是夜，两道身影穿梭进了暗巷中的一处酒吧中。
　　艾德里安紧紧拉着乌云的手，低声道：“跟紧我，接下来你别出声。”
　　乌云想起上次在酒吧显出原形被卡在房子里的经历, 皱了皱鼻子，但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走进最内侧的吧台处, 酒保正在擦拭着酒杯, 随意地看着台上的人群。
　　“几个人几杯酒？”酒保感受到来人，抬眼看着这一高一矮的两个人。
　　艾德里安：“三人四酒就行, 一共八杯。”
　　“客人请。”酒保见对上了暗号, 身子略微后倾露出一条暗道, 把人请进去。
　　艾德里安脸色如常地带着乌云走了进去, 两人身影吞噬在了黑暗中。
　　大概通行三十秒的漆黑通道后，赫然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赌场，规模并不比白天的比赛场地小。
　　“这就是你说的带我找乐子？”乌云戴着的大框眼镜夹在鼻梁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节下巴，问道。
　　他扯了扯艾德里安的衣角，左右看看周围兴奋到呼吸急促的人群围在几张桌子前，在叫喊着什么。
　　艾德里安：“……我没这么说过，我说的是带你来玩。”
　　艾德里安看了眼那群人，继续说道：“这是专门建设给这次比赛的人用的赌场，也是我们此行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