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装也会被叫去,但至少那是所有的S级雄虫都要参与的集体活动,总好过单独相处。
和虫帝平平淡淡地说了几句之后,洛非尔切出画面,转去看今天的帝国话题和帝国议事。
帝国话题一般都是虫民的娱乐,帝国议事是用于讨论比较正式的东西,例如政策战况。
但是现在,这两个频道无一例外,都在疯传今天被路虫拍到,上传虫网的洛非尔,还有当时事件的文字转播。
洛非尔对他们在聊什么不感兴趣。
只是他看到,自己挺满意的新形象,竟然被众虫称之为“落魄了”,或者询问“是不是发病了(单纯询问病情)”,顿时脸黑了个彻底。
有一个房间上贴着一张洛非尔推着雅赫斯,长发被风吹起,微浮在背后的照片,氛围看起来很不错,洛非尔抱着欣赏的态度,保存了这张图片。
但是一进去房间,房主的议题却是,是什么让一个S级雄虫过得如此凄惨,和残疾幼雌相依为命,帝国的明天究竟在何方?
洛非尔:……
下面的虫都知道房主只是在娱乐而已,全在哈哈大笑,问房主真的以为洛非尔老爷不上虫网是不是。
你怕不怕洛非尔老爷找上门?
房主表示,他已经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
洛非尔蹙眉多看了一眼,发现竟然还有别的S级雄虫在这个房间里留过言。
找了一下,看到是达力法,发了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哈哈哈。
呵,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
第14章 我体虚
虽然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总体来说这次出行不算太糟糕,洛非尔玩了会儿终端,自己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安稳的一夜过后,第二天清晨,洛非尔如往常般醒来,刚睁开眼睛,忽觉旁边有什么东西在,一下子转过头看去。
雅赫斯正蹲在他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现在的雅赫斯有了前一天的经验,已经清楚洛非尔起床的步骤了,他谨遵命令,耐心地等到了天亮。
天一亮,就轻手轻脚地潜入了洛非尔的房间,带着衣服和饰品匣子,守着他醒来。
现在洛非尔终于醒了,雅赫斯立马把衣服捧起来:“家主,我给你,换。”
洛非尔板着脸,他先是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没有合适拿起来打虫的东西,才遗憾放弃,但他还是很想抽雅赫斯一顿。
这大概就是捡个野雌的副作用,像这种自作主张无声无息潜入雄虫房间的雌虫,没尊重雄虫隐私与委婉都暂且不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搞暗杀呢。
雄虫的生命安全受到极大威胁,已经是可以不用审,直接押进监狱的程度了。
“你来了多久了?”
“天、亮。”
洛非尔看了下时间,现在距离天亮大概三四个小时了,也就是说雅赫斯就盯着他睡了这么久。
这感觉不怎么好。
洛非尔再次回忆,他有和雅赫斯说过相关的规矩吗,答案是没有。
他没说,确实也怪不得雅赫斯,毕竟雅赫斯以前是贫民窟的,没这方面的意识。
“啧。”洛非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对雅赫斯道:“来吧。”
雅赫斯认认真真地凑了上来,在他费劲伸着手臂也不怎么够得到洛非尔脖子的时候,洛非尔还微微俯低身体,配合了他的动作。
今天的雅赫斯做得有模有样多了,他依旧小心谨慎,但是没再胆怯,给洛非尔打理头发时很顺利,手法和罗罗耶像了七八成,就是饰品搭错了位置,被洛非尔直接扯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下楼以后,也有已经做好的早点摆在桌子上,洛非尔过去先是偿了一口,觉得味道依旧怪怪的,但是不算是难吃。
而在这些忙前忙后的过程中,雅赫斯一直都是正常行走,没看得出腿有不自在的痕迹。
洛非尔不信一个晚上腿上就能好,知道雅赫斯肯定嘴硬,他都没打算问。
只是在雅赫斯过来洛非尔面前收拾餐具的时候,轻踢了一下雅赫斯的腿弯。
雅赫斯脸色一变,顿时跌倒趴在了洛非尔面前。
“果然。”洛非尔不觉意外,他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对雅赫斯道:“过来,今天不用你做管家的工作,继续教你规矩。”
“是,家、主。”雅赫斯赶紧爬起来,到洛非尔面前时,他仍准备如往常般用跪下的姿势。
洛非尔道:“坐下。”
雅赫斯本来已经跪好了,突然听到命令,就顺势把双腿向两侧分开,屁股挨地,就算是坐了。
这是什么破姿势,跟那些开场前的雌虫一样。
不过雅赫斯年纪小不懂这什么意思,洛非尔目前没有打算和他多研究这个问题,勉为其难地随他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和雅赫斯说清楚,擅自进雄虫的房间,究竟是犯了多大的罪。
为了避免自己口述不清,他还顺手拿来了摆在桌子上的《爱里希家雌规范》,跟着目录刷刷翻了几下,很快就翻到了。
洛非尔跟着念,淡淡开口:“第三百七十条,雌虫擅自闯进房中邀宠,破坏了公平竞……争?”
雅赫斯听得一脸茫然。
这都写的什么跟什么,洛非尔皱眉,直接往后翻几页,跳过书里面对这一条规范的种种补充,找到了惩罚的位置。
惩罚上面写着,对于这种情况应该严惩不贷,喂药之后扒光,绑在门外的柱子上示众,再……
?
这描述很熟悉,当初洛非尔的雄父用过好多次,那些雌虫痛苦的模样,时至今日回想起来,还是会让洛非尔不适,原来就是从这里面学的。
洛非尔之前只是随便翻了前面的一部分,觉得写得还像那么回事的,没想到后面藏着这些东西,顿时对这本书的好感度直线降低。
惩罚是挺折腾的,也能达道效果,但是怎么都不应该用到幼雌身上,他没这嗜好。
洛非尔随手把书扔一旁了,决定按照自己的风格来,他深沉且严肃地看着雅赫斯道:“如果你再敢未经允许进我的房间,我就……打断你的腿。”
雅赫斯眨眨眼,他先是凝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下定了什么决心,点头道:“好,家主,打。”
洛非尔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来,想问个清楚,
正巧这时,有虫来访了。
洛非尔划开连接大门的终端,看见门口站着一群算得上比较熟悉的虫。
例如,二皇子威兰,雄虫部部长米修。
说实话,这个门洛非尔很不乐意开,但是不开不行,他们结伴而来,今天恐怕没那么容易混过去了。
真是烦死了。
如果娶一个两个雌虫,洛非尔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当多两个仆虫,但是一旦他松了这个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雌虫被送过来,到时候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洛非尔觉得头疼,想了一下,对雅赫斯道:“去管家操作房里面,把放在左边架子上的蓝色水晶瓶给我拿来。”
雅赫斯得令,很快就把蓝色的水晶瓶拿来了。
洛非尔从水晶球里面拿出了一颗药丸,他眉头紧锁,对它十分抗拒,但还是眼睛一闭吃了下去。
又让雅赫斯把水晶瓶放回去后,洛非尔才打开门让外面的虫进来了。
威兰一进来,看见雅赫斯便十分热情,米修只是笑着对他点头算打招呼,不插口雄虫之间的寒暄叙旧。
宛如设定好程序一般的开场白之后,威兰开始提昨天在虫网上引起热烈讨论的事。
“你昨天为什么穿成那样就出门了?”
一说到这个洛非尔就有点来气:“我觉得好看。”
威兰表情微妙。
洛非尔挑眉:“难道不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威兰委婉:“就是有点不合你身份,昨天你就那样出现在大街上,大家都很关心你。”
洛非尔不置可否,那些在他看来,完全是多余的关心。
前奏结束,威兰可以顺势引出他的正事了。
他又是奉虫帝命令来的:“父皇和虫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病可以慢慢养,你现在身边最缺的是雌虫的照料。”
“爱里希这么大的家族,怎么能没有个真正管事的雌虫,你说是吧?”
洛非尔早有准备,等威兰说完,他一扶额,眼中隐有痛色:“我也是有心无力。”
“怎么说?”
“我的病好多年了,一直都没好不说,还越来越严重了,当初说是精神上的问题,现在都已经传到身体上去了。”
洛非尔叹气:“你让我娶雌,就是在害我。”
威兰一时没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我体虚,要静养。”
威兰闻言微微一笑,他不信,和洛非尔交锋数次,他也是有备而来,特地带了皇家首席虫医。
洛非尔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他一探就知,威兰假装担心道:“怎么会这样,快让皇医帮你好好看看。”
洛非尔刚才吃的药,效果已经开始发作了,他感觉心里好像有团火在烧,烧得他难受、无力,脑子都有些昏沉,眼下一片疲色。
倒也不用装了,现在谁来看,他都是体虚。
皇医上前来为洛非尔检查身体,随着时间推移,表情逐渐凝重。
威兰一看,也有些慌了,忙问道:“洛、洛非尔他怎么样?没事吧!”
皇医可能是怕说出来影响洛非尔心情,再加上洛非尔的病情也算是帝国机密,便拉了威兰到远处说悄悄话。
结果威兰没能绷住,一声大喊:“什么?!活不过百岁!”
安静的大厅里,传来吸气的声音,所有虫都震惊又疼惜地看着洛非尔。
……糟糕,装过头了。
但是事已至此,洛非尔只能将计就计,他也适当地惊讶了一下:“怎么会……”
在没有虫注意的角落,雅赫斯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洛非尔的侧脸。
威兰着急吼皇医:“别光说多严重,那你倒是快给他治啊!”
皇医擦自己额头冒出的冷汗:“二殿下,洛非尔公爵主要是心病,药物只能起辅助作用,还是得看公爵自己怎么调整心态。”
威兰觉得恼火,他转头问洛非尔:“你究竟是有什么想不开?”
洛非尔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他似笑非笑道:“你们找上门来让我娶雌,就挺让我想不开的。”
威兰是欲言又止,他很想说点什么不客气的话,但是皇医在旁边不停地劝道:“殿下冷静,千万不能惹洛非尔公爵生气,会加重病情的。”
面对洛非尔,威兰也是没办法了,他还能怎么办,逼也逼不得,说也说不得,当祖宗一样供着。
最后威兰只能对勉强对洛非尔笑了笑,还得好言好语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修养,放轻松,别多想,带着一群虫全部撤退了。
这么大的事,他要立刻回去亲自和虫帝报告。
所有虫都离开了之后,洛非尔身体的负担越重,他撑着沙发昏昏沉沉站起来,脚步一软差点摔倒,被一个小东西抱住了腰。
雅赫斯小小的身体,要支撑起洛非尔却一点都不费劲,就是海拔太低,让洛非尔姿势有些别扭,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么多的时候。
“雅赫斯,送我回房。”
“是,家主……”
雅赫斯小心翼翼地把洛非尔扶上了床,再为他脱下外衣,盖好被子。
洛非尔全程眼睛就没完全睁开过,很快就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过去,而雅赫斯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趴在洛非尔旁边,静静地看了洛非尔很久很久,最后忍不住大逆不道地伸手摸了摸洛非尔的脸。
家主,只有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了吗……
太短暂了啊。
第15章 放肆
洛非尔做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梦,那个时候他年纪很小,却有比现在要深重得多的戾气暴躁,他可以做任何事,并且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和自己的雄父学了个十成十。
那时候他们住在爱里希家族象征着身份,世代居住的古堡里面,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古堡,呼吸间都好像有厚重感,一砖一瓦都沉淀着许多已经渐渐淡去,却又无法消失的东西,它们全都躲进了角落里。
就比如在门缝里面的一颗牙齿,在台阶下捡到了虫翼的薄片,还有城堡的后面,被雨水冲刷后,露出了据说是属于异兽的骨头,富丽之下藏污纳垢。
而古堡里面,要说什么最多,最廉价,那就是雌虫了。
有好多好多的雌虫,每时每刻都在洛非尔的面前来来往往,他们很结实,轻易不会怎么样,但有时候还是会被雄父玩坏,或者是扔了换新的,于是时不时就会出现新面孔,洛非尔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这些雌虫中,有些和洛非尔有血缘上的关系,应该被称之为雌兄,或者是哥哥的存在,但是他们每天都战战兢兢,必须得跪着才能和洛非尔说话。
雄父告诉他,他们不是你的哥哥,他们都只是你的奴仆而已。
雌虫,生而卑贱,甚至于,你不必把他们当成是虫。
洛非尔点头,说:知道了。
一直到,他开始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雌虫。
总是会在某个角落里,用紫水晶一样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的雌虫。
洛非尔假装没看到,心里却在想着,他一副好像很想过来抱抱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