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容易出错,就应该越小心,盯着不敢放。
底下的虫不敢疏忽,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马上报告给阿弥修,让他做决断。
阿弥修就总是看着各种报告不转眼,时不时地用不同颜色的特殊符号,给一些虫,或者一些地方做标记,再返回去。
塞西斯注意了一下,把阿弥修做的这些标记,和终端上起起伏伏的话题新闻等联系在一起。
就会发现,被红色标中的虫会突然失踪。
蓝色标记的虫会因为突然做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事被抓进监狱,或者直接遣返,从哪儿来的会哪儿去。
别的颜色没有太多痕迹,信息不足,暂时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阿弥修本来随着怀孕反应,脾气就够坏了,每天看着这些东西,心情就更烦,用红色标记的频率都高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哪些虫倒大霉了。
鉴于阿弥修又是那种自己不快乐了,就要在别的虫身上找乐子的暗黑性格,塞西斯为了少些波折,一看到阿弥修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就默默地站起来,假装散步看风景,背着手出去在皇宫里面晃荡。
出去走了没几次,塞西斯就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雌虫经常会出现在他不远的地方,对他露出善意的微笑。
塞西斯前几次都没想起来他是谁,只当没看见,后来才后知后觉,他就是那个被瑟文西介绍给父皇的雌虫,名字叫蒂沙。
觉得算是半个长辈吧,基于礼貌,后来塞西斯都会对蒂沙点头示意,然后走向另一个方向。
蒂沙得到了塞西斯的回应,好像受到了鼓舞,出现的频率就更高了,几乎每次塞西斯出现,他都在。
虽然他们两个没有说过话,但是蒂沙离塞西斯的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他们之间就隔着一道一米宽的花道,蒂沙还总是用欲语还休的眼神看着塞西斯。
塞西斯面瘫着一张脸,心里觉得又惊悚又尴尬,他摸不透蒂沙是吃了什么牌子的熊心豹子胆,胆子还能这么大。
蒂沙想死塞西斯不奉陪,他心里慌张,不想被虫帝咬,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得赶紧回家。
然后一回头,塞西斯和不知道到了多久的阿弥修来了个长久的对视。
塞西斯希望阿弥修能懂得,他说:“你知道我的。”
阿弥修看了一眼对他微笑后,又用留恋的目光抚摸过塞西斯,才走掉的蒂沙反问道:“我知道什么?”
塞西斯知道多说无益,自己将要渡劫,垂头丧气地跟着阿弥修回去了。
却意料之外地,阿弥修并没有生气,最基本的阴阳怪气都没有,他只是很平常地问一副我死定了模样的塞西斯:“你无聊了?”
塞西斯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阿弥修道:“你既然没事做,不如和我一起出去看选雌仪式吧,去做评委。”
塞西斯一顿,抬起头:“啊?”
塞西斯不傻,这一听就有陷阱,他立马想拒绝。
阿弥修提前捂住了塞西斯的嘴,凑近在他耳边道:“反对无效。”
于是第二天一早,塞西斯就被阿弥修弄成一个雌虫的模样,还给他穿上了增高的鞋子,硬生生拔高五厘米。
塞西斯宫里的管事康伯见这不可思议的场景,他想拦,没拦得住。
塞西斯被简单粗暴地按上了一个艾伦的名字,身份是备受宠爱的塞西斯殿下的雌奴,特地奉命出来为塞西斯殿下选称心如意的雌侍。
塞西斯很无奈,但他没办法,破罐子破摔跟在阿弥修的身后出了宫,来到虫声鼎沸的仪式现场。
一开始还没有虫注意到塞西斯,直到阿弥修说,再多加一个评委的位置上来,给他身后的这位。
现场负责虫才小心地观察着问道:“请问这位是?”
“塞西斯殿下的雌奴,替塞西斯殿下来的。”
负责虫很不理解,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一个奴,有什么资格去评选高于他的雌侍呢?
但是他不敢问。
虽然他和阿弥修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两个月,但在他们共事的时间里,已经能让他明白阿弥修的决定不容置喙了,再多疑问都只能藏进肚子里去,照做就行。
就是免不了对塞西斯用眼神反复估量。
塞西斯已经习惯被不同的虫猛盯了,心情十分简单。
由于评委们都是帝国有名的雌虫,不是谁都能混进来的,所以突然出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艾伦,还坐在比较靠中的位置,就很显眼了。
有很多虫都注意到了塞西斯,不少虫在下面小声地传递消息,看有没有知道这个新来的评委的。
仪式很快开始了,给塞西斯选雌侍,并不是只考察武力值那么简单,还包括雌虫的品性能力方方面面。
但是在虫族,同等阶级下,越强代表你基因越优秀,所以还是会通过战斗的方式选出前一百名。
这一百名会经过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集中在一起进行考察培训,在此期间每时每分都会被评选虫员盯着,用严格的标准加分或者是减分。
三月之期到的时候,分数最高的十名才有资格来到塞西斯的面前,塞西斯可以全部都留下,也可以全部都不要。
但这样选出来的雌虫都出类拔萃,还从来没出现过储君最后一个都没看上的情况。
裁判一声开始,有两名选手上场,因为要比赛的雌虫很多,有时候实力相当的雌虫打起来几天都分不了胜负。
所以他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来展示自己的强大。
两个雌虫一开始便都不留手,打起来十分凶狠。
塞西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摆设的位置上,只当看表演,此时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五分钟很快过去了,叮的一声,代表着战斗结束,两个雌虫立即停手,接下来就是评委的时间了。
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评委决出了哪个选手胜利,就要说出自己这样选择的理由。
从左边第一个评委开始说起,他们都身经百战,对这些小年轻的评价从专业的角度出发,有理有理还能让选手受益。
然后塞西斯就傻眼了。
他懂个屁的战斗啊,塞西斯连那两个雌虫怎么打的都没看清楚,就看见了一堆残影,跟千手观音似的。
塞西斯有点慌了,悄悄拉了拉阿弥修的衣服,用眼神示意救救我。
阿弥修接受到了,他作为主评委,一句:“打断一下,艾伦评委有意见想要先说。”
把所有时间都留给了“表达欲旺盛”的塞西斯,所有目光都聚集于此。
……我真是谢谢你了。
塞西斯吸气,额头冒汗,一时语塞。
他就知道的,小气的阿弥修不会放过他的,但是因为阿弥修骚操作很多,所以一直习惯不了。
在场的雌虫等了一会儿,见这位陌生的评委迟迟不说话,头顶冒出了问号。
就在选手忍不住想催促一下的时候,塞西斯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被扩音器传出去,回荡在整个场地。
声音干巴巴地道:“我选这位……索托选手。”
阿弥修亲切地笑着问:“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塞西斯没底气,编不出,越说头就越低,断断续续地道:“因为……索托选手的……力气好像……挺大的。”
全场鸦雀无声。
塞西斯在经历一场社死。
这绝对有黑幕!
那位落选了的选手说出了在场所有虫的心声,他当即不服,表示抗议。
阿弥修淡淡地道:“请注意你的言辞,艾伦深受塞西斯殿下的信任,是代表殿下而来的。”
这下在场的虫都不敢提出异议了,在微妙的氛围中,比赛继续进行。
塞西斯从最开始的尴尬过后,他把自己放弃了,反正都已经这样的,他不能自己尴尬,要把罪魁祸首阿弥修拉下来垫背,于是接下来他的评语都变成了。
“嗯,这位选手很好,因为他的鞋子是黑色的,塞西斯殿下唯一的雌侍阿弥修的头发也是黑色的,可见塞西斯殿下的喜好。”
“这位选手上来的时候说了一句‘你想死吗’,那个神态表情和塞西斯殿下的阿弥修评委简直一模一样,凶悍到恐怖。”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默认塞西斯是个没本事的混子。
但是艾伦评委,你说的阿弥修就在你的旁边,你这样说真的合适吗?
当天的仪式结束后,虫网上有个话题一经出现,就引发了热烈的讨论。
问,塞西斯殿下的雌侍和雌奴,是结仇以久,还是合伙给塞西斯殿下戴绿帽子了,觉得他们针锋相对,又好像眉来眼去的只有我一个吗?
第114章
虫星虽然科技发达, 远在千里也能面对面开会办公,但是有些东西他们就是得当面向阿弥修说清楚,这见到面了,也好谈详细点, 才有事可聊。
所以阿弥修这里才刚从评委席下来呢, 看准了阿弥修出宫机会的一堆虫就围了上来,这个说他的上司有请, 那个说他的上司有要事商量。
这些个雌虫的上司, 都是虫星有头有脸的虫,虽然现在爱莱茵放给阿弥修的权利很大, 但是免不得要他们配合,再加上他们资历深,自成关系,阿弥修去见他们也并不过分。
阿弥修先只是说知道了,一会儿再去,让他们都等等。
然后就去实地考察了,阿弥修也要亲自去验收成果,于是塞西斯就跟着阿弥修, 这里走一趟, 那里走一趟,听阿弥修和下属们说一些塞西斯听不懂的黑话。
期间阿弥修在一个飞舰停靠港口的时候还黑了脸,质问来报告的雌虫为什么明明说过很多次了, 也不按他的吩咐去做。
管事雌虫为难地道:“我是准备排查了的,可是上面说小问题, 先不用, 免得引起恐慌。”
阿弥修听后立马联络了别的雌虫, 吩咐他们对近三天以来所有到帝国的飞舰和虫都进行搜查, 一个都不要放过。
塞西斯以前只是见过阿弥修看资料回报告,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来亲眼跟着阿弥修工作,没想到他有这么多事可以忙,就算很明白地安排给了下面的虫,也因为各种原因总有一环是要出错的。
这些虫是从政的,不是从军的,他们虽然也是从军校里面出来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得圆滑精明。
这自己的想法多了,服从性就没那么高了,效率也没有那么高,毕竟该到的还没到位,很难去给阿弥修办事啊。
他们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你来我往的拉扯,和虫情世故。
阿弥修带着满满的怒气值去找这群高官开会了,其中还有一个塞西斯见过,是去过皇宫的,只不过他现在对阿弥修的态度,和在皇宫里的时候很不一样。
塞西斯对这很熟悉,没谁比他更清楚,雌虫在雄虫面前和同性面前,完全就是两只虫这件事。
有些虫在阿弥修到了以后也还没来,得再等等,这就给有心虫钻了空子,他只当塞西斯是打酱油的,竟然当着塞西斯的面,不知死活地给阿弥修塞礼物,想让阿弥修通融一下。
真是给塞西斯开了眼了,这得多不要命啊。
阿弥修要在皇宫里面修养,就是这些虫让他他安排迟迟贯彻不下去,他又不是宽宏大量的性格,也没多少耐心。
塞西斯看阿弥修的眼神,似乎是有点想把腰间的光束枪拿出来指着官员们的脑门和他们谈事情,谁敢罗里吧嗦找借口说自己难,或者是摆谱,阿弥修就让他们永远解脱。
想想阿弥修在垃圾星的时候有多随心所欲,现在在帝国却处处受制。
阿弥修和塞西斯都从不废话,竟然要和这群虫扯皮那么久,不耐烦也要听他们聊自己的不容易,给自己的开脱的说辞。
塞西斯觉得有点不舒服了,心里开始积累戾气,你们是什么东西?比我还要厉害吗?
包括阿弥修肚子里面的,他们一家三口听你们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十句话偶尔有一句说到了点子上。
现在晚上已经过去,天都要亮了,雌虫高官们话里话外不谈正事,还是要阿弥修讲点事故。
仗着阿弥修是空降的没基础没得力的属下,仗着自己从政多年官职又高,想教这个年轻雌虫大道理。
塞西斯啧了一声,抬手把头上的假发扯了下来往桌上一拍,嘭的一声,止住了他们的闲聊。
他雪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晕出浅光,又从脸上撕下来一层薄皮,露出了真面目。
塞西斯一把将阿弥修腰间的枪抽了出来,直接朝着天花板开了一发,嘭的一声天花板破了一个大洞,碎片哗啦啦地掉在桌子上。
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守备虫,他们大喊着有敌袭,冲进来了一大堆,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塞西斯这般放肆,却没哪个敢问一句你在干什么,整个会议室针落有声。
阿弥修眉间的阴沉散开,他饶有兴致地看塞西斯想干什么。
坐在阿弥修对面的那个雌虫,也是刚才在外面试图贿赂阿弥修失败的雌虫,他声音颤抖地道:“你、你是……塞西斯殿下?”
塞西斯抬眸看着他,冷声道:“是我。”
在场的雌虫顿时全慌了神,他们以为那只是阿弥修的小跟班,区区一个雌奴而已,根本没把这艾伦放在眼里,哪能想竟然是塞西斯殿下装的。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怎么摆谱的他们也记得。刚才还奇怪呢,平时这阿弥修狂得很,怎么今天晚上这么识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