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不搭理他了,开始写他的备课本,又用修长的手指挠了下耳朵。
“我帮你挠。”江鸿凑在陆修耳朵边上。
“别闹。”陆修微微皱眉,左手按着江鸿的手,拉到桌子下握着。
江鸿:“!!!”
江鸿被他牵着手时,心脏又开始狂跳,这是怎么了?但这感觉真好,陆修的手掌很温暖、柔软,根本不像出拳或是出掌、释放龙语时那毁天灭地的凶兽之手……
江鸿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下,陆修便把他手指分开,扣着,两人十指交扣,牵着手,搁在陆修的大腿上,就这么一直握着。
江鸿顿时心情极其复杂,上一次与陆修这么牵手是在大昭寺外,但那会儿完全没有现在的感觉。
陆修的侧脸好帅啊,江鸿端详他的嘴唇,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梦,他的唇一定很软……
陆修写着备课内容,仿佛感觉到江鸿在走神,突然放下笔,右手扣起手指,在江鸿脑门上弹了一记。
江鸿瞬间清醒过来,抬头,抽回手,认真做笔记。
各组长挨个汇报进度,大多数学生压根什么都没做,只得绞尽脑汁地应付检查,但朱瑾玲仍然面带微笑地听着,没有责备任何人。
“好的,我知道了。”朱瑾玲点评完最后一组,说,“各位同学请继续完成课题,下一节课开始,我要看到你们的计划表以及完成的具体进度,书面上的。”
“天啊——”所有人都炸了。
江鸿要写的东西又多了个,朱瑾玲虽然变回了本体,可在课业上似乎更严格了。
“江鸿请留一下,那位……是陆修吗?”朱瑾玲充满了疑惑,说,“穿黑T恤的同学,请你也留一下。”
所有人:“???”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发现了不对,小皮笑着说:“那是陆老师啊。”
“啊,”朱瑾玲马上笑着说,“一时没看出来。”
下课后,朱瑾玲走下讲台,先是和陆修握手,双方心照不宣地重逢了。
陆修:“是我。”
朱瑾玲与陆修仿佛是旧识,笑道:“好久不见了,您成为老师了?”
“嗯,是的。”陆修只是平静地答道。
“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江鸿,”朱瑾玲朝江鸿说,“大家都很感谢你把我们从荧惑手中救了出来。”
“不客气不客气,”江鸿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朱瑾玲答道:“霍然老师与其他驱魔师,也让我转达谢意,如果有什么是我们力所能及、忙得上忙的,请你一定要随时开口。”
江鸿明白这是朱瑾玲的一个承诺,她们欠他一个人情,而且是救命之恩,只有来日再设法报答。
只不知道,救命之恩能不能改期末考试分数……
“还有很多人被荧惑关着吗?”江鸿说,“可是那一天,我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人质了。”
朱瑾玲的表情有点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江鸿便猜测她也许一来要保密;二来或许自己也不太清楚,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
“陆老师,”朱瑾玲又说,“我查看了一些聊天记录,发现那个‘非我’,曾经和您交情匪浅,是这样吗?”
陆修说:“算比较谈得来。”
朱瑾玲点了点头,问:“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江鸿对此不想多听,便离开了教室,在外头等陆修吃午饭。足足半小时后,陆修才出来,与朱瑾玲的信息交换,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但朱瑾玲告诉了陆修一件事:关于万物书被江鸿持有的信息,目前知道的人非常少,算上江鸿从倾宇金樽中救出来的四名驱魔师,剩下的知情者就只有陈真、曹斌、安杰几个大头头了,连可达都不清楚万物书是什么。
而驱魔师同事,则只知道江鸿有一把黑色的、像长尺一样的法宝。
陈真对此特地下了封口令,让所有知情者不得外传。
“驱委那边还会派来一个法宝高手,”陆修说,“帮助你了解万物书的用法,可能可以解开一些谜团。”
“如果这么重要,还是交出去吧,”江鸿说,“我就怕我完全没有办法保护它啊。”
陆修答道:“但陈真与曹校长都坚持让你拿着它,因为法宝与神兵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会选择自己的主人。”
江鸿只得点头。
“去我寝室睡午觉?”陆修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这时间回去,说不定会吵到江鸿的室友。
“不……不了吧。”江鸿听到这提议,有点想与陆修一起睡,但又总觉得怪怪的,尤其在做了那个梦之后,“我找个地方坐会儿,下午还有课呢。”
陆修“嗯”了一声,江鸿心想你要回寝室吗?但陆修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午饭后依旧很自然地与江鸿走在一起,于是江鸿找了个教学楼后宽敞、阴凉的草坪,躺在草坪上。
陆修坐在他的身边,背靠一棵树,江鸿便挪了过来,枕在他的腿上,睡了个午觉。
“我这几天会有点忙。”陆修朝江鸿说。
江鸿:“上课吗?”
陆修:“准备校庆,但只要忙几天就行,也许不能每天陪你。”
江鸿“嗯”了声,说:“没关系。”
江鸿总觉得今天无论哪里都有点不对劲,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率太高了,就像喝了红牛一般,可他没有摄入多少咖啡因啊。
直到下午上课,与陆修分开时,他知道原因了。
江鸿居然会隐隐地松了口气,在走进法宝课教室时,心率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变得这么紧张?以前都不会的!
法宝课是下午第一节,坐得稀稀落落的,大部分人午睡还没清醒。
张锡廷朝江鸿吹了声口哨,示意他坐过来。
“中午又没回寝室。”张锡廷道。
“嗯。”江鸿和陆修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点莫名紧张,但分开了,心里又有点空荡荡的,掏出手机,想起他下午要上课,回不了信息,只得作罢。
老师来了,却不是罗鹏,而是另一个人。
新老师对班上学生来说是陌生人,对江鸿来说却是熟识的——曾经在荧惑的囚牢里,同生共死过二十四小时的:霍然!
“大家好。”霍然今天穿着与曹斌很像的西服衬衣,外套一件绸质马甲,梳了个油头,显得很精神,像个中年绅士,“你们的罗鹏教授因为家里有点事,暂时离校了,法宝课由我接替。先点个名吧……我看到你了,江鸿?”
“到。”江鸿笑着说。
前面的连江回过身,又看了江鸿一眼。
张锡廷打了个呵欠,说:“你知道他是什么吗?”
“他是妖族吗?”江鸿好奇道。
张锡廷说:“他是一种叫火光兽的妖。”
江鸿点点头,又翻出手机看了眼,显得有点走神。直到下午,他还在想自己的那个梦。
“怎么了?”张锡廷见江鸿总在翻看手机聊天记录,随手摸了下他的头,说道,“今天这么心不在焉的。”
“呃,”江鸿马上道,“没有啊。”
江鸿伸手抓张锡廷的手,两人扳了几下对方手指,江鸿用上曹斌教的擒拿手法,张锡廷险些没控制住江鸿,最后突出奇招,制住了他,锁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桌下按着,放在自己腿上。
相当自然而然地,张锡廷做了上午与陆修一模一样的动作。
但江鸿就完全没有感觉,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这个动作是男生们标准的课堂上打闹的动作。最后江鸿以手指分开,让张锡廷扣着结束。
江鸿又抽回手,看手机。
“在谈恋爱吗?”张锡廷说,“不停看手机,只有一个可能。”
江鸿:“……”
你也太厉害了吧。江鸿心想,张锡廷在他内心向来有一个腹黑高智商眼镜反光的形象。不,我没有谈恋爱啊!
“我问你个问题,”江鸿按掉手机,一本正经地说,“哥哥。”
“叫爸爸。”张锡廷说。
江鸿答道:“别闹。”他又压低了声音,说:“这个问题真的很变态,你别觉得……呃,总之不是那样的。我想问,你既然家传法术是梦,会知道很多梦境的含义吗?比方说,梦见自己和同性接吻,是什么意思啊?”
张锡廷:“?”
江鸿说:“我是说,只是梦见……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应该适当地……”
张锡廷:“我也梦见过啊,没什么,所以你很紧张?”
江鸿:“啊?”
张锡廷:“男性梦见和男性亲吻,女性梦见与女性亲吻,常有的事。证明你最近的工作或者学业压力太大了。我高三的时候梦见过和我的同桌,一个小男生亲吻。”
“你是……直男吧?”江鸿说。
“目前还是。”张锡廷推了下眼镜,现出腹黑的反光,答道,“你很困扰吗?梦见和谁亲吻了?”
江鸿很不好意思说,张锡廷却笑了起来,拍了下他,说:“还有一个原因,是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你认为自己的压力与烦恼,可以朝他倾诉吧?”
“哦。”江鸿觉得后面这个解释,相对而言,自己更能接受些。
第67章 匿名
比起前一任导师罗鹏而言,霍然的课相当从善如流,期末法宝课只要写一篇论文、参加一次闭卷考就可以了,总算不需要学生们再去四处寻觅古怪的东西。
距离暑假还有一个月时间,每天醉生梦死的大学生驱魔师们不敢再打游戏,开始准备认真复习期末考了。江鸿也回归到了寝室生活里来,与大家一起集体行动,但仅仅与陆修分开半天,他便有点心神不宁,仿佛缺少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
“儿子,谈恋爱啦?”贺简快活地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
晚饭时,江鸿还在看手机。
“又在可爱地狡辩了呢,”贺简刮了一下江鸿的脸,说道,“一边发消息一边傻笑,不是谈恋爱还能做啥?”
“我只是在看冷笑话合集!”江鸿徒劳地狡辩道。
陆修一下午都没回他消息,似乎很忙,只在傍晚时问他吃饭了没有、和谁在一起,江鸿假期后难得与室友们在一起,总不能又脱离集体行动,便回答了在寝室,陆修于是没再找江鸿。
江鸿又有点患得患失的,夜间和室友们去上晚自习时,总有点走神,为了不被贺简发现谈恋爱……不对!我根本没有在谈恋爱啊!
陆修在做什么呢?又在备课吗?他最近好忙啊。
江鸿已经忘了那个梦了,但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股执着的感受。
“你们驱魔综合课期末考什么?”金翻看一本佛学史,看得头昏脑涨,选修课还要写论文。
江鸿说:“做一件法宝或者兵器,我要帮你做点什么吗?”
金摇摇头,也许只是自习久了无聊想说话而已。
“你还好吧?”金又凑近了江鸿,低声问他,“没发生什么事?”
“没有没有。”江鸿忙澄清道,“我看起来很不正常吗?”
“有点走神。”金又说。
江鸿擦了把汗,连金都看出来了吗?
突然间,图书馆里响起一阵很小声的议论,江鸿抬头看,十分惊讶,一头耀眼的金红发映入视线,随之而来的,则是上身宽松白T恤、下身运动短裤、穿红色AJ的一名男生。
那是思归!
思归居然会出现在行政大楼以外的其他地方,这还是江鸿第一次见到,在活动室里看见他时,总觉得一切还好,但似乎思归只要出现在像图书馆这些区域,那头金红发就显得有点杀马特了。
不少学生甚至连思归是谁都不清楚,纷纷好奇地看着他,但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思归散发出的压迫感,很快就没人看他了。
贺简看见思归的刹那,瞬间下意识地要起来,毕竟种族效应压制了一切。
“你坐。”思归只是冷冷道,继而拉了张椅子,坐在江鸿的对面,戴上耳机,打开手机。
江鸿充满了茫然,看着思归,作了个口型:“怎么了?”
思归:“?”
江鸿小声道:“有事吗?”
思归:“没有。”
江鸿本以为思归难得来一次,有什么重要的事通知,但这家伙当下的行为,令他好生迷茫。
整个寝室的人面面相觑,金在本子上写道:【他就是校长养的那只凤凰?】
江鸿写道:【校长又不是邓布利多,哪儿来“养的凤凰”。】
金:“……”
江鸿:【他确实是凤凰,可我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的。】
这时,思归突然抬眼一瞥江鸿,看他与金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江鸿马上不写了,收敛心神,开始背他的驱魔史学课重点,思归的出现仿佛有种奇怪的神秘力量,让江鸿终于能集中注意力了。
他背了一会儿,又开始作摘抄,戴着耳机,暂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连旁边的金换了个人都不知道。那人过来,轻轻拍了下金的肩膀,金抬头,对方做了个“嘘”的动作,金便收拾东西离开,对方在空位置上坐下。
江鸿还在背书,嘴唇一动一动地默念,身边那人把他的本子抽过去,写了句:【吃宵夜?】
江鸿随手写道:【等三分钟。】但突然发现字迹不对,马上转头。
是陆修!
陆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金呢?
“啊!”江鸿吓了一跳,马上摘下耳机,思归与陆修都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