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部闻言将目光转向工藤新一。
后者肯定点头:“阿纲说的是事实。他之前为了处理一些家族事务请了个长假,今天才刚销了假回到学校。”
“原来如此。”目暮警部微微颔首,“既然泽田君你们知道的不是暴走族的信息,那也就是说,你们所掌握的,是将暴走族们制服的那位‘神秘人’的信息了?”
若果真如此,那对他们警方来说,当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实际上目暮警部之所以急吼吼地将工藤新一请来警视厅,就是为了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推理出将暴走族们打晕丢在警视厅门口的那名神秘人的相关信息。
虽说对方抓到了这伙近来在杯户町掀起了不小的动乱,给警方带来了极大舆论压力的暴走族,这从某种意义来说,的确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直接将人集体打晕扔在警视厅门口的做法就很不妥当了——对方此举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对警视厅表达善意,而更像是一种示威,甚至是挑衅。
类似于:‘看吧,你们警视厅的废物连点办法都没有,可我一出手,直接就将人带证据一起送到你们面前了!’这里所说的“证据”,指的是和暴走族们一起被扔在警视厅外的那些还沾着血迹的棒球棍、指虎之类的东西。
只要将从上面残留下来的血迹中提取出的DNA等信息与之前袭击事件中的受害者们稍作对比,就能轻松得到足以给那群暴走族们定罪的证据。
也因为这样,包括目暮警部在内,许多警察对这位神秘人观感都相当复杂——一方面对方的举动终结了杯户町的动荡,将警方从之前的舆论漩涡中解救了出来;但是另一方面,对方此举也堪称胆大包天、完全不受控制,更重要的是,对方看起来根本没将警察放在眼里,谁也不知道TA或TA们今后会不会做出更加过激的事来——如果下一次对方出手,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为一己私欲、违反法律,这又如何是好?
包括目暮警部的直属上司,松本警视正在内,大多数警界人士正为此头疼着呢,结果现在,工藤新一不仅在目暮警部提出邀请以后第一时间翘课赶到了警视厅(为了这样的理由翘课不可取,好孩子不要学——By阿纲),还自带线索?
该说这小子不愧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吗……
目暮警部边在内心及时制止了自己对工藤新一的过度吹捧(?),边为化解这份尴尬地轻咳一声,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面前的阿纲:“如果泽田君你们真的有关于那位‘神秘人’的线索,还希望你们几个能告知警方。”
阿纲既然选择和工藤新一一起来到警视厅,就没已经做好了交代部分事实的准备——当然,也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说的。
不过来之前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都有打好腹稿,现在回答起目暮警部的问题,自然显得不慌不忙、气定神闲:“警部您所言不错。事实上,我们不光是有关于那位神秘人的线索,甚至现在就告诉警部您他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
见目暮警部和佐藤美和子闻言都面露喜色,阿纲却将音量陡然一提,语调也加重了几分:“就算我告诉了目暮警部你们那个人的身份,我也希望警部您能放弃追究他的任何责任。”
“这可不行!”回答阿纲的是急性子又正义感十足的佐藤美和子。
这位风姿飒爽的女警官因为和阿纲也很熟悉了的缘故,和他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顾忌,就像是将他当作自家晚辈一样,皱着眉不赞同地看向他:“泽田君,对方可是将一大群暴走族直接扔在警视厅门外,随后扬长而去的!这明显是没把我们警视厅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他离开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
“——停。”阿纲做了个让佐藤美和子意想不到的暂停动作。
她下意识停住话音,又因为对阿纲的了解觉得他不是那种会无礼到贸然打断自己讲话的孩子,而没有立刻出声。
阿纲对这位可爱又直率的女警官笑了笑:“佐藤警官,重点就在这里。”
“……诶?”佐藤美和子闻言一脸茫然。
什么重点?在哪里……?
“就像佐藤警官你刚刚说过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他离开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重点就在这里。”
阿纲说着,目光缓缓转向一旁已经有些面现恍然的目暮警部:“——就在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中的这个‘什么方法’。”
已经彻底听懂了他的暗示的目暮警部:“…………”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叹了口气:“所以,那也是个和泽田你‘一样’的人?”
阿纲点了点头。
“抱歉,警部。”他沉声说道。
“不,这也不应该由泽田君你来道歉吧?”目暮警部摆了摆手。
只是同为异能者而已,泽田这孩子又有什么错?
难道所有利用自己异能嚣张行事的异能者都要由其他守规矩的异能者来为他们的行为道歉?
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阿纲说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的确应该由我来道歉,因为做出这件事的人,是我的同伴,也是我的家族成员……”
目暮警部:?
“家族成员,是指……?”
——他没记错的话,泽田君应该是个权外者吧?所谓的“权外者”,难道不是指无法拥有氏族成员的那种单独行动的异能者吗?
泽田少年说对方是他的同伴目暮警部还可以理解——毕竟权外者和权外者凑在一起组成一个松散的小联盟这种事据说也不是没有。
但是家族成员?
这个形容就有点不太对劲了吧?
“……抱歉。”
阿纲干巴巴地说着,接着,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用力闭上眼睛——“有一件事,我想我需要先向警部您说明。”
“事实上,就在半个月前,我被德累斯顿石板选中,成为了新一任的无色之王!”
此言一出,不只是目暮警部,就连工藤新一也是一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侦探先生扭脸,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径直看向阿纲——“你说什么?!”
新任无色之王……?!
他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
……
就在警视厅中的目暮警部和工藤新一因为阿纲突然自爆而出的“新任无色之王”身份而大受震撼的时候。
隔壁的杯户町内。
杯户高中校长办公室内,气质儒雅的校长先生正带着一脸和蔼又亲切的笑容,用力握住对面一个年轻人的手:“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六道君……”
第333章 番外·转学生风暴(完)
“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被握住手道谢的年轻人看着虽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极成熟可靠的感觉。
此刻他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和声细语地与杯户高中的校长说着话。
“那么,之前说好的……”
“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下去。”
校长承诺得痛快,说完却有些迟疑地看了不远处并排坐在那里的三人组一眼——脸上带着一道越过鼻梁、几乎横贯整张脸的巨大疤痕,有着一头惹眼的凌乱金发,从穿着打扮到整个人的气质都明显很有不良少年风范的暴躁少年;驼着背,戴着造型奇特的毛线帽,虽然戴眼镜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个安静文弱的优等生,可是脸颊上那条形码一样、不知道是刺青还是贴纸的“装饰”,以及本人过于阴沉冷漠的气质,都很难让人违心说出一句“这应该是个好学生吧?”的评价的阴郁少年;以及……
单从气质上来看应该是三个人中最正常的一个,有着这个年纪的小女生该有的安静乖巧,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也像是那种乖乖女类型,然而,脸上显眼的黑色单侧眼罩,以及那凤梨一样的奇妙发型,却将她与另外两人同样的“不好管教”气质暴露无疑的娇小少女……
虽然他们杯户高中不算是什么名门学校,对于学生也没有太过苛刻的要求,可将这样三个每一个都把“我很难搞”四个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问题学生一次性全部接收下来……
恐怕今天之后,他得时刻担心会被家委会找麻烦了。
校长先生内心无限惆怅。
可是他偏偏又无法拒绝接受这三个孩子的转学申请。
——作为“帮忙”驱逐那些最近一直盯着他们杯户高中的学生袭击的暴走族的交换条件,眼前这个名为六道骸的少年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要无条件接受这三个孩子转学到杯户高中。
校长先生其实直到现在也不是很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就与六道骸达成了约定。
因为不管怎么看,那个自己也就只是个十六七岁孩子的少年,都不像是能以一己之力解决这场连警视厅都深受困扰的暴走族袭击事件的样子。
可他偏偏答应了。
更离谱的是,对方也偏偏做到了。
校长先生无声叹了口气——他当然可以选择反悔,毕竟这个约定天知地知,他知六道骸知,只要他不承认,六道骸难道还能越过他这个校长,将人硬塞进杯户高中不成?
但那样做一来不符合校长先生自己的为人理念,二来……
他看着眼前笑容温和,气度不凡的少年,将眼中刚刚在扫视过那三人组时现出的一点迟疑尽数隐去——二来,名为六道骸的这个少年,大概远不像是他表面看来的这样风度翩翩、秉性温和。
若是不遵守约定,校长先生有种预感,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绝对不会是多么美好的结局。
想到这里,校长先生压下心底的最后一丝惆怅和迟疑,对六道骸点了点头:“等到下周一,六道君你就可以带着城岛君、柿本君和髑髅君来学校报道了。”
“那我们就到时再见。”
六道骸礼貌地微一颔首,在校长先生客气的起身送别下道了句“不必客气,请止步”,接着转身招呼:“犬,千种,库洛姆,走了。”
“是,骸先生/骸大人。”
……
……
直到走出校长室,城岛犬才重重松了口气,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呼……憋死我了!骸先生,我们一定要来这里上学不可吗?之前一直待在黑曜中学,是因为那里已经变成了我们的地盘,在那里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可现在既然黑曜中学和黑曜乐园都已经消失了……”
那他们还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来上学呢?
“骸先生就没有上学不是吗?”
“犬!”
在六道骸开口之前,先一步喝止了城岛犬的是柿本千种。
戴毛线帽的少年声音严厉:“你这家伙……说话之前给我先好好过下脑子!”
明知道骸先生因为六道轮回的关系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即使不去上学,很多知识也尽在他的掌握,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来!
柿本千种知道骸先生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城岛犬。
可让他担心会受到伤害的是他自己和城岛犬吗?
当然不是啊!
会被城岛犬无心的语言刺伤的,明明就是骸先生才对……
“算了,千种,我知道犬不是那个意思。”六道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甚至带着笑意。
可柿本千种却感觉更加烦躁了。
——他就知道。
柿本千种沉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骸先生是强大的、无畏的、“不会轻易受到伤害”的。
无论城岛犬的无心之言有没有一瞬间触及到了那段痛苦的回忆,骸先生都不会表现出丝毫异样。
或许该说,是他——他和城岛犬没有让骸先生放心大胆地在他们面前展露出全部的自我的资格。
……真是不甘心啊。
柿本千种想。
因为,有一个人,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能见到他们见不到的骸先生,能……让骸先生认为可以“依靠”……
柿本千种垂下眼睛,努力不让六道骸看清自己眼中的情绪。
“是,骸先生。”
他做出如常的应答。
六道骸似乎也没有察觉出他有任何异常。
“犬,”他温和地叫了城岛犬的名字,“你不去上学,想去做什么呢?”
“我……”
城岛犬想说他当然是想跟着骸先生。
可是迎着六道骸投望过来的目光,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感觉张不开口。
六道骸见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你知道跟着我意味着什么吧?”他挑起眉,“我现在已经不是带着你和千种逃出实验室、逃出家族的那个单纯的‘骸先生’了。”
经过此前种种,就算六道骸拒绝承认,“彭格列十代雾守”这个身份也已经牢牢固定在了他的头顶,在里世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犬和千种,你们不是这样的吧?”
这两个孩子和他不一样。
他们始终没有过多被拉扯进Mafia的世界,依然走在当初所设想的,远离Mafia的道路上——既然无法毁掉,又不想融入其中,那自然只能远离。
“跟在我身边的话,可做不到这一点哦。”
六道骸提醒。
“可是……”
城岛犬想要反驳什么,可是思来想去,却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