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盯着面前抹茶口味的甜品,神色尴尬:“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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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明淮枳抱着手机,正在阅读新综艺的台本。关于餐厅遇见陈旭那件事,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
明淮枳新综艺的录制地点是桑利集团,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碰见桑昱。不过,桑昱应该在总部,所以概率不大。
后知后觉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看向桑昱:“我们今天去吃饭,不会被拍吧?”
“你还怕这个?”桑昱故意奚落,“往常你那些绯闻照片,堪称高清大图,你应该挺配合八卦媒体的。”
明淮枳顿了顿:“我是怕经纪人知道我跟你吃饭,问我们的关系。对她我总不能搪塞。”
桑昱随口道:“你就说我是你亲戚。”
明淮枳小声争辩:“我的家庭情况,经纪人基本都知道。”
沉默片刻,桑昱痞笑:“你不是有个弟弟吗?你就说我是你弟弟的老公。”
明淮枳耳尖微微泛红,猛烈咳嗽起来。
切,怎么那么笃定是老公而不是老婆呢?
第7章 机器猫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见明淮枳一直咳嗽,桑昱微微扬眉:“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种事怎么能乱说。”明淮枳微微侧头,琥珀色的眼眸染上几分湿气,“我弟弟还没有男朋友呢。”
桑昱偏过头,对面的车窗完全暴露了明淮枳此刻的表情。
他没有准确的词语形容,总觉得明淮枳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你弟弟跟你相比,谁更好看?”
明淮枳认真思索:“我好看。”
“你还挺会夸自己。”桑昱觉得有意思,疲惫的神色夹杂着几分笑意,“我觉得你弟弟长得应该不差,毕竟家族基因还行,而且老话都说,弟弟比哥哥颜值高。”
明淮枳怔住,呆呆的表情忽然绽出笑容:“谢谢。”
桑昱没跟上明淮枳的思维跳跃,意味不明:“谢我干什么?”
明淮枳:“夸我们基因好。”
“噗。”桑昱扬了扬眉,没料到他抨击对方颜值对方居然都没生气。要知道,明焱棠是出了名地在意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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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家后,管家早就派人将明淮枳的卧室整理好,并事无巨细地帮他准备好所有生活用品。
卧室依然是明淮枳上次住的那间,位于桑昱卧室对面,格局相同。
与桑昱告别前,明淮枳心中藏着一件心事,卧室的木门缓缓关闭,他藏在门后,眼睛露在门沿外打量着桑昱,欲言又止。
桑昱关门前晃了一眼,无意瞥见那双鬼鬼祟祟的眼睛。
“有事?”
明淮枳点点头,把自己将在桑利集团录制真人秀的事情告诉了桑昱。
“你们录制地点,应该不是总部。”
这种事如果来总部,应该会有人跟桑昱申请。
但桑昱并没听说这件事。
明淮枳眼睛微微耷着:“好吧。”
一时之间,桑昱眼神变得微妙。
“看你这语气,还挺失落?”
本来他是逗明淮枳的,也没指望明淮枳正面回答,不料明淮枳却诚实地回:“不能见到你了,有些遗憾。”
这下令桑昱愈发捉摸不透。
关上卧室门的一刻,他慢条斯理地解下自己的腕表和领带,眉间带着思索。
他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但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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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桑昱照常去上班,明淮枳今天没排通告,可以休息一天。
难得有休息日,明淮枳睡饱后,在家里背下部戏的剧本。上半年,他有一档真人秀和一部电影,档期不算太满,不过下半年的两部电视剧估计就要占用大部分时间。
陈若扶说,明焱棠记忆力很好,在片场时从不会因忘记台词而ng,所以他务必将台词背熟。
另外,因为他没有表演经验,所以陈若扶为他安排了20节表演课,需要他抓紧时间学习。
下午的阳光温暖充足,明淮枳坐在飘窗前眯着眼睛靠在毛毯上,惬意舒适。无意间,他发现桑昱家的后院里,种植着成千上万的珍贵花草。
他来了精神,放下剧本小跑着过去。
管家见他要去散步,便跟着一起。
来到花圃,上百种花的香气混合,香气扑鼻,周围的人工湖也显露出来。
“居然有天鹅?”
望着人工湖上,四只悠然自得,正在互相整理毛发的雪白天鹅,明淮枳像一只欢快的小海豹,轻轻跑过去。
管家见他开心,笑着道:“里面的花草明少爷如果喜欢,可以随意摘。”
“真的吗?”明淮枳蹲在岸边,用右手轻轻抚摸着天鹅脑袋,天鹅很温顺,乖乖待在他身边。
管家颔首:“是的。”
花圃里面的花草有几种很稀有,明淮枳只在国外见过,味道很特殊,放在房间具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明淮枳谢过管家后,干脆坐在湖畔一心一意逗天鹅玩儿。
一直到黄昏,桑昱驱车回家。
一进餐厅,见没有明淮枳的身影,他看向管家。管家告诉他,明淮枳一直在花圃玩,很有兴致,便没有打搅。
桑昱点点头,思索片刻用热毛巾将手擦干,迈着长腿走到窗户前,俯身靠在窗台前,望向后院。
不远处的明淮枳也不知道坐在人工湖忙活什么,他的裤腿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腕,白皙干净的皮肤在日落下仿佛镀一层金粉,嘴唇淡淡扬起,分外温柔。
桑昱来了兴致:“他就在那里,坐了一下午?”
管家点头:“嗯,明少爷喜欢花。”
说话间,明淮枳已经站起身。应该是久坐的缘故,他跺了跺脚,转头时正巧透过窗户撞见桑昱。
“桑昱!”这两个字格外欢快,似乎还掺杂着几分思念。
明淮枳摇晃着精心搭配的花束,小跑着朝桑昱跑过去。
桑昱站在屋里,明淮枳站在窗外。
明淮枳跑过来时,桑昱才发现对方白净的脸颊竟沾着一道泥痕,往日一尘不染的白衣上,也蹭上一些泥土。
鎏金般的阳光照进温柔的眼睛里,明淮枳朝桑昱举起花束:“送给你。”
桑昱一怔:“给我?”
明淮枳抬起眼睫,青涩的模样仿佛轻轻一动就会有泉水滚进眸子。
“助眠安神,放进你的卧室。”
桑昱双臂搭在窗台上:“一整个下午,你就弄了这个?”
明淮枳:“昂。”
桑昱嘴唇扬起:“你还挺会借花献佛,采我的花反送给我。”
明淮枳呆呆回道:“我贡献艺术了,不是单纯的采花贼。”
桑昱被他逗笑,俊朗的眼眸染上几分温和,抬手抚了两下花束:“谢了,进来吃饭。”
明淮枳笑着,小跑着绕路准备进来。
桑昱在他身后调侃:“浑身弄得跟黑煤球似的,明星也不全都注重外表。”
吃饭时明淮枳胃口格外不错,折腾一下午,又是逗鹅,又是插花,可累坏了。当听桑昱说庄园北侧有专门的马厂时,明淮枳跃跃欲试,捧着碗的模样把桑昱逗笑。
桑昱嘲笑道:“你会骑?”
明淮枳摇摇头:“我会一些简单的运动,骑马这种剧烈运动医生不允许。”
桑昱点点头:“是因为你的身体——”
这句话还没问完,便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明淮枳接通电话:“喂,李叔叔。”
李秘书明父的贴身助理。
李秘书焦急道:“明少爷,明总被警察带走了,您的母亲还有其他手机号吗?我这里留的打不通。”
“什么?我爸被警察带走了?”明淮枳站起身,慌了神:“我妈在国外的医院陪护,短时间回不来。”
桑昱放下筷子,看着明淮枳。
李秘书急得焦头烂额:“那可怎么办?明总这件事有些棘手,他是被人陷害的。”
“您别急,我先去趟公司。”
明淮枳急得眼睛泛了红,来不及多思考,将手机慌忙扔进口袋里准备跑出去。
桑昱将他拦下,朝管家道:“备车,去趟明氏总部。”
明淮枳说话时气息微乱:“谢谢。”
这个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明淮枳靠在车门旁两眼泛红,紧紧抓着手机。
他妈妈在美国陪明焱棠治疗,如果回来,那么国外只剩明焱棠一个人。这些日子,明母都在为明焱棠奔波寻找合适的脏源。
明淮枳暗暗责怪自己。
如果他现在能独当一面,就不用麻烦妈妈和哥哥他们操心。
鼻腔的酸涩涌入肺里灌入气管,他咳嗽起来,极力隐忍着,因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国内目前能帮忙的只有他的姑姑和叔叔,他打算求他们先帮帮忙。
“咳咳。”
“咳咳。”
每次精神敏感时,明淮枳免疫力都会交给从而生病,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烧。
“帮我查查明氏出了什么事,尽快给我回复。”
桑昱挂下电话,看着旁边的人。
明淮枳像只湿漉漉的流浪猫,拼命抑制着发热的眼眶,用力捂着眼睛,正在通讯录里不停地翻找什么。
桑昱刚要说话,助理已经给他回复。
明淮枳这时看向他,湿润的睫毛轻颤,等待答案。
“嗯,我知道了,尽快解决。”
桑昱挂断电话,朝明淮枳说:“不用担心,应该没事。”
“好。”明淮枳极力忍着抽噎,敛着发红的眼睛,侧过身躲起来。
虽然李秘书说这件事比较棘手,但他相信桑昱,桑昱说没事应该就没事。
到达明氏后,李秘书接他们去明父办公室。瞧见明淮枳第一眼,他心疼道:“大少爷,您怎么瘦这么多?”
明淮枳脸色愈发苍白:“李叔叔,我爸是几点被带走的。”
李秘书:“下午五点。”
距离五点,已有三小时。
明淮枳走进明父的办公室后,拿起那份出事的文件。
桑昱在旁边说:“给我。”
明淮枳递给他,紧跟着凑到他面前,蹙眉盯着他。
李秘书认识桑昱,也知道桑昱跟明焱棠结婚这件事。但这份文件属于明氏最高机密,给桑昱看不太合适。
看完文件,桑昱拿起手机坐在沙发上打了一通电话。
明淮枳攥着衣袖,在旁边乖乖等着。
“行,我知道了。”桑昱看向明淮枳,“先回家等消息,应该没事。”
明淮枳敛着泪光,眼巴巴问:“那他会坐牢吗?”
桑昱声音低沉:“不会。”
得到桑昱的肯定答复,明淮枳才稍稍放心随桑昱回去。
乘电梯下去时,李秘书心里一直在打鼓。今天这件事是被竞争对手耍的阴招,去年明氏资金链断裂也是因为那个小人。就算是明父,离开前也觉得自己凶多吉少。怎么这件事在桑昱嘴里就像小事一般?
终于坐上车,明淮枳彻底没有了力气,垂着脑袋闭上眼睛,就连桑昱接通电话都没有注意到。
“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桑昱挂下电话,朝明淮枳道:“你爸今晚就能从警局出来。”
说完,对方没有一点回应。
桑昱探过身去,发现明淮枳脸颊带着不寻常的潮红,再一摸额头,烫得厉害。
“糟了,发烧了。”
“明焱棠。”
“明焱棠。”
桑昱蹙了蹙眉,用手机打给私人医生,让他们现在去家里等候。
等黑色的劳斯莱斯开进庄园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管家他们都在门口等候,看到车来了,立刻跑过去。
打开车门,明淮枳缩在座位上,小小的一只唇色苍白。
“桑先生,需要我们把明少爷抱进去吗?”
桑昱盯着明淮枳犹豫片刻:“我来吧。”他探进身,双臂抱着明淮枳从车里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抱明淮枳,对方轻得就像羽毛,浑身上下都没有多少肉。
他一直以为明淮枳不喷香水,但现在如此亲密的拥抱才知道,对方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茉莉香,不同于人工混合的香水,这个味道很好闻也很淡,混合着清新的雨后大地香气。
他垂眼,明淮枳温柔的眉眼近在咫尺。这不免让他想起明淮枳躲在车上偷偷哭时的模样。
将明淮枳送到卧室后,三位医生过来检查,并给他打了一剂退烧针。
医生走后,明淮枳也渐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桑昱,他小声问:“我怎么在床上?”
桑昱坐在一旁挑眉:“你睡得跟小猪似的,怎么都不醒,估计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吧?”
明淮枳裹着厚厚的棉被,额头上敷着宝宝退烧贴,眼下也彻底清醒。他带着好奇的目光:“你抱我进来的吗?”
桑昱靠着椅背,吊儿郎当道:“扛你进来的。”
明淮枳语气认真,弯着眼睛笑了:“谢谢你扛我进来。”
桑昱忍着笑朝他说:“对了,你爸爸今晚办完手续就能平安回家。”
“真的?”明淮枳的眼睛变得柔软灵动,并写满惊喜:“桑昱,你太厉害了。”
桑昱挑眉:“还行吧。”
明淮枳虽然很想问清楚桑昱是怎么帮他父亲的,但担心自己听不懂,就没有问。
棉被下,他只露了一颗脑袋。
他不住地盯着桑昱,组织着想要感谢的语言。
外面的月影从百叶窗中映透过来,最终不舍地落在明淮枳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