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纪威麻木道:“这已经算得上是惊吓了好吗?”
他揉了眉心好一会儿,抬头看向俞庭他们道:“那唐忆知道吗?”俞庭点头。“你们不担心百川扬用些下三滥手段,去伤害唐忆?”龙纪威又问。五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把林炡推出去回答,林炡抚额想了会。
“这么说吧龙处,”只听林炡解释道:
“比起担心百川扬会不会耍手段去伤害唐忆,我们更担心的是唐忆会不会直接拿枪,背着我们去把百川扬干掉。”林炡一脸认真,“相信我们,龙处。唐忆他干得出来这事。”
“……胡闹!”龙纪威憋了半天憋出这两个字,愣是说不出下一句。
江停听他们说着,眼角余光看到俞庭慢慢走到窗边,走上前去拍了下肩:“怎么了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俞庭冲他笑了下:“没事。”
识人如江停,一眼就看出俞庭没说真话,也不好再问下去,转移话题道:“有件事严峫想问问你,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严队是想问秦川的事?”虽是疑问语气,但俞庭还是一语道破,江停点头默认。
之前秦川人在俞庭那儿的事情没能瞒多久,当时步重华知道时差点抡起拳头就要跑去迷域打人,以报玉米淀粉之仇。结果被赶回来的严峫吴雩韩越三人按住,劝了老半天才罢休。
虽然秦川通缉令还在,但碍于他现在在俞庭手下办事,捉秦川固然重要,可要是把俞庭惹毛了,没了迷域这个大“外援”,想对付百川扬多少有点小麻烦。
所以出于大局考虑,他们一致决定暂时性眼瞎看不见秦川,等抓了百川扬再回头抓秦川。
“严峫来了,让他自己问你吧。”江停拍了下他的肩,转身去电脑前坐着。
俞庭半侧着身子看向严峫,轻笑道:“严队想问什么?”
站在前面的严峫眉头紧蹙着在想什么,他这样的长相,表情一凝重就很容易给人压迫感,活生生像头匪气十足且戾气逼人的头狼。
反观俞庭神态自若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怯场之意。“你是迷域东家,我要说什么你应该也清楚,”严峫沉声道,“老秦他过怎么样?”
俞庭优雅耸肩:“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好得很。”
还能天天没事坐那儿嫌弃我,就没见过闲成这样还说我不干正事的人。
俞庭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你找他是做什么生意?”
“严队长,这是我迷域的事情,我找谁做生意那是我的自由,不管对方是谁,我要的只是我比特币账户上的利润。”
“…………”被哽住的严峫眉心皱得更紧,正如俞庭所言,他们有权有义务抓捕秦川归案,可他们无权去干涉俞庭和迷域。
起码,他们现在没有资格。
“不过他有句话托我转述给你,”俞庭语气一转,惊到了严峫。
“他说他在外边过得挺好的,监狱暂时不需要他,你们也不用太挂念他,必要时候他会以某种方式回来,真想他的话自己看看通缉令照片就好。”
严峫:“…………”我踏马为什么会想你?
笑死,自己就不该替那王八犊子担心,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严峫翻了个白眼准备转身走人,突然间又想起什么止住脚步,看向俞庭时眼里多了些好奇:“话说,你俩真是雇佣关系?”
闻言俞庭抬眸,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不,不是。”“那你们什么关系?”严峫又问。
他扶了扶眼镜,在严峫探究的眼神中缓缓道:“他啊,”
“是我的细君。”①
趁着大人们在楼上谈案子的空档,严辞到楼下溜达。毕竟是在恭州不是在建宁,严辞只能在大厅里打发时间。
这个时间段大厅里没什么人,严辞坐在椅子上拿手机刷视频,还没看几个视频他前面突然一暗,抬头就看到蓝桉站在他面前,便冲他笑道:“蓝桉叔叔,你回来啦!”
蓝桉微微一笑点头,开口道:“严少爷,东家让我陪你去吃饭,咱们走吧。”“现在?那舅舅他们不饿吗?”严辞疑惑道,“要不还是等我爸他们一起吧,我没事的。”
蓝桉:“严少爷不用担心,东家说您还小不能饿着,严队那边会有人去送的。”听他这么说严辞才放下心来,起身笑道:“好啊,那我们去吃什么?”蓝桉笑问:“你想去吃什么?”
“我最喜欢吃的!”“那去经常去的那家?”“好!”
正当蓝桉伸出手,要握住严辞的手跟他一起走时,严辞却轻微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这一动作让蓝桉手僵在半空。
蓝桉面不改色笑问:“怎么了严少爷?”
不料严辞的回答让他眼神微变。
“你不是蓝桉,”严辞直接与他对视,眼神却格外镇定,“蓝桉叔叔从来不会这么叫我。”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两人就这么对视不动。“………凭一个称呼就这么笃定我不是?”蓝桉反问。看着他严辞笑了下,这个明明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年,眼神里倒是不输成年人的冷静。
“我最喜欢吃的是烤冷面,经常去那家店在建宁市局旁边,可这儿是恭州。”严辞表情平静,背在身后拿着手机的手心全是冷汗,“你是谁,敢顶着这张脸到这儿来,不怕死吗?”
“蓝桉”看着他好一会儿,半响才轻笑出声,再开口时声音变了:“想不到我易容术玩了这么多年,你这小孩儿是第一个认出来的。”
严辞心中警笛大鸣,刚要开口喊人时,却被“蓝桉”快一步上前捂住嘴巴,手机也掉在地上。
“想来还要谢谢江队严队把你这个养子看得这么重,去哪儿都带着你,不然我还要亲自去建宁一趟。”
那个人一只手按在严辞肩上时,严辞竟然觉得肩胛骨重得像被压上千斤巨石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别动小朋友,”那人微微低头在严辞耳边轻笑道,“我虽比不上蓝桉那样,能一掌劈断人的脊柱骨,但要是你想悄无声息,没有痛苦的从世上消失的话,我有很多种方法,你想试试吗?”
说完严辞觉得颈侧微凉且有些刺痛,侧首看到一支针头正抵着他的颈动脉上,针管藏在那人的袖子里。
长这么大严辞第一次感受到腿发软是什么感觉,他宁愿这家伙拿枪抵着他脑门,也不愿意看到针管和注射器这些玩意儿。
谁知道里面是致人于死地的毒药,还是虽暂时不致死却也可以毁掉一个人的毒品。
察觉到严辞放下手后,那人把针收了回去,笑道:“严少爷放心,醒了你就可以见到你小叔了。”还没等严辞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后颈便传来一阵剧痛,眼前模糊变黑。
接住倒下的少年,“蓝桉”看了一眼周围,半扶着带他走进监控摄像头的盲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椅子上多了一张纸。
自然而然,也没人注意到椅子下面角落处,多了一部屏幕刚暗下去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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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细君:古人对妻子有一种称呼是细君。细君一词出自《东方朔传》中,朔妻之名叫细君。古代诸侯大多会称呼自己的妻子为细君,而寻常百姓会称呼自己妻子为小君。在汉朝有一个公主名叫细君公主,远嫁到北方。
第49章 Chapter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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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苍庄园。
“喂吴队,”唐忆一手接电话一手从玄关拿车钥匙,“阿辞他怎么了?”
他刚休息没多久就被电话惊醒,得知严辞在市局出了事,顾不上头部传来剧烈疼痛,直接穿衣服出门。
电话另一头,吴雩走出人群找了一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后才道:“阿辞被绑,就刚才在市局大厅,对方直接在大厅把人打晕带走的。”
“市局大厅?”唐忆感到不可思议,“市局里面都没人看到吗?人都去哪了?!”吴雩用力揉着眉头,压住心头诡异焦虑:“对方易了容,化成蓝桉的样子,这才得逞没被发现。”
“……行我知道了,马上到。”
吴雩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后挂掉电话,回到步重华身边道:“怎么样?”“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步重华眉头紧蹙摇头。
步重华在这儿看了快半个小时监控,把六分钟的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现在屏幕上正是那个带走严辞的“蓝桉”正脸截图,单从外形来看和蓝桉简直一模一样。“现在只能看江队他们能有收获。”步重华沉声道。
而此时监控室外却是暗流涌动,气氛十分诡异。严峫和江停还在大厅现场,俞庭站在外面眼神不善看着闻声赶来的恭州负责人。
来的还是万年不变陈处郭处和梁部三个人,负责拦着俞庭打人的林炡站在一边,他旁边站的是蓝桉,看到这三个人来的时候蓝桉皱了下眉,林炡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
苏河说这三个人目前没有查到问题,所以和专案组的交涉还是由他们负责。
他们对上建宁市局和唐忆的时候刚得很,一听说严辞被人绑了立马过来装腔作势,可还没来得及耍威风,就看到站在江停身边的俞庭,气焰瞬间消失。
他们听说过俞庭会参与专案组调查,但一直没见到本人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可以挖苦建宁那帮人,嘴还没开呢就先看到这位阎王爷。
见没人说话,向来喜欢当出头鸟的陈处开口道:“绑走严队养子的犯罪嫌疑人是扮成谁的模样?”
“是……”还没等蓝桉说话,俞庭抢先一步开口道:“我手下的样子,有问题?”“当然有问题,”陈处道,“虽说国安部允许迷域介入调查,但你们终究不是公安内部人员,如果因为你们导致案情发生变数,那你们就没有资格再待下去。”
陈处仗着是在恭州,又是在市局里,谅俞庭再狂也不会在市局里干什么,他就不信俞庭敢在这儿杀人不成。
可他哪里知道,他眼里这个“再狂也不会在市局里干什么”的俞庭,之所以能在暗网上被所有人敬称一声“yu先生”,就是因为他敢在不同场合杀人。
但凡谁有句话惹到了他,上一秒还能和你说笑,下一秒枪口直接抵脑门上。俞庭做事杀人,从不给人留半分脸面余地。
这话把在旁边看着的林炡听得一脸黑线,忍住抚额的冲动,心道:这家伙是没听说过yu先生的事迹还是天生缺根筋?长这么大是来找抽的吗?
蓝桉听到这番话,咬牙想站出去却被俞庭一把按住,只见俞庭嗤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我面前叫唤?”
“我迷域的人有我看着,你们恭州的狗怎么就没人能拴住?”
俞庭怼人功力完全在唐忆之上,直接气得陈处差点冲上去抡拳,被林炡及时拦住:“陈处长,我想你可能不是很了解迷域。”
做为云滇省厅网侦要员及代表,林炡虽然存在感不是很强,但他的职衔的的确确比陈处高了半级。只见林炡挡在两人中间,脸上带着标准微笑道:“迷域现在是暗网上规模影响最大的情报组织及合法军火公司,后者暂且不提,迷域是国安部最稳定真实的情报来源处。”
“yu先生做为迷域主人,更是国安部重要的合作伙伴,您这一拳要是真打下去,坏了合作的话,这后果您担当不起。”林炡脸上微笑,手上却不留情面的拿着陈处的手一甩,“再废话,我有权让人把你赶出去。”
被林炡威胁一番后陈处气得面红耳赤,一旁的梁部救场:“林科长说的对,老陈,别那么冲动,俞先生可是贵客,可不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
梁部上前拍了下陈处肩膀,示意他下去,随即冲林炡和俞庭笑了一下:“只是毕竟俞先生长在那种环境下,见多了这种杀戮,一个孩子罢了,俞先生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不过能在暗网上有一席之地的人,又有几个不是恶事做尽,丧心病狂呢?”
这话直接把林炡的脸都听黑了,更别提蓝桉,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握得直响,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东家。
反观俞庭,他双手抱胸,脸上露出让人胆寒的冷笑开口道:“我俞庭活了三十三年,七岁以后就没人敢当着我的面骂我。这世上敢说我丧心病狂恶事做尽,你是第一个。”
他身子往后靠着墙,下巴微抬眼神轻蔑,这么简单的动作与表情却让那三人后背冷汗一冒。
“奉劝你们一句,我不是你们公安体制的人,所以别妄想能拿那些所谓公德道义来束缚我,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我可以给建宁和国安部面子,不代表你们恭州这帮东西就有资格对我的所做所为指手画脚。”俞庭低头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间他美得像一副神秘奇诡的画卷,叫人心生寒意,“况且我这次来大陆的唯一目的,就是让那些害死我哥他们的凶手,”
“偿命。”
俞庭唇角笑容冰冷轻蔑,那眼神让梁部感到畏惧,强大压迫感和久居上位者的气焰让他心生恐惧。
“我在中国听过这么一句话,”俞庭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
“未必有我善。”
他走到梁部面前,眼神冷淡看了他们一眼,道:“小家伙叫我一声舅舅,我自然不会留他那种地方,倒是你们,与其有心情来这儿落井下石,倒不如想想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审查。”
“若要人不知,”俞庭抬手推开僵在原地的梁部,正眼都不给他们就这么从中间走过去,“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