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泽和月忽然微微一笑:
“透……你跟苏格兰的关系怎么样?”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出什么事了?
安室透放在桌下的手无声的按紧了自己的膝盖,余光无声的扫过窗台上抽烟的琴酒与伏特加,表情自然的流露出刻意的淡漠:
“不怎么样,他跟莱伊那个混蛋关系挺好的,所以我很讨厌他。”
“是吗?”
泷泽和月的眼底流露出些冰冷的神色,
“那么恭喜你。”
留下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泷泽和月猛的站起身,拎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向外走去。
“紧急任务。”
他对房间内的人们解释,眼神掠过在这个瞬间几乎因为不祥的预感而无法控制自己表情的安室透,随即温柔地看向母亲:
“晚点,我会回来看您。”
————
等到安室透再见到泷泽和月,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喷溅的鲜血洒满了半边天台,几乎与安室透同时赶到的赤井秀一沉默的站在楼梯口,金发青年目光茫然的扫过横在门口的担架,鲜血洇透雪白的床单,慢慢的浸染出一朵盛放的花。
“苏格兰是卧底,我没刑讯出什么东西,他就自杀了。”
安室透听见那个与自己同床共枕过许多个夜晚、肢体纠缠无数次的男人语调淡漠的声音,泷泽和月摘下沾满鲜血的手套,隐含着厌恶的丢到一边,冷淡的吩咐着:
“透,交给你负责善后,把尸体处理干净。”
————
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卧底的使命仍然像是一根柔韧的钢筋,从天灵盖灌至脚底,尽管疼的降谷零撕心裂肺,却也仍然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
安室透甚至站的笔直,听见自己用高深莫测的语调说着:
“叛徒不值得留尸体在人间,既然是老鼠,就让老鼠来啃食殆尽吧。”
泷泽和月点了点头,他兴致不高,迈过地上的担架,指尖暧昧的在安室透冰冷的脸颊摩挲:
“晚上来找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为赠送内容】
说起来,刚才泷泽和月的命令,自己点头了吗?
安室透开着车,茫然的冲入郊外的森林,心想,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可能异常的情绪是有一点,但莱伊也差不多,毕竟是一同进入组织,一起执行过许多次任务的同伴,到时候就用兔死狐悲来解释,阿斯蒂即使吃醋,想必也能理解,最多不过再折腾他几日,也就这样了吧?
将裹尸袋缓缓拖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想,如果对方问自己究竟有没有把苏格兰的尸体喂老鼠,他该怎么办?真的给他一句被老鼠啃噬的、他的幼驯染的尸体吗!
要是这种时候,他能哭出来就好了。
金发青年的眼神异常的空洞,干涸且枯萎。
他打开裹尸袋,将手伸向幼驯染,试图把人拖出来的时候,对方身体上那异常的温热让他浑身一抖。
呆愣了半晌,他才敢伸出手,去试探对方的鼻息。
指尖颤抖的放在诸伏景光的鼻尖,那温热的气息舒缓的随着呼吸流动,金发青年骤然脱力,跌坐在了地面上。
————
将诸伏景光托付给公安的联络人安置好,安室透连夜开车赶回了东京。
也许等到他出现在阿斯蒂的门前,等待他的会是冰冷的枪口,会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但他仍然将车停在了那熟悉的安全屋门口。
他不能让卧底的任务功亏一篑,况且他并不觉得这是组织的试探。
苏格兰的尸体在他的手上,他有无数种方法辩解自己没有发现对方还活着的事实,也可以告知自己已经将苏格兰彻底灭口……这本就是死无对证。
泷泽和月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试探他的身份,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二五仔,不是吗?
金发青年推开门,坐在沙发上的阿斯蒂平静的合上电脑,扭头看向他。
从阿斯蒂的态度,降谷零看到了对方给予的答案。
降谷零坐在泷泽和月的身边,听见长发青年用方才在晚宴上一样的语气问他:
“你跟苏格兰关系怎么样?”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随即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眸,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是我的战友……也是我的挚友。”
“和月。”
他第一次称呼对方的真实姓名,
“谢谢你。”
既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只是称呼他的名字,只是一个连微笑都称不上的眼神。
泷泽和月却听见自己所有防线轰然溃塌的声音。
在这一瞬间,他血液奔流,耳朵嗡鸣,目光似乎都失去焦距。然而胸膛里永不停滞滚烫的火焰却像是被一汪清泉缓缓浸润、熄灭。
那汪紫灰色的清泉将所有的痛楚都瞬间抚平,只剩下越跳越快的心脏,声音大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啊,原来是这样。
泷泽和月捂着胸口那颗欢欣跳跃的心脏,想着。
原来他爱上安室透了。
原来比起疯狂的发泄、绝对的掌控,比起对方面具一样虚伪的笑容、失去意识时仍然违背本心的侍奉与顺从,他所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真心的笑容。
————
波本失宠了。
虽然没人敢明面讨论,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夜之间,阿斯蒂就彻底厌倦了波本。
他再也没有叫波本去过他的休息室或安全屋,甚至见面时都不再跟对方打招呼。
有些人窃喜,有些人嘲讽,有些人甚至想要在波本面前耀武扬威。
降谷零都不在乎,并顺便把耀武扬威的家伙坑了一把,让他永远失去了代号,堵上的那些对他跃跃欲试之人的嘴和手。
面对基安蒂和贝尔摩德等人满含八卦意味的提问,他一概不做回答。
朗姆甚至因此更加信任他,相信了他对阿斯蒂的仇恨之言,让他迅速向上爬。
只有降谷零自己知道,他与泷泽和月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已经没办法再去纯粹的厌恶和憎恨,也没办法再策划如何暗杀他。
虽然他永远不会承认。
————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直到决战那一日来临。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黑田兵卫联系他,要他负责接应一位极为重要的人物离开危险地方时,他从未想过这个人居然是泷泽星子。
这个命运多舛却无比坚强的女人笑着上了他的车,安室透忍不住问她:
“您……真的要准备背叛组织吗?”
泷泽星子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的,我知道的远比你们想象中要多,况且我作为受害者,你们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吧?”
降谷零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问:
“那和月呢?”
你就这样放心的将儿子留在黑暗中了吗?
泷泽星子坐在后座,用手轻轻摸了摸驾驶位上金发青年的头发。
“你叫他的名字了呀。”
女人声音笑眯眯的,并没有回答降谷零的问题,声音中听不出一点异样,
“他会很开心吧。”
————
降谷零安置好泷泽星子,黑田兵卫这才递出一份逮捕令:
“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
仿佛预料到了什么,金发青年缓缓的接过逮捕令。
泷泽和月的姓名与寸照赫然其上,罪名却囊括了数10项。
“去吧, Zero。”
直属上司语调带着一丝叹息,
“这是他向公安提出的要求,保护好他的母亲,以及保护好他给予你的功勋。”
————
乌丸莲耶死了,与他最信任的阿斯蒂会面时,被阿斯蒂当场扭断了脖子。
现场的朗姆也一起被杀,乌丸莲耶的心腹和组织的核心成员们都被聚在这个基地,除了琴酒与贝尔摩德,阿斯蒂顺带还把那个虽然愚蠢却无比忠诚的伏特加留给了琴酒,又让他带上一直跟着自己,手上从没沾过人名的Cossack。
发现基地被组织围困时,组织的代号成员们还企图利用基地充足的军火杀出重围。
泷泽和月笑眯眯的点着自己手中的空掉的玻璃瓶,漫步走在布满毒气、遍地横躺的组织成员的走廊里,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乌丸莲耶死去的那间房间,从容不迫的销毁了乌丸莲耶所有研究的数据。
公安的特殊部队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顺利的将昏迷不醒的组织成员们逮捕,金发青年穿着一身行动服,牛皮的靴子沉重的砸在走廊里,一步一步的踏入乌丸莲耶死亡的现场。
被无数枪口指着的年轻男人见到他,眼前一亮,无比开心的向他招了招手。
降谷零异常的沉默,穿过地面淋漓的鲜血和残肢断臂,在下属们的劝阻声中向他走去。
嚣张又桀骜、在无数特殊部队成员枪口下怡然不惧的年轻人伸出双手,任由降谷零给自己扣上手铐,欣欣然的站起来:
“我们走吧。”
降谷零却沉默的按住了他的肩膀,随即对房间内作战小队的队长做了个手势。
队长执行命令,带着所有人撤离了这个房间,并关上了门。
泷泽和月转过头,用被铐住的双手揽住降谷零的脖颈,含着笑低声问他:
“你是在舍不得我吗?”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反问道:
“你是为了我吗?”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透,你能抱抱我吗?”
降谷零沉默这伸出手,拥抱住了这个男人的腰肢。
他曾与他耳鬓厮磨,赤luo相对,他们做过一切情人间最亲密的事情,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对方。
感觉到降谷零的头抵在自己肩膀上的动作,以及对方异常的沉默,泷泽和月忽然笑了起来。
原本的“是”在嘴边绕了一圈,忽然换了话术。
“不,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我的母亲。”
“乌丸莲耶一手创造了悲剧,却还妄想我会对他言听计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降谷零感觉到长发青年蹭了蹭自己的耳廓,并且重复:
“我不是为了你,透。”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没打算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反抗乌丸莲耶,我本打算慢慢弄死他和朗姆,让他们两个亲眼看着自己一生为之奋斗的东西化为泡影。
而已经沾染了黑暗和鲜血的人,怎么可能无痛的回到阳光下去呢?
所以只有沉沦,继续向无边的泥沼中沉沦。
但沉沦亦有自由,黑暗的王者仍是王者。
而他为了降谷零抛弃了王座,用倾国的财富和他自己,铺就降谷警官一路高升的康庄大道。
从此刻开始,泷泽和月已经决定至死都不会向降谷零说明这一切。
他在被特殊部队带走时,微笑着看了降谷零一眼。
“透、再见。”
我原本是想写死这个黑月的,写他在死前请求降谷零给他一个吻,然后微笑着说自己死而无憾,留下一块撕心裂肺的伤疤和永世不忘的坟前捧花。
但最后我还是舍不得。
就让他们都活着吧,安室透能够为了任务委身,降谷零却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爱上那个曾经将他视为玩物的男人。
第278章 番外三
乌丸莲耶死后的第一个冬天, 是个暖冬。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倾斜柔和的光线沿着车窗溜进来,开了暖风后又让人觉的闷热, 于是负责开车的泷泽和月将车窗降下缝隙,让带着冷意的风瞬间吹散车内黏糊糊的气息。
坐在后排摇摇欲睡的萩原研二与清河瞬间被冷风扎的清醒过来,一个哎呀妈呀一个唉声叹气,齐齐把控诉的目光投向泷泽和月。
仗着自己是老板的副会长哼起了歌,完全屏蔽了下属们的目杀攻击。
萩原研二顿时按住副驾驶座位上笑而不语的金发男人的肩膀, 用力晃了晃:
“别偷笑了小降谷!你管管他啊!”
清河则拖长了声线:
“如果觉得我们两个碍事, 我们可以换辆车。”
萩原研二用力点头, 并继续摇晃好友:
“我才是司机啊!你们要看风景就自己开一辆车嘛,干嘛非要让我和清河坐在后面受你们两个的荼毒!”
秀恩爱腻腻歪歪也就算了,好不容易不腻歪了又不让他们两个消停会儿!
泷泽和月理直气壮的单手抓方向盘, 眼神悠闲的看着周围景色:
“太久没回那伽老宅了,我怕自己忘记路嘛, 再说秀恩爱这种事总得有人围观才能秀得起来, 车里只有我们两个的话, 太无聊了。”
萩原研二看着泷泽和月深吸了口气, 按住想要上去摇晃司机脖子的冲动, 继续祸害副驾驶:
“你的记忆力怎么可能会忘记啊?你在骗鬼啊啊啊啊——”
泷泽和月:
“你对老板的恋人尊重一点,小心我扣你分红哦……”
偏偏降谷零还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Hagi,月已经把股份都分给你了,认命吧,这辈子注定要卖给那伽了。”
在彻底摧毁组织后,同样获得了副会长分的干股的清河认同的点了点头, 把萩原研二拽回到身边:
“看在钱的面子上,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