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只是麻醉弹,但是子弹的制造工艺明显是制式产品……以假乱真的9mm子弹,完全可以在绝大多数同等口径的枪械上通用。
如果放在往常,泷泽和月定然会十分贴心的附上一句解释,告诉他这是那伽的军工产业与日本最新的合作产品。
毕竟这不仅关系着自己在安室透心中的地位,也会影响公安对那伽的看法。
然而此时,长发青年只是微微将眼皮一垂:
“看够了吗?子弹还我。”
安室透不动声色的微笑着,将子弹递回去:
“啊……抱歉。”
看着金发青年隐藏在眼底的小心翼翼,泷泽和月脑海里的翻江倒海的风暴稍微安静了些。
那只冷白肤色的手却并没有接过子弹,而是顺势抓住了安室透的手腕,将人拉了过来。
“透……”
安室透听见青年可怜巴巴的声音:
“别跟我说抱歉啊,我会难过的。”
泷泽和月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只是阴晴不定的范围了。
安室透心里五味陈杂,深沉的痛意在最心底端蔓延。
见安室透没有吭声,泷泽和月攥着对方手腕的力度骤然收紧。
安室透几乎听见自己的骨骼正在呻//吟。
然而青年仍然用那种类似于撒娇一样的口吻说这话:
“透,你不会生气的吧?”
隐隐发红的眸子展现出异常的天真和残忍。
“不会。”
金发青年安抚的拢了拢对方鬓角的发丝:
“我怎么会对和月生气呢?”
他的情绪异常稳定,泷泽和月被药物和逐渐复发的病症双重交集的神经似乎也得到了安抚。
抱着安室透闭上双眼,泷泽和月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后,眼底的暗红色似乎稍微消退了一些。
长发青年用力的按着太阳穴,无力的将额头抵在安室透的肩膀上:
“我觉得以组织对苏格兰的这种程度的追捕,尤其是追捕人员中还有琴酒……景光先生后续将会无穷无尽的追杀。”
“警示厅和公安内部的卧底已经知道了景光先生的身份,即使景光先生回到公安,也很难保证他的安全,甚至可能会祸及到他的家人和同事。”
见泷泽和月似乎稍微控制住了药性,安室透的脸色也正经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早就该让hiro离开这个区域……如果我给情报组传达错误的情报,混淆视听,未必不能让hiro趁乱逃离。”
泷泽和月没吭声,安室透以为对方是在思考,然而几秒钟后,泷泽和月却忽然抬起头。
那双逐渐深邃的瞳孔氤氲着什么似的,阴沉沉的黑云逐渐聚集:
“这么做太冒险了,你不可能逃脱事后的复盘。如果今天我不在,难道你真打算用这么危险的方式帮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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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对话是在第111章 ,泷泽和月成为阿斯蒂的那天。
以及,和月正在努力的保持清醒,直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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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泷泽和月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并没有让安室透惊慌。
他坚决且沉静的回答:
“不, 我不会意气用事的,这样只会把我们两个都陷进去。”
长发青年冷笑一声:
“是啊……不管是谁,都不能扰乱你的卧底生涯。”
“无论是我, 还是苏格兰,估计都不行,对吧?”
安室透:……
旁观和月针对别人这么久,今天自己忽然变成了和月的找茬对象,感觉很新奇。
和月果然脑子很好用, 总是能从奇妙的角度找到找茬的位置。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时候, 还真想顺着他的话应一声试试。
安室透这么想着, 眼底也就浮现出了隐隐的笑意。
泷泽和月觉得自己着茬找的确实没劲,也不想放任自己恶劣的情绪,于是长吸了口气, 慢慢的吐出来。
“算了,先不说这个……”
他得趁现在还没冲动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跟透把计划安排好:
“要想让景光先生彻底安全, 我们需要……”
————
苏格兰的位置一直在不断地变动, 在下午的时候, 外围的组织成员确认了苏格兰已经逃出了新宿。
于是组织铺天盖地的追捕网跟随着苏格兰的行踪去往涉谷附近。
“诶——是吗?你觉得苏格兰真的逃出去了?”
波本转着自己的手机, 嘴角挂着笑意:
“我可不这么想。”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
“你有什么新的情报动向吗?”
“暂时没有……不过这件事透着古怪之处。”
波本稍微坐直了身体:
“我与苏格兰一起执行过不少任务,他虽然看起来只是个神经分裂的狙击手,但能力绝对不差,脑子也很够用……我总觉得他这次直接被监控拍到这一点透着蹊跷。”
“或许他只是惊慌之下暴露了行踪?”
波本笑了起来:
“一个狙击手,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他看向琴酒:
“况且苏格兰的优秀之处,想必你和莱伊都很清楚吧?”
莱伊耸了耸肩, 没有吭声,琴酒则冷冷的勾起唇角。
当然, 不然他也懒得参加这场狩猎游戏。
波本见两人表示了赞同的意思,微微一笑,还想说些什么,屋内突然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
“苏格兰的优秀之处,你不是也很清楚么,波本。”
波本正要继续开口的动作顿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窗台边站着的长发青年身上。
阿斯蒂捧着红酒,谁也看不见他现在的的神情。
琴酒的目光落在安室透身上,只见他并不诧异,温和且熟练的开启甜言蜜语模式:
“收集每一个竞争对手的情报是情报贩子的本能么,况且苏格兰也只有这么点可取之处了,自然是不可能跟你相提并论啊,和月。”
看来他手里的药,已经给泷泽和月服下了,甚至在药效生效后,已经察觉到了阿斯蒂的异常。
琴酒狼一样的眼眸沉了下来。
“是么?”
长发青年转过身,缓缓走向安室透。
只见他双眼有些暗红色,神情阴沉的近乎冷漠,高挑的身形带来一片具有威慑性的阴影。
站在沙发前,阿斯蒂弯下腰,被束起的长马尾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落,荡到波本的脸上。
“可我听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呢,波本。”
食指与拇指钳制住坐在沙发上的波本俊俏的下颌,泷泽和月刻意用力,强迫的抬起对方的头颅:
“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东西。”
阿斯蒂从来没有对波本展现出这样深沉的攻击性和占有欲,莱伊若有所思的环视着房间内另外两人的反应。
有趣,琴酒似乎对阿斯蒂突然变化的原因是知情的吗?
贝尔摩德更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没有半点惊讶,但是对方无论何时都一向是这种表情,倒是让莱伊没办法判断她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了。
至于波本么……
波本从善如流的仰起头,紫灰色的眼眸温和的几乎化成一滩温水:
“当然是你的……和月。”
泷泽和月的脸色似乎因此缓和了。
莱伊注意到他在进入这间房间后,一直没有称呼阿斯蒂的代号,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这也是为了安抚阿斯蒂吗?
也就是说他比所有人都预先得知了阿斯蒂的情绪不安定?
又或者他就是导致阿斯蒂异常的罪魁祸首?
一片各怀心思的沉默中,贝尔摩德当先站起身来:
“好了,虽然我还想继续看戏,不过追捕网不能没有人指挥,既然波本认为苏格兰也许还在新宿,那你们就留下来继续追查吧?”
她抿了抿手里的红酒:
“反正今天的任务里,你们是一个小队,不是吗?”
泷泽和月头也不回的对她挥了挥手:
“虽然如此,我还是相信波本,毕竟他跟苏格兰心有灵犀么……你就去大海捞针吧,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被阿斯蒂的嘲讽扫射波及,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
她站起身来,歪头看向窗边——那里有泷泽和月喝剩下的红酒杯。
那双水绿色的柔美眼眸似乎迷上了一层云雾,灰暗不清的遮盖了所有的情绪。
然后金发女人摔门走了。
————
泷泽和月松开手指,随即察觉到安室透下颌的位置已经被自己按红了,于是又用大拇指掌根的位置揉了揉对方的脸颊。
力度不轻,比起安抚,更像是在把玩。
波本真不愧是波本,即使在组织成员面前被这样对待,依然神情淡定,甚至还顺势伸出手握住了泷泽和月的手背:
“别生气了,嗯?”
阿斯蒂顺着对方的力道松开手,神情有了明显的缓和:
“只要你别做让我生气的事情就好了,波本。”
在泷泽和月没注意到的角度,安室透隐秘的向琴酒投过询问的目光。
琴酒撇了眼窗台上的酒杯,不置可否。
只是同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二人心中升腾。
朗姆疯了吗?
他到底要找多少人给泷泽和月下药?他是要测试、控制,还是干脆打算毁了阿斯蒂?
然而时间紧迫,并没有给在场众人继续思考的余地。
当太阳自地平线缓缓坠落,晚霞迤逦的拖拽着裙摆蔓延千里,将金桔色与火红色燃烧在富满冰雪的城市上时,情报组传来了苏格兰被围困在歌舞伎町的消息。
————
月明星稀之时,灯火辉煌的城市,将半边天都映照成灰蒙蒙的红色。
一栋废弃旧楼的天台上,诸伏景光蹲在天台的边缘处,利用厚厚的矮墙遮挡住自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的同时,飞速的浏览着手机。
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似乎正处于某个聊天群内,屏幕上的对话气泡正在飞快的增加。
他迅速的发送一条消息出去:
【空我】:【已到达指定地点。】
【2号】:【我和小响鬼已经撤离至指定地点,空我,小心三点钟方向。】
诸伏景光向天台的角落看去,那里堆着一些破损的咸菜坛子和纸壳和破旧家具等杂物。
锈迹斑斑脱了色的铁制板凳缺了一条腿,正四仰八叉的凳腿向天,给阴森恐怖的破旧大楼平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空我】:【明白了。】
汽车缓慢行驶在霓虹灯与破旧楼房组成的街道上。
热闹无比的歌舞伎町似乎敏感的嗅到了恐惧的气息,风声鹤唳的紧闭了店门,只余下寥寥行人和游客扫兴的在街上游荡。
泷泽和月坐在驾驶位后侧,笔记本的屏幕将荧荧光泽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瞳孔显得有些迷蒙和浑浊。
【一号】:【我们快到了。】
【 Drive】:【2号,你和响鬼接上人以后要立刻离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留犹豫。】
泷泽和月看到安室透发的这一行字,下意识的侧过头。
安室透是不相信他么?不然为什么要叮嘱这一句呢?
泷泽和月现在的神经有些过度亢奋和偏激,他在努力压制,但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看向安室透的眼神。
那是让安室透十分陌生的眼神,他从没在泷泽和月的脸上见到过这样充斥着戾气和怀疑的目光。
【响鬼】:【???有什么意外情况吗?】
泷泽和月长长的睫毛无声的垂下,遮盖住了自己的目光。
【一号】:【按照Drive说的做。】
在距离诸伏景光所在的破旧大楼侧后方只有十几米的路口,一辆普普通通的丰田商务车混迹于路边停放的一溜汽车里。
某个穿着皮衣的黑色短发卷毛盯着手机屏幕,烦躁的“啧”了一声。
他旁边的驾驶位上,穿着一件灰色羽绒服,把头发扎成小辫子的萩原研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为了营救小诸伏,所以才会允许你牵扯进来,建议你还是把好奇心放一放,不然下次他们死在外面都不会再告诉你了。”
松田阵平拧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幼驯染:
“hagi,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
萩原研二:……
他有些无语: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迷信了,小阵平。”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
“人生总有些时刻是再努力也没法改变,想要让神明眷顾的时候吧?”
“比如抽奖的时候啦……之类的。”
比如站在楼下听见幼驯染临终前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
再比如无数次从梦里惊醒的时候。
又或者是徒劳的向没有人接听的号码,发送那永远无法收到回复的短信的时候。
萩原研二毕竟是松田阵平多年的青梅竹马,即使分别三年才又重聚,依然能从一个眼神中看出他在想什么。
抿了抿唇,萩原研二忽然用力一掌拍在松田阵平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