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冬不得不佩服陆梁的料事如神。
但这种佩服连一个小时都没有维持到,就听见一声惨烈的杀猪叫从他们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隔壁的毛毛听到叫声,吓得拉开了房门。
她看见老范师傅也刚刚洗过澡,换上了睡衣,一脸困惑地望着面前的房门。
“啊--”
里面又传出一声千回百转的哀嚎。
紧随其后,还有白新冬近乎哭腔的悲鸣:“陆梁!!!你给我轻一点!!!”
毛毛和老范听的真真切切,面面相觑。
过了没多久,不知道是陆梁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只听到白新冬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陆哥!求你了,轻一点——”
哐当!
毛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脏东西,一甩胳膊,把门给关上了,嘴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可这破酒店的隔音实在太差。
走廊一排的房间里,直到半夜,还能听见白新冬的求饶声,一声比一声惨烈。
毛毛也睁大了双眼,瞪着天花板,冷笑:“呵!臭情侣,秀恩爱!”
第27章 解压玩具
自作孽不可活!
白新冬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两眼失神,连皱下眉毛的微表情都不敢做,嘴角才咧开一点点的弧度,就疼得直抽冷气。
没力气骂娘,他的天灵盖都疼麻了。
陆梁个混蛋,下手也太重了!
以后,绝对不能,再让他玩上瘾!!!
哎呦喂——
他可怜的小粉脸蛋哟,现在估计已经肿的和猪头一样了,明天还怎么见人啊。
今天好歹还只需要戴一副墨镜就能挡挡脸上的伤,明天估计得弄一整套的阿拉伯长袍,从头发丝盖到脚后跟,才能走出房门吧?
不知道现在上网买,能来得及吗?
能不能货到付款,必须让陆梁掏钱!
他好穷啊。
白新冬疼得脸蛋直抽抽,可想的东西已经渐渐偏远,都想到要是买不到长袍,明天裹床单出门会不会被人当作动物园的傻猴子跑出门了。
“嘿嘿嘿……”想着想着,白新冬把自己给逗乐了。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伸手一捞,把茶几上摆着的几个剥壳鸡蛋一股脑地都拨到了垃圾桶里。
作案工具哐当落袋,白新冬眼不见心不烦。
刚刚回酒店的时候,白新冬梗直了脖子不愿去便利店买鸡蛋,还说买了也没地方煮,煮了也不会滚脸蛋。
陆梁当时没坚持,只是一到酒店,就找服务员煮了一锅鸡蛋送到房间。
拿到手时,还滋滋冒着热气呢。
白新冬冲了个澡的功夫,一出浴室,就遭遇了陆大魔王的鸡蛋酷刑。
陆梁是这样说的:“都说滚鸡蛋可以消淤去肿,正好有机会,你不试试吗?”
不试!谁想不开,试这个啊!
不烫的吗?我又不是死猪!
白新冬连连摇头,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跌进沙发无路可退。
陆梁左手一颗蛋,右手一颗蛋,对准白新冬乌青的眉骨一贴,左右开弓,直接开揉。
力道不大,但鸡蛋壳烫人啊!
滚烫的蛋壳实打实地贴在白新冬受伤的脸上,又烫又麻,热浪一阵接一阵,折磨得白新冬恨不得跪地求饶。
求饶也没用,陆梁一句话就堵了回去:“怎么就烫了?我也是用手掌心给你揉的!”
合着他还委屈上了。
但是你的手没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啊!
白新冬好声好气地求:“哥!陆哥!好陆哥哎!这个方法没有用,就是折磨人用的。”
“让你逞能,昨天的佛山无影脚踢的很爽是不是?你知道我赔了多少医药费吗?”陆梁一边说还一边加重了力道,笑着商量道,“不让我帮你滚鸡蛋也行,你把医药费结了吧。”
白新冬穷啊,刚丢了一套房啊!
他双眼含泪,咬紧了牙关,龇牙咧嘴。
他和白秋先动的手,对方又被他踹了好几脚,确实应该要赔钱。今天忙着招聘,白新冬压根就没想起来问罚金什么的。
果然,陆梁早就已经处理好了。
秋后算账这一招,用的可真妙。
“那轻一点,好不……好?”白新冬整张脸都被鸡蛋滚过了,现在陆梁又把凉了的鸡蛋壳剥了,只用带有余温的蛋白再滚一遍。
陆梁随意嗯了一声,并没有放轻手里的的力道:“重了还会好。”
呵!我信你?
你明明就是玩上瘾了!
白新冬眯起眼睛看陆梁,陆梁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但看的不是他,而是正在他脸上滚来滚去的鸡蛋白。
陆梁的唇角往上翘着,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副悠然自得轻松惬意的模样。
这样子,白新冬早上就见过!
早上陆梁给他剥虾,剥着剥着得了趣,就一只接着一只,只管把白花鲜嫩的虾仁都塞进他的嘴巴。
塞到他吃不下了,陆魔王还不乐意,觉得白新冬扫了他剥虾的兴致。
现在剥虾改成了滚鸡蛋。
就白新冬这张小脸,陆梁双手一捂能全盖住了,居然生生被他搓扁揉圆了个把小时,不带休息的。
揉完脸蛋,又让他检查了胳膊小腿,将所有带伤的地方都伺候了一遍。
白新冬欲哭无泪,继而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
有一回,白新冬忙到过了午饭点才想起来要找霍老板订餐,他急吼吼敲了陆梁的办公室就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陆梁也在忙,抬起头只盯着他看,却不回答,看得白新冬都急了。
于是,白新冬张大嘴巴,挠着头啊了一声,吸引陆梁的注意。
陆梁这才缓过神,笑着说想吃上汤西兰花。
后来,连着好几天,白新冬向陆梁反馈问题,陆梁都盯着他看不回答。
直到白新冬又习惯性地,挠头啊一声,提醒陆梁回答问题。陆梁才会笑着给出回应。
白新冬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回去洗澡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得陆总厌烦了。
可要是真的烦了,也不会每次提醒陆总后,陆总都是笑着回答的。
“啊?”白新冬边擦头发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啊了一声,瞬间就明白了。
他这个样子,好蠢啊!!!
白新冬着急的时候,身体会不自觉地前倾,有点鞠躬哈腰的意味,右手总会挠一下耳后的头发,脸上表情也独特,眉头皱成川字,嘴巴啊了一声,就忘了合上,一直张在那里,等着对方说话,自己才会闭嘴。
这副样子,又蠢又呆,还有点稚气未脱的萌!
陆梁就是想看自己出丑的模样,所以一直都是把他逼急了,看他抓耳挠腮,才愿意回答。
后来,白新冬再怎么着急,都不会失了仪态,又蠢又呆地去追问,而是腰杆笔直地站在一旁,耐心等陆梁回答,再做好记录。
果然,陆梁又捉弄了白新冬几回,见他不再急得抓耳挠腮,也就渐渐没了兴趣。
呵!大魔王果然对他存着坏心思!
把他当解压玩具呢!
现在白新冬趴在沙发上不想动弹,而陆梁玩累了,正在淋浴间冲澡准备睡觉。
哗哗的水声渐次变小,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浴室门被打开了。
陆梁带着一身的潮气走进卧室,看见白新冬目瞪口呆的表情,轻笑道:“一动不动,当缩头乌龟呢!”
你才缩头乌龟!
白新冬心里哼了一声,目光还是没有移开,牢牢焊在陆梁的身上。
陆魔王没有穿浴袍,只是将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他常年保持运动,肩膀肌肉宽厚,有突起好看的线条,腹部也有形状分明的肌肉,但并不臃肿,而是清爽的薄肌。
刚洗过澡,陆梁没有吹头发,发尾的水珠先是落在他的肩头,滑过锁骨,又垂直下落,冲着腹股沟去了。
白新冬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脑海里浮现四个字:“秀色可餐!”
“好看吗?”陆梁发现了他的愣神,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腹肌。
呃……狐狸精!
白新冬还在生气自己被当作解压玩具,瓮声瓮气地说:“不好看。”
陆梁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欢了:“可你的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
“……”白新冬顾不上脸疼了,一巴掌就抹了抹嘴巴,居然真的有点湿。
该不会真的是口水吧?
白新冬尴尬地揉了揉脸,咳了咳嗓子,催他:“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脸好一点了吗?”陆梁继续用毛巾擦着头发,边擦边问。
白新冬既不想说好一点了让陆梁得意,又不想说没好让陆梁继续,只能瞎糊弄:“就那样吧。”
陆梁没理会他,擦好头发后,就把手往白新冬面前一摊,还讹上了:“可我的手都揉红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确实很有苦劳。
那双指节修长,骨节分明,细腻白皙的少爷手,现在手掌心里红通通,热腾腾的,似有一番被蹂躏的美感。
白新冬盯着看了两秒,没过脑子,吞了下口水说:“你把手盖在我脸上。”
“什么?”陆梁失笑。
“比一比,是你的手大,还是我的脸大?”白新冬被手迷住了,抬眼看陆梁,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可以用手把我的脸盖住。”
也许是白新冬脸上带伤求他的模样,太过于凄美。
深更半夜,陆梁做事也随性,居然真的把手覆了上去,遮住了白新冬的双颊和眉目。
白新冬脸上感觉到令人心安的温暖,虽然遮住了光,却没有丝毫的心慌:“哈哈,我猜就是。真的能盖住我的脸哎!”
“幼稚!”陆梁被他可爱到了,反手捧住白新冬的脸蛋,左右端详,“好像有点效果。不过,你刚才叫的太大声了,恐怕整个酒店都能听到。”
“很,很,很大声吗?”白新冬不太相信,他都痛死了,怎么喊的出来啊?
他明明只是低声下气地求饶。
陆梁却是点头:“嗯,和杀猪一样。”
白新冬不太开心,可又不能直接怼回去,脸还被人捧在手心里呢。他缩了缩脖子,想脱离控制,但陆梁没让他动。
陆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看得白新冬心里都发毛了,才大发慈悲地拍拍脸蛋说:“睡觉吧。”
哦哦哦,睡觉,是该睡觉了。
可是,要睡哪里啊?
酒店房间标准是按照白新冬一个人出差的标准订的,也就是个普通大床房。一张双人大床,一个单人沙发,茶几小的可怜,堆了一些杂物。
白新冬的眼神在大床和陆梁之间左右看了两圈,识趣地起身拿了一条浴巾,悻悻然地躺回沙发上,侧身一卧,把浴巾搭在肚皮上,开口道晚安:“我就睡这吧。”
“床很大,能睡两个人。”陆梁憋着笑,扯了下他盖着的浴巾,“抢了你的房间,还睡你的床,我还真是大魔王呢。”
“……”白新冬最烦陆梁这种明知故问的姿态,不耐地说,“我睡相不好,怕打扰你。”
“确实不太好。上次咬的可疼了。”陆梁一点不嫌事大。
白新冬:“……”那你还邀请我干嘛!
陆梁把浴巾松开,替白新冬盖好,好不愧疚地说:“既然小冬那么客气,那我就一个人享受大床啦。晚安。”
“晚安!”白新冬克制了,但没克制地住。说话语气,竟有些咬牙切齿。
灯很快就熄灭了。
白新冬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缩缩脖子,攥紧身上的浴袍,毫无防备地陷入了梦乡。
这一天他过的太累了。
但鸡蛋酷刑似乎有那么一点作用。他感觉全身上下挨打的地方,都没有那么疼了。
或许,明天不用买长袍遮羞了。
白天的曦市,秋老虎肆意,晒得人能脱了一层皮。晚上的房间,不知道是空调打的太低,还是夜晚确实凉了下来,盖着浴袍巾还觉得冷。
尤其是脚露在外面,冷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脚一受凉,白新冬就梦见自己在月湾农场的后山小溪淌水玩,光溜溜的双脚沉没在冰凉的溪水中,刺骨的寒意令他止不住地打寒颤。
白新冬反应过来,赶紧向着岸边小跑起来,光着脚,毫无防护的脚尖撞上了河底嶙峋的石块。
他痛的一个激灵,一屁股就跌到了水里。
但又没有完全落水。
他竟被一阵风带起,顺着河道漂到了一处断崖前,哗哗的流水卷着雪白的泡沫都泄到了崖下的水潭。
这时,风停了,水急了。
白新冬毫无防备跌落了深潭,惊恐之下,双手双脚都用上了,努力扑腾几下,又吐出了几口潭水,才又笑出了声。
是温泉!
不是冰冷的溪流,是从九天跌落的银河,氤氲成了温暖的泉水!
白新冬舒展手脚,彻底放松了下来。
第28章 他的杰作
白新冬难得睡了如此香甜的一觉。
他睁开眼睛,阳光已经从窗帘缝里争先恐后地挤进了屋,好看的金色线条落在拱起的被盖上,看着就很惬意。
床真舒服!
嗯,好软,好香……好像有个人!
白新冬一惊,稍微侧头,陆梁那张睡着以后人畜无害的帅脸,距离自己不到一个呼吸的位置。
温热的,香甜的呼吸——
陆梁怎么会又在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