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阳在心底自嘲了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下一秒从路灯下走出来,在黑暗中和沈楼台相拥。
他心说。
别来无恙。
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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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向明朝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控制室里爆出一阵大笑,咸咸拍着桌子:“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想钓我,但是你等一下,先让我钓一钓你!我可以我可以,你俩简直太配了,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童年也磕得上头,但还是提醒咸咸:“诶诶诶,注意一点形象。”
咸咸现在特别想吸溜口水:“真情侣录剧欢乐多!我直接代入你俩的脸了。”
咸咸捂着心脏:“救救我,小易哥最后拿小段没辙,上去抱的那一下,怎么这么朝玖啊。”
裴新玖在棚里录的都快紧张死了,他全程都神经绷的很紧,生怕自己掉链子垮掉一整段。
不过向明朝也有在配合他,在声色上调子确实起的比他高一点。
也是,毕竟录的是个清冷美人受,还是那种面对弟弟无能为力的受。
这么一想,裴新玖忽然觉得录这个攻的压力也不是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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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晚了,白天整天都不在家,没时间写 这个剧本我可能会写录制过程更多,不会写的很详细,后面可能只会写一些录制中有意思的片段,比如……咳咳懂的都懂
第74章 公开
吃完中饭,录制继续。
现在要录的是回忆杀,是易向阳和沈楼台从情同手足走上陌路的原因。
易向阳个人独白:“风城的夏天少不了蝉鸣和少年。”
咸咸打断了一下:“我有个想法,因为这句话后面有一句对应的,所以开头这句话新玖来录可能效果会更好。”
裴新玖录出来跟向明朝是不一样的感觉,向明朝的情绪以感叹居多,裴新玖的语气里则充满了期待和热爱夏天的情绪。
高考的时候,沈楼台还没有改名,还是叫路段。
十七岁的易向阳和路段站在数学考场外,两人都没有拿任何资料。
“哥,你帮我拿一下文具,我去一趟洗手间。”路段将文具往易向阳手里一塞,挤进走廊拥挤的人流里。
“班长,有一道题我不太会,你可以帮我解答一下吗,我怕考的时候考到类似的。”说话的人叫陆子沂,她声音很轻,甜妹且自然,是大多数男生听了都会有好感的那种。
然而易向阳并不吃这套,看着陆子沂和她的好闺蜜,说:“模拟卷后面不是都有答案解析吗?”
陆子沂为难道:“解析我看不太懂。”
易向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心说路段怎么还不回来。
陆子沂又说:“只需要讲第一题和第二题的第一小问就可以了。”
易向阳只好点头答应,将文具袋放到自己手边解起了题。
陆子沂问的是一道导数大题,第二问第一小题就要分两种情况,易向阳讲题的时候调子冷冷的,说不上是不是不耐烦:“这个需要分类讨论,在第一问的时候已经对原方程求了导,所以我们只需要假设未知数a大于2和小于等于2的情况……”
易向阳快速把这一小问解答完,说:“后面一问不建议浪费时间去解答。”
陆子沂心满意足地跟他道了谢。
路段回来的时候,看到易向阳拿着两个文具袋站在太阳底下。
六月的太阳已经很强烈了,他半眯着眼。
路段冲上去环住他的肩膀,易向阳被压得弯了下腰,就听见人嬉笑着问:“站太阳底下不热吗?”
“还行。”易向阳扬了下下巴,“我就是发现楼下那条石子路中间被人挖走一块鹅卵石。”
“你无不无聊啊,这么好的视力拿来看这个?”
易向阳笑了一声,问:“怎么去那么久?”
“被咱班的体委拉住问题了,都要考试了他连集合都还搞不太懂,还给我越问越紧张。”
“紧张什么?怎么考都能上同一所学校。”
“不!”路段竖起食指摇了摇,“我要比你多考几分。”
易向阳脸色一沉,把他往隔壁考场一推:“滚,你才是最无聊的吧。”
路段笑着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去刷脸进考场了。
两人语数外和理综都不在同一个考场,最近的距离也只是隔壁而已。考英语的时候还是上下楼。
路段走了两步上行的楼梯,转过身来:“我感觉这次英语如有神助。你小心我英语成绩也超过你。”
易向阳嗤笑一声,送他一个滚字。
路段写下读后续写最后一个单词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还剩十五分钟,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他干脆转着笔在那里发呆,顺便把两篇作文通读了几遍。
他的座位在靠门的最后排,后门大开,阳光直直的落到他身上,格外地晒,看他桌上的那个身份证都有点反光。
“你笔上贴了什么?”监考老师问。
“啊?”路段不解,但他手上的笔已经被抽走了。
监考老师手中的笔是他前几天和易向阳一起买的,考前还特地把商标都撕了,怎么可能还贴着东西。
下一秒,他看到监考老师在他读后续写的前文点了点,那上面是一句路段续写时常用的套话,而监考老师手上的笔,贴纸上的内容跟这一句一模一样。
贴纸上的英文字母很小,跟笔身的颜色很像,路段压根没有注意到。如果不是因为坐在窗边,玻璃贴纸在阳光下反光,监考老师也不会注意到。
易向阳英语考试结束在楼梯口等路段,却等来了路过的考生的窃窃私语。
“高考都敢作弊,他也真的是牛逼啊。”
“话说他这个成绩也用不上作弊吧。”
“可能人家想考清北吧,我不太懂。”
“我跟他同一个考场,当时他被抓的时候我还反反复复把自己的笔检查了好几遍。”
易向阳越听越不对劲。
谁作弊?笔又是什么?
易向阳正准备叫住一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的考生问一问,班里的体委就急冲冲地朝他跑过来:“易哥!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路哥英语考试作弊被抓了!”
“路段?!”
“啊。”体委也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呆呆的应了声。
“那他现在人呢?”
“在校长办公室,教导主任要他在考试作弊的纸上签字,他一直不肯签,他家长都赶过来了!诶!你去那啊?!”
校长办公室门口,班主任正在焦灼得来回踱步,易向阳一口气跑了四层楼,也顾不上喘气,就问班主任:“老师,路段怎么样了?你知道的,他不可能作弊的!他是什么样的学生你肯定最清楚!”
班主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监控录像都拍到了他看过那支笔,都说了让你们平时不要转笔不要转笔,他转完笔就开始写题,考试办的人都觉得他当时是在看贴纸上的小抄。我进去才说了两句,就被赶出来了。你先别着急,回去好好准备下午的理综,老师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学生含冤。”
下午的理综易向阳提前交了卷,考完就忙往校长办公室赶,不过路段早就不在那个地方了,他又急匆匆地跑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路段一个多小时前就回去了。”
易向阳:“他签字了?!”
班主任:“这孩子犟得很,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作弊不肯签字,考试办那边决定彻查,不过就算路段没作弊,带和考试相关的东西进考场,英语也要0分处理了,而且他理综也没有考。回来!你跑哪儿去!”
易向阳打了路边一辆出租车,今天考试结束,道路格外拥挤,他等不下去了,在后座放了一张二十块钱就开门下车。
易向阳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风从他耳边呼呼吹过,震得他耳鸣。
路段。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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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怎么会有人跑步都喘得那么好听啊。”咸咸一只手撑着脸,“把我们新玖都听脸红了。”
刚刚向明朝录的时候,裴新玖一个劲的往旁边躲,就怕向明朝余光瞥见他不争气地脸红,没想到咸咸还直接一语道破出来。
裴新玖:“棚里太闷了,热的。”
向明朝闻言朝他看去,裴新玖的耳尖染着略深的粉红色,在灯光下还能看见耳垂上细小的绒毛。
咸咸:“18度的空调还热啊?我们都裹着毯子进棚的。”
向明朝轻笑着拨了拨裴新玖的耳垂,嘴上却说:“别逗他了。”
“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向明朝这么假正经啊。”录音师小姐姐看着咸咸趁棚里两个人不注意,放在玻璃前面录花絮的平板。
童年双手抱在身前,打断道:“这么难过的情节,氛围全被你们打破了。”
被控制室里的一群人一打岔,裴新玖开口第一句话就破了攻。
易向阳跑到路段家里,看到他坐在空调出风口,手碰上去凉的彻骨,便从床上扯下一床被子将两个人都裹了进去。
路段见到来人,也不挣扎,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小易哥。
裴新玖开口录的时候情绪没拿捏到位,控制室里的一群人就不知道犯的什么病,一个劲的在那里:“小易哥~”
“小易哥哥~你考完啦~”
裴新玖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看向明朝,指望他给自己解个围,然而向明朝也是一脸无奈,看样子师经历得多了。
为什么这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这么不正经?为什么?!
咸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新玖,答应妈妈,别撒娇好吗,你要带点哭腔,不要撒娇,不、要、撒、娇!”
录音师小姐姐不知道get到了什么,开口黄腔:“哭着喊小易哥哥~”
这话听着是让裴新玖倒吸一口凉气的程度。
“好了好了。”向明朝也不忍看着这一群恶人集体打趣裴新玖,无可奈何,“本来这里就不好录,你们一打岔新玖更难入戏。”
“剧本上这个地方再加一句吧,我先开口叫人,给新玖带一下情绪。”向明朝提议。
咸咸:“也行,你们怎么顺口怎么来吧。”
向明朝捏了捏裴新玖的手指,说:“别管他们,我们录我们的。”
向明朝毕竟是专业的,一秒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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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向阳:“小段。”
“小易哥。”路段声音沙哑,“你考完了?”
“嗯,考完了。”
“跑过来的吗?你身上很热。”
“正好给你暖暖。”
路段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是带着点哭腔:“小易哥,我完了。”
“你没有完,不会完的,我陪你复读。”易向阳说,“我陪你复读,小段,我陪你复读,我们一起复读,好不好?”
路段哽咽着:“我高考完了,我的前程都毁了,小易哥,都白费了。就算复读也没有用了,这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洗不掉了。”
“会有办法的,我会一直在的。”
那天易向阳抱着路段哭了很久很久。
考试办查了路段每一场考试的监控录像,除了那支笔,没有能坐实他作弊的证据。但规则就是规则,他带了考试以外的东西进考场,就要受到惩罚。
路段高考零分处理,但是免了刑事责任。
易向阳在路段家陪了他很多天,等到他情绪稳定了些,去参加了毕业典礼。
那天陆子沂约了易向阳到学校图书馆后面的小路,易向阳出奇地没有拒绝。
陆子沂是在那个时候给易向阳递的情书,易向阳从来不收女生的情书,都是礼貌拒绝的,那是他第一次接过,又碰巧被路段看到了。
可路段不知道,他走后才上演了大戏。
易向阳手机早就开了录音功能放在口袋里,他一步步套着陆子沂的话,直到陆子沂笑着说:“路段他这个人有病……”
陆子沂顿住了,因为她看到易向阳把自己的情书撕成了两半,易向阳笑了一声,问:“然后呢?”
“然后?”陆子沂眼睛红了,“阿易,我喜欢了你整整三年,每次来问你题目还要被你爱答不理的,凭什么路段他一个同性恋就能每天围着你转?我送封情书他还要拦着?路段他活该,我没有在他文具袋里放资料已经很便宜他了,怪他运气差,一个贴纸都藏不好。”
易向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的录音计时还在一点一点的增加:“你是自首还是等着我去把证据上交给警方,你自己决定。”
“易向阳,你阴我?”
“谁阴谁啊?”
“路段一个同性恋,还他妈的喜欢你,值得你为了他做这些?同性恋就该被关进监狱。”
“他不值得谁值得?”易向阳从来没露出过这种狠戾且目中无人的表情,“陆子沂,我喜欢比我小的,你说你今天十八岁生日,不好意思啊,我才十七,姐、姐。”
路段那日回家之后就跟母亲说要出国,易向阳一个月都联系不到他,去他家也找不到人,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拨通了路段的电话。易向阳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分享陆子沂入狱的消息。
“小段,陆子沂她……”
路段“呵”了一声:“易向阳。”
“你在哪?”易向阳从手机传来的背景音中察觉出不对劲,“你在机场?”
“是啊。”路段带着些玩笑的意味,“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易向阳,想见我最后一面吗?只要你现在跑到机场,我说不定就心软不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