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里怎么会有墙？
什么东西能逼得一群自然保护者们用点燃箭头的方式进行攻击？
馋得要命的魔力触手们啪嗒啪嗒端着汤姆往战场上冲。这下子汤姆终于看清楚了，那堵黑乎乎、毛茸茸的高墙分明是无数只马车大小的毛森森的巨型蜘蛛堆叠而成的！
那堵血肉之墙上大螯咔哒咔哒响成一片，许多双眼睛在那些丑陋的黑脑袋上闪闪发亮，剧毒的白色丝线时不时就从“墙”上各个地方发射出来，冷不丁就卷起一只马人，强行拖拽过来，然后“墙体”蠕动着，一阵颇有效率的、令人毛骨悚人的咀嚼和吸吮声后，就只剩下一点儿马人的皮囊碎片落在地上了。
而暴怒的马人们的火箭对蜘蛛们的效用却不大，就算不断有倒霉蛋被点燃了，其他蜘蛛们也很快用自己的躯体或者蛛丝把火扑灭了，即使扑不灭，那些数不清的蜘蛛们也不在乎这点儿损失，反而冷酷地把那些燃烧着的“火球”当做另一种武器，向着马人们抛掷回去。
那些飘散在这个血肉磨盘上空的枉死者的灵魂碎片，就是魔力们兴奋地向汤姆描述的“洒落的糖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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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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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汤姆看到这场奇幻大战尚且觉得奇诡的话，那正在交战的八眼巨蛛和马人们看到他时就只是觉得恐慌了——
由从体内探出的蠕动的黑色触手托举着的少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战场边缘，浑身裹挟着丝线一般的黑白双色流光，几乎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身上间或滴落的细小浑浊水珠落在地上，砸出一片死气，而那些丝线般的流光也密密麻麻地肆意插入周遭树木之中，肆无忌惮地抽取着生气。
邪气凛然，毛骨悚然。
马人们几乎是注意到不明生物靠近的同时就原地起跳喊起来“撤退”的，都不用再抬头看一眼星象，天生的预言家们已经预感到了不祥，马腿一迈，马蹄哒哒哒地就火速跑了，硬是在不利于奔跑的密林里跑出了万马奔腾的气象。
而堆叠成墙的八眼巨蛛们反应就要慢一些了。它们慢吞吞地挪动着身子从同伴身上摔下来，然后又你推我挤地勉强整理了一下阵型。
汤姆没多少时间去琢磨为什么禁林里会有这么多违禁生物八眼巨蛛，要知道这可是甲级非贸易商品，盖章定论的不可被驯化的5X级别的危险生物，怎么会出现在魔法学院里？他只需要知道，八眼巨蛛是可被猎杀的，而且数量看起来也很是可观，而他如果再不处理好自己的问题，要么他就要死在黑狗的死气攻击之下，要么他就要异变成一种全新的神奇生物、为后人们增添学习资料了……
上教科书也不能是这个上法啊！
他的魔力才没有他这么多纠结，见“小面包”转眼就只剩下一种口味了，急得不得了，端着汤姆就啪嗒啪嗒往战场中心冲，漫天挥舞的黑色丝线卷着那些半空中的残魂就开始急切地吸吮起来，于是一缕缕灰白色丝线般的气体也从缓缓被抽取出来，直接顺着汤姆的口鼻等七窍钻了进去。
好香……汤姆情不自禁地做了个深呼吸。随着他的深吸气，那些灰白色气流涌入的速度加快了很多。为此他感觉到他的变异魔力传回了一个夸奖的模糊念头。
……这算什么，幼儿园小朋友学会自己吃饭了好棒棒哦？汤姆被努力觅食的黑色丝线魔力表扬后，心情很复杂。
一部分黑色丝线由此解脱出来，跃跃欲试地“看”向了对面的蜘蛛们。但好在因为灰白色气流成功逼出了几缕死气，汤姆身上失去知觉的情况稍稍得以遏制，所以魔力们还能勉强听从一下汤姆的指挥，而不是全凭本能冲上去吃了再说。
汤姆的主要顾虑在于蜘蛛毕竟不同于草木这样不能动弹的植物，它们是能反抗的，从刚才它们和马人们的战况来看，书上对于八眼巨蛛的危险性描述算是很轻描淡写了，所以他试图稍微拖延一下时间，等着他后续的储备粮摄魂怪们再接近一些。
“阿拉戈克！”蜘蛛们也嗅出了不祥的味道，闪闪发亮的大黑螫焦躁不安地咔哒咔哒响起来。它们齐声低喊起来：“阿拉戈克！”
它们移动起来，挨挨挤挤地勉强让出一条两车道宽的路来。汤姆能透出这样宽敞的空隙，看到后面一张巨型的、雾气迷蒙的、半球形的蛛网。
从那张蛛网中间，非常缓慢地钻出来一只大象那么大个儿的蜘蛛。它的身体和腿的颜色是黑中带灰，那长着大螯的丑陋脑袋上的每只眼睛都蒙着一层白翳，看起来是上了年纪，已经瞎了。
“怎么回事？”那只被喊出来的蜘蛛迟缓地说，两只大螯飞快地动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人。”
“怪物。”
“不认得。”
几只体型比其他蜘蛛更大的巨蛛七嘴八舌地说道，等着阿拉戈克给它们拿主意。
阿拉戈克开始不耐烦了，它稍微靠近了一些，八只乳白色的眼睛茫然地张望着。
“确定不是海格？”它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不是。”这回蜘蛛们回答它的声音就整齐多了。
海格？为什么它们特意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海格？汤姆脑子转动着，想起之前马人教授抱怨说海格没有看好他的宠物们，那些散养在禁林里的宠物们和他的族群发生了不少冲突……
不会吧？养一群“不可被驯化”、“5X危险级别”的违禁生物？
听起来是海格干得出来的事情……
汤姆稍微有点犹豫，但蜘蛛们帮他下了决心——
“杀了他。”阿拉戈克冷酷地说，“送上门的新鲜的人肉，没有理由不去享用。把他的脑浆留给我，我想吃点儿软和的。”
顿时，咔哒咔哒的声音响成一团，无数上长腿在树影里晃动起来了，巨大的蜘蛛们从上空和地面靠近了他，而地上的烂叶和泥土中则翻涌起数不清的小蜘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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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混战（×）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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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驱使着触手们后退了一步，漫天挥动的黑色丝线也收拢在身边。
“他要跑了。”蜘蛛们窃窃私语起来。
“他跑不了了！”有蜘蛛们粗野的大笑声响起来。
似乎是汤姆后退的动作给了蜘蛛们信心，它们逼近的动作开始毫不掩饰了，最靠近的几只蜘蛛已经大咧咧地伸出了自己的大螯一夹——
然后被扬起的触手“唰”地切断了。
那根扬起的触手并不就此落下，而是仍然自由曲张着在半空中游走。能轻松切断蜘蛛触足这种事说起来也并不出奇，那些触手毕竟是魔力凝结而成，汤姆操控放出体外的魔力也算是久经锻炼、颇有心得了，要精细化施法恐怕还有些吃力，但是要一念之下把触手变得仿佛刀足一般背厚刃薄、削铁如泥还是不难的。
愤怒的蜘蛛们黑压压地扑了上来，汤姆驱使着触手们挥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算是为自己争取一片喘息空间，同时魔力凝结的黑色丝线们猛然弹射出去，深深扎入蜘蛛们体内，开始疯狂抽取它们的生命能量了。
然而对于专业的捕猎者来说，生死搏杀间这种掉血buff还不足以让它们立刻退却，它们顺理成章地选择更森林法则的做法：在敌人杀死自己之前，咬掉敌人的脑袋！
于是近处的蜘蛛们更加凶狠地挥舞起大螯，远处的则喷射着蛛丝——这个倒是很恼人，汤姆只好抛射出一些魔力火球应对，但是效果并不很好，最后还是魔力丝线一对一地缠绕上去烧掉的，这让他汲取生命能量的速度进一步下降，而且当对象是没有魔力因子的蛛丝时，魔力是在损耗，而非吞噬。
他且战且退，有意识地引着蜘蛛们跟着他往摄魂怪们的方向走，等摄魂怪们携带着它们的阴寒领域飘然而至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好了，补魔药剂、补血药剂兼成长经验包到了。
他这会儿的状况真的称得上一句糟糕了。虽然有从蜘蛛身上抽取的生命能量补充，但是很大一部分魔力都用于抵御蜘蛛的攻击了，抽取“管道”并不算充足；何况他魔力有限，又实战经验不足，在无穷无尽的蜘蛛攻势下还是显得左支右绌，免不了受了几处伤，流失些元气，死气自然趁虚而上。
但是在这样清晰地感知到生命一点点在痛苦的拉锯中缓慢流逝的绝境中，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禁林深处本来就是幽暗的，但是突然地，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连原本从重重叠叠的树叶缝隙里投射下的昏暗光线都消失了，连带着温度也降了下来，变得寒冷刺骨。黏稠扭曲的黑暗裹挟着死寂，像恶鬼伸出了枯瘦的手，冷冰冰地蒙住了所有生物的眼睛。
“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蜘蛛们惊慌失措地喊起来，对于有足足八只眼睛的生物来说，突然什么都看不见的确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可怕事情。
但有一只蜘蛛是例外的——
“吵——死——了！”阿拉戈克阴恻恻地咆哮声席卷四周，“看不见就看不见了，有什么好嚷嚷的！闭嘴！围成圈！戒备！”
汤姆感知到那些八眼巨蛛们转了个方向，戒备地举起了大螯，剧毒在它们的牙尖酝酿着。
他暂停了吸吮蜘蛛的生命能量，以免刺激到蜘蛛们不管不顾地来攻击他。汤姆静悄悄地张开了更多的魔力丝线，在蜘蛛们的空隙里轻巧地穿梭着，只等着一个正式开饭的信号。
黑暗中他身上白色丝线般的生命能量和灰白色的魂魄气流就更显眼了，摄魂怪们也喜欢这种已经做好的“盛宴”，轻而易举地瞄准了他，那种带着愤怒和饥饿的阴煞寒意迫切地勾动着生命能量，攀附在他身上每一处露出的肌肤上，贪婪地继续翻找搜罗着每一丝正面的情绪——巧了，汤姆也的确充满了得救了的愉快心情，他的变异魔力飘飘荡荡地带着他的愉悦反向缠绕上去，蔓延着摸到了摄魂怪头上，然后张开了贪婪的触足，毫不客气地狠狠插进了破破烂烂的斗篷之中。
摄魂怪们顿住了片刻，黑暗中缓缓响起一片临死之人努力喘息的喉鸣声，大概是表示愤怒的一种方式吧。然后它们四散开来，试图从各个方向包围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巫师，但是偏偏这个巫师正处在蜘蛛的包围圈里。
摄魂怪并不因此停留，它们笔直地飘过八眼巨蛛庞大的身躯，携带着的掠夺热量和希望的阴煞寒意让蜘蛛们再次愤怒起来——就像汤姆直观地抽取生命能量的行为不足以让这群凶悍不畏死的蜘蛛们退却一样，摄魂怪自带的黑暗领域也反而只会激发它们的凶性。
“杀了它们！”蜘蛛们七嘴八舌地咆哮起来，吐出蛛丝试图缠住这些送上门的家伙，剧毒的獠牙毫不客气地咬了上去，挥动的锋利大螯足以把斗篷切割得七零八落。
汤姆无声无息地笑起来，舔了舔虎牙。
他那些等待已久的魔力丝线猛地舞动起来，毫不挑食地同时掠夺起摄魂怪和八眼巨蛛来。灵活地触足端着他不断躲闪走位，几根拉得更细更长的触手在地上蜿蜒着，不断捞起摄魂怪掉落的灵魂聚合物往他嘴里塞。
吃得太慢了。在异变和生死能量拉锯的剧痛中汤姆想，没必要非要用嘴进食，魔力是我的一部分，魔力就是我意志的延伸……
他的魔力触手们随着他的念头长出了一张张带着獠牙的嘴，直接在触碰到灵魂碎片的同时嗷呜一口吃下去，一圈又一圈的细密牙齿转眼把食物磨碎消化下去，只是一瞬间翻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剧痛猛地撞击了他的大脑，让他发出了一声被捂住的惨叫——他的触手趁他张开嘴的时候一股脑塞了好几片“食物”给他。
人的意志是有极限的。即使他筑起了叹息之墙，越线超量的痛苦还是让汤姆瞬间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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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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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剧痛中昏死过去，又在绵绵不绝的痛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泥地上，周围一片死寂，模糊的视线里一片昏暗，感知告诉他那是数不清的黑色触手密密麻麻地环绕着他，黑色的雾气在周围飘荡着，不知疲倦地掠夺着周围的生机输送给他。
很好，赌赢了，他的魔力的确能在本能的驱动下保住他的性命。
糟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变异成什么鬼样子了。
脑子里充斥着音调各异的痛苦尖叫和惨痛记忆碎片——这是食用摄魂怪的后遗症——不论多少次都还是很难适应。令人五脏俱焚一般的饥饿感又在困扰着他，千奇百怪的黑暗念头在心头翻涌，嘈杂的呓语在怂恿他：凭什么遭遇这些破烂事的是他？让世界一起感受痛苦吧……
这种窸窸窣窣的嘀咕并不陌生，之前汤姆在面对少年里德尔的时候就已经面对过一次了。那时候是怎么摆脱的来着……他在恍惚间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是了，是洛哈特的宝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