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兹的吗?”书店的店员站在门口问他,右手每个手指头都包着厚厚的纱布,“是来买新书的吗?”
“是的,”汤姆回答他,“三年级,全套科目,有优惠吗?”
那个店员露出一个假笑,不耐烦地请他让开。
“先生,您也看出来了,”他说,“我们卖书也是有风险的——就今天早上我都被咬五回了!所以请别提什么优惠了好吗?老板连药费都不肯贴给我呢。该死的神奇动物保护课!”
他说着拿起一根很粗的手杖,粗暴地伸进笼子里抽打着那些暴躁的《妖怪们的妖怪书》,然后趁着它们四处躲闪的时候飞快地伸手夹出了一本。
“快拿着!”店员大声嚷嚷着,试图从笼子里抽出那根被妖怪书们死死咬住的手杖。
“好吧……”汤姆嘀咕着,用魔杖点了点那本拼命弯折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咬人的妖怪书,“速速禁锢!”无数条金色的细绳从魔杖尖冒出来,飞快地把妖怪书五花大绑起来了。
“谢天谢地。”店员松了一口气,终于费劲地拔出了手杖。
“好了,全套科目……”他带着汤姆走近书店,开始一趟趟地搬书出来,“《拨开迷雾看未来》、《中级变形术》、《标准咒语,三级》、《算数占卜,从入门到放弃》……”他最后整理了整整三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然后眉开眼笑地收下了钱。
知识真是昂贵啊……汤姆摸着自己空了一大半的钱包,干脆又去了一趟古灵阁取钱,这才回冷饮店找哈利。
这时候乌鸦已经毫不客气地在哈利的友善招待下吃了三大份冰淇淋了。
“啾——啾!”汤姆对它很生气,“你还记得你是一只鸟吗?一口气吃这么多冰的会生病的!”
乌鸦大口吞下了最后一块儿冰淇淋,假装没有听到汤姆的话,展翅飞走了。
“对不起,哈利。”汤姆叹了口气,“让你破费了。”
“没什么。”哈利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它不能——”
“这不是你的错,哈利。”汤姆赶紧说道。他迅速转移了话题,和哈利聊起罗恩和赫敏的度假之旅。
“我还没跟他们说——我的意思是,他们还在度假,我可不想他们在休假的时候还因为我吹胀了自己姑妈的事情担心。”哈利说。
“你真体贴。”汤姆说道,和哈利告别,然后在对角巷借了电话,请爸爸开车来接他——他没法想象在不能使用漂浮咒的情况下,他怎么一个人把三大包书搬回去。
等汤姆见到罗恩和赫敏的时候已经是在霍格沃兹特快上了。他的乌鸦的体型已经进不来原先的鸟笼了,而且又不肯自己飞,坏心眼地站在汤姆的肩上,看着他气喘吁吁地一边负重抗鸟一边搬着自己巨大的行李箱。
更别提搬运过程中不知道哪个学生养的的一只巨大的黑狗还猛地蹿上了车,害得他手忙脚乱差点儿被撞倒。
好在他的乌鸦总算有点护主的意识,冷冷地盯着那只瘦骨嶙峋的黑狗的背影,猛扑上去叼住了黑狗的尾巴。
“嗷——”黑狗后腿一夹,疼得一蹦三尺高,猛地往前一蹿,回头咧着牙凶狠地看着乌鸦。
黑色的乌鸦张开翅膀,像一团庞大的死亡阴云。它轻巧地蹦到行李箱上俯视着黑狗,傲慢地张开了鸟喙,让被扯掉的一大撮狗毛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黑狗躬起了腰背,龇着牙,威胁性地冲着它哈气。
汤姆总算赶上了这场鸟飞狗跳的对决,抽出魔杖,让魔杖尖迸发出小火花来威吓那只熊一样大的黑狗。
“走开!”他晃动着自己的魔杖,“去找你的主人!离我的鸟远一点!”
他感觉那只狗非常人性化地瞪了他一眼。
“是你先撞的我啊,”汤姆对它讲道理,当然,带着偏心,“我的乌鸦只是试图保护我而已。”
那只大狗应该也是一只魔宠,闻言闭上了嘴,身体也放松下来,最后瞪了一眼咔哒着鸟喙的乌鸦,扭头跑走了。
“谢谢你,啾啾。”汤姆费劲地把行李箱提上了车,“但下回你也要小心一点儿,那可是只超级大狗!我估计他可以一口把你吞下去。”他打量了一下自家乌鸦现在的体型,修正了说法,“好吧,现在的你大概是没法被一口吞下去的。”
乌鸦扬起翅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
这场冲突多少有耽误了一些他上车的时间,导致他上车之后一路都没有找到有空座位的车厢,一直走到了最末尾,听到赫敏招呼他:“这里!汤姆!”
罗恩笑嘻嘻地拉开车厢门,帮他搬运行李,说道:“总算看到你了,伙计。”
车厢里除了哈利、赫敏和罗恩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成年人正靠着窗户熟睡着。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男巫长袍,面带病容,疲惫不堪,淡棕色的头发里夹杂着白发,显得沧桑又落拓。
汤姆眼尖地注意到他头上的行李架上放着的破旧小箱子上印着“R.J.卢平”的字样,字母都开始剥落了。
“不会是新来的教授吧?”汤姆立刻想到上学年邓布利多教授说他邀请了哈利父母的朋友来做新一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哈利,”汤姆坐下来,对着哈利耳语,“你认识他吗?”
“什么?”哈利对此迷惑不解,“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第一个跟上汤姆思路的永远是赫敏。
“黑魔法防御!”她压低声音尖声叫道,好像指望着男孩们通过这一个词就能领会她的意思。
罗恩和哈利都迷茫地看着他们。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解释给他们听,然后问哈利:“你有在照片里见过这个人吗?”
“啊……”哈利慢慢地说,“我好像有印象。有一张四人合照,我爸爸,一个黑头发的,一个特别矮的圆脸,还有一个棕发的——”他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那个陌生人的脸,“好像是他!”
哈利高兴地说:“他是我爸爸的朋友!”他立刻就对这个教授有了亲近之心,“但是他比照片上憔悴多了。”他有些心疼地说。
“唔,可能身体不太好吧。”罗恩犹豫着说,“但是他肯定能胜任的,对吧?毕竟是哈利爸爸的朋友……”罗恩换了一个话题,“你刚才要和我们说什么来着?”
哈利小声告知朋友们,他之前无意中偷听了韦斯莱夫妇的争论,关于要不要告诉哈利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是为了杀死他的事情。
“就刚才上车之前,韦斯莱先生还要我发誓,绝不会去找布莱克呢。”他说。
赫敏吃惊地捂住了嘴,听完后放下手说:“哦,哈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得非常、非常小心才行!不要自找麻烦……”
“我没有自找麻烦。”哈利不高兴地说,“通常是麻烦主动找上我。”
“哈利会笨到什么地步,才会去找一个想杀他的疯子?”罗恩对此也大为震惊。
“除非他们认为一定有某种充分的理由,”汤姆思索着说,“会让哈利走到这一步……”有什么会刺激到哈利不顾一切地要去找一个危险份子?报仇?还是说,那个人手上掌握着关于哈利父母之死的关键情报?
汤姆有个模糊的猜想,但是这个猜想太严重了,他并不想真的刺激哈利去追寻真相,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阿兹卡班的,前无古人啊。”罗恩别扭地说着,突然停住了,“什么声音?”他顺着那股微弱的哨声从哈利的行李箱里翻出一个袖珍窥镜——一种据说如果周围有什么不可信任的人就会发出光亮并且旋转起来的魔法报警器。
赫敏感兴趣地站起来看,问道:“这就是你说你送给哈利的那架窥镜吗?”
“是啊……要知道,这是个便宜货,”罗恩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把它栓到埃罗尔腿上要送给哈利的时候,它就疯疯癫癫的。”说着他把一直鸣叫着的旋转窥镜塞到了哈利的旧袜子里,好掩盖它发出的声响。
“或许我们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可以送去检查一下。”罗恩坐下来说道。
“你们去放松的时候记得把感受记下来,回来的时候分享给我。”哈利沉闷地说。
汤姆反应过来:“德思礼家没有给你签字。”
“是的,”哈利痛苦地说,“福吉也不肯,我想麦格教授也不会同意的——”
“或许我可以问问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知道城堡里每一条秘密通道——”
“罗恩!”赫敏拍了他一下,“在布莱克逍遥法外的情况下,我认为哈利不应该偷偷离开学校!”
“你说得对。”哈利垂头丧气地说,“我猜教授们都会这么说的。”
他们都找不到词来安慰哈利,车厢里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最后还是赫敏摸索着解开她的宠物篮子,抱出了自己的爱猫。
她把那只叫做克鲁克山的新宠物放在腿上,举起它的两只爪子让它显得更加可爱,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要撸猫吗,哈利?”
哈利笑了起来,接受了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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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车上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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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猫使人心情愉快,但使老鼠心惊胆战——这里特指罗恩的宠物斑斑。
罗恩一语不发地坐在座位上,按着他鼓鼓囊囊的、颤抖着的口袋。
“别担心,”赫敏安慰他,“克鲁克山很聪明的,它知道斑斑是你的宠物。”
罗恩嚅动了下嘴唇,还是没有开口和赫敏争论这个问题。
霍格沃兹特快专列稳当地向着北方驶去,吃过午餐之后,窗外开始下雨了。汤姆小憩了一会儿,等他午睡醒来,发现雨非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窗玻璃呈现出一片浓密黏糊的灰色,走廊里和行李架上的灯都亮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快要到了?”罗恩小心翼翼地绕开卢平教授,贴着几乎全黑的窗户往外看。
“不可能。”赫敏看了看自己的表说。
“那为什么火车越走越慢?”哈利起身去看走廊里的情况。走廊边的各个车厢里,都有人探头出来张望。
“不对劲。”汤姆抽出了魔杖,他感觉有什么黑暗邪恶的气息正缓慢地笼罩过来。
火车忽地一震,停了下来。大家都还在茫然之中的时候,所有的灯也突然熄灭了,他们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出什么事了?”罗恩慌慌张张地问。
“唉哟!你踩着我了!”赫敏叫起来。
“荧光闪烁!”汤姆点亮了魔杖,对着在黑暗中摸索的朋友们无奈地说:“拔出魔杖,朋友们。”
几个小巫师尴尬地抽出了魔杖。
“咒语是什么来着?”罗恩问。
“荧辉——”哈利迟疑着说到一半,就被一阵响亮的拍打声打断了——车厢门外有人疯狂地拍着门,一边拍一边带着哭腔大叫:“开门!求求你们了!放我进去!”
“纳威?”哈利刚刚把门拉开一条缝隙,纳威就迫不及待地挤进来,差点儿摔倒在他身上。纳威却不急着爬起来,而是涕泪满面地慌乱地跪爬着去关门:“快!快关门!它要来了!”
“谁?”罗恩弯腰试图去扶他,纳威没理会他,转头试图去吹熄汤姆魔杖头的光。
“快!”他急切地小声说道,焦虑和恐惧让他的五官都是扭曲的,“快灭灯!会被它注意到的!”
“那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啊——”罗恩不明所以地说道。
“不要说话!”纳威压低声音尖叫道,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感觉,“关上灯!闭上嘴!屏住呼吸!不要动!不要被它发现!”
“诺克斯。”汤姆依言熄灭了魔杖的光,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有什么比昏暗的天色更浓稠黏腻的黑暗逼近了,带着令人彻骨生寒的阴冷……就停在车厢门口,死气沉沉地静寂着,静寂之中又好像酝酿着贪婪的饥饿感,仿佛是什么恶鬼就和他们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吞咽着口水,扭曲着恶意打量着他们,就像在餐桌前打量着一顿可口的大餐……
那股阴煞寒意轻而易举地透过了衣物,轻巧地穿过了肌肤,渗入了皮肉犹嫌不足,探着无形的触手迫不及待地伸进了骨髓,在骨骼深处肆意地翻弄着,吸吮着生气。
汤姆什么也看不见,那层深邃的黑暗已经充斥了整个空间。他只觉得冷,从心底泛出来的冷意仿佛把周身的魔力也冻僵了。体内运转的魔力逐渐迟缓下来,他心里清楚不对劲,但那种难以抵抗的心灰意懒一层层翻涌上来,让他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呢……
一切都将过去……一切都将逝去……欢愉是一时的,只有痛苦才是永恒的……
不知何时响起的窃窃私语在耳边劝他,带着重重叠叠的回响和宏大沉重的叹息。
思维也渐渐迟钝起来了,一闪而过的想要反抗的焦虑很快又被层层堆叠的心灰意冷和痛苦淹没:努力有什么用?依旧只是不值一提的蝼蚁,是邓布利多眼中的过去之影,是黑魔王手里随手摆弄的棋子,怀疑和审视是随形之友,傲慢与偏见乃跗骨之疽……人世间的欢乐转瞬即逝,留下偌大的空旷和荒芜;人心即壁垒,谁也无法真正理解谁,越敏锐越痛苦,越清醒越觉苦痛,人生而痛苦,痛苦就是人生的意义,无趣才是生命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