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便。”它没什么好声气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点儿牺牲精神也没有——”
　　“牺牲精神？”汤姆险些笑了出来。
　　但是他那种古怪的语调还是把日记本惹火了。
　　“这有什么可笑的！”日记本嚷嚷道，“这又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你就不能为我们共同的美好命运做点贡献吗！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必要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这话从上次汤姆偷听到的在黑魔王内讧中拼死反抗、然后又被联手镇压的日记本嘴里说出来，显得特别可乐。
　　汤姆也就当真笑了出来。
　　“对对对，好孩子，”汤姆鸟用一种敷衍的慈爱语调地说，“你真乖。”眼看着日记本就要勃然大怒，他又懒洋洋地补了一句：“你就当我是活得越长就越怕死好了。”
　　同为伏地魔的魂片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日记本的发挥。作为出生底层孤儿院又最冲动易怒的那一部分，它理所当然地能立刻喷出很多粗俗脏话——但是骂不出口啊！这是真·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倒亏的两百是因为如果它当真顺着冠冕的意思攻击年长怕死这一点，大概主魂回来是不介意让它长点儿记性的。
　　它气得要死，却只能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死鸟！”
　　“行，我是死鸟。”汤姆漫不经心地说，“你呢，就好好珍惜最后的活泼乱跳的时间吧。”
　　“你……什么意思？”日记本的声音低下去了，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看上去像一只作势欲扑的毒蛇。
　　如果这是他自己的身体，汤姆的背后一定开始渗出冷汗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这有什么好问的？冠冕不愿意做踏脚石，难道日记本就愿意吗？
　　难道伏地魔承诺过它不会剥夺它的灵性？难道还没成年就被剥离出来的魂片就真的天真到会相信主魂的承诺？或者……伏地魔在恢复日记本的时候，顺便控制了它的大脑？
　　又或者……伏地魔没有对自己的魂片做手脚，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吧？
　　他此刻是在和十六岁的汤姆.里德尔对话，还是在和背后的伏地魔对话？
　　他只希望格林德沃足够给力，让伏地魔分不出多少注意力来应付他——他的魂器没那么驯服这点应该都在伏地魔的预期内，他不至于特别起疑心才是……
　　“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他镇定地说，反正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不挑拨一下总感觉不对味，“总没有把希望把握在自己手上好吧？”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日记本说话的时候带上了奇怪的卡顿，面容越发的模糊了，好像有另一个人形阴影在他背后若隐若现地操纵着它，“也请你动用你那被贪欲占领的脑子想一想，在关键时刻如果我们自相残杀，会导致什么后果？”
　　关键时刻。
　　汤姆突然明白为什么伏地魔要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了。他不仅是为了仪式收集柴薪，他是在逼迫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对他出手——也是在逼迫他自己，让他的魂器们在外界压力下没有办法，只能选择齐心协力。
　　但是这也说明伏地魔对日记本的控制是有限的……如果伏地魔可以百分之百地控制他的魂器们，他完全不必要使用这种手段。
　　“如果我们之中只需要一个对外的声音，”汤姆鸟问，轻微的魔力混杂在他的声音里，“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日记本和它背后若隐若现的黑影一起看向了他。
　　更多无色的雾气不动声色地伴随着他的声音弥散开来，他的声音在魔力的作用下听上去更有诱惑力：“你比他更强壮……也更年轻……”
　　“啊，你在想我为什么支持你？”汤姆鸟摊开翅膀，“对你俩来说我都不具有竞争力，我连自己的寄身都还没完全搞定呢。所以相比他来说，我更青睐你。年轻就是希望，”他笑了起来，“对不起，我是指我的希望。这点私心，你肯定是可以理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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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魂器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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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本和它身后的黑影一起发出了重叠的声音：“到你的位置上去，冠冕！”
　　“好吧，好吧……”汤姆鸟咔哒了几下鸟喙，顺从地让尸傀顶着他，慢悠悠地往仪式圈里走去。
　　在步入圆形迷宫之前，尸傀停了下来，乌鸦展开翅膀，俯冲落在了黑皮本子旁边的顶点上。
　　他注意到被黑气袋子罩住头的巫师们中的一个微微向他侧了侧头。
　　汤姆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心里知道这是日记本自身意愿对他的挑拨心动了。
　　“好了，”乌鸦在小圆圈里踱了一圈，“这个呢，”他努了努鸟喙，指着自己沉睡的身体，“搁哪儿？”
　　“给他放点儿血，”日记本和他身后的黑影用重叠的声音说道，“戒指会是一个好诱饵的，他会把哈利.波特带给我们。”
　　乌鸦的笑容僵住了——如果覆盖着羽毛的鸟脸上也能看出表情的话。
　　“我希望这不是什么消耗我魔力的新技巧。”乌鸦说着，没有动。
　　这句话让日记本也迟疑了下。
　　“快到时间了。”它岔开话题，“我们得先归位。”
　　它一只手臂伸长卷起了汤姆的身体——乌鸦压下了魔力雾气想要炸掉它那只手的冲动——安放在六芒星的剩余顶点上。汤姆乌鸦蹦跶了一下，换了个位置，确保自己的身体在自己旁边。
　　“你对他倒是上心。”日记本说了他一句。
　　“顺从本能可以降低消耗，”汤姆回答说，“下回你喝点儿墨水就知道了。”
　　日记本气得魂体都膨胀起来了。
　　汤姆嘴上气着日记本，心里在疯狂琢磨金杯去哪儿了——如果这六个顶点是留给六个魂器的，为什么没有看到金杯？他想起在古灵阁里偷出赫奇帕奇的金杯的时候，看到里面伏地魔印上去的法阵都磨损得差不多了……不会是因为这个魂器报废了，伏地魔才紧急制作了纳吉尼吧？
　　那也就是说，在冠冕和复活石戒指之后，伏地魔还制作了一个魂器！
　　汤姆暗自庆幸伏地魔打算把它们都召集起来，不然要真是一个个去找，漏掉哪个都不好说。和黑魔王翻脸结果十几年后魔王归来这种故事来一回就够了。
　　漂浮在上方的骷髅突然把下颚张得更开，发出了一声咆哮。
　　就像闹钟响了似的，日记本唰地恢复了正常人形，加快了语速：“我已经链接了哈利.波特的大脑，让他知道‘戒指’在这里……他已经甩开劝他回寝室等消息的邓布利多，骑着扫帚在赶来的路上了。你还要多久？”
　　它身后的黑影借用它的嘴回答了问题：“按计划行事！”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黑影的力量，它晃了晃，消失了。
　　“叫你的阴尸埋伏起来。”日记本心烦意乱地说，它的眼睛变成了一片纯黑，正在专心致志地感知哈利.波特的进程，“别叫哈利.波特看到了……”
　　尸傀无声无息地退入了房间更深处，动作灵活地简直不像个死人。
　　寂静再次吞没了整个预言厅。
　　魔力雾气轻得像乌鸦呼出的一口气，落在汤姆昏迷的身体上，静悄悄地渗了进去，占据了他的大脑，又漫游而下，锁住了每一处关节。
　　汤姆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了，不用担心冠冕突然醒过来了。不过还需要更保险……他集中注意力感知着他身体里的魔力，它们兴奋地波动了一下，从他的脑子里把那片死气沉沉的魂片撕扯了下来，团团围住——他的保险只能上到这里了，这时候把魂片吃掉未免太容易让伏地魔察觉了。
　　魔力雾气：滴口水。
　　想到这里，他又把知识长袍上的黑魔王节点拖出来顶在最前面，以免等会儿伏地魔降临后嗅出什么不对劲。
　　忙活了半天的汤姆鸟鬼鬼祟祟地瞟了眼日记本，看见它还是一脸放空地漂浮在半空中，胆子更大了些，伸长爪子去勾自己衣服口袋里装着的老魔杖——没勾着，还是魔力雾气偷偷摸摸给抓过来的。
　　“哈利.波特到哪儿了？”他一边找个话题分散日记本的注意力，一边把老魔杖插在自己羽毛里，又拿鸟喙若无其事地理了理羽毛，好把那根魔杖盖住——感谢梅林，啾啾的确已经长成了一只个头很大的乌鸦。
　　“还在天上飞着呢。”日记本不怎么耐烦地说，“对了，既然你带了阴尸来……等会让阴尸制服他就行了，你通知食死徒们滚开，去外面埋伏着小心那些碍事的邓布利多走狗。”
　　汤姆鸟：“……”让他的尸傀制服哈利？没问题啊，拖进来剥离魂片，然后正好顺手再扔出去……刚刚好免去了他琢磨作为一只乌鸦的他怎么把哈利从仪式中弄出去的麻烦。但是现在真正要命的问题是……怎么通知食死徒来着？
　　好像……是要按着黑魔标记才能通话来着？他现在只是一只无辜的小乌鸦，身上哪儿有黑魔标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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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完结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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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磨磨蹭蹭地在意识里戳了戳黑魔王节点，那张惨白的面孔轻微地动弹了一下，并没有在脸颊上突然出现一个黑魔标记的意思。
　　几缕细丝雾气戳进冠冕的魂片里小心翼翼地翻了翻，确认黑魔王的确就是通过黑魔标记控制食死徒的之后，汤姆镇定地蹦到一边去，利爪如钩，闪电般撕开了一个带着黑气面具的巫师的袖子。
　　露出来的手臂干干净净的。
　　“中间那个。”日记本瞟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
　　“早说啊。”汤姆熟练地倒打一耙，然后把爪子按在了黑魔标记上，注意力飞速下沉，在接触到黑魔标记的时候陡然一个恍惚，仿佛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莹绿色的网。网络上每一个点都轻微地沉浮着，散发着不同的魔法气息，其中几个绿色节点上还闪着显眼的小红圆点。他好奇地随意挑了一个拨弄了一下，那个红点闪烁了一下，传出陌生的声音：“禀告主人，霍格莫德村已在控制中。”
　　那条消息轻轻漂浮在节点上方，汤姆犹豫着又戳了一下，于是它就变灰消失掉了。节点上闪烁的红点也随之消失——大概就是“已读”的意思了。
　　汤姆：“……”他原本以为用纸飞机和守护神传话就已经很魔法了，原来还有这种方法。伏地魔要是转行做通讯，估计也能在魔法世界呼风唤雨的一方大佬吧？汤姆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他随身携带那片黑魔王化作了一条银色的小蛇把他的意识包裹在内。他身边还有一条翻着白肚皮的银色小蛇，再稍远一点儿是另一条银色小蛇——从距离推算，大概分别是冠冕和日记本。再远些就很难感知到了。
　　既然是按距离来分布……汤姆心念一转，直接吩咐附近的网点散开去拦截凤凰社和魔法部的巫师。
　　他的意识刚要从黑魔标记里拔【】出来，就感知到有一条半透明的小蛇出现在感知边缘，正在往这边移动。同时外界日记本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好了没有？哈利.波特快到了！”
　　乌鸦睁开了眼睛，蹦回了自己的位置。
　　“好啦好啦，”他回答说，一边理了理羽毛，一边把老魔杖埋得更隐蔽了。
　　又过了一会儿，日记本压低了声音：“进魔法部了。”
　　他实时通报着：“到大厅了。”
　　“进电梯了。”
　　“蠢货，走错门了。”
　　“Fxxk，又走错门了。”
　　“啊啊啊啊梦里带着走了那么多遍怎么还能走错！”日记本逐渐暴躁起来。
　　也走错了几次的汤姆默默斜了它一眼。
　　“要来了要来了！”日记本松了口气，“潜伏好！”它滋溜一声滑进了日记本，伪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黑皮本子。
　　汤姆：“……”这种伪装到底有什么用？任谁看到这么个魔法阵，也不会相信这是一本平平无奇的日记本啊！
　　日记本又从本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冲着上空挥了挥手，魔法阵上方的黑魔标记光影扭曲了一下，进入了隐形状态。它还催了一句汤姆：“你快点儿啊！”
　　汤姆只好有样学样地往地上一倒，俩爪朝天一蹬，鸟头一歪，眼睛一闭，也进入装死状态。
　　又是一阵难熬的寂静，直到有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了。接近的还有哈利的轻声呼唤：“小天狼星？汤姆？”
　　哈利还在辨认那些架子上的数字：“84、85……”
　　日记本贴着地板伸出一只延长的手臂轻轻戳了一下汤姆，示意他该出手了。
　　汤姆微微撩开一只眼皮，眼看着哈利慢慢从架子后面转出来，刚刚对着眼前这幅诡异的魔法阵图露出震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潜伏着的尸傀便从侧后方扑了出来，对着他的后颈用力一砍——哈利眼睛一翻，干脆利落地晕过去了。
　　“好！”日记本兴高采烈地蹿出来，“快快快！把他拖过来！”
　　它手指连点，安安静静跪伏在魔法阵边上的几个巫师头上的黑气头罩猛地鼓胀起来，像什么口袋怪物一般，反过来把地上的巫师一口吞了下去，接着就仿佛拧毛巾似的拧了几圈，蓬地在魔法阵的中心炸开一捧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