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事务所》[灵异]——作者:玴舟
玴舟  发于:2016年0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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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走出他家,站在远处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个容貌英俊的男人时,却见他光着脚站在露天的阳台上,双手大打开像在拥抱那片大海,又像是有种冲动,他即将与这海融为一片。
    那是秘书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连迦。
    在那以后,秘书几次来送东西都没有再敲开那道紧闭的大门,连希听说后,去了一次别墅,但那里空无一人,地上轻轻的一层灰暗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连希心里很不安,派人去找,后来在一家夜店找到他,那时的连迦,穿着吊儿郎当的衣服,和一群穿着也是乱七八糟的人坐在一起,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靠在连迦怀里,面前的桌子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倒了一片,还有散落的白色的粉末。一片乌烟瘴气。
    连希提着连迦的脖子一把把他拉起,脸上是升腾的怒火:“你要是喜欢堕落的话,老子以后也不会管你!”
    被人掐着脖子的滋味是很难受的,连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听见声音,一直混沌不清的脑子才稍见清明。连迦满不在乎的一笑,一把扯开连希的手,甩了甩头一边说着:“谁在乎?”
    连希气得脸色铁青,甩手就走。
    连迦脸上的笑意渐收,面无表情地看着连希离开的背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至此,连希就真的再也没有找过连迦,所以他也不会知道,连迦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他时而面无表情,不怒不喜,对外界的事生不起丝毫的反应;又时而笑得肆意张扬,左拥右抱,有时是性感的女人,有时是面带青涩的少年,然后在一片起哄声中扒掉身旁人的衣服不顾旁人的目光就开始动作。
    对于连迦的喜怒无常,那些人已经习惯。这些声色场所,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观色的人,连迦高兴的时候,大家打成一片,他不高兴的时候,大家也就识趣地不去打扰他。长期混乱的生活让连迦的身体变得很差,曾经得过胃溃疡切掉了三分之一的胃,根本经不起长时间的酒精刺激。
    在又一次痛到胃出血后,连迦终于自觉地去看医生了。
    他忘不了医生面上心痛惋惜的神情,但他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阳光灿烂,万物生机盎然,只有自己不是,这一副光鲜亮丽的皮囊下是已经快要腐烂殆尽的肉、体。
    连迦其实一直都不觉得遗憾,他早就该死了,要不是连希一直拖着他,他的死期不会推迟了七年。
    连迦拒绝了医生住院化疗的建议,独自出院了。他坐车回到自己那栋已经很久没有住过的别墅,他没有进去,看着院子里荒草丛生,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他不禁自嘲地一笑,原来连希也没有回来过。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像是要把这房子的样子深深刻进自己的脑海里,生怕错过一点点细节。
    他看了很久,然后就走了。花了两个小时爬上了离家最近的那处悬崖,站在最高处的那一刻,万千景色映于眼底。那时已近黄昏,他坐在悬崖边上,静静地看着那轮红日即将落下海平面时,将最后的余晖洒向辽阔的海面,留下千万片破碎的金光。
    他听着海浪拍打着海岸的声音,那声音他听了很多年,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和孤独的时候,这声音陪着他一起熬过。远方海鸥展开翅膀在天际翱翔,海面上,几艘帆船靠岸。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听着,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终于动了动,给连希打了个电话。
    “干什么?”这两年,连希的声音越发的冷漠,隔着这一段电波,都冻得人发寒。
    连迦不在意地一笑:“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只有连希轻轻的呼吸声。
    “想听听大海的声音吗?”也不问连希的意见,连迦按下扩音键,顿时这破碎的低沉的声音就传到连希的耳朵里。夜晚的海风很大,将海浪的声音遮盖了很多,连希在听筒里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一点水声。
    而连迦,始终安静地不发一语,安静到连希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电话那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连希染上了怒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连迦终于动了动,关掉了扩音,将手机放在了自己耳边。
    “连希啊,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连迦根本没打算听连希的回答,他自嘲地一笑,“我也很讨厌我自己。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呢?最亲的人去世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啊,难受地、难受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电话那头只有连希不快不慢的呼吸声,连迦轻轻说:“哥啊,你在心里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装,特别的烦?但是我跟你讲,很快,真的很快,不会有人再烦你了。我这个拖油瓶,再也不会连累你了。”
    “连迦!”连希的声音猛地放大,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你想干什么?!”
    “连希,我累了。行尸走肉般地活了七年,我真的累了。你现在过得很好,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是你的一个不成器的弟弟,一个只能你拖累你的累赘,一个让你在其他人面前丢脸的包袱。哥啊,我总是调戏你,我希望你对我厌恶,离我远远的,这样我就不会连累你了。可是哥啊,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连希的呼吸轻轻一颤。
    “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情侣之间的那种喜欢,哥啊,你会觉得恶心吗?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想你早就知道我对你抱着这种想法了吧,你在疏远我。你对我的感情感到厌恶,却又放不下身为兄长的责任,我都知道的。”
    “你也很累不是吗?所以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只要我死了,一切都能结束了。哥哥,你要好好活下去,卸下所有包袱轻松地活下去,再也不会有人烦着你了。”
    连迦的目光看着远处,暮色深沉连一点星光都没有,一眼望去那片海域现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连迦一直静静看着,脸上还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
    “连迦,你想做什么?你不要干傻事,你听到没有!”连希的声音终于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轻轻颤抖了起来。
    “再见了,连希。”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手机屏幕的光是十分有限的,他能听到悬崖下面海浪拍到崖壁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挂断电话,纵身一跃。
    水花溅起,什么都消失了。
   

第28章  【迦澜篇】无尽深渊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房间的地板上,慕澜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这刺目的光。她翻身起床,洗漱罢,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连衣裙换上,又仔细地画了个妆,再换上一双红色的浅口高跟鞋。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不伦不类!她自嘲地笑了笑,镜子里的少女也扯了扯嘴唇,似笑非笑。
    慕澜的皮肤偏白,而且外表看着又很小,穿着这样成熟的衣服,画着浓妆,虽然还是很美的,但看着确实有些不太合适,总给人一种小孩子想装大人的滑稽感。
    但她却没有再去管这身不合理的着装,径自走出了房间。客厅里连迦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出来,忍不住挑了挑眉,道:“见个旧情人而已,至于打扮得这么漂亮吗?”
    慕澜没有理他的调侃,只是认真地看着他说:“走吧。”
    连迦听话地站起身,拉起她就离开了。
    两人来到一栋装修的十分典雅,带着十足欧式风的别墅里。他们隐去身形,静静地看着别墅前的小院子里,一家人在愉快地享用着早餐。男主人将奶油涂抹在一片吐司上,然后将吐司递给身旁的妻子,见女主人微笑着接过来,男人又如法炮制地又拿了一个,然后叫住在院中玩耍的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把面包递给了他。
    一家人都很愉快,享受着这难得的阳光正好的周末。
    慕澜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场景,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而连迦看了看慕澜,又看了看那个男人,最后指着那个男人问慕澜:“这就是季凌?”
    慕澜点了点头。
    “你是疯了吗?爱上一个有妇之夫!”
    慕澜终于转过头来看向连迦,面带苦涩地笑了笑:“我当初怎么会知道呢。”
    和季凌的相遇,相识到相爱,是慕澜多年黑暗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温暖的回忆,其实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只是普普通通的爱情,跟世间千千万万的情侣之间的爱情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因为彼此都特殊的身份,以至于那些普通也变得不普通了。
    那其实不是什么太美好的相遇,以慕澜一个妓、女的身份来说,而季凌,也只是一个跟慕澜所接待的其他男人差不多的嫖、客而已。
    但总归还是不一样的,与那些满身横肉,眼里充斥着下作欲、望的丑恶的男人相比,季凌干净地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他仿若谪仙,在慕澜那段黑暗的生命里降下一抹明媚的光彩。以至于慕澜会爱上他根本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
    那一年,慕澜18岁。
    那是很一个炎热的夏天,她穿着一件红裙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着今晚上的“客人”。她身上那些之前的客人留下来的淤青伤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些严重的还能看出一点淡淡的红痕,但也被她用粉底遮了遮,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了。
    那些客人都喜欢皮肤白嫩的少女,身上有伤的时候,慕远不得不去买些药膏来给她治伤,而买这些药需要一笔开支,这让慕远每次都很不开心,却又没有办法,因为慕澜身上有伤的话,就没法接、客,这样就更没有经济收入了。
    现在慕澜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慕远顿时就高兴了起来,立刻就联系了一位客人。他的心情如此愉悦,以至今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多喝了两杯酒,还允许慕澜多吃了一点饭。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毕竟在平时的时候,慕澜能有多的一口水喝就已经很不错了,很多时候慕澜都是吃不饱饭的。
    那天吃完饭,慕远就出门溜达去了,把慕澜关在房子里,把房门的钥匙挂在了门口的一颗钉子上,这是他跟客人们约定好的,有客人来的时候,慕远绝不出现在房子里。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外落进来,洒向灰扑扑的地板,惊起一片细小的尘埃。慕澜呆呆地看着那处淡淡的金光,脸上是一片绝望后的麻木的表情。她以前还想着要逃跑,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但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世间寥廓,却没有一处收留她的地方。她茫然地跑了很久,想寻求人的帮助,却没有任何人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的话。有一些人好心地提醒她报警,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肯主动帮忙,谁都不想摊上一个麻烦。
    她求路无门,轻易地就被慕远给找到了。这个虚伪的男人在外人的面前摆出一副慈父的姿态,抓着慕澜的手,用力之大让慕澜根本无法挣脱,她绝望地大喊,呼救,所有的人都摆出一副老好人的脸,平静地看着这个“不听话”的女儿被父亲带走。没有人想到要帮她,没有人看出这场景有丝毫的不妥。
    在被慕远捉回来后,她被反锁在房间里,肚子被慕远狠踹了一脚,痛的她直接跪趴在地上,脸上被慕远狠狠地扇了几巴掌,火辣辣地一片,嘴角淌着丝丝血迹。她痛苦地倒在地上,慕远把房门紧锁,她动不了,更出不去。
    曾经送她去过医院的邻居如今也搬家了,这次再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她绝望地想着,木然地看着视线堕入一片漆黑的深渊之中。慕澜以为这一次她会死了,可惜命运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就夭折,她昏迷了半天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地上,慕远根本没有管她。肚子还隐隐作痛,她挣扎着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药膏,照着镜子,自己给自己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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