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白上覆了层薄搏灰尘的吊柜样式古旧、硕大笨拙,常常会给不经意间看到的人泰山压顶的感觉。
晃了晃头,黑衣男想也没想,抬手一把拉开了近在咫尺的吊柜的门——
一把刀,一把一直以来除了剔骨再无他用的刀,在插满了刀具的刀架上鹤立鸡群,锋利泛白的刀刃在男子审视的眼中,闪射着一丝丝,一丝丝冰冷的光芒。
定定地看了会儿在自己眼睛对角线另一边终点的木柄剔骨刀,黑衣男一转身又抓起了空杯子,伸到了水龙头下。
这一次没等水溢出来,黑衣男就迫不及待的把杯子端到了嘴边。控制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强迫自己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
镇静!黑衣男命令着自己,没有什么不一样,不是吗?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股血腥气一下一下的泛到了他的嗓子眼里,融化在冰冷的通过食道的水中,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喝血水了!
血水!
再一想到此刻自己的肚子里血污翻涌,黑衣男简直就要控制不住的呕吐了。他竭力抵制者就要脱口而出的嚎叫,一手把住了洗碗池冰冷的瓷砖上,干呕着。这时他分明听到了楼下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稍后一阵阵的喧嚣和嘶吼。
见鬼了,都这么晚!黑衣男想着,皱了皱眉,放下了一直攥在另只手里的水杯,一把打灭了厨房的灯,又几步跑回了客厅压下了顶灯的开关。
沐浴在突然而至的黑暗里,黑衣男屏息静听。
《恐怖食人案:良家女孩》四零一
四零一
是谁呢,这么晚了?难道……
似乎在考验着黑衣男的神经,楼下的喧嚣声一阵比一阵响亮,但就在在他想着,举步轻轻朝厨房走去的时候,楼下的吵嚷声却猛的戛然而止——
一辆黑色捷达停在楼下路灯旁,直愣愣映入了隔窗朝楼下张望的黑衣男眼中,有人在车里抽烟,红色的烟头伸出了车窗外,一明一暗。
黑衣男心中一凛,又一步步退回到了客厅里——
是什么地方出漏子了?隔着道门,黑衣男心道,侧耳倾听着外面静静的楼道——
外面楼道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那些人呢?黑衣男皱了皱眉,诧异的想着,猛的将右耳紧贴在了门上——
这时楼道里分明有人在窃窃私语着,夹杂着一两声沉重的呼吸声,自下而上,离黑衣男身处的六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时间黑衣人感觉有暗哑的惊雷一连串的在自己耳畔轰鸣!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一下子口干舌燥起来的黑衣人转过身靠在了墙上,张大了嘴,贪婪的呼吸着室内有些污浊的空气,考问着自己——
感觉心就架在自己的嗓子眼上了。
于是当一声骤然响起的“滚滚红尘”猛的隔着道门,几乎近在咫尺的在楼道中炸响的时候,浑身紧绷的黑衣人几乎一下子放松倒就要散架了。
妈的!歌声经过了六楼,还在向上延伸,黑衣人低声骂着,手扶着旁边的沙发扶手,苦笑着站了起来——
除了住在自己头顶上那家里的酒鬼,还会有谁语焉不详但调子总也不走样的吼唱这首歌呢,要知道,那简直就是酒鬼的招牌!
和着歌声,门外刚才压抑的低语声也跟着响亮了起来,三四个人的样子,吵吵嚷嚷的直上了顶楼,片刻后,在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开门声中,有几个人又逃一样嘀嘀咕咕的向楼下跑去。
黑衣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头顶的那个怨妇又要发威了,黑衣男摇了摇头,在心里叹息着,走进了卫生间右手的房间里。
透过窗子,眼见着楼下那辆捷达调了个头,朝小区外驶去,直到看不见尾灯了,黑衣男才在黑暗里坐在了床沿上,一伸手拉开了上衣拉链,从内兜里掏出张纸片,在被拧亮的台灯灯灯光照耀下,男子摊开了一直紧握的右手,袒露在男子手心里的纸片被男子揉捏的皱巴巴的,他一点一点的在膝盖上抚平了——
那是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上,一个女人偎依在身旁男子的怀里,微笑着无声的看着凝视着自己的黑衣人,那个女人分明就是——
肖雨!
《恐怖食人案:良家女孩》四零二
四零二
那些人是谁?!
眼睛眨都不眨看着从停在便道上的几辆轿车旁呼啸而过的捷达车驶远了,直到楼上那个房间里又亮起了灯光,坐在斜向大楼四十五度角方位轿车里的宁江平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放踏实了,扭了扭有些麻木的身子,有些恼怒的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后座上的王松,道。
可能是楼里的住户回家吧?王松展了展身子,一副生怕冷场的样子,急忙道,没见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家伙没出来吗?
废话!宁江平撇了撇嘴,道,这我也看见了。
看见了你还问我?王松回了一句,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我是担心那家伙,说着他冲斜前方那幢楼六层唯一一扇亮灯的窗户努了努嘴,就怕那家伙心里有鬼,惹出个什么意外来!说完,他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的自接自话,道,这帮家伙,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
谁说不是呢,不迟不早,偏偏就在这时侯?!王松叹口气,随着前面的宁江平应和了一句,又道,现在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那家伙逃之夭夭,你说对不对,江平。
嗯!嘴唇厚厚的宁江平这次只吐了一个字,不再言语。
唉!王松张了张嘴,叹息着看着宁江平的后脑摇了摇头,心道,这家伙,三根子打不出个屁来,除了给组长打电话汇报情况,就再难见他开金口,刚才这几句话,可的确是意料之外的多出的几句呢!
组长,这样想着,过了会儿,心有不甘的王松又低声冲前面的宁江平提话道,你说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啊,组长他怎么还不来啊?
宁江平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言语。
刚才电话里他没说自己在哪儿吗?王松一副非要撬开宁江平嘴的样子,又不屈不挠的追问了一句。
宁江平依旧只是摇了摇头。
得,你老金口难开!王松很有些无奈的嘟囔了句,眼睛从沉默的宁江平身上挪开了,朝车窗外瞥去,这一瞥简直就要令他从后座上跳起来。
一双眼睛!
只隔了一扇车窗玻璃,定定的,看着车里魂飞魄散的王松。
《恐怖食人案:良家女孩》四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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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组长,过了会儿,王松才结结巴巴小声冲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的印征道,鬼我不怕,死人我也不怕,可活人吓人要吓死人啊组长,麻烦你以后别像刚才那样吓人了好不好?还有,他是谁啊?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一个陌生人,伸长了脖子问坐在陌生人另一边的申剑。
保密!申剑回了句。又看了看头都一直懒得回的宁江平,坏笑着问王松,可憋坏了吧?
可不!王松点点头,叹道,敲木头木头还有回声呢,可——说着,他做了个鬼脸,留下半截话让申剑自己想去。
在上面吗?车厢里旋即响起了印征的声音,问身边的宁江平。
在!可刚才真担心坏了!宁江平道。
怎么?印征挑挑眉,问道。
刚才有几个人从个家伙回家,真担心打草惊蛇了。宁江平道。
几个人?印征问道。
上去四个,下来三个。宁江平难得的笑了笑,又道,放心,组长,下来的人我都盯着呢,没有那家伙,而且你看——说着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居民楼上一扇亮灯的窗户,道,那些人走后那扇窗户才亮的灯,而且一直亮着,说明什么呢,组长?
多长时间了?印征没接宁江平的问号,问道。
有五分钟了吧。宁江平说着回身向别挤在了后座一角的宁江平求证道,对吧,王松?
是五分钟。王松肯定道。
那——还是一副放不下心的样子,印征道,知道那个没有出楼的家伙进了哪个房间吗?
七楼!宁江平道。
是吗?印征与其说是在问宁江平,还不如说是在问自己,嘟囔了句。
没错!宁江平道,刚才就那里,说着他示意印征朝亮灯窗户的上方看去,接着道,就亮灯窗户头顶上那个房间,刚才也亮了会儿灯呢,那个进楼后没出来的家伙,估计是进了那家。
估计?印征斜了眼宁江平,轻轻推开了车门。
现在上吗,组长,宁江平也轻轻推开了一侧的车门,问了句。
上!印征不容置疑道。
那这个人呢,组长?王松指了指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陌生人,问印征。
带上!印征头也没回的吩咐道,脚步轻轻,匆匆朝那幢只亮了一盏灯的居民楼疾步走去。
《恐怖食人案:良家女孩》四零四
四零四
半靠在有些冰冷的皮质床头靠垫上,黑衣人的双手托在自己的后脑上,凝视着挂在天花板角落里的一抹残缺不全的蛛网。
那张肖雨的照片掉在了黑衣人身旁的床单上,照片上的肖雨,还在微笑。
该死!斜眼看了下照片,黑衣人又狠狠嘟囔了句,一转身,背对着照片,面朝推开了半截的玻璃窗躺下了。
有冷冷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溜进了卧室,不一会儿,黑衣人的腿上渗满了浓浓的寒意。
皱了皱眉,黑衣人伸手在腿上搓了搓,猛一使劲半坐在了床上,身子前倾,手搭在了窗户上。
哒,哒,哒!这时,楼下陡然响起了高跟鞋底碰击水泥地面的清脆的哒哒声。
黑衣人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女人!一定是女人!
透过窗户看到路灯拉下的一条长长的影子进了楼道。黑衣人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妈的!又是女人!——
头顶上的男女此刻显然进入了暗战,跟以往比,女人连哭带叫的吵闹时间少了起码半个钟,本来高喉咙大嗓门的怨妇现在的叫声变得期期艾艾。
一想到今天竟然两次听到女人叫床而在这么深的夜里竟然还会有女人出现在楼下,黑衣人简直就要哀叹自己点背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