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厌子站在麦田中,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来,然后转身向道观走去了。
我等他走远了之后,才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两条腿都已经麻木了。我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白狐在我耳边说:“别动。”
我吓了一跳,连忙蹲在那里不敢动弹了。随后,我看到黑暗中走出来了一个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天厌子。这个家伙,真是机警啊。
他在周围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脸色铁青的离开了。
我又在坟墓后面等了一会,见再也没有人来了,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我轻声说:“白狐?”
白狐没有从美玉中出来,而是叹了口气:“你啊,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宿舍吗?”
我笑了笑,然后就寻路向学校走了。
等我回到市区的时候,才终于踏实下来了,感觉直到这时候,才能算是真正的脱困了。
我把掏出来,重新开机,然后检查了一下那个未接来电。是无名打来的。然后是一条短信,问我有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会,没有回复。
我感觉天厌子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所以……我还是先保护好我自己吧。至于能不能把无名救出来,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方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如意,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回来了。”
方龄翻了个身:“真有你的,夜不归宿。对了,宿管已经通知我们了,说我们该搬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么快就该搬出去了,还不知道应该去哪实习呢。”
我想了一会,感觉脑子乱纷纷的,于是去水房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补觉。
我刚刚睡下不久,就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以后别这么冒失了。”
我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有些惊慌。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他轻声说:“别害怕,这是梦,我在你的梦里。”
我皱着眉头说:“是白狐?”
那声音笑了笑:“对啊,是我。”土杂投扛。
我有些奇怪的说:“你跑到我的梦里来干什么?”
白狐说:“我一旦走出那块玉,就有可能被血墓的主人发现。我思来想去,不如来梦里见你。”
我无奈的说:“你就不能好好养伤吗?”
白狐笑着说:“我发现在你的梦里养伤,比在玉里面效果好得多。”
随后,周围渐渐地亮起来了,我发现这是一个石室,石室当中点着几支蜡烛。白狐正盘着腿坐在一个蒲团上面,而我坐在了另一个上面。
我对白狐说:“晚上的时候,你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
白狐点了点头:“听到了。看来,长生的法门,也有线索了。就是天厌子和浮尘偷走了。”
我想了想说:“你有把握胜过他们吗?”
白狐低着头想了一会,像是在努力地比较双方的实力:“如果我有身体的话,可以打败他们中的一个。但是如果他们两个联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失望地说:“那咱们是不是拿不回来长生的法门了?”
白狐笑了笑:“不要紧,到时候,会有阴间人帮忙。”
我嗯了一声:“这倒也是。不过……无名呢?他是不是有危险?”
白狐嗯了一声:“天厌子很可能会夺舍,占了无名的肉身。”
他笑着说:“也许哪一天你去道观里面找无名帮忙,忽然发现他举止有些异常,那就不是无名了,而是天厌子,可惜你还不知道。”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我对白狐说:“那你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无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朋友,总不能看着他死吧?”
白狐思索了一会说:“天厌子不会随随便便夺舍的。他一定在等现在的肉身彻底衰老。所以我们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第四百零六章 鸿门宴
我坐在蒲团上面,低声说:“如果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夺舍就好了,那样的话,咱们也好有个准备时间。”
白狐嗯了一声:“这个应该可以推测出来,给我一段时间,我要好好地想一想。”
随后他对我说:“这几天。血墓的主人有没有动静?”
我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白狐皱着眉头,像是有些奇怪一样:“怎么会没有动静?我冲出了血墓,他应该会很紧张才对,不可能按兵不动。”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也许他并不知道我就是赵如意,所以没有查到我身边来。”
白狐嗯了一声:“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你万事小心。万千别露出马脚。”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对他说:“你要休养多久?”
白狐笑了笑:“再有几个星期就可以了。”
我还要再问的时候,忽然周围响起乱纷纷的铃铛声。这声音里面像是包含了无穷的力量一样,我感觉周围的世界都开始晃动了。
很快,石屋的墙壁上面出现了裂缝,它就要倒塌了。
我慌张地说:“怎么办?”
白狐笑了笑:“别担心,是你要醒过来了。”
紧接着,周围陷入到一片黑暗中。我大叫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我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我真的醒了。
那铃声还在耳边响着,我反应了几秒钟才发现。这是我的铃声。
我迷迷糊糊的摁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喂,是谁?”
那边说:“我是无名啊,昨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什么事?”
我吓了一跳,困意马上消失不见了。我连忙解释说:“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我摁错键了。”
无名嘀咕了一声:“摁错了?”
我担心被天厌子查探到什么端倪,连忙说:“我整晚都在宿舍睡觉,睡得很好。肯定是摁错了。”
无名很轻易的就相信了我。然后说:“我师父想请你和方龄吃饭,你们两个今晚有空吗?”
我吃了一惊:“你师父请我们吃饭?这是为什么?大家也没有交情啊。我看……就不用了吧。”
无名干笑着说:“我也说不用了,可是我师父听了咱们的经历之后,说你和方龄帮了我很多。我在这几个月长进了不少。应该请你们吃一顿,表示一下感谢。”
我心里面觉得很不踏实,觉得天厌子做事有些古怪。我小声的说:“白狐的事,你没有和你师父说吧?”
无名嗯了一声:“你放心吧,我讲那些事的时候,有意把他隐藏了。不过……我师父应该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也没有细问。哎?说到底,你们今晚来不来?”
这时候,方龄推门进来了,问我:“是无名的声音?”
我无奈的说:“你的耳朵还真是好使啊。这都能听到。”
方龄干笑了一声:“因为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说要请我去吃饭,我已经答应了。”
我听方龄这么说,也就答应了无名一声:“好,天黑之后。我们就去。”
然后我和无名说了几句不关痛痒的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拽住方龄,问她:“你在电话里面,怎么和无名说的?”
方龄想了想,把对话复述了一遍。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方龄说:“见了天厌子之后,不要提起白狐。”
方龄不解的看着我:“这是为什么?咱们昨天盘问他的时候,他不是已经见过白狐了吗?你就算瞒着,好像也瞒不住吧?”
我想了想说:“总之,尽量少提吧,免得他知道咱们的虚实。”
方龄惊讶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没有那么邪门吧。你还在怀疑天厌子?”土杂丰血。
我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无。”
实际上,我心里想的是:“我哪是怀疑他?我根本就已经确定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又嘱咐了方龄两句。比如昨晚我出门的事不要告诉天厌子,我们在坟山的事不要告诉天厌子。这个不许。那个不许。
搞的方龄最后说:“怎么像是地下党在执行任务一样?好吧,关于咱们几个人的事,我们就一问三不知。”
我点了点头:“这样就最好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我问方龄:“你吃饭没有?”
方龄摇了摇头。
我笑着说:“咱们去吃一点?”
方龄说:“晚上天厌子请我们吃饭,我想留着肚子。”
我把她拽起来:“留肚子干什么?他们是出家人,吃的饭清汤寡水,你去了之后能吃饱就不错了。”
吃完午饭之后,我们就回宿舍休息。方龄对于晚上的饭局若无其事,而我就是忧心忡忡。
对于昨晚上见到的事,我始终没有告诉方龄。因为我知道,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会很害怕,在饭桌上一定会露出马脚来的。
我们一直等到天黑,方龄问我:“咱们出发吗?”
我摇了摇头:“再等一会。”
实际上,我正在心里默念:“白狐,你能听到我吗?”
白狐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来:“又想我了?”
我呸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天厌子要请我和方龄吃饭,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白狐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鸿门宴。”
白狐的担忧,也正是我这一天来一直在担心的。我对白狐说:“可是,我们哪里得罪他了?他为什么要摆鸿门宴?”
白狐想了想说:“也许,他想确定一下,昨天晚上偷听他们说话的人是谁。”
我惊奇的说:“他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我和方龄中的一个呢?”
白狐沉默了一会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有他自己的办法吧。要我说,晚上的时候你还是别去了。”
我摇了摇头:“不能不去。如果我不去的话,等于不打自招,偷听到他的真实身份了,所以害怕了。”
白狐嗯了一声:“你这样想也有道理。不过,去了之后,万事小心,打探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就带着你逃出来。”
第四百零七章 牛头马面
我和白狐商量了一阵,就打定了主意,晚上要去道观。希望通过这一晚上,能够打消天厌子的疑虑。
方龄坐在床边,等的哈欠连连,她见我终于睁开眼睛。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咱们要出门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觉呢?”
我笑着说:“养精蓄锐,然后大吃一顿啊。”
方龄有口无心的说:“怎么听你的话,不像是要去吃饭,倒像是要去打架呢?”
我心想:“谁知道今天是不是去打架。”
我们两个没有翻墙,按照方龄的话说,我们今天是去赴宴,不是去捉鬼,要稍微注意点形象。于是我们绕到校门口,打算找一辆车。
可是今天很邪门,我们在寒风中等了二十分钟,一辆车也没有看到。
方龄叹了口气:“看样子,我们只能靠两条腿走着去了。好在道观也不是太远。”
于是我们两个绕过学校的围墙,向道观走。
可是走了一会之后,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周围起了一层薄雾。开始的时候。这雾气像是蒸腾起来的水汽,飘飘荡荡的,有点好玩,但是时间不长,雾气越来越浓,最后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几步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我和方龄都把掏出来,照着前面的路,不过这点亮光根本不足以照明。顶多是提醒前面的人说:“这里有两个人在走路,千万别撞上了。”
方龄用围巾捂住口鼻,抱怨说:“是不是污染又严重了?”
我摇了摇头:“我看不像。我感觉这雾来的有点奇怪啊。”
方龄心不在焉的说:“我听说道士修炼的时候要呼吸吐纳,天厌子和无名盘腿打坐。总是吸进去这种空气,会不会走火入魔啊。”
我忍不住笑了:“你的想法还真是挺好玩的。”
我们两个正说到这里,忽然旁边有一阵风刮过去了。
冬末春初,晚上有冷风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刚才的这一阵风,简直冷到了骨子里,即使是大衣都挡不住它。而且最诡异的是,我明明感觉到有风吹过去了,旁边的大雾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仍然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