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很窄,只有瘦子才可以挤进去。吴三舅身躯肥胖,他冲我们笑了笑:“我就不下去了,我在这里给你们望风。”
吴涯笑着说:“这种荒山野岭的,还需要人望风吗?你别报官就行了。”
吴三舅摆了摆手:“哪能呢?我还要靠着这个吃饭呢。”
吴涯慢慢地钻了进去。随后是无名,然后是方龄。几分钟后,大伙都消失在黑乎乎的洞穴里面了。
白狐轻声说:“咱们也下去吧。”我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我听见白狐说:“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看见自己已经来到墓室中了。这墓室很小,站了几个人之后,就显得很局促。吴涯点起来一支蜡烛,正蹲在地上摆弄那两个纸人。
而方龄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我和白狐:“为什么你们身上一点土都没有?怎么做到的?”
我笑了笑,低声说:“你可别告诉别人,白狐在这里。”上投余划。
方龄笑着答应了。
吴涯蹲在地上,把纸人烧着了。他看着熊熊的火光,幽幽的叹了口气,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样,低声说:“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寂寞,所以,烧两个纸人给你,让它们来陪着你。你觉得好不好?”
墓室当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
而吴涯又说:“现在,我们把镯子还回来了,你别再难为不相干的人了。以后,她在地上活,你在地下活,大家谁也别妨碍谁。”
吴涯伸了伸手,唐汉连忙把玉镯递了过去。
我看见玉镯上似乎蒙着一圈淡淡的黑气,像是魂魄一样。
我心中一动:“魂魄离开元晴的手腕了?回到玉镯上面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献酒
狭小的墓室里面,火光闪耀,纸灰乱飞。我们好像在帮着墓主人进行一场葬礼一样。
我侧了侧身子,问唐汉:“元晴怎么样了?”
元晴微微睁着眼,已经虚弱到极点了。如果不是有唐汉扶着的话,她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
唐汉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还没有好转。”
我拉过元晴胳膊。看见上面的纹身已经不见了。
我微笑着对唐汉说:“你看,那只鬼已经走了。”
唐汉眼前一亮:“真的走了。”
元晴也微微的点了点头:“我感觉好像有点力气了。”
唐汉激动地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元晴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指着无名和吴涯说:“人家在帮咱们做法事呢,咱们提前离开算怎么回事?”
唐汉尴尬的笑了笑:“这倒也是。我的胆子有点小了,哈哈。”
那一对童男童女已经烧完了。吴涯把玉镯拢在了袖子里面,他并没有马上把镯子还回去,而是转身问我们:“酒呢?”
包袱一直是无名背着的。他把酒掏出来,递给了吴涯。
吴涯接过那瓶酒,又拿出来两个酒杯。他笑眯眯地说:“我忽然想起来,棺材里面,有一包上好的刺绣,这个东西,恐怕要比玉镯值钱了。”
他轻松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一次我跟你们一块下来,不仅仅是为了送玉镯,还想带走那一包刺绣。”
唐汉马上就急了,他低声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盗墓?”
吴涯伸出一只手来:“注意,我这可不是盗墓。这是墓主人送给我的。知道玉镯为什么不害我吗?因为我从来不偷东西。”
他一手捏着两个杯子,一手提着酒瓶,得意洋洋的向棺材走去了。
他轻轻推了推棺材盖,就把它打开了。
我看见棺材盖的四个角上,都微微有些破损,估计是上一次开棺的时候,被他给弄坏了。
我抬头问白狐:“你不管管他?”
白狐微笑着摇了摇头:“个人有个人的姻缘。我们不方便插手,由他去吧。”
吴涯伸出手,把棺材里面的尸体扶起来了。
我看见那是一具女尸,尸体上面满是灰尘,模样很恐怖。但是并没有怎么腐烂。
吴涯盘着腿坐在棺材旁边。把酒杯放在地上,慢慢地倒了两杯酒。
他提起一只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说了声:“我先干为敬。”上投狂号。
我们看的目瞪口呆,我听见无名小声的说:“我怎么感觉这家伙,比尸体还邪门呢?”
我们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吴涯又提起另一只酒杯来,对尸体说:“我喝完了,你也喝一口吧。”然后,他捏了捏尸体的嘴巴,把一杯酒灌进去了。
吴涯把玉镯掏出来,套在尸体的手上:“原物奉还。人家不要了,让我还给你,你也别客气。就收下吧。以后别再缠着人家了。”
然后,他晃了晃酒瓶,对尸体说:“酒是喝了,可是酒钱找谁出?”
他斜着眼看尸体。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不说话。
吴涯叹了口气:“酒是我带来的,酒钱当然就应该你出了。”
他俯下身子,在棺材里面翻找,一边翻找,一边嘟囔着说:“如果没有钱的话,那就用东西抵押吧。咱们两个是好朋友,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直到这时候,我们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说自己从来不偷东西,原来。墓中的宝物,是他用这种方法骗来的。”
吴涯从棺材里面拽出来了一个包袱。里面软塌塌的,估计就是他说的刺绣了。
吴涯笑眯眯的把包袱背在身上,转身就向我们走过来了。
结果他一下转身,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身子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砰地一声,撞在棺材上面了。
他的身子使劲的发抖,他指着我们说:“你……你们。”
我们都吓了一跳,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吴涯指着墙角说:“纸人……纸人。”
我们沿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我看见墓室的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来了一条绳子,童女的脖子就被吊在绳子上面,像是上吊了一样。而童男则站在地上,脸上仍然露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方龄惊恐的说:“这对童男童女,不是烧掉了吗?”
唐汉也哆嗦着说:“是啊,是谁把他们吊起来的?”
元晴低呼了一声,已经吓晕过去了。
方龄转过身子,哆嗦着说:“咱们快走吧。”她像是要从洞口中爬出去。然而,我们进来时的洞口,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有白狐在身边,比他们都要镇定一些,我小声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笑了笑:“没关系,只是障眼法罢了。咱们看热闹就行。”
我奇怪的问:“你不帮帮他们?”
白狐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必出手。”
白狐不打算出手,无名倒是把桃木剑拔出来了。他大喊了一声:“是谁在捣鬼?”
方龄一个劲的推他:“肯定是棺材里的尸体在捣鬼,你快杀了它啊。”
方龄的一句话,提醒了吴涯,他就在棺材旁边站着呢。现在他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身后还有一具尸体。他连忙跳了回来,跑到了我们身边。
我们都瞪着眼睛,看那具尸体,我看见尸体居然诡异的张开嘴巴,将一口酒都吐了出来。
吴涯面如死灰,嘟囔着说:“墓主人没有喝我的酒。”
无名点了点头:“既然没有喝酒,也就不用付酒钱了。你快点把刺绣还回去吧。”
吴涯咬了咬牙:“好,我还回去。”
他不敢靠近棺材,只是把包袱拽下来,用力的向棺材扔去了。
然而,包袱飞到半空中的时候,忽然散了。从里面抖出来两块红绸。
其中一块,飘飘荡荡,盖在了尸体的身上,而另一块,落在了吴涯身上。
吴涯大叫了一声:“晦气,真是晦气。”他拉扯着要把红绸拽下来。可是他的两只手像是被谁给抓住了一样,笨拙的拉扯了一会,反而让红绸在自己身上越裹越紧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下聘礼
红色代表了喜庆,可是红绸出现在坟墓中,只让人觉得诡异。吴涯使劲的撕扯着身上的红绸,可是它却越收越紧,最后像是五花大绑一样,把吴涯的身体紧紧的裹住了。
这时候。我们忽然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红绸,而是裁剪得体的婚服。现在吴涯的模样,倒有些像是新郎官。
而棺材里面的女尸,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红绸穿在她的身上,分明是一身嫁妆。
我看见尸体站在地上,两肩高耸,手脚下垂,分明是一副上吊的模样,不由得心惊肉跳。
吴涯在旁边大叫:“道长,你倒是帮帮我啊。”
无名挥舞着桃木剑,要把吴涯身上的婚服割破。这时候,站在棺材旁边的女尸忽然悲愤的嚎叫了一声。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冲无名扑过来了。
按道理说,无名的身手虽然不好,但是足以对付这具女尸。只不过,女尸怒火冲天,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来。无名怕了这股狠劲,手下一软,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眼看女尸又是抓挠,又是撕咬,就要伤到无名了。白狐伸了伸手,凌空指了女尸一下。那女尸张牙舞爪,竟然不能再前进一步,好像她身前有一堵看不见得墙一样,把她和无名给隔开了。
无名擦了擦汗:“多谢了,多谢了。”
女尸挣扎了一会,从嗓子里面发出尖锐的声音:“是谁在这里?”她这话说的极为艰难。像是多年没有开口说话的人,忽然要跟人交流,舌头有点不灵活一样。
女尸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出手,但是她不知道白狐的存在,所以只是徒劳的向前冲撞。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无名了,换成了吴涯。
吴涯开始的时候,吓得面色苍白,但是后来发现女尸无法走过来,也就镇定下来了。
他扯了扯身上的婚服,对无名苦着脸说:“道长,你帮我把这鬼东西扯下来啊。”
无名笑着说:“你不是挺喜欢这刺绣吗?怎么又要扯下来?”
吴涯苦着脸说:“我喜欢刺绣卖成的钱,谁喜欢这破玩意?”
无名伸出桃木剑。犹豫着说:“把这件衣服割破了,恐怕就不值钱了。”
吴涯摆了摆手:“没关系,我裁成手帕,一样可以卖。”
无名笑了笑。提着剑割了下去。
婚服是绸缎织成的,能有多大的韧劲?可是吴涯撕扯了很久,居然脱不下来。桃木剑是木头削成的,能有多么锋利?可是它居然轻而易举的割开了这件衣服。让吴涯顺利的脱下来了。
这时候,从衣服里面掉出一块白布来。
方龄眼疾手快,一下把白布捡起来了。
确切的说,这才是一方手帕,只不过,手帕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红色的小字。应该是被人用红色的线绣上去的。
方龄拿着手帕看了一会,不住的点头:“原来这手帕是在婚服里面藏着的。真是用心良苦。”
无名抢了过去。嘟囔着说:“你看得懂吗?这都是繁体字。”上讽扑号。
方龄瞪着眼睛说:“我怎么看不懂?好歹我也是大学生好不好。”
无名干笑了一声:“好好好,你水平高。”他一边心不在焉的敷衍方龄,一边低着头看手帕上的字。过了一会,他笑眯眯的抬起头来,冲吴涯说:“老兄,你结婚了没?”
吴涯有些茫然的说:“没有啊。”
无名笑着说:“那我帮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吴涯奇怪的看着他:“你就算要介绍,也得换个地方吧?”
无名笑着摇了摇头:“换个地方就不方便说了。因为我要介绍的人,就住在这里。”他随手指了指女尸。
诡异的是,女尸听到无名说了这句话,居然停下来了。她安安静静的站在地上,倒像是有点羞涩一样。
吴涯瞪大了眼睛,先是惊讶,然后就有点恼火,他冷冷的对无名说:“你开什么玩笑?”
无名叹了口气,把手帕递了过来:“你和这墓主人,很有缘呢。”
吴涯接过手帕,借着烛光去看上面的字,而我也探着头,仔细阅读。
上面的字很小,而且有些错字,语句也不太连贯,但是一边猜一边联想,我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手帕上说,墓主人未死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少年订婚。少年留下一只玉镯作为信物,约好了三个月后来娶。
这两家都是当地的望族,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所以传的沸沸扬扬,街头巷尾,没有不羡慕的。
结果三个月后,到了约定的日子,这少女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迎亲。派人到男方家一打听,原来少年逃婚了,现在不知去向。